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坤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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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帝在心中无声地,枯寂地放声狂笑。
第63章 折子
郑守仁大白天没啥事,就偷偷从大营跑来家来抱儿子,这新生的小儿子,甫出娘胎几天,却不像一般孩子那样软弱,继承了爹娘的深色肤色,虎头虎脑。小眼神特别低憨厚。那模样像极了五弟小时候,越让郑守仁看着就越是爱煞。郑守仁心里其实还是挺美的,孩子嘛!憨厚点好呀,想来张大了要是再像五弟一样学武专心一意,郑家当成再出一员虎将。老爹一下子折了十一个孙子,他也折了个庶出儿子,这北疆一战郑家的损失太大了。这新生的男孩儿就是全家的希望!
郑守仁有把大儿子往上抛了又抛,顺势掂了掂分量,感觉一下是不是比昨天有长了。那啥,他也不是那么精细的人,偶然做这样一下,也是察觉不出来啥。未能满意地郑守仁叹了口气,对着还不会认人只知道对谁都傻笑的儿子道“儿子呀儿子,无论你将来长成什么样,就是不能像你大哥一样!你大哥那性,过不了多久就得把你老爹气死。等你长大,估计你老爹都不在了,到时候你一定要你到爹坟头好好祭拜祭拜你老爹!然后再去找你大哥,给你老爹报仇!”郑守仁想到好笑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主子,派出去跟着大公子的人回来了。”竟然是鬼面亲自过来了。郑守仁的眼,一瞬间闪过慌张,又再次冷凝下来。“出了什么事。”
鬼面说不出话来,腿一软,跪到了郑守仁面前,一头点地,深深地将身体伏下。
郑守仁抱着儿子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怀中的婴孩被摇晃得咯咯地笑了起来。“是生,是死,总要让我知道因果。”鬼面仍旧一头点头,不敢抬头看郑守仁的脸,是他有负所托。今儿一早,元熙帝就下令派兵圈禁江府,靳海云就跟了过去。郑守仁不放心就打听郑少彦跑到哪里去了,结果郑少彦真的不在府中也不在营中竟然是出府和几个新认识的好友出门子吃酒去了。
郑守仁担心一不小心朝廷中的事连累到自己那政治白痴,认为天下人都是好人的儿子身上,马上让鬼面派出得力的人去寻找儿子并追他回府。郑少彦可不相信这天子脚下能发生什么不公平的事!最近只要是他遇到的不平事,都被他带人摆平了。【郑家出了个好义公的事在京城百姓中也是广为流传。】郑少彦不肯走,就让来人都守在暗处,吃完酒就马上回府。毕竟老爹的吩咐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反正酒宴也要散席了。
就在这时,酒楼的后院、门脸同时冲进来不少兵勇,见人就打就抓。这百姓就不是人了吗?跟郑少彦一起吃酒的都是有几分好义大公的人,大家看着不顺眼就出手阻拦了那些强来的兵勇。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越来越多的兵勇冲了进来,整个酒楼前院后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都觉得不妙,马上嚷嚷着要人住手,大家解释一下。
只是即使都在近卫军中,大家也不见得有多熟悉,看着脸熟的大有人在,再说人家跟着太子办事,可是害怕担心着担责难呢!你丫的不仅妨碍公务,反抗拒捕,还想见好就收,打完就走,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原本有气的没有抓到刺客,立不了功的兵勇们对他们一伙也没啥好口气。
就在这时候,太子忽然驾临。那群兵勇怕怕挨训或是罚没了小命,一时心狠,就连下毒的阴毒手段都用上了。郑少彦也是厉害的,硬是在毒雾中坚持战斗,本来你要是这么能打,差不多您就跑了得了。可这郑少彦不仅没有跑,还在听到太子驾临的时候身形滞了一滞!以至于被太子当场俘获。太子说郑少彦是反贼,郑少彦极力地喊冤,还想解释。太子却猛然一剑刺出,按说以太子绝对不应当做出此等孟浪之事。对方已经报了家门。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打崽子自然得先看看老子!您到好,二话不说,一上来就要命!
那郑少彦更是要不得的,你平日再傻吧,再小白,也该知道就凭自己内功,稍微闪闪,太子哪里杀得了你呢?你这样不躲不闪地硬挨太子殿下一剑毙命,下面的人全部都跟着你不带得好的。
听到儿子并没有闪躲太子的金剑,也没有用内功抵抗,郑守仁抖着唇瓣吐了句“君要臣死,死不得不死。”这句你到是记得牢固。可是,儿子,那个人他配为君吗?
鬼面平静客观地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叙述了一遍,不带一丝情绪。“是谁负责跟随大公子?”郑守仁问着鬼面,郑家的暗卫安排都掌握在鬼面手中。
“是十大暗卫中的赤鬼,老爷子担心您的安全特意让他过来的。”鬼面依旧伏地而述,谦卑而愧疚!他是暗卫首领,居然能让看护中的大公子折的这样不明不白!
郑守仁也不看鬼面,更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我不怪你。暗卫的首领之前是父亲最信任的亲卫,那人离开后就转给了少年多才的阮青峰。青峰出走后,我曾经代了一段时间,你出现之后父亲才转给了你。这样几次易手,你再是才多,也不肯能掌握得面面俱到。”是的,郑守不仁不怪鬼面,但是,并不代表他承认鬼面没有错,也不代表他承认鬼面没有错!
“传赤鬼来见我。”郑守仁木然地将新生儿子放到炕上。孩子那依依呀呀的儿语声看得他脸皮一抽一抽的,终于忍不住了。郑守仁眼中的泪水像山泉一样流出来,不休不止。那大大的泪点子润湿了一层又一层袍子。
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悄无声息地跪到他脚边的,那跪姿一如鬼面,只是他更规矩,更习惯。
“混蛋,混蛋。你傻了,你怎么能看着他死在你眼前?”郑守仁忽然一跃而起,抓住青年,拔出一只插在身后的马鞭子,就那样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着黑衣青年,打呀,打呀,打累了,就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接着再打。也不管男子一声不吭地,也不管男子身体被抽得直打冷颤,也不管男子身上嫣红的血,顺着鞭子的印记渲染大片黑色的衣衫。
“他是你弟弟呀,郑少冉!”
那男子眼中早已哭出了血,无声的,满心哀伤与后悔!
第64章 不见一
郑守仁一身黑色滚金线的立领将军戎装,不带甲,上配二品将军金剑。(华丽的皇家礼仪兵器,全身除了宝石,就是碎钻。剑身不开刃,抽人时可以当作鞭使。跟太子金剑是不一样的,太子金剑紧急时可代天子权限,斩罚臣工。)
郑守仁整理好衣裳,摸着手上的将军金剑,眼深不知幽处。不见了以往的诙谐,不见了以往的散漫,不见了以往的不在乎,不见了以往的憨厚,不见了以往的和善……
今日的郑守仁,一派杀气与煞气,犹如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幽鬼,修罗!全身三尺之内尽幽暗,幽冥血腥之气,通身缭绕;双睛黑不见底,一旦被扫视,就宛如被万年玄溟寒潭尽没,水深不知出处!气场之强,让人一见即可起战栗之心,小儿见之忘啼哭!
他十一岁进入兵营历练,不沾老父毫毛荣光,隐姓埋名从小小兵勇作起,一直血战到校尉职位上,方才对外吐露了身份、家事。九岁开始,他就是自己并不是郑笠嫡子,虽然年幼的他曾经为了这个身份,无数次在无人处偷哭。
无论阿娘如何劝慰,那时的他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解不开那个结!他的父亲郑笠若是待他不好也罢,那个老家伙就是对他太好了,好得让他觉得是自己硬抢本该属于二弟的一切。世人皆道郑守仁是郑笠嫡长子,可是他知道那不是,他二弟和爹娘都知道……
所以他忐忑,他不安,怕弟弟妹妹们知道后会和他疏远,尤其是二弟,他怕他会怨恨自己!所以他从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再也没有在爹娘面前调过皮!爱护弟弟、妹妹们,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才气,隐藏自己的雄心,隐藏自己的野性,隐藏自己的凶厉!随着年纪越长,他这层保护色就越强,到了后来他都不记得这样的他是他,还是不是他!
四弟当年受过一次重伤,那时他没有能够忍住自己杀性和杀心,带着一队暗卫就跑去给弟弟报仇,那次出去一千零二十五人,回来九人。回来之后,父亲狠狠地修理了自己了一顿,还将自己关到寺院里三年,每日里抄写超度枉死者的《至善往生经》回家之后,郑笠叫他喝酒,曾经对他说“人生本在幸福、付出、妥协、努力中游走,守仁,你要敢于面对自己的本心。收敛的羽翼的雄鹰也不会变作山鸡,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郑守仁猜不透老父的话,也不想猜透,他喜欢这个家,想要去维护它,守护它。郑笠见说不动他,也不再劝,爷俩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郑笠回房冲着妻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今天他的儿子死了,元熙帝或许正在宫中等着他吧?是想看着他会如何地委曲求全吗?是想等着他上表谢罪,祈求皇帝陛下怜悯他郑家和他,不要因为少彦的事情而拖累了家族吗?是想一脸微笑地等着他哭天抹泪的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地哀求他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郑守仁在心中暗厉地大笑,一声一停顿,犹若厉鬼嘶嚎!
军人忠于国家,忠于君主,当兵的那一天,郑家人就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看破了生死,才能不畏惧生死,才能挥洒生死,让死神却步,让敌人闻风丧胆!所以,要是少彦死于征战,他会为孩子的表现而骄傲,而自豪!
只是,他的少彦是死于征战吗?临死那个太*中只会狂吠的小犊子姬毓成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我呸!少彦但凡有一点防备之心都会不让那小混蛋害死!他那儿子,一身功夫都源自于他,是他手把手地教养长大!他的儿呀!不过三月,接连失去二年成年的儿子,郑守信心疼的没道理!少彦呀,少彦呀,爹要是知道你进京能落得个这样的收场,爹宁可让你死在北疆战场!至少你也不会觉得如此憋屈,爹也不会觉得如此伤心!郑守仁守不住自己眼角滴落如泉水的泪,每走出一步,身子都轻微地战栗。那是心疼,也是恼怒,更是悲愤!
郑守仁走到大门的时候,却瞅见本该被圈的妹子和靳海云等在一边。郑氏也强压眼中那抹腥厉,一把死死地抓住哥哥的手“哥,这个亏咱不能认!即便对方是太子!”
靳海云的神色滑过复杂和炙热,这一刻,他终于明了为何郑氏可以仅凭一代人带头就可以迅速崛起,那个死老头子把全家上下调教的太有个性,太有魅力,这样轻易地就能让周遭的人跟着一起热血沸腾!
“你在家里等着,哥去宫里。”郑守仁飞身上马,身后是萎缩的一群妾氏,和一个人微笑着独占鳌头般挺身独立着站在人群之前的妻子阮鹿儿!
郑守仁朝着妻子开怀一笑,阮鹿儿呀,尽管郑守仁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良配,自打你进门就开始鄙视是你的无知,鄙视的见识浅薄,但是只有是你才是郑某认定的妻子!快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只欢送公鸡打猎出窝的骄傲小母鸡!成咧,媳妇,咱去了。生生死死奈何桥边,先到的人要记得先等!
郑守仁一点也不见妥协之色,煞气冲冲就进了皇宫,直奔皇极殿而去,结果皇帝不在皇极殿,郑守仁又去了御书房!
元熙帝听了这情况,就知道坏了,郑守仁急了,这是要来拼命呀!皇帝的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青,几次反复。这时候,郑少彦已经规规整整地躺在玄玉冰棺内,神态安详。可是皇帝的脸色就不安详了,他看着跪在他身前的太子和做在一旁脸色苍白的皇后,终于无力地道“让人告诉郑守仁,朕不见他。”皇后愕然,太子惊恐。为什么,为什么皇帝不见郑守仁?
为什么不见?那是为了想要保住!想要保住太子,也想要保住郑守仁。太子是儿子,是国之储君,是他所必保,郑守仁是郑笠嫡长,是他的心腹大臣,君臣相宜的情分哪容易割舍?你这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臭小子如何能懂得老父的心思?元熙帝狠狠地咱心中鄙夷着太子。
“去呀,传朕口谕,不见。今天朕不见他郑守仁。让他滚回家去想清楚。”元熙帝叹气了又叹气。当皇帝当到他这憋屈份上,容易吗?
可惜,人非草木,日久生情,他曾经允诺郑守仁“朕待卿心,日日如今。”守仁啊,你呢?
第65章 不见二
郑守仁听说皇帝不见他,就察觉到了帝心。皇帝是想保全他,郑守仁心头半是感激半是难过!犹记得那一次陛见,元熙帝曾经对他说“朕待卿心,日日如今。”是赏识?是信赖?是这年余的君臣相宜的情分?郑守仁的嘴里泛起说不清的苦涩!
什么雷霆雨露均是君恩,陛下呀,守仁这辈子都只愿做个统兵打仗的武将,所以咱挺不住儿子这憋屈,咱不能不为儿子报仇,若只是自己,或许他能退步!可是少彦死的太不值,太子的用意也太阴毒,也不过是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吧,占据着身份,以自己为筹码胁迫陛下您,借以打击郑氏。好大的气魄!
郑守仁在御书房外倒头就跪,咚咚咚地磕了一连穿响头。“右冠军卫统兵将军郑守仁请求觐见。”那用内力吼出来的声音,带着丧子的暗哑,惊破了重重宫阙,震荡瓦宇。
皇帝的暗卫首领佘采臣这次又被皇帝推了出来,他走出来传皇帝的又一次旨意“陛下不见。”
“右冠军卫统兵将军郑守仁请求觐见,陛下若是一时不愿见臣,臣便跪在这里,直到陛下同意见臣。”郑守仁这次是铁了心,少彦那是傻心眼的孩子,却也曾经于万军之中以命搏命地将他这个老爹背出死人堆,当时查一点就完了。
石破惊天的吼声再一次冲击着元熙帝耳膜,他大爷的!这郑笠要是个文臣,元熙帝早就一怒将他废了。皇帝在他眼里算什么?他姬幸和就那么没有威胁,没有帝王威严吗?元熙帝乒乒乓乓地把御书房又砸了个底掉,也没能发泄心中的郁闷。皇帝恼了,抬起手臂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又放了下来,烦恼地挥了挥走,就像挥打苍蝇一样打发佘采臣“不见。让他回家用脑子想去。”
郑守仁不走,他梗着脖子就熬上了,而且身体棒,底子好,人家还有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