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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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骑马,却无一人说话。
三人都认出来了,这跳舞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孙权两年前娶的妻子谢兰。
而那个男子,正是四年前阿香救兄长时遇见的陆逊陆伯言!
孙权脸色平静,似乎刚才看见的女孩不是他的妻子一样,他纵马走到前面,阿香在中间,周瑜自愿跟在最后。
阿香骑了周瑜的马,回到孙府,把马交给一仆人,说:“好好照顾这马啊,这以后是我的马了。”
阿香走向厅堂,看见周瑜与孙权正在回廊上谈话,知道孙权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就不打扰,进了厅堂,看着灵堂上灯火昏黄,心里烦闷,就跪下守灵。
四 心意
晚上,周瑜与孙权秉烛彻夜长谈,阿香还在灵前守灵。这时,只在守灵第一天出现过的谢兰此时身穿孝服,提着宫灯,小心呵护着灯火,来到灵堂,把宫灯交给一奴婢,跪下。
阿香看着谢兰的眼睛,这个嫂子长得国色天香,眼睛寒气逼人,很是清高,并不像那些招惹男人的荡妇。
谢兰烧了一些纸,默默地跪着,也不说话,也不看别人,就一味盯着面前的火。
她双手微拢,护着火炬,神态平和,门口骤然走来一人,是孙权。
阿香微仰双目,见孙权步入灵堂,与谢兰目光相对,片刻错开,似乎二人并无半点情义在内。
谢兰起身行礼,孙权命礼毕,二人跪坐灵前,彼此不再有任何其实眼神交燃时分。
似是约定俗成的一种习惯,二人默不作声,虽近如咫尺,却远若天涯。阿香心神不宁,为孙权与谢兰,人人口中的金童玉女,却貌合神离。
夜深,阿香回房休息,见孙权擒灯在前,谢兰随在身后,两人间隔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于夜色中寂寂离去,并无半点热络的沟通。
睡梦中,阿香竟梦见孙权一张玉脸憔悴,对谢兰的若即若离无半点怪罪。醒来阿香心里一紧,心疼孙权之情油然而生。
次日一早,阿香吃完早饭,不知不觉踱到孙权房内,见谢兰正在院子里看着桃花,一袭鹅黄轻衫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阿香走上前,唤了声:“二嫂。”
谢兰点头回礼,手上绞着一方帛帕。阿香要来一看,素白帕上绣着一古琴,纷乱的落花铺于地上,针针线线诉尽缠绵。
这分时是那日见到的古琴,陆逊的琴声似乎还了然在耳。
阿香叹口气,说:“二嫂,这帕子是你绣的吗?”
谢兰点头,微抬双目凝视阿香,许久,她微启双唇,似自言自语地说:“落花总被佳期误,欲待来期未有期。”
阿香颌首,信步踱入房内,见规整的床上一绣花玉枕,枕上也是绣着这古琴。而床帐后,似有一物闪现。阿香掀起床帐,见床背后竟有一凉席被枕。
明白了,原来孙权一直是睡这个凉席被枕的,未曾睡过这牡丹床上。
想到这里,阿香很是为孙权心酸。孙权一直对她极好,而今却得了个不愿同床的妻。
阿香步出房子,见谢兰神色清高,往阿香身上睨了一下,继续看花,似乎一切旁人知与不知,与她无关。
朝堂上,孙权高坐,周瑜率百官跪下,齐声呐喊:“主公!”
孙权脸上松了一口气,眉头也不再紧锁。
百官终于都承认他是江东之主了。他在心里对着天堂里的孙策说:“哥哥,我也可以的。你都看到了吗?我孙权也可以的。”
朝散后,孙权高兴地执周瑜之手,邀周瑜到府上,阿香正在泡茶,孙权于是要阿香泡杯好茶给周瑜喝。
“这点事,让奴婢就可以了,何妨郡主亲自动手?”周瑜连忙推脱。
孙权说:“此茶不是一般的茶,是香儿所创,若非香儿亲自泡来,他人未得其精髓,未必好喝。”
二人盘腿坐定,阿香有心要泡一壶绝妙的茶,折腾了半天,才端上。
周瑜见青铜杯底茶叶微绽,色泽通透,不觉闭目深嗅,饮一口,一丝清冽卷上舌尖。周瑜连忙赞叹好茶。
阿香听了,心里喜悦,调皮地说:“你曾答应过给我弹琴的,可算话?”
孙权说:“香儿,不得无礼。”
周瑜却笑笑:“这是郡主赏识周瑜,周瑜庆幸有此机会,能为郡主抚琴一曲。”
玉檀古琴移至,周瑜正坐,如葱玉指个倏然轻抚,流水之音从弦中划出,清清浅浅,优美绝伦。
他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破的夜,漆黑的长发随意的挽成了一个流云髻,修长的手指微微拨弄着琴弦,琴声萧瑟,衬托着一身略显儒雅的凌厉气势,黑色的锦袍上绣着的金色麒麟栩栩如生,整个人如同暗夜中唯一亮着的那颗星辰,那唯我独尊的男子气概,竟是比那曜日都要不逞多让。
阿香沉醉在周瑜的琴声里,几近沦陷。
曲毕,周瑜离去,孙权送到门口,阿香也趴在门边目送他离去。周瑜的身影消失于视线,孙权乍一转身,那略带悲伤的眸子浸染入阿香的心田,阿香不觉心内一痛。
这个坚强的二哥,这个悲喜不形于色的二哥,今日却流露出这般痛苦,是为了什么?
阿香上前扣问,孙权却郁郁离去,只留下一个漠然的身影。
守灵结束,孙策下葬。其时有一幼女,抱着孙策棺木大哭,不肯让其入土。
孙权流泪抱起她,说:“茹儿,以后二叔会照顾你,茹儿——”
茹儿被抱开,棺木陡然入土。茹儿细嫩的手伸向天空,直指苍穹。
茹儿是孙策的女儿。
阿香也泪下湿襟。她抱起孙茹,说:“茹儿,想爹爹的时候,你就看看天空,爹爹没有死,他还在天空看着你,茹儿。”
这入骨的失去亲人的痛苦,阿香能体会。
茹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滚落下滴滴泪珠,她问:“姑姑,爹爹真的还在天空中吗?”
“真的。”阿香极力装出一个笑脸,说道。
茹儿不再哭泣,反而欢快地望着天空,高呼:“爹爹!爹爹!”
没有人回答。
茹儿脸上带着失望,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受骗后的受伤,她说:“你骗人!爹爹根本没有在天上!你们都是骗子!”
“茹儿,我们没有骗你。”周瑜扳起她的肩膀,指着天空一朵最洁白的云,说,“那就是你爹爹。你爹爹就要走了,还留在空中向茹儿告别。”
茹儿朝天空那朵去全力挥手,大喊:“爹爹走好!爹爹走好!”
那朵云停驻了好一会儿,终于消散成烟。
此时,孙权忽然晕倒在地,众人惊呼:“主公!”连忙扶起孙权进屋。
大夫诊治说孙权只是最近疲劳过度,休息一下便好。
阿香知道孙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其实这些天为了安定人心,他内心是紧张地很。而谢兰的事,一定又让他深受刺激。这才疲劳过度而晕厥。
静静坐在床榻守候着孙权醒来,见他额上汗珠滚落,很是心疼。亲自去厨房煮好药,搁在桌上,药汤升起白色烟萦,谢兰只是漠然床的另一边。
“香儿——香儿——”孙权梦中,却是唤着香儿的名字。阿香面露吃惊,谢兰只是略表惊奇地望了眼阿香,尔后淡淡离去。竟留阿香一人在床侧。
五 陆府
几声呼唤之后,孙权睁开迷蒙的眼睛,望见在床侧的阿香,连忙抓住阿香的手,说:“香儿,你在——”意犹未尽的停驻了双唇。
阿香把桌上煎好的药汤端给孙权,说:“二哥,快喝了它,这是香儿亲自煎的。”
孙权听是阿香亲自煎的,一口饮完。阿香说:“慢点,小心烫着。”
孙权喝完,药汤润黑了他的唇,阿香携帕轻拭,孙权任她温柔的手在自己温热的鼻息下抚拭,目光温柔脆弱。
“二哥,你怎么了?”阿香见他这样脆弱,不觉问道。
“香儿,你是不是喜欢周瑜?”他忽然沉沉地问道,一双眸炬射向她的眼波。
阿香低头,微微一笑说:“哥哥,你都看出来了?”
孙权目光染上失落,一片幽暗。他嘴角弯出一抹苦笑,说:“也对,我先前都欲把你嫁与周瑜,你喜欢他,我应该高兴才对。”
阿香不知孙权为何悲伤如此,以为他是为了谢兰,于是说:“二哥可是为了嫂嫂的事,郁郁寡欢?”
孙权说:“我与谢兰是奉母亲之命成婚,她一直是这样,我也早就习惯了。”
阿香不解:“何为一直是这样?”
孙权叹口气道:“我们成婚当天,谢兰就举着一把匕首顶着自己的脖子,说如果我动她一下,她当即就自吻。我没有动她,而是拿出一张席子,睡在地上。这两年,也一直是如此。”
阿香见他说话神色未露伤感,表情冷淡,不禁说:“嫂子这样,二哥你都不介意?”
“开始是介意的,后来次数多了,本来自己心思也没多少在她身上,日渐冷淡,也就习惯了。”
“那二哥又为何事悲伤?”
孙权见她刨根问底的样子,摆摆手说:“没什么。夜深了,香儿你回去休息吧。二哥想静一静。”
阿香出门时,见黑暗中,谢兰正独自赏花。她过去招呼谢兰孙权已醒,因为心里偏向二哥,对她略带点生气,冷冷地说了句:“二哥今日身体软弱,还请今晚嫂嫂让出床来让二哥休息了。”
谢兰见她语气中带着怨气,却并不见怪,只回之以冷冷的神情,径自走入一间偏房休息去了。
为了不和孙权沾上关系,她宁可睡丫头的偏房。这样的女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阿香很是好奇。
次日,孙权接到一份请柬,是江南大族陆家一个支派陆真寿辰的请柬。孙权带上谢兰与阿香,也邀了周瑜一同去祝寿。
一路上,孙权与谢兰一辆马车,周瑜与阿香一辆马车。
阿香与周瑜都面露红晕,周瑜红着脸的样子,傻气极了,阿香真想伸手上前摸一把。
到了陆真府上,府上灯烛光华,丝竹演奏,众人畅怀痛饮。
阿香举酒连喝了好几杯,周瑜笑道:“女孩子家也有这样好的酒量,周瑜佩服!”
阿香说:“哪天我们来比比谁喝得过谁,谁说女孩就不如你们男人了?”
周瑜目光柔和,说:“好!改日就和郡主比比酒量!”
这时,座上的徐真向大家敬酒说:“今日高兴,在下的夫人也来为大家跳舞一支,请各位笑纳!”
众人都叫好。
琴声响起,这曲子极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阿香问周瑜:“这是什么曲子?”
“这曲子是未央宫歇。指法也如上次一样,弹奏者必是同一人。”周瑜说。
想起来了,“未央宫歇”不是上次陆逊在林间弹奏的吗?
“弹奏者可是陆逊?”阿香问。
“必是。这琴声快急缓慢,都与前次一模一样。必是陆逊。”周瑜肯定地说。
陆逊,陆真,难不成他们有什么关联?
正想着,一个曼妙女了脸披轻纱,一袭云润霓裳,轻轻踏着长竹鞋,渺渺舞来。她舞姿轻盈,如月光泻下,如花中蝴蝶。
众人看得都入了神。
舞毕,她轻扯面纱,竟露出张妖娆如花般的脸。她一一给在座的来宾敬酒,众人回酒时,都胆颤心惊,生怕打扰了这样美丽的仙子。
这位就是陆真的夫人。
陆真年纪差不多五十有余,而这个夫人最多不过十三四岁,怎么会是陆真的夫人?
夫人来到孙权面前时,孙权因为见到她的美丽,酒杯竟然颤动。夫人娇媚地望了望孙权,说:“见公子这身打扮,气质不凡,一定是孙将军吧!”
孙权作揖道:“在下孙权,请夫人赐教。”
夫人笑道:“我叫步月如。”说毕看了眼孙权边上的谢兰,走到另一酒位上。
步月如祝完酒,坐到陆真身边,更衬得陆真无光彩可言。步月如起身对大家说:“刚才弹琴的这位,就是我的小侄陆逊。今日特向大家引见一下。”
陆逊款款走来,几年不见,他更是飘逸了许多,也更像一个书生了。看到他,谢兰眼中柔媚了许多,不再是那样冷冷的。
他深深地望了眼谢兰,无奈地扭开头,坐在了一个席位上。
继续喝酒,继续听丝竹之乐。阿香怕过于热闹,于是来到后院冷冷酒气,却见陆逊不听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后院。
他坐在那里,对着台古琴发呆。
“陆逊,还认得我吗?”阿香主动上前打招呼。
“自然认得。你们孙家的人化成灰,我都认得。”他目光如月光一样森冷。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老友多年不见,你就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阿香生气地说。
“老友?我只知道,孙家是我的仇人。”
阿香听得莫名其妙,问:“什么仇人?你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搞错了?”
陆逊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记错了?我陆逊自然不会忘记那年,你哥哥孙策攻打庐江,害死了当时的庐江太守陆康。我很早就失去了父亲,是我伯父收养我,待我如亲生儿子。我也视他如父。而陆康,就是我伯父。如若不是孙策已死,我断不会让他活在世上。”
阿香心里一惊,这平日文弱书生一个的陆逊,记起恨来倒是够狠的,怪不得后来夷陵之战把刘备都逼死在了白帝城。
阿香说:“所以你就把我们孙家都当成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