有种后宫叫德妃-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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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却又看着兄长,默默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递到太子面前:“臣弟建府不久,家中几乎没什么花销,这些是与福晋成亲时各处收来的礼金攒下的。”
太子微微蹙眉,可手却不由自主摸了上去,稍稍捻开来看,灯火之下可见里头的模样,是两张银票,每张值一千两,加起来竟有两千两银子之多。他惊愕地看着弟弟问:“你们能收到这么多的礼金,那我……”他似乎想说,那怎么自己成婚时,对这一切都没有概念,要说妻子也不至于瞒着他,可他真不知道原来能收那么多。
胤禩倒是解释:“自幼从太祖母、皇祖母,还有皇阿玛与各位娘娘手中收到的压岁钱,惠妃娘娘都替我攒着,之后都是我自己管,在宫里根本用不上钱,都在这里头了。”
“那岂不是你所有的积蓄?”太子蹙眉。
“只是臣弟的私房钱,府里的钱财都是您弟妹看管,不愿横生枝节,没有经她的手,臣弟只有这些了。”胤禩微微一笑,将银票再推给了太子,“这样一来,您该信任兄弟了吧。”
的确,胤禩和自己有了钱财瓜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捅到皇帝面前就闹出什么来了,至少八弟不会轻易背叛自己,不然就要把他也卷进去,他何至于自掘坟墓,好歹这一边是可以安心了的,收下这钱是两处都买个放心,他何乐而不为。
可胤禩离开毓庆宫时,心情反而比来时沉重,他虽自幼在宫里,来过毓庆宫的次数却数得过来,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呆那么久,甚至还和太子把酒言欢。
毓庆宫在众兄弟眼中都是乾清宫一般的存在,如今当他看清这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之处,却真真明白两处的天壤之别,太子终究只是储君,即便父皇要求兄弟之间有君臣之别,可在胤禩眼里,太子根本配不上。
一路往宫外去,身上淡淡的酒气都消散在清风里,八阿哥的烦恼不在于太子的庸懦无能,而是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沉重,是为哪般。
毓庆宫里,胤礽孤坐在酒桌前,太子妃已悄然站在门外,屋子里时不时飘出的酒气让她深深蹙眉,她没有走进去,不知走进去该对丈夫说什么。
看着看着,但见丈夫开始撕手中的纸片,一下一下很缓慢,可一遍又一遍反复撕扯,之后轻手一扬,碎片如雪纷落,他霍然起身往外头来,乍见妻子在门外,不屑地一笑:“放心吧,他不会到处说,他蹚进这浑水里,自己也不干净了。今晚我在书房里写折子,你歇着吧。”
太子妃心中惴惴,颔首答应,待丈夫离去,她径直走进来,看着满地碎片,随手拾起一些看,还能见零星字眼和印章模样,再多捡一些拼起来,瞧着竟是银票的模样,她心中一紧,努力捡起更多的碎片拼凑,看到那银票价值,心中突突直跳,这节骨眼下,太子他竟然撕了两千两银子?
她重重地跌坐下去,举目看殿阁内雕梁画栋,这富丽堂皇的一切,到底撑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夜渐深,永和宫内灯火渐灭,温宪温宸窝在一道歇着,似乎温宪知道自己要出嫁了,更稀罕妹妹为了陪她而放弃随父亲游山玩水,近来姐妹俩比从前更亲热,岚琪看在眼里皆是暖心的甜蜜,要知道等她百年之后,好歹姐妹兄弟能互相扶持,也算是安心了。
洗漱后坐在镜台前梳头,环春在外头不知做什么,很久才回来,拿过梳子为岚琪打理青丝,轻轻在身后说:“太子似乎是请八阿哥喝了酒,听说八阿哥离开时带着酒气,您说奇怪不奇怪,八阿哥难得离宫歇两天,还特地把八阿哥叫进来喝酒。”
岚琪淡然道:“平日八阿哥在宫里时是当差,太子也不敢邀请他吧,今日既然他回去歇着了,特地叫来喝酒也没什么,他们都是大人了。”
“娘娘可真看得开。”环春却笑,“奴婢打赌,明儿一早荣妃娘娘就该来给您说这事儿了,荣妃娘娘那里什么不知道。”
岚琪这才笑:“说来也是,她这么多年在宫里攒下的人脉,一向又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相比之下,她比我更加消息灵通。”
☆、671和贵人默默无闻的日子(还有更新
环春笑:“荣妃娘娘不论知道了什么,都爱来告诉您,咱们就算没有她那样消息灵通,也没碍着什么。”
岚琪却摇头说:“任何事做过了头都不好,我宁愿她别处处惦记着我。”
可第二天,一切如环春所料,荣妃午后来永和宫闲坐,三两句话说起昨晚的事,说八阿哥在毓庆宫吃酒了,岚琪静静地听着不予置评,荣妃则自言自语般道:“孩子是她养大的,若是自此与太子亲近起来,她该恨死了,这岂不是养大了一头白眼狼?”
听到说惠妃,岚琪心里起了波澜,这些日子传回来的消息,无不说皇帝对惠妃如从前那般好,到底怎么好,她没亲眼看见不知道,可惠妃是精明能干的人,她和荣妃都清楚。之前荣妃总和她絮叨,说惠妃回来要夺权了,彼时岚琪不以为意,现在则觉得未尝不可能。
岚琪恨毒了明珠党羽连带惠妃,皇帝留着惠妃留着明珠,一直都是为了大阿哥和太子,若是复用惠妃,甚至重新大力启用明珠,必然另有不为人知的缘故,指不定就是太子和大阿哥之间,他彻底放弃了一方。皇帝若要想达到目的,怎会在乎荣妃或她在宫内多年经营的辛苦,只要六宫不乱,换人协理不是难事。
荣妃喋喋不休与岚琪道:“三阿哥如今比不上兄长,更被弟弟们比下去,皇上为了朝政,怕是随时都能弃我。”
岚琪且笑:“你在景阳宫好好住着,何来抛弃一说,姐姐不要吓唬自己,近来你身体也不好,若皇上对她真是恢复如前,你或我,乐得清静歇一歇。”
荣妃不甘心道:“我们辛苦那么多年,让她白捡了便宜?”
岚琪却笑:“也要看她气数能有多长,荣姐姐难道不懂中庸之道?”
荣妃不是蠢笨之人,只是从来无所依靠,让她长期都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态,此刻听岚琪说这句,想到她的三阿哥文武皆是资质平平,几次都与自己说不愿在大臣之间周旋,要是能捞到修书编史的差事就好了。不知岚琪所谓中庸具体指什么,可她儿子这模样,不出挑不风光,但也绝出不了什么事,现在得了郡王位,将来只要不出差错,跟着水涨船高以后做了亲王,她就不用再愁儿孙们的前程。
说话的功夫,吉芯匆匆来,说三福晋身子不好,是叫府里侍妾给气得,要休了那侍妾,派人来知会娘娘一声。
岚琪在一旁不言语,荣妃皱眉呆了半晌,侧过脸问她:“这事她能做?”
“就看我们计较与否,姐姐拿主意吧。”岚琪将自己撇开,目色坚定,希望荣妃别再纠缠她,冷静地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荣妃叹了一声,吩咐吉芯:“由着她吧,侍妾而已。”
要说三阿哥府里的动静,宫外头也早已传得纷纷扬扬,谁都知道郡王福晋仗着肚子里有孩子,趁郡王随驾离宫的机会,把平日得宠的几个侍妾格格收拾得服服帖帖。两个月来,王府里一直鸡飞狗跳,那些身份低微的侍妾们,就算再如何安分守己,也能被福晋挑出毛病扒一层皮,只怕诚郡王随扈归来,家里不剩下几个全须全尾的美人了。
此番皇子福晋们都没有随扈,这些日子大福晋身体不好,妯娌几人都结伴来看望她,四福晋带着侧福晋也一道来,众人坐着说闲话,提起三福晋那些事,都唏嘘不已,她们个个儿都是宽待下人的,与侧福晋侍妾都能和睦相处,可话说回来,哪个愿意与人分享丈夫,对于三福晋的行径,面上是觉得太过分,可心里头还是会羡慕三福晋敢说敢做。
如今四贝勒府里,嫡福晋出入都带着李氏一起了,比起从前李侧福晋几乎等同格格侍妾般的存在,眼下总算是被承认且得了几分尊贵,但妾室毕竟是妾室,那些嫡福晋们并不会正眼看待她们,出入高门大户受到白眼冷遇,是常有的事。而这日从直郡王府里归来,福晋在门前就与她散了,什么话也没说往正院回去,李氏目送福晋走远,才转回西苑。
巧珠今天虽跟着出门,但到了直郡王府后,没跟着进门,只是和其他人一道守着轿子等在外头,回来路上一直见小姐神情忧郁,此刻离了嫡福晋,便轻声问:“小姐不舒服吗?”
李氏摇头不语,只等回到西苑关起门来,才恨恨道:“从前她不带我出门,如今看着像是好心带我去露脸,可你知道吗,那些嫡福晋都不拿正眼看人的,何况今天几乎都是单独去探望大福晋,就我们家是一道去。她们妯娌间说起诚郡王福晋虐待妾室的事,我坐在那里半句话也插不上,她们又说起妾室如何不好,我更是尴尬得如坐针毡,那一句句话,都像在扇我的脸,你说福晋她是不是故意膈应我?”
巧珠叹气:“可如今福晋出入都爱带着您,您也不好推脱。”
李侧福晋狠狠拉扯着手里的丝帕,眼中满是怨气:“丈夫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这个家更是她的,在她眼里我永远是个奴才,比起诚郡王福晋那样明着虐待,她这暗地里挖我的心,更叫人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我要过一辈子吗?”
巧珠急了,竟胡乱说:“贝勒爷往后还会纳妾呢,福晋她不会永远针对您啊。”
李氏浑身一颤,紧紧盯着巧珠道:“往后还会有新人?那我怎么办?”
千里之外的杭城,那一场热闹隆重的驻军检阅和骑射比试结束后,圣驾就要准备回程的事。但这次还不急着回京,下一站先回姑苏且驻跸几日,一则太后不宜连日舟车劳顿,二则皇帝此番一路南下治理河工,返京途中自然要再视察各处,而具体的路线尚未定下,以皇帝南下时率性的路线来看,返京途中指不定也要多次与大部队分离。
这日胤禛带着弟弟来领了赏赐,十三十四在校场比试中皆表现优秀,他们当然比不过年长且人高马大的将士们,可在他们的年纪做出了该有的成绩,十三阿哥更是突飞猛进,从前总是差人一等连弟弟都比不过,现在竟能和人高马大的将士稍作较量,连一向骄傲自己比哥哥厉害的十四都十分佩服,胤祥付出多少努力和辛苦,可想而知。
最高兴的莫过于做父亲的,皇帝这次的赏赐,把儿子们想要的东西通通都许诺了,胤禛带弟弟们来领赏谢恩时,见到父子其乐融融的光景,也着实高兴。待与十三十四退出来,要去向太后报喜时,远远见明珠在前头。
他不知怎么多了个心眼,喊过十三十四说:“这就要走了,四哥带你们去逛街,给额娘买点什么,也不算白来一趟杭城。你们不乱跑的话,之后每到一处,都带你们出去玩。若是敢撒野胡乱跑,回来有你们苦头吃。”
两个小家伙乐坏了,蹦蹦跳跳围着四哥便反向走去,到底没和那边走过的明珠几人遇上,而明珠在这里出现并不奇怪,一路南下他时常进来与大阿哥说话,猜想这会儿左不过又是去找大阿哥,胤禛并不多怀疑他的目的,只是不想有所往来。
但明珠却是在大阿哥住处与惠妃相遇,惠妃应约在儿子这里等他,早已等得很不耐烦,见了面就埋怨他:“这里才多大地方,你非急着要见我,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明珠却道:“如今形势不同,有些话实在急着要告诉娘娘,您不知外头的事,好些事都不能明白。”
惠妃抵触地说:“皇上如今待我很好。”
明珠担心的就是这些,不敢让惠妃不悦,婉转地说:“正因如此,娘娘更加专注侍奉太后和皇上,外头的事更加不知道了。”
惠妃眉头紧蹙,问:“到底怎么了?”
明珠便一一说起,先是说这次皇帝初到江南后就着手肃贪,结果震荡了京城,连带太子都被牵连进去。但事实上明珠手下的官员,甚至牵扯到大阿哥,但凡不干净的,大多没能幸免,虽然如今皇帝再无动静,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明珠又道:“皇上去年末才任命的两江总督张鹏翮,如今就要改河道总督。”
惠妃不懂这些,摇头问:“这与我们什么相干,治理河工的大臣,皇上一直都殷勤在更换。”
明珠连连摆手:“两江总督的确是冲要之职,但真正到前线治理河工的不是他们,这个官职若看做镀金的跳板,也未尝不可。娘娘可知道继任的两江总督是什么人?”
惠妃已经很不耐烦,但听明珠说:“是瓜尔佳氏的陶岱。”
“瓜尔佳氏?”惠妃这才有些触动,虽不认识什么陶岱,可这个姓氏近来听得很多。
明珠忙道:“您想想,自从鳌拜倒台后,朝堂之内后宫之中,极少有瓜尔佳氏族人居显耀之位,可皇上先后提拔了太子妃一族,选秀最出挑的和贵人亦是出自瓜尔佳氏,如今两江总督也安插了他们的族人。您且看,和贵人默默无闻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672留得青山在(三更到
“瓜尔佳氏一族沉寂那么多年,皇上当真要重新复用?”惠妃反问明珠,说着话心内便发紧,皇帝如今能对他好,不也是重新复用?她做过什么足以万劫不复的事,自己最清楚,她若都能翻身,瓜尔佳氏一族其他无辜的人,何必要继续为鳌拜付出代价?
明珠则道:“皇上当政将逾四十年,历朝历代做皇帝四十年的也不多,我们这些老臣都渐渐要退出,新一代权臣浮上来,皇上当然要培植自己信任的势力,我们这些老家伙,早该消失了。”
惠妃不自觉地定神看明珠,堂兄果然是见老了。再反观自己,早过了四十,眼角唇际的细纹无论如何掩饰保养,依旧每天见长见深,岁月匆匆他们年华不再,但事实上,皇帝也老了。
“皇上再过几年,也要五十岁。”惠妃脸上不再有方才的不耐烦,叹了口气将心一沉,“可这些日子他对我好,我竟不自觉地以为回到了从前,心想着是不是真的能够从头再来?”
明珠却道:“娘娘与皇上和好如初,并不是坏事,老臣只是担心您因此蒙蔽了双眼,耽误了大阿哥的前程,更耽误了您自己。”
惠妃忽然变得眼神犀利,直直盯着明珠道:“若非儿子争气,我早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