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皇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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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死在大明宫中只怕会有很大麻烦!更甚至,如果打起仗来,就怕鞑靼使用衰兵政策,这样的敌人最是难缠!
“她晚上甩开两名侍女留了一份血书便自杀了!”萧敬在两人充满压力的视线下硬着头皮道,“就在侍女们发现她死了没多久,突然一个平时在院里给她送饭的小太监突然像是发狂了一般在宫里大叫大嚷,虽然及时将他拿下但是想要阻止消息传出去已经很难了!”
闻言,朱厚照震惊的与朱佑樘对视了一眼,这样的巧合实在是太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朱佑樘的食指轻轻敲了桌子,吩咐道,“萧敬,你将事情再细细说一遍!”萧敬点了点头,于是开始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王满奴死的时候是用过晚膳不久,她借口要沐浴将两名侍女遣退到屏风外,侍女们听到有水声也就只是守在屏风外面等候而已。但是没过多久两人就发现水声突然停止,到她们两人觉得事情不对时才发现王满奴已经断气了。
她死的时候只穿着一袭内袍,而外衫上则用血留了一份血书。两名侍女一看那凤鸣头簪死死扎进她心窝,自己奉命看守的人却已经没气, 立刻吓得慌乱的到室外找侍卫帮忙。
说来也巧,这个时间正是那送膳食的小太监来取回食具的时间,也不知道他是听到了什么,突然就大叫大喊发了疯一般冲出了院落,在宫中大叫大嚷着,死人了,王满奴死了,鞑子的王妃死了!
因为太过突然侍卫们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等他们将那发狂的小太监控制住的时候浣衣局附近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由于知道的人太多,面太广,这个时候即使再想要封锁消息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定下这计谋的人倒真是个天才!”朱厚照咬牙道,知道如此一番之后朝廷要被动很多。
朱佑樘眯着眼睛想了想,瞥了一眼萧敬问,“那写到衣服上的血书呢?”
听到他问萧敬连忙从袖中的暗袋掏出一块衣襟双手递了上去,“回禀皇上,那外衫已经让人处理了,只留了这块有血书的部分!”
朱佑樘接过萧敬呈上的布襟一看,上面都是蚯蚓蜘蛛般的蒙文,不过幸好他也是个博学的人,昔日为了研究鞑靼这大明死敌曾经下过一番苦功学习过蒙古文。
不看倒好,这一看之下将他气得七窍生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岂有此理!”
朱厚照与萧敬都吃惊的看着暴怒的皇帝,两人都知道朱佑樘的城府深沉,如此生气的样子简直是少有。好奇之下朱厚照将那被捏在父皇手里的布襟扯了下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只见那血书前面几行还好,都是是王满奴写给伯颜猛可的绵绵情话,但是看到后面朱厚照不禁也开始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齿地将那血书小声读道,“……我现下身在明宫,死后的尸体也在明地,我的灵魂却是在塞外的。不但我的灵魂在塞外,简直是常常在你的左右,护持你的康健,并佑您的事事胜利……我虽遭逼迫而死,死是为吾至亲至爱的夫婿尽节,希望你不要悲哀,只当没有我这个薄命人一般。……”血书后面还有一些,那王满奴的用词十分巧妙,言词间也都是隐喻自己被明帝逼迫,却与伯颜猛可情深意重不愿失节,于是才会选择自刎一途。
这样的一封精心雕琢出来的血书加上先前皇帝与太子为争夺王满奴芳心而失和的流言,以及今天朱佑樘与朱厚照先后去到浣衣局的事实,若是被流传出去被有心人一阵宣扬不知道要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这东西还有没人看到?”朱佑樘的声音冷得仿佛要结冰一般,望着萧敬问道。
萧敬连忙摇头道,“除了我以外,只有那两名宫女看到过,不过那两人都是不识蒙文的!”
“照儿,你看这事如何……”朱佑樘扫了一眼朱厚照,问询道,“这王满奴的死不简单呀!”
“父皇您既然已经有主意,又何必再问我!”朱厚照撇嘴点了点头,这样离奇的巧合怎么想都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主使人的后招还有些什么!
望着他的神情,朱佑樘总算是挤出了一点笑容,这才吩咐道,“萧敬,你带人将浣衣局的人控制起来,不许任何人走动交流。叫宫外的那些番子盯住外城的酒楼看看早上有没有人说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定要将散播谣言的那个人抓到!”
“皇上的意思是……”萧敬吃惊地瞪大眼睛,道,“难道这血书与今晚的事情明早宫外就会有人知道了?”
朱佑樘冷着脸点了点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赶快去办吧!”
看了眼皇上冷凝的表情,萧敬立刻领旨退了下去,他心里清楚一番狂风暴雨又即将在紫禁城中上演了。
第一百零六章 挑拨离间ˇ
正如朱祐樘猜测的那样,第二天酒楼开始营业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些人在悄声谈论着昨晚宫里面的事情,更加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人说出了王满奴临死前血书的内容。
刚开始那些人还只敢悄悄的咬着耳朵,慢慢的看到说这事的人越来越多了也就胆子大了,纷纷讨论起来。
什么贞洁烈女呀、皇帝失仪之类大逆不道的猜测也都渐渐多了,不过更多的人是在关注着皇家的香艳八卦,只有那些头脑清晰,知道其中纠结的人才会隐约的察觉到了一丝不祥和的气氛。
即使萧敬早就叮嘱过所有下属要注意防备,但是北京城实在是太大,酒楼更是多如牛毛,这世上最防不住的就是留言,最终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谣言的散播。
万幸的是在东西两厂的番子们联手之下,顺藤摸瓜的彻底清查着那些带头谈论的人,居然让他们抓出不少潜伏多年的探子和间谍,也算是勉强将功抵过了。
早朝是在奇怪的气氛中匆匆结束的,一些颇有手段的大臣们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都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却都还是顾及到皇帝的颜面,识趣的没有在早朝中直接说出来。
也幸好今天来上朝的还是只有朱厚照一个人,为了能够追查宫中潜伏的那些探子,朱祐樘今日并没有上朝,而是在乾清宫中听着萧敬不断传来的消息,否则只怕是会被臣子们怪异的眼神气到内伤。
终于熬到了下早朝朱厚照匆匆赶回咸阳宫,准备换下自己这一身碍事的朝服再去找父皇问问看最新发展的情况。还没等他靠近太子东宫,就发现咸阳宫的附近吵吵嚷嚷的,院门前有两队士兵正在相互对持,也许是因为愤怒,两边的人都面红耳赤的对骂着,竟一时没发现朱厚照的到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厚照冷着脸靠近,这才发现原来在院门后面还有一队人马,正是自己宫中的守卫。他不禁怒喝道,“这都是在干什么?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分为三边对持着的人发现他的到来,立刻跪得满地请安。朱厚照板着小脸扫视了一眼,站在院外争执的两方,分别是在附近巡逻的御林军和一群锦衣卫,而在院落中的那些守兵则都是自己的亲兵,他们并没有吵闹,只是围着略显惊慌的薛立琴主仆,看着事态的发展。
“回禀太子殿下,这些横蛮的番子居然想要在您的院子里面抓人,所以属下才带着兄弟们将他们拦了下来!”跪下大声回报的人是那队御林军的统领,他先声夺人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那群锦衣卫道,“殿下,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也不想想您这是什么地方就想来抓人!”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朱厚照知道这人平时的工作就是带队巡逻咸阳宫附近,但是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御林军统领又怎么敢阻拦锦衣卫抓人呢?想知道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地望向那队锦衣卫,问道,“谁让你们来本宫这里抓人的,可有手令?”
那锦衣卫的统领到是识趣,立刻呈上一份手令道,“殿下,这是萧敬公公的意思,让我们直接将这薛琴师主仆带去死牢!”他说完又不满地望了一眼那名御林军统领,“咱们可是奉旨行事,可这位统领明明看到手令了却还阻拦,您看……”
“什么?”朱厚照闻言一惊,扫了一眼薛立琴主仆,他想不出来这两人犯了什么事,但看到手令上还有父皇的印章便也不好多问。
他又望了一眼那御林军的统领,不满地骂道,“他们既然有手令你还拦住人干什么,吃饱了撑的?”难怪自己的亲兵们只是在一旁看着,却不插手。
“殿下明鉴呀!”那御林军统领被他一骂立刻顺着眉眼,喊冤道,“这些番子想抓人就这样毫不客气的冲进来,殿下啊,您这是什么地方呀,这可是东宫!您可是未来的皇帝呀!薛琴师是您的人,要是让人知道您宫里的人被抓到死牢,到对您的威信可是天大的影响呀……”这人满腹委屈地样子望着他,申诉道,“属下也是想到这点才自作主张拦住他们的!殿下明鉴。”
这统领的话让朱厚照不禁眉头紧锁,不禁为难了起来,要说一般宫里行事都有个潜规则,打狗也得看主人,要是其他的人来这咸阳宫抓人的确应该事先给自己打招呼,毕竟自己的太子身份在这里摆着。
但是锦衣卫却不一样,他们是直属皇帝的,即使自己是太子可是应该抓的人他们只要有手谕就可以直接抓了,这也算是正规的程序。
若是没有这统领如此一闹,即使这薛立琴主仆被抓走,自己去找父皇问问,有罪就继续关了,没罪就释放,也不是多大一个事情。但是现在这么多的人看着,自己身为太子若是连自己罩的人都保不住岂不是要让手下离心。
朱厚照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好心办坏事的御林军统领,实在恨不得能先将他扔去死牢关起来。这人一口一个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太子,现在即使自己想处罚他都不好下手!
正在他还在踌躇该如何处理的时候,突然听到太监高声的宣唱声,“皇上驾到!”
“不过是抓个人而已,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朱佑樘从龙辇着下来,挥手让跪在地下的众人起身,不悦地问道。
在场的没人敢说话,朱厚照直直的望着自家父皇,不满地问道,“父皇,薛琴师他们究竟是犯了什么罪,需要直接被关到死牢?儿臣不解!”
“原来是你在这里拦着人办事!”朱佑樘朝他笑了笑,才懒懒地扫了一眼萧敬,“将东西给照儿看看!”
萧敬连忙领旨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朱厚照,“殿下,请您查看!”
朱厚照打开小木盒,里面有一张摊开小纸条旁边还有一条死掉的小蛇,他伸手拿起那皱巴巴的纸条,只见上面用汉文写着王满奴死前留下的血书内容。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纸条的背面,隐约感觉到还有蜡附着在上面,不禁吃惊地道,“难道是用的蜡丸传书?”
“正是!”萧敬点头道,“咱们一直在找王满奴与人联系的方法,今儿个早上十分凑巧才发现这条小蛇,这才知道她一直是用的这个方法与潜伏在宫中的奸细联络!”他一手指向惊魂不定地薛立琴,道,“在跟踪了这条用来传信小蛇以后,发现这畜生直接进了薛琴师的房间,之后过了许久才再也没出来了。”
朱佑樘朝着薛立琴冷冷一笑,“薛琴师好手段,这样匪夷所思的传信方法也能想出来。看来朕的这些手下们个个都是些饭桶,居然都还比不过你,即使是截杀了这畜生,却也还是让你把消息传出了宫外!”
朱厚照眨巴了下眼睛,看着正生着气的父皇,他知道自家老爹对于这次被王满奴栽赃了个非礼民女的罪名心中十分恼怒,洁身自好的清誉被毁不说,还得背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只要看到那血书的人首先都只会想到王满奴是多么的坚贞不屈,而皇帝又是多少的为人不齿,为了美色活生生的逼死一个美人。
且不说这事现在已经在大臣与民间传开,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被当作人们的谈资,更不爽的还会因为这事给鞑子们一个正大光明生事的借口,实在是会让人很郁闷,可是这种事情偏偏又是越澄清越讲不清的,也难怪父皇会恼羞成怒。
虽然知道父皇为什么生气,但是他却不相信就凭薛立琴的手段能做得了间谍。定了定神,他目光清澈的望向朱佑樘,“父皇,您不能就这样抓走薛琴师,您该知道这事他根本做不来!”
看着他倔强坚定的眼神,朱佑樘愣了下神,又想起那封让他郁闷的信,不禁不悦地道,“皇儿你难道还想包庇他,你要知道,即使他不是主谋,起码也是参与了的!”
“可是父皇,您应该知道,就凭他那点本事也绝对罪不至死!”朱厚照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十分肯定地道,“您这是迁怒,父皇,您得公平点呀!”
“哼,朕哪里迁怒了!”朱佑樘有些心虚的避开儿子的眼神,确实,他承认自己是有点迁怒。认识薛立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他弹奏出来的音乐纯粹而干净,朱佑樘是个懂音乐的人只要静心听过的曲子,就能大概知道演奏者的心。
这琴师心口一致,说话直接到得罪人了都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人,心思随便一个城府深点的人都能摸透。这样直接到有些不会转弯的人确实不可能做探子!若真有上位者派他当奸细,估计也是瞎了眼。
“父皇!”
听到儿子又不满地叫了一声,朱佑樘轻咳了一声,却还是没松口。虽然自己之所以要将这对主仆打入死牢确实是带有些迁怒嫌疑,不过这两人肯定也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系,真要放了他们却又有些不甘心。
“哼,父皇!”朱厚照冷哼着上前了一步,继续催促道,他可是看出来了自家父皇这是心虚了,却又拉不下面子。
两父子此时对视僵持着,却也没将这事看得太严重,纯粹就是在赌气,看谁先服软而已,可是偏偏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不知道真相的锦衣卫与御林军都在紧张的警戒着,士兵们的手都半搭在刀把上,只要听到命令随时可以抽刀进攻。
偏偏就在朱厚照向前跨步的时候一名站在朱佑樘身边的锦衣卫紧张的将自己的佩刀半滑抽了出来,这人站的位置比较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