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风流2-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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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阔大的灰石广场,蹒跚走出来一个身影,用剑支着自己。身后是同样精疲力尽的尧羽。
他们已经找了一天一夜。
黄沙城却仿佛一夜间被恶魔吞噬了所有人,瞬间成为死城,除了城内广场上的尸体,看不见一个人影。
君珂甚至不惜耗损目力,不停地动用神眼,她发现了城门后的石板陷阱,但她的目力,也无法穿透三丈以上的流沙。
而这座石城,建筑格局不同于任何城市风格,倒有点像现代那世的黄土高坡的窑洞,在城堡主建筑之后,就是一圈圆形建筑,所有房间,蜂巢一般密布在灰色石头建筑之上,围着中间的广场。
也有一些低矮的建筑,用作武器库或粮仓,但所有的地面,都有巨石铺地,厚度惊人,她的眼睛穿不透,无法找到地道,何况这整个黄沙城,占地面积何等广阔,她便在里面转上一年,用瞎了眼睛,也很难找到假想中的逃生之路。
一日一夜的寻找,令众人满含希望又满是绝望。
绝望无法得到任何线索,希望的是始终没有看见纳兰述的尸首。
当然那流沙井里不辨面目的干尸,众人是拒绝去想的,即使知道很有可能纳兰述和许新子便是那些浮沉干尸中的一具,他们也不愿意承认。
君珂默默走上广场,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韩巧去扶她,少年眼圈红红的,他和许新子感情很好,得到他的死讯,这少年一夜间生了白发。
君珂疲惫地挥挥手,拒绝了搀扶,她在理清思绪。
从自己遭遇的重重阻拦开始,到黄沙城事变,其间自然有人作祟,最有可能就是那夜率人骚扰他们的黑衣人。
从时间上计算,自己开始遭遇骚扰,是在纳兰述出事之后三日,这正是快马从黄沙城赶到她大军之前所需要的时间。
如果这人一手导演了黄沙城的阴谋,然后快马奔驰,赶回来迎上她的大军,对她进行阻扰骚扰,那自然是为了拖慢她的脚步,阻止她对纳兰述进行援救。
照这么看来,纳兰述就应该没有在除夕之夜出事,最起码当时没有死,而是躲藏或回奔。
那就应该还在黄沙城。
但黄沙城遍寻不着,那么还剩下一个可能,就是受伤的纳兰述,被那窥伺在侧的黑衣人给擒获。
君珂想到这个可能,浑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晏希听了她的推断,提出了疑问,“如果主子被擒,对方应该奇货可居,向大军提出勒索条件才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不。”君珂苦苦地摇了摇头,“有种人,她不是要得到什么,她就是要我们死,凄惨地,受尽折磨,担惊受怕地死。”
“谁?”
君珂眼神里,一掠而过那日权雍柏身边的面具人的身影——看来看去,多次怀疑又多次排除嫌疑,实在因为,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她怎么会变成那模样,一个人容貌可毁,但身高体型,如何更改?
出现时日也不对,她怎么可能跑到西鄂?
然而现实总是如此森冷,用出乎意料,来解释人心难测。
君珂慢慢支着剑站起来。
日光初升,混沌而迷蒙地,罩在她头顶,少女面容苍白,眼神里金光退却,换了深深的黑。
带着痛恨和杀气,彷如浓雾般卷过大地的黑。
长剑一指,向西鄂内陆方向。
“不管是谁,伤我纳兰。”她一字字道,“必承我百倍怒火!冀北铁钧!尧羽晏希!云雷丑福!血烈军钟元易!”
“在!”赶来的众将,在城门前一字排开,轰然相应。
“三日之内,给我踏平西鄂王宫!擒下权雍柏及身边所有亲属谋士!西鄂自权雍柏以下,除面具人必须活捉之外,违抗者,杀!逃跑者,杀!谁来阻挡——”
雪白的牙齿咬在充血的下唇,一字字迸出如刀。
“杀!”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三十七章 复仇
大燕历鼎朔三十四年,西鄂历元正十九年,正月初七,西鄂国都鄂城以及西鄂整个皇室,因为一个人的暴怒,遭受了一场滔天卷地的浩劫。
冀北联军在黄沙城前掉头南行,直奔鄂城,并在经过沿途城镇时,毫不客气抢走了对方官仓里的所有存粮。
在君珂的命令里,粮仓,抢!军械库,抢!马场,抢!所有驿站哨楼,抢!各地官府,抢!除了百姓分毫不扰外,所有官府势力,连根拔起!所有对外消息传递渠道,彻底掐断!
大军呼啸而过,绕开西鄂在南北两线集结的准备对付各地王军的军队,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卷过西鄂大地,每经过一城,由云雷尧羽血烈冀北的士兵,轮流袭击官府阻断各处关卡哨楼,其余军队依旧狂飙向前,而留下的军队在完成任务后,迅速在当地抢掠马匹,一人带两三匹马,换马行军,直到追上大队伍,下次再换别的军种去,所抢到的物资,都归自己所有。
西鄂羯胡都多产马匹,几乎每地都有官方马场,士兵们抢得高兴,掐得痛快,人人有份,个个发财。
一路狂飙行军,一路封锁消息,所经之处,官府建制被打散,信息渠道瘫痪,凶厉悍绝的冀北联军,两天之内,抢马换马,一路疾行,先锋军队尧羽和云雷,便奔到了鄂城城下。
正月初九,黄昏,鄂城城外一座密林内,晏希的声音,低低传来。
“是否等待后续军队到来再展开进攻?这里毕竟是西鄂都城。城东北卫城之内有八万王城军,城内还有五万近卫军,马上城门要关,就算我们冲进城内,一旦对方得了消息赶来,我们就被包围。”
“不。”回答的语声清冷决然,带一丝不可抑制的杀气,“一路行军,封锁消息,就是为了打权雍柏一个措手不及,我估计,最多不过半天,权雍柏定然有别的渠道能将消息送到,我们必须抢时间。”
“是。”
“生擒权雍柏。”君珂回过头来,一字字道,“我要亲自问清楚,为什么!”
她一转头,晏希赶紧低头,这漠然清冷,无所畏惧的少年,此刻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军中所有人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或者说,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那双清澈晶亮,时常金光一闪的眼眸,此刻纵横血丝,森然可怖,整个瞳仁边缘,都是一层淡淡的血色。
这是忧急困苦,也是用眼过度,在黄沙城里,为了寻找纳兰述下落,君珂运足目力搜索了一日夜,多次试图穿透那些铺地的巨石,这样长期的损耗下来,她的眼睛没毁了就不错。
“一个时辰,我给你一个时辰。”君珂一指五丈高的鄂城城墙,“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和云雷军,必须给我打开城门!”
“是!”
一个时辰后,鄂城城门大开!
一国都城,一个时辰之内被攻破,创造了大陆历史上前无古人的记录。
这固然和君珂来得太快,封锁消息做得干脆彻底,王城军和近卫军都刚刚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赶来有关,但还有个重要原因,是西鄂方面,对尧羽卫诡异的战术和武器,措手不及!
尧羽卫先派出了一批最精锐的杀手,偷了一个商队的通关路引,混进西鄂城,逗留在城关附近,暗杀了看守城门的所有军官。
等到暗杀完毕,城门关闭,尧羽其余人,再不遮掩,呈尖刀阵型冲杀而来,城头上士兵慌乱准备抗敌时,却发现所有军官都吊死在自己屋子里。
有人仓皇下城报信,被埋伏在城门附近的杀手,见一个杀一个。
看守都城城门的,自然也是一国精锐,失了军官,自己也知道列阵作战,一批弓弩手刚刚上了城头,对方更快地上来一批弓弩手,弩力更强劲,将一个个圆球射上城头,在城头上方爆开。
这一爆,爆出辛辣刺激的恐怖气体!还有许多细细碎碎的东西,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头。
所有闻见这气息的人,咳嗽、头痛,然后晕倒。
经过柳杏林改良过的辣椒水,已经添加了软骨和晕眩成分,闻见的人,会在第一时间内丧失战斗力。
当前的所有令人软骨和晕眩的药物,都是昂贵而难以配制的,所以不可能用于大规模战争中,但改良版辣椒水不同,它本身的刺激配方,就令人晕眩,再加上柳杏林研制出的几种廉价的草药中和,立即便有这样的效果。
当然这样的效果很短暂,并没有杀伤力,但有这短暂的晕眩咳嗽就够了。
“瘟疫病人的口水尿液好闻吗?他们的衣服碎片喜欢吗?”尧羽卫在城下哈哈大笑。
瘟疫!
医学不昌明的古代,人人闻之色变的名词!
“你们西鄂,无故挡我去路,伤我同伴!今日我们无意攻城掠地,就是要你们全城灭绝!”
说完尧羽卫竟然拍马便走,把后背留给城头上的人。
西鄂士兵立即开始惊慌。
对方竟然不要入城!那当真是要传染瘟疫,灭绝全城!
众人都没有真正见识过瘟疫,也不知道症状该是怎样的,但历来的恐惧心理,使他们更相信这东西“强大恐怖”,而气味恐怖的辣椒水,很符合这样的印象。
不是这么恐怖的东西,怎么会令人一闻就倒?
士兵立即陷入慌乱,还有战斗力的很多人,当即纷纷奔逃,努力要离开那些漫天飘洒的杂物。
城头乱的这一刻,云雷军狂飙而来。
黑色皮甲的云雷士兵,乌云席卷,笼罩大地,刀光的亮影汇聚成滚滚光柱,雪亮的刀背倒映士兵铁青色沉凝的眼眸。
远处高岗上,黑马黑衣黑披风的少女,手中长刀缓缓前指。
刀芒如雪,光锋飞越,刀尖所向,鄂城城池!
“嘿——”两万云雷先锋沉声低喝,展开的刀光,抵达城墙阴影。
城头残存的士兵十分诧异,城门紧闭,又不是对阵作战,这些骑兵难道自己去冲大门?
云雷骑兵堪堪冲到城下,蓦然每个骑兵身后,都暴起一个身影,借着骑兵冲势冲天而起,上万人半空中扭腰弹身,钩索飞出,霍霍一甩,缠上城头!
普天之下,论攀爬军种第一,非云雷莫属!
绝崖都能上下,还在乎你一个城墙?
云雷士兵从天而降,城头一阵砍瓜切菜,城下尧羽卷土重回,带着牛一到牛七,千斤巨力,冲撞城门!
七头牛人人钢筋铁骨,神力惊人,加在一起,便是万斤巨车也可比拟。
吃饱了肉的牛们,早就嫌好久没打架筋骨发痒,撞城门撞得哈哈大笑,十分欢快,城门后拼命用巨杠顶门的士兵,听着这雷鸣一般的笑声,心惊胆寒。
“轰!”
两刻钟后,城门撞开!
大军呼啸卷入,一个照面,便将西鄂士兵践踏成泥!
尧羽云雷迅速控制城门,精锐骑士在城门两侧一字排开。
一骑黑马自山坡驰下,烟尘滚滚而来,穿越肃然列阵等候的属下队伍,马上骑士黑色的披风,在冷风里扬起刚硬的棱角,凌厉一闪。
一闪间,越过这一国都城,巍巍城门!
继上代西鄂王叛乱入京和元正初年一名大王攻城之后,西鄂都城历史上的第三次都城被破,来自于异队,来自于十八岁少女,铁血赐予!
“拔掉西鄂王旗,插两面旗帜!”君珂策马入城,留下森然的命令,“对城外的城墙上,插近卫军旗帜,对城内的城墙,插王成军的旗帜!”
“是。”早已偷来两军旗帜的一名尧羽队长应声。
鄂城城楼之上,向外的城墙,近卫军旗帜招展。
得到消息赶来的王城军,看见城头上竟然是近卫军旗帜,大惊失色。
“城内哪位贵人造反?怎么是近卫军?”
“是不是祭师大人?他和近卫军首领一直走得很近!”
“暂缓进城!”王城军首将犹豫半晌,下令,“这是内战,不能轻易涉入,我等先在原地观望!”
“是!”
同样,城内的近卫军,在赶向城门支援查看的时候,看见的是王城军的旗帜。
“王城军造反了!”近卫军纷纷驻马,大惊失色。
“王城军一向比我们精锐,人数也比我们多!”
“是不是他们和哪位大王勾结,已经打入了都城?天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打开了城门?一定有人里应外合!”
“稍安勿躁!原地待命!”近卫军将领下令,“待我进宫,向陛下禀报紧急军情!”
“是!”
……
此时,西鄂王宫,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虽说年后就打算对诸王用兵,但该有的庆典依旧不能少,西鄂崇尚“九”这个数字,认为是至高之数,正月初九,所有皇族都会在正殿团聚,举行盛宴。
权雍柏高举上座,满面红光,他身侧下首位置,左侧位置空着,右侧坐着殷山成。
皇族子弟轮番上来给权雍柏敬酒,权雍柏呵呵大笑,来者不拒。
他心情不错。
半年前得了一位谋士,自称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以助他完成数代以来王室想做却一直没有做到的事——废除各王,收归皇权。
西鄂当初建国在大燕之后,原本西鄂是杂居民族,仰慕大燕文化仪礼,在政治经济人文各方面都加以模仿,其中也将大燕建国初期的诸王分封制度学了来,这一学,以西鄂的国力和中央控制能力,对诸王的掌控驾驭能力,连大燕也不如,直接导致西鄂这些年来,陷入割据状态,主弱臣强。
这是悬在几代西鄂皇帝头顶的噩梦,做梦都想着如何驱散,权雍柏也不例外,所以当他得到这个毛遂自荐的谋士,将信将疑之下,还是给予了重任。
当时他还没了解这谋士的智谋,只是看中了他的手下,那一批手下,有男有女,男的阴诡,女的妖艳,各自有异术,当他们的主子被拜为副相后,这些男女便分赴各地,潜入了各王府邸。
自此后,权雍柏对各王秘密信息的掌握,远超当初,而在那位谋士的献计之下,他采用合纵连横,逐步分化,以及一系列挑拨之计,令那些不可一世的骄横大王们屡屡火拼,势力逐步削弱。
更妙的是,这位谋士,竟然还能借力打力,劝说他开放国境,借道冀北联军,然后利用冀北联军的力量,将势力最强最桀骜的天南王拿下。
心头大患一去,他喜不自胜,立即采纳了副相关于黄沙城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