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秀-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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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惊马了,四哥到底怎么样了?”
萧怀素面色一紧不由几步上前,目光往里睃着,却被那厚实的窗纱给挡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更是让她一阵焦急。
“这边说话。”
宁湛抿了抿唇角,对上萧怀素面色才缓和了几分,又拉了她到一旁的屋檐下,思忖良久之后才艰涩地说道:“命是保住了,可四哥的腿却是……废了!”
“这……怎么可能?”
萧怀素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只攥紧了宁湛的手道:“小白可在里面?当真医不好腿了?”
“小白在里面。”
宁湛沉痛地点了点头,“我一知道四哥出了事便让明月去请了小白过来……四哥的腿……”话到这里有些哽咽,萧怀素甚至见到宁湛一双眼睛都微微泛了红,只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安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宁湛闭了闭眼,片刻后这才睁了开来,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却又夹杂着强烈的恨意,一双手在袖中都紧握成了拳头,“那马商说是马匹受了惊吓,这才横冲乱撞,恰巧便将四哥给撞倒了,若是那马蹄再往上踩那么一点,恐怕四哥便没救了!”说罢转身,狠狠一拳头打在廊柱上,腕口粗的廊柱竟然生生地被他打出了一个缺口,萧怀素心中也是难受,只握紧了他那只受伤带血的手,心疼地吹了又吹,“我知道你是为四哥难过,可也不要为难自己……”一顿之后,又问道:“那个马商呢,可是已经收押侯审了?”
“那个马商知道自己闯了祸,也晓得四哥是驸马的身份,在押送途中便自尽了,你说巧不巧?”宁湛说着唇角便升起一抹嘲讽的笑来,“就像是有人精心算计了似的,要害四哥,要害咱们宁家的人!”
“当真是这样?”
萧怀素听得心中一紧,若是这真的是针对宁渊,针对宁家,更甚者是针对秦王的阴谋,那么这背后的主谋绝对不可小觑。
“眼下还需要查证,不过不管是谁,到时候我都不会放过!”
宁湛握紧了拳头,又见着那头清风探出头来对他们轻轻招了招手,又牵过萧怀素的手道:“进去看看四哥吧,他已经醒了。”
萧怀素点了点头,俩人这才默默地进了屋。
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萧怀素从室外进来,眼睛略微适应了一下这才看清楚周围站着的人,宁渊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连眼眸都是半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白太医就站在一旁,面色凝重,见到萧怀素夫妻进来也不过是微微颔首便让到了一旁。
“是弟妹来了?”
宁渊微微偏了偏头,给了萧怀素一个清浅的笑容,即使在此刻他依然面容恬淡一派镇定,不禁让人觉得一阵心酸。
“四哥……”
萧怀素鼻头一酸,这话音未落泪水便跟着流了下来,又赶忙用手帕抹了去,只哑着嗓子道:“你好生休息就是,家里有我们。”一顿又道:“这事我还没敢让人报到四嫂那里,就怕惊动她,眼下……”说罢又看了看宁湛,如今知道宁渊并没有生命的危险,是不是应该让端仪公主知道?
虽然这对端仪公主来说无疑是个打击,但若是不让她知道又……萧怀素一时之间不好做这个决定。
“初时我便让阿湛封锁了消息,不让端仪知道,你们眼下也不要说……”
宁渊摇了摇头,颇有些艰难地说道:“她如今正在月子里,不能伤心伤身,这事等她出了月子再告诉她吧。”
“可是……”萧怀素知道宁渊这是为了端仪公主好,足以见他们夫妻情深,心中更是难受得紧,“若是不让四嫂知道,四哥这段日子难道不再见她们母子几个了吗?”
“阿湛,”宁渊又看向宁湛,“这事还要你去说,如今我在你五城兵马司做事,你就说我出去办一件公务,恐怕要月余才能归来,这段日子我就在这院子里养伤,府里的消息也不要走漏了,这事你当知道!”言罢深深地看了宁湛一眼。
宁湛咬了咬牙,却还是沉沉地点了点头,“四哥放心,这事我自会安排!”
“那……你们出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一下。”
宁渊说完这句话才闭了眼,再没说一句话,宁湛这才对白太医示意让他出去说话。
萧怀素又看了一眼宁渊惨白的面色,这才忍着心中的难过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骄傲如宁渊只怕不会在人前表现出一点软弱,有伤有痛也只得无人时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舔舐。
此刻心里最难受的非宁渊莫属,他本应该是天子骄子,今后的武安侯,可如今竟然落得个残废,这份痛苦又不能宣泄出来,还要瞒着自己的妻女,他的心该有多痛,别人只怕是无法想像的。
☆、第【224】章 上门
萧怀素的心情很是低落,一方面为宁渊伤了腿而难过,一方面又为端仪公主而担心,就算瞒过了这一个来月,可是将来也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难道公主知道了不会伤心吗?
宁渊的想法和做法她都能够理解,这已是处处为端仪公主设想了,这样的好男人世人当真是没几个,换作是她也会感动莫名吧。
萧怀素一转头便瞧见了那个原本想去给端仪公主报信的丫环,那丫环正一脸忐忑地缩在角落里,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慌乱和犹豫,显见得已经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萧怀素略微一思忖后便招了她上前来说话。
“郡主有何吩咐?”
那丫环有些战战兢兢的,特别是跟着萧怀素来到“归园”见到了宁渊如今的模样,心里更是七上八上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明园’的丫环,叫什么名字?”
萧怀素着意打量了这丫环一眼,眉眼长得倒算是秀气,只是鼻翼两边有些点点的雀斑,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倒是像与萧怀秀相仿。
“回郡主的话,奴婢叫做青雀,是‘明园’的三等丫环。”
青雀不敢隐瞒萧怀素,自然是从实道来。
“青雀……”
萧怀素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驸马受伤的消息?”
宁湛已经封锁了消息,而她又刻意不让这消息传进“明园”里,又有谁会告诉眼前这个小丫头,着实有些可疑。
“奴婢本是出府采买些零碎东西,也是听到街上的人在议论有人被马给踩了,这去到一看便发现了驸马爷与六爷,这才急急地跑回了府中……”青雀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怀素一眼,想来是慑于她的威严,又喏喏地低头道:“原先禀报给公主知道,恰巧就被郡主给拦住了。”
萧怀素这才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估且先相信你说的话,若是有一点不尽不实,我回头饶不得你!”
“奴婢不敢,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青雀腿下一软便跪在了萧怀素跟前,“请郡主明鉴!”
“好了,如今你就在这里侍候驸马吧!”
萧怀素轻飘飘地一句话便决定了青雀的命运,也是以防她回到“明园”说漏了嘴,“至于公主那边我自会与她说道。”
“是,奴婢愿意侍候驸马。”
青雀又对萧怀素磕了个头,这才放下了心来,她刚才也随着一同进去看望过驸马爷,也知道驸马不愿意让端仪公主知道此事,还好自己没有抢先去说,不然倒真是犯了错事。
萧怀素又让代儿给青雀安排住处,平日里也多留意她几分,这才往宁湛那方而去。
宁湛已经在屋檐下站了许久,此时天已是蒙蒙黑了,有星子闪耀在空中,就像宝石一般迷人,可他却全然没心思欣赏,只负手在身后,一双浓黑的长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萧怀素走了过去与宁湛一同站着,又拉出他那只受伤的手看了看,伤口已是结了血痂,她轻轻吹了吹,才道:“回屋去我给你清洗一下再擦些伤药。”
“不用了。”
宁湛摇了摇头,又收回了自己的手紧握成拳,“我的伤又怎么比得上四哥的伤?!”说罢咬紧了牙,一脸的悲愤之色。
“四哥他……”
想到宁渊黯然的神色,萧怀素也觉得嗓子微哑,当真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来,这个时候又有谁能再还他一双健康的腿呢?
萧怀素也不想宁湛继续难过,便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小白呢?”
“他去为四哥煎药了。”
宁湛摇了摇头,又侧身看向萧怀素,双手轻扶着她的肩膀,道:“眼下我还要出府一趟,家里就交给你照料了。”
“你要去找王爷?”
萧怀素已经猜出了宁湛的意图,不由心中一紧,只攥紧了宁湛的衣袖道:“六哥,且不可冲动行事!”
“你放心,”宁湛面色稍缓,又拍了拍萧怀素的肩头,“总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说,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那就好。”
萧怀素这才点了点头,又听宁湛道:“这几日小白只怕都要在府中照顾四哥了,你也为他安排一个住处。”
萧怀素自然应了下来,送走了宁湛,她又回宁渊那里看了一眼,见他喝了白太医的药已经入睡,便挥手招了白太医到屋外说话。
“你的住处我就安排在这处院子里的西厢,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以跟丫环说。”
萧怀素又向里屋望了一眼,这才小声道:“小白,你老实告诉我,四哥这腿真的没得医了?”
白太医叹了一声,缓缓摇头,“驸马两只小腿骨都被马蹄都踩碎了,碎骨难接,我也只有暂时帮他稳住伤势,若将来想要站起来,只怕不容易了。”一顿又道:“而且今晚是关键,我就怕他受伤后会高热不退,熬过了今晚才是真正无事。”
“那就有劳你了。”
萧怀素面色凝重地点头,也意识到白太医不会口出虚言,骨头都被踩碎了想要重新好起来的确是很难的,心里不禁一阵难过,又道:“要使什么药你那里没有的尽管找我要,只要能让四哥好一些,什么都行!”
“我知道。”
白太医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道:“还要劳烦郡主与怀秀说一声,这几日我怕是不能过去找她了,等得空了再去探望她。”
“行,这丫头那里我会去说的。”
萧怀素应了一声,又与白太医再嘱咐了几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寝卧,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才觉得自己的肚子已是空空如也。
小菊早候在一旁了,此刻端了一碗温热的燕窝来搁在了萧怀素跟前,“少奶奶先喝了燕窝垫垫底,奴婢给你煮了清汤鱼片粥,还做了一盘小酥饼,你好歹也吃些。”
萧怀素身边几个丫环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默默地做好一切,没有来烦扰到自己的主子,此刻听了小菊这一说,萧怀素便吃了些东西,不过也用到半饱便不想再进食了,挥手让小菊撤了下去。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萧怀素又去净房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袍子回到屋里等宁湛。
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夜,她只觉得迷迷糊糊地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困得不想说话,只调整了一个睡姿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清晨里起床后,萧怀素探手一摸,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宁湛的身影。
代儿来服侍萧怀素穿戴,见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这才小声道:“少奶奶也别在意,六爷今儿个走得早,特意没让奴婢唤您起来,就是想让您多歇歇,免得累坏了。”
“我知道他事忙,”萧怀素便叹了一口气,“如今四哥又出了这样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四嫂,再看着她那一双女儿,想着四哥……我当真是笑不出来。”
恐怕最近这段日子她连“明园”也要少去了,不然自己露了马脚反倒让端仪公主起疑,那却是违了他们刻意隐瞒的初衷。
日子照常地往前过着,可宁湛却是越来越忙碌,萧怀素也觉出了几分不对,可问起宁湛他却又什么都不说,只让她安心照顾好家里的事务即可,这让她心中好生郁闷。
不过男人在外面打拼天下,她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空了也就督促一下萧怀秀的功课,再不时地去看看宁渊的伤情,并将他的进展恢复情况告诉给宁湛知晓,也是安了他的心。
好在那一夜有白太医守在宁渊身边,虽然有些凶险反复但他身体素质到底不差还是熬了过去,如今竟也与众人说笑起来,只是在谈及端仪公主时情绪有些黯然。
其实萧怀素知道,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就需要最亲最爱的人陪伴在身边,而这一切宁渊都是默默地忍受而过,可想而知他的心里压了多少重担,但她以一个弟媳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常常拜托白太医讲些笑话志异与宁渊打发时间。
就在七月底的一个上午,倒是有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了宁府。
萧怀素原本是在端仪公主处逗着两个孩子,公主还向她抱怨了宁渊几句,“走得这般匆忙也不自己回来一趟,还让六弟托人给他收拾了衣物送去,哪有那么紧要的公务,咱们孩子还没满月呢,他也狠得下心离开?”
“这不也是衙门的差使紧,非要四哥跑上这一遭,”萧怀素笑得有几分勉强,只道:“回头我也说说阿湛,今后这等事务千万不要落到四哥头上,妞妞与囡囡都那么小,正是他该陪在身边的时候。”
“那可不是?!”
端仪公主赶忙认同地点头,又拉紧了萧怀素的手拍了拍,“还是咱们女人最懂女人的心,”又瞄了一眼萧怀素平坦的小腹,揶揄道:“弟妹也快了吧,这都成亲两年多了。”
“四嫂笑话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些宫寒,如今白太医开的药还在吃着呢,怕只能明年再看了。”
萧怀素对这个倒是不太在意,就算到明年她才十八,这个年纪怀孕生子都算早了,不过也比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要晚些了,不过对身体好她就什么都受得,只有母体健康生下的孩子才健康不是?
端仪公主笑着说道:“那你就好生养养,等着到时候生个儿子给咱们妞妞和囡囡作陪!”
“承四嫂吉言了。”
萧怀素笑着点头,一转头便见着端仪公主的丫环跨进了门来,身后正跟着匆匆赶来的巧儿,如今的巧儿已经出嫁梳起了媳妇子的发髻,管着“归园”的平常事务,她的动作还是一如继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