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醉游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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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就看见你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了。说,这回又在腹诽谁了?”十四阿哥用一副浑然不觉自己就是那个被腹诽对象的表情问道。
锡若翻眼瞅了瞅十四阿哥的表情,决定还是不要照直告诉他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比较安全,便移开话题说道:“没什么。不过刚被皇上训了一顿,叨念几句自我安慰一下罢了。”
十四阿哥默了默,问道:“皇上是不是为了你在八哥府上过夜的事情,所以才训斥你的?”
锡若一愣。自己从八贝勒府上出来不过个把时辰的事情,怎么连十四阿哥也知道了?十四阿哥见他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撇了撇嘴角说道:“你昨天和我八哥、九哥、十哥在大街上闹的那一出,早就被那几个衙门的司堂官儿们传遍了,再加上之前你从理藩院衙门落跑的事情,如今‘纳兰锡若’这名字可是大大地有名,都已经流传到宫门外头去了。”
锡若哭丧着脸说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名儿。早晚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少不了挨他一通训斥。”
十四阿哥斜睨着锡若说道:“你知道就好。我虽然让你对八哥的事多上点心,可也没叫你这么公然向他示好啊。等着吧,没准儿今天就有御史参你的折子递进去了。你当朝廷也跟后宫似的,仗了我皇阿玛的宠爱,就由得你瞎胡闹?”
锡若攒眉咬牙地说道:“除了小时候跟你在一起那会儿,我什么时候在后宫里头瞎胡闹了?什么时候又仗过皇上的势?别人这么说说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你也排揎起我来了。得,小爷我这就去辞了这个让人眼红耳热、心里头还老不自在的侍郎还不行吗?!”说完甩袖便走。
十四阿哥急忙一把拖住锡若,把他拉回来以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你如今架子是越发大起来了!爷不过说了你两句,就敢给我翻脸走人!”
锡若也瞪着眼睛说道:“是你说的话太呛人了!”
十四阿哥气得捏紧了拳头,一把揪住锡若的衣领怒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哟,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赶上十四弟教训起新侍郎来了?”太子胤礽的声音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气氛当中,显得格外清晰。
十四阿哥和锡若同时静默了一下,下一刻脸上却不约而同地扬起了一个笑容。
十四阿哥说道:“太子爷来了。我方才同这奴才开玩笑呢。”说着给太子请了一个安。锡若也跟在十四阿哥的身后打下千去。
太子对着十四阿哥抬了抬手,眼睛却盯着锡若说道:“我也听说了你在理藩院衙门的事情。新官上任嘛,那里头又都是些岁数比你大的人,紧张一点在所难免。不过你怎么说也是皇上圣心特简的侍郎,以后谁要是敢难为你,不妨来东宫告诉我。我来替你作主。”说着有意无意地朝十四阿哥瞟了一眼。
锡若见十四阿哥脸色有些发青,连忙躬身向太子又行了一礼,笑嘻嘻地说道:“多谢太子爷栽培。原是奴才自己根底太浅,这才镇不住场面。十四爷方才就是教训奴才这个,要奴才多读点书,遇到拿不准的事情,多向皇上和太子爷请示,免得又出了什么岔子。”
“哦?”太子仿佛这才注意到十四阿哥的脸色,转过身来对他说道,“十四弟倒是有心了。”语气却很是冷淡。
十四阿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对着太子说道:“臣弟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搅太子爷教训我的门人了。”
“你……”太子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要发作起来。十四阿哥却只是执拗地抿着嘴角,完全没有要道歉和回圜的意思。
锡若见状连忙扯了十四阿哥一把说道:“爷刚才不是说德妃娘娘生辰快到了,要赶在上朝前去请个安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手上微微加力地推了十四阿哥一把。
十四阿哥回过身看了锡若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就真的向太子告退了。锡若暗地里松了口气,这才转回了笑脸,准备打叠起全副的精神来应付这个距离二次被废越来越近的太子。
烟波致爽
康熙五十年夏四月,老康同志再度带着他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到热河避暑。锡若也因此又被爱新觉罗家的老太太叫去参观了一遍,从皇太后的寝宫出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脑门子的冷汗热汗交错着淌下。
锡若和福琳的婚期初定在了来年的春天。福琳在康熙五十年三月底晋了和硕福慧公主,为此宫里头的人早已将锡若以和硕额附视之,加上锡若又频频被老康派去处理大清朝的外交事宜,他这个借来的侍郎位置竟是坐得稳稳当当,那些早先嘲笑他凭借身在帝侧的便利和十六格格的裙带关系才窃取了高位的人,如今也不怎么吱声了。也难怪隆科多现在一看见锡若,就“贤弟长贤弟短”地叫个不停了。
锡若看见隆科多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神色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可是他也很明白,此刻距离隆科多飞黄腾达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如果自己不趁早揽下这枚关键的棋子,将来在大变骤起的时候就毫无胜算可言。他当年对十四阿哥许下的承诺,也就会成为一句毫无意义的空话。
然而这么多年看下来,锡若也非常清楚雍亲王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姑且不论他个人心性如何,他那种勤奋务实和敢于承担责任的态度,对于康熙末年已经出现腐化迹象的政局来说,是非常及时,也是非常必要的。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锡若就会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相当有当墙头草的潜质,只不过一直被自己对十四阿哥的感情压制住了而已。
可是不管支持哪一边。隆科多这枚关键的棋子都不能放过。想到这里,锡若也立刻对隆科多露出了一个灿笑,亲热地挽起他的胳膊问道:“隆大哥怎么出来了?皇上不是安排你留守在西花园里吗?”
隆科多闻言面色一整道:“张中堂殁了。”
“什么时候的事?”锡若有些惊讶地问道。知道张中堂就是大学士张玉书,也是被老康安排在太子身边坐镇的上书房主心骨,他这一去,上书房里除了温达和李光地这两位老爷爷,就只剩下一个萧永藻了,他又是个汉人。只怕朝局眼看着又要发生大的变动。
隆科多压低了嗓音说道:“丙午日后半夜去的。太医院的人说是积劳成疾,药石针灸已经无效了。”
锡若听得一阵沉默。张玉书这位老爷爷他见过,最是谨慎廉洁勤勉办差的一个人,老康总夸他“远避权势,门无杂宾,从容密勿”,二十九年就拜了文华殿大学士,兼任户部尚书,当年还曾随老康亲征噶尔丹和南巡,是老康最珍惜爱重的老臣之一,不想今年刚刚随驾到热河就发了病,没几天竟撒手人寰。
锡若想了想,拍了拍隆科多的臂膀说道:“那小弟就不耽误隆大哥办差了。回头有空我们再聊。”
隆科多点点头道:“那愚兄就先去办差了。”锡若对隆科多一笑,松开手看着他又脚步飞快地朝园子外面走去,想来是去护送张玉书的棺椁还京。
锡若想了想,自己又往老康住着的“烟波致爽殿”而来,刚一进门,果然听见老康在里面语声悲切地说着张玉书过世的消息。锡若敛了敛神,把表情收拾成一副端庄肃穆的模样,低头进了老康所在的东暖阁。
东暖阁里除了老康,还有好几个年长的皇子都在,分别是太子胤礽,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恒亲王胤祺和八贝勒胤禩,都在用各种各样的话安慰老康,一见锡若进来,却是各自扫了他一个眼风,里面还是八阿哥胤禩的最暖和,所以锡若也就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即立刻弯身下去给众人请安。
老康接过李德全递过来的毛巾抹了一把脸,朝锡若问道:“皇太后她老人家安顿好了?”
老康没叫起,锡若也就只能跪着地上回话道:“回皇上,太后说她那边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宜妃娘娘、成妃娘娘和福慧公主也在那里陪着她老人家,要皇上放心。”
老康略点了点头,看见锡若的时候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对他说道:“我听说惠妃这几天身子不大好。大阿哥如今被幽禁起来了,你得空替朕去看看她吧。你是她的娘家人,她见着了心里也能多少宽慰些,说不定这病倒好得快了。”
锡若连忙应了声是,心里却想道,真要想惠妃病好,直接把她儿子给放出来,估计包治百病。可惜这话他也只能放在心里头说说,又见满屋都是皇子,估摸着也没有自己插嘴的份儿,回完话以后就立刻从“烟波致爽殿”里撤了出来。
不想刚走了没几步,八阿哥胤禩却在身后叫住了他。锡若顿住脚步,奇怪地回过头问道:“八爷怎么也出来了?”
胤禩微微一笑道:“我跟皇上说,我打小是惠妃娘娘带大的,她病了,我也应该去问候一声。皇上就准了。”
锡若点点头说道:“惠妃娘娘见着了八爷,想必心里也能有点安慰。”
胤禩却一哂道:“我也不见得就出息到哪里去,未必真能宽慰她的心。倒是你……”胤禩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锡若一眼,又说道:“近年来真是顺风顺水,说是青云直上也不为过了。惠妃娘娘见着了你,说不定倒真能有几分高兴。”
锡若苦笑道:“八爷怎么也调侃起我来了?”胤禩却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叫老大了?以前私底下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锡若微微愣了一下,摸着刚剃光不久的脑门子说道:“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八爷如今声望日隆,总觉得那么个叫法显得不大庄重。”
胤禩轻轻地拍了一下锡若的脑门说道:“本贝勒特许你在私下场合这么叫!”
锡若听得心里高兴,便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胤禩却看着他的眼睛摇头道:“你这双眼睛,真是……难怪希睿当年会为了你那样。”
锡若一听见“希睿”这两个字,又皱起了眉头。胤禩见他不高兴,便收住了刚才的话头,又看着锡若问道:“十四弟有没有来找过你?”
锡若呆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最近都没有。是不是又出去办差了?”
胤禩看着锡若诧异地说道:“你不知道他生病了吗?这次都没跟着来热河。”
“什么?!”锡若这回是真真正正地吃了一惊,急切间竟忘了应有的礼仪,一把揪住八阿哥问道,“他生的什么病?病了多久了?”
胤禩微微地垂下眼帘说道:“皇上出京前几天就病倒了,太医说是外感内热,怕有风险,所以皇上特命他留在京里休养,这次就不必随驾了。”
锡若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才又问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胤禩别有深意看了锡若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在热河是强作镇定呢。”
锡若偏头寻思了一会,垂头丧气地说道:“他一定是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之前的事?”胤禩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事能让十四弟生你这么大的气?你们以前不是连打过一架之后都能立刻和好的吗?”
锡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我现在倒情愿跟他打上一架,也不愿意他这样不明不白地发作我。”想了想,锡若又停下脚步说道:“不行。我这就去求皇上放我回京。不然老琢磨这事,晚上连觉都不用睡了。”
胤禩连忙一把拉住锡若,教训道:“都是当侍郎的人了,还是这么毛躁。你要回京去,也先跟我探望过了惠妃娘娘再说。不然你要抗旨吗?”
锡若一拍脑门道:“差点把这事儿忘了。赶紧走赶紧走。”说罢反倒拖了八阿哥一溜小跑,心急火燎地撞进惠妃下榻的寝宫大门时,却把里面守着的宫女太监都吓了一跳。胤禩也就任由他拖着自己跟要打家劫舍的土匪一样冲进去,脸上却有一丝淡淡的笑容。
探病
探望过惠妃以后,锡若和八阿哥分了手,自己果真又奔着“烟波致爽殿”去请老康的旨了。他只觉得自己这一整天都在热河行宫里来回地奔波,暗想道真的该让老康给涨涨工资了,不然以后就为他们这一大家子人来回地折腾,自己的小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好在惠妃那边留了饭,没让他饿着肚子“忠勤王事”。
锡若琢磨着自己应该找个好的理由让老康放自己回京,而不是直接说要回去探望十四阿哥的病情比较好,不然老康要是问起他来,还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跟十四阿哥拌嘴了,所以这会儿急着回去讨他的好吧?只怕到时候老康又要拍出他一脑门子的官司来了。
自顾自地琢磨着进了“烟波致爽殿”的东暖阁,锡若刚好赶上老康在里面分派护送张玉书灵柩回京的事情。他灵机一动,主动进去讨了这差使下来,还被老康表扬了一把他不辞辛苦,尊敬老臣什么的,倒让他听得很是汗颜了一把。
只可惜古人的办事效率实在太低,规矩礼数又奇多,等到内务府把张玉书的棺椁衾绞一一制好,锡若又拿着老康的旨意,从内务府那里领了一千两的银子给老张家治丧,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从热河出发了。
大路人马磨磨蹭蹭地走了好几天才到北京。这一路上,锡若不知道有多怀念二十一世纪的电话网络甚至是电报系统。一进了京,锡若耐着性子在张府念了老康的旨意和赠的一首悼诗,又把银子和一车子的安慰话送给张玉书的儿子张逸少,然后就一刻也不耽搁地出了张府,打马往十四阿哥的贝子府飞驰。
当锡若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十四阿哥卧房门口时,却正赶上他健健康康地在里头和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调情,气得甩了马鞭就走,却被十四阿哥赶了出来一把拽住,语带笑意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锡若挣开十四阿哥的手,沉着脸打了一个千说道:“给十四爷请安!奴才听说十四爷生病了,特地过来看一眼。如今看来已经是大好,那奴才就即刻回热河去给皇上缴旨了。”
十四阿哥连忙扯了锡若起来,看着他惊讶地说道:“你居然是从热河赶回来的?我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太医说这几天吹不得风,皇上才不让我随驾去热河的……”
锡若听得又是尴尬,又是恼怒,暗道八阿哥这一把耍得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