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牡丹-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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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突然间王雪琴一声凄厉的喊叫拉回了正在书房窗边远眺的陆振华的思绪。
他不禁眉头一皱举步出了书房,来到王雪琴的房间刚推开房门便看见傅文佩倒在地上,而王雪琴紧紧的抱着两岁的尔杰站在一边,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碗片和一地的小米粥,王雪琴在看到陆振华满是不悦的出现后,一脸的楚楚可怜,她抽泣着哭诉:“老爷子,有人要害死咱们的儿子,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尔杰可是你的老来子啊。”
陆振华喝道:“胡说什么,谁要害尔杰?”
王雪琴变本加厉的哭起来,边哭边在尔杰背后偷偷的拧了一把,小小的尔杰吃痛后也扯着嗓子哭叫起来,一时间母子俩的哭声震天,冲击着陆振华的耳膜,王雪琴边哭边叫道:“就是她——”说着纤纤的食指指向地上的傅文佩,“就是傅文佩,那么热的粥她就要喂到孩子的嘴里,不是要烫死他还是做什么?”
傅文佩从地上站起身后躬着身子以仰望的姿态看着陆振华解释道:“我没有,振华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王雪琴将尔杰一把放到床上冲到傅文佩面前质问道:“你敢说你没有,地上的热粥就是你要害死尔杰的凶器,你明明就是感觉心萍不在了以后老爷子很少去你的房里,我又有给老爷子生了尔杰,你怕你在陆家没了地位,所以你要害死尔杰!”
当心到心萍二字时陆振华的心脏还是抽痛了一下,但他亦不相信傅文佩是王雪琴说的那样,夫妻这么多年王雪琴的禀性他很清楚,只是当初他明媒正娶将她娶到府里,她又给自己生育了四个子女,只要她做的不过火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振华沉声对傅文佩说:“你先出去吧,以后这些喂粥的事情就交给张嫂去做。”
傅文佩感激的望了陆振华一眼,转身向外走,这时王雪琴一把拽住傅文佩后冲着陆振华叫着:“老爷子,你就这样算了?她敢有这次就一定会有下次的,我可不想和儿子天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陆振华伸手用力扯开王雪琴,使她的身子向后猛的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他怒道:“你闹够了没有!”
王雪琴被发怒的陆振华吓了一跳,但却不甘示弱,抱起仍在大哭的尔杰就往外走,她哭道:“这个家容不下我们,我们马上就走,我们沦落街头也比做冤死鬼强!”
这时正好在楼下的尔豪、依萍、如萍、梦萍听到楼上的吵闹都跑到了楼上来,十七岁的尔豪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他的身量要比陆振华还要高半颗头,他看到自己的妈正满脸是泪的抱着弟弟往外走,一把拉住她紧张的问:“妈,怎么回事,你要干嘛?”
王雪琴仰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神不期然的瞟了一下身边依萍,她有两个儿子,而傅文佩只有这个黄毛丫头,她凭什么跟自己斗,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泪眼婆娑的对着自己的儿子哭道:“这个家有人容不下我们,我现在就带着尔杰走,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妹妹,不要惹你爸生气!”说着作势就要下楼去,尔豪哪里肯让,拉着她妈冲着陆振华求救也是求问:“爸——?”
如萍和梦萍看着自己的妈哭的这样委屈而且还说不要她们了,于是一边一个拉着王雪琴的手臂哭作一团,十三岁的依萍站在一边看了一眼雪姨和如萍、梦萍,心里有些烦燥有些恐惧,她默默的走到傅文佩身边撰住她的衣角,仰头看着身前爸爸抽搐的眉心,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她的心里,他的爸爸在一年之前就变了,心萍不在了以后他就再不是以前那个陪她们玩、陪她们笑的爸爸了,他也再不会在自己受到其它姐妹欺负的时候帮自己撑腰了,他更不会再来妈妈她们住的院子了,妈告诉她,爸爸不来是因为他怕在这里看到心萍的影子,可是他不知道,她和妈妈每天都要面对失去姐姐的痛苦,而他,却可以眼不见,为“静”!
终于,傅文佩说:“振华,让我们走吧,我们出去住!”
当傅文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萍的心里是有几分欣喜的,她以为她的妈妈终于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了,可是她不知,傅文佩选择离开,只是因为她不想看到陆振华为难。
当傅文佩收拾好母女俩的衣物牵着依萍离开的时候,依萍看到了雪姨一张白皙的脸上那掩饰不了胜利者风采,而瘦小的梦萍那张可爱的脸上有着和她妈一样的表情,这些依萍都能忍受,最让她忍受不了的是如萍那一双剪水双眸里流露出的怜悯、同情!正是她的眼神清晰的提醒了她和她的妈此刻是多么的狼狈、多么失败。
正为如此,心知外面世道动乱的心萍牵着傅文佩的手,更加的昂起了骄傲的头,用坚定的步伐朝着陆家大门走去。
陆振华依旧站在书房窗边,他看着自己的妻女一点点在自己的视线里远去,如今国家颓败如此,而曾经身为军人的他连一个家都管理不好,只能舍弃一妻一女来求得这乱世中难得的一丝清静。可悲至此,何以为人!
而出了英国大使馆的史蒂芬简直不知要怎样向心萍开口,他了然心萍的重情重义,但他更了解领事大人的禀性。
他告诉自己,他可以直接和心萍说事情没有办成,领事他无能为力。可是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那样的话,那几个工人岂不是真的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载着满腹的矛盾和挣扎他回到了洋行,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他才低头看到自己胖胖的手背上几道很深白印,原来刚才在车上他的双手一直紧紧交握着,但当他看到心萍一脸急切的模样后终于妥协了,也许,让心萍尽了自己所能做的,她会更安心一些。
他说:“人可以救,只是领事他要求今晚见你一面,如果你答应了,他明天会以领事馆的名义出面做担保。”
心萍从来不会觉得时间会凝固,但就在这一刻她感觉时间定格了,她浑身没了温度、没了心跳与呼吸,可是渐渐的她的眼前一一浮现出兄弟们那一张张年轻、气盛的笑脸,她又恢复了力量。
但是突然阿武一把扯着心萍向外走,心萍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她随着阿武的力道向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她挣扎着朝阿武叫道:“阿武,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阿武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回过头来对着心萍,额上青筋暴露的说:“如果你今天晚上去了的话,就算救出了阿文他们,他们知道后也会窝囊死的!”
心萍看着阿武,忽而眉间一笑,看的阿武一怔,只听心萍平静的说:“在这个世道能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命都没了,去枉谈其它的一切岂不可笑。”说完之后,她推开阿武握着她手臂的手,轻轻的转过身对史蒂芬感激一笑,说,“今晚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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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情深)潋滟牡丹… 第二十八章当心萍和阿武从洋行出来的时候,在家放心不下的李副官已经拉着车等在外面了,他看了一眼平静的心萍和脸色发青的阿武,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
心萍笑笑对李副官说:“李叔,我们回去再说。”
李副官抬头又看了眼阿武一脸气急败坏的神色没再说什么,将心萍扶上车之后三人一起回到了贝当路心萍的家。
刚推门开客厅的门屋里的众人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切着问心萍眼下的情况,阿武沉着脸推开大家护着心萍走进大厅,这时可云抱着孩子走过来,拉过心萍冰凉的手低声问:“事情怎么样了?”
心萍温和宠溺的笑着接过铁头,对着他做了个了可爱的鬼脸,逗得铁头咯咯直笑,笑着笑着一声稚嫩的“一”从他小小的喉头发出,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心萍没听清,笑着继续逗他:“铁头在说什么?阿姨没听清,再说一遍好不好?”
“一!”铁头嘟着小嘴,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心萍,心萍这才明白铁头是在喊他,她有些激动的对可云说:“可云你听,铁头在喊我姨呢!”
可云伸手疼爱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动容的说:“铁头是在心疼姨呢,知道姨姨这两天很辛苦,所以才学会了喊姨姨,好让姨姨开心呢,是吗铁头?”
心萍学着铁头对着他嘟嘟嘴,然后轻轻摇着脑袋温和的说:“姨姨不会感觉到辛苦啊,只要能将大家救出来就是姨姨最高兴的事情了。”
可是这时不甘罢休的家眷们又涌了上来,她们围着心萍讨伐,“人到底能不能救不出来?大梁可是我们家的独苗啊!”“都是听了你的话,说什么日本人要轰炸上海,我当家的听了你的话才被抓起来的!”“还以为你会有办法呢,没想到只是说话逞英雄!”……而且下面还呜呜咽咽的有几个孩童的哭泣声,“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心萍的心被搅得更乱了,但她不愿说什么,事情没有办好她什么都不承诺,而且人也确实是因为自己才被抓起来的,他们的亲人埋怨她是理所应当的。她只能将头埋进铁头小小的颈窝,合上眼睛默默的承受着。
“都给我住口!难道你们要逼死她吗!”忍无可忍的阿武终于爆发了,他对着这些出了事只知道埋怨的或亲属或朋友人发了火,“牡丹姐已经答应晚上去见英国领事了,只要她去了,领事就会向警察局担保阿文他们是被冤枉的,可是去了会发生什么你们不用想也知道吧!”
心萍呼息一窒,她只感觉到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了自己,她根本分辨不出那都是些什么样的眼神,她在心里无力的喟叹,阿武,你真的很冲动,你竟不知,你虽是在为我辩解,但却将我最后的自尊都从我身体里生生抽离了。
心萍将孩子递给可云,转过身对着沉默的大家说:“不是阿武所讲的那样,领事大人肯帮忙是我自己要去感谢他的,只是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我不好给大家承诺。”她说完故做轻松转过脸对可云说,“李嫂呢?在做饭吧,做这么多人的饭一定够她忙的,我去帮她。”说完,只听见心萍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朝着厨房而去,留下大厅内彼此无语交织出的沉默。
傍晚,心萍在楼上梳妆,可云推门走了进来,她站在心萍背后轻巧的接过她手中的木梳,然后轻柔的帮她一下一下梳着柔顺的青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让心萍感到帮她梳头的是苏茉,姐并没有离开她……
心萍的微笑在镜中与可云凄苦的笑容相遇,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悲观,她虽已拯救不了更多的人,可她至少救下了大厅里的几十口性命。
而阿文他们,她也一定会用尽全力救他们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但是,想到这,心萍的心还是抽痛得厉害。
大门外汽车尖锐的喇叭声响了两下,心萍知道是史蒂芬来接他了,于是对可云淡然而甜美的一笑,她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云只感觉自己握梳子的手在颤抖,心萍是如此的坚强,她的心里只有佩服与心疼,她抓起椅背上的白色皮草披肩帮心萍披上,然后系好脖子里的丝带,她说:“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劝你不要去,你一定不会听的,我只想说的是,无论发什么,你都是铁头心目中最完美的阿姨。”
心萍企图用微笑来掩藏在眼眶里的眼泪,但是那只是徒劳,她轻轻抹去眼泪对可云说:“我不后悔。”
史蒂芬看到心萍出来后亲自下车帮她开了车门,重新坐到车里之后他对心萍说:“苏,你今晚很美。”
心萍听着史蒂芬真诚赞美的话,亦听出了话中的惋惜。
她娉婷一笑点头:“谢谢史蒂芬先生。”
车子发动后,史蒂芬说:“其实眼下中日关系这么微妙,就算领事大人出面做了担保,那些工人也并非真的会没事。所以……”
心萍没等史蒂芬说完便抢先道:“有万分之一的机率能救他们出来,我都不会放弃的。”
史蒂芬了然的点点头,只是他给自己平添了几分犯罪感,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让他变得沉默。
车子行驶着,天空由灰色转为黑,最后一缕被夕阳渲染的明亮的云彩终于隐没在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在心萍的眼里渐渐沉寂下去。
突然,一辆黑色汽车以冲刺的速度赶超了心萍她们的汽车,横着停在他们车前挡住了去路,好在司机及时踩下刹车两辆子才没有相撞,两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冷清的街道天空,由于惯性心萍的身子猛的向前扑,幸好史蒂芬伸出手臂护了她一把才没有撞狼狈的撞到前排车座上。
这时车门被“浜”的一声用力的拉开,然后头脑晕眩的心萍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硬拉下了车,在她还没来得及大叫前便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拖向了另一辆车,而遭如此突然袭击的史蒂芬在车里更加不敢出声,因为有一把枪正隔着车窗对准了他的脑袋。直到前面的车子重新发动之后消失在远处的黑夜里,窗外的枪才悄无声息的撤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使史蒂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亲眼看到的画面。
心萍被硬塞进车厢后不停的在挣脱,可是她只感觉自己被一个男人从背后紧紧的钳制住,那有力的双臂将她瘦弱的身躯死死困住,让她感到恶心。
她的嘴巴与鼻子被狠狠捂着,仿佛在惩虐她,她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最后她的呼息逐渐困难直到最后忘记了挣扎,只感到浑身虚软两眼前发黑。这时,这只大手才肯松开放她呼吸。
“你这个蠢女人,真的以为那个外国佬能帮你!”秦天冰冷到极点的声音蓦的在心萍耳边炸响。
心萍周身一僵,下意识的要回身,可是她忘了她仍被秦天箍紧双臂,她的背贴着他滚热的胸膛。
两人短促的呼息带着彼此的愤怒在狭小的车厢里不甘示弱的碰撞着。
她的声音比他还要冷上一倍,她说:“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