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醉游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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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锡若先反应了过来,哇哇怪叫道:“都告诉你这床会塌了。你赔我!”
“还不是因为你乱动才塌的?想赖爷的帐?没门儿!”十四阿哥毫不示弱地吼了回来。
“你一个大清朝的皇阿哥,连张吊床都赔不起吗?鄙视!”锡若又吼了回去。
“不是赔不起,是根本就不该我赔!爷可不做冤大头!”十四阿哥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地反驳道。
锡若也尽力地圆睁着自己那双桃花眼瞪回去。虽然我眼睛比你小,可也输阵不输人,哼!
“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呢?大眼瞪小眼的。”
突然插入的对话声,让锡若和十四阿哥都是本能地一个哆嗦,随即双双跪倒在地上说道:“儿臣(奴才)恭迎圣驾。”
昨日明珠
“起磕吧。”
康熙的语气和平常在乾清宫里时并无两样。锡若抬起头,这才发现康熙只穿了一身寻常人家老爷子的衣服,头戴一顶黑缎小帽,唯一的不同是腰间还系了一根明黄色的带子。
老康同志倒是没有责问十四阿哥,为何知道自己明令禁止皇子与大臣结交,却还跑到明珠家里来,看来是早就知道十四阿哥在这里做窝的事情。他朝断裂开的吊床看了一眼,眼睛里透出笑意来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玩意儿?”
十四阿哥朝锡若捅了一下。锡若连忙答道:“回皇上,是奴才小时候让人做的。”
康熙伸出指头点了锡若的额头一下,笑道:“淘气!”
锡若吐了吐舌头,却又听见康熙问道:“你阿玛呢?”
锡若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答道:“应该在书房里吧?”
康熙点点头,绕过他往明珠的书房里走去。不想明珠早已得了消息,亲自迎到后院里来了。康熙朝眼前白发苍苍的明珠相了相,叹了口气说道:“你都老成这样了。朕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大好,顺道儿过来看看你。”
明珠颤颤巍巍地磕下头去,哽声道:“老奴谢皇上垂怜。”
康熙低头看着脚下这个跟着自己一路平三藩、收服台湾和抵御俄罗斯入侵的人,现在却已是人生七十古来稀,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当年那种精明灵动的神采,只剩下一片幽幽的昏黄,心里不禁一阵悲怆,连忙转过身朝锡若说道:“还不搀你阿玛起来?”
锡若连忙踮过去扶了明珠起来,却见明珠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心里不禁咋舌,暗想平常看这老爷子都是一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模样,如今一见到老康却感激涕零到了这份上,古代人这追星追得比现代人还厉害!
康熙见明珠出来了,也就不进屋,自己负了手在明珠府的后花园里慢慢地踱起步来。锡若连忙搀了明珠跟在老康的后头,心里却暗想道,可得提醒老康同志离他家的池塘远点儿。万一他一不小心穿到二十一世纪去了,这历史可真就要改写了!照眼下这情形看来,老康要是没了,登基即位的多半就会是皇太子胤礽,到时候可就没他纳兰锡若什么好果子吃了!
想到这里,锡若立刻有几分着急,便有意无意地走到了老康靠池塘的那边,心里想着要是他扭着了脚脖子往池塘里摔过去,自己一定二话不说就放开明珠去“救驾”。
老康同志一边视察,一边时不时地点点头,最后走到园子里的一棵桂花树前面停了下来。康熙抬手轻抚着那棵树干,低语道:“这棵树竟然还在。”又转过身看着明珠说道:“小时候朕和容若两个淘气爬了上去,明珠你就在下头张开手接着,唯恐我们两个谁从树上掉下来。那副又是担心又不敢高声叫唤、怕吓着我们的样子,朕到现在都还记得。后来容若跟我说,你还为这事打了他一顿,朕全部都记得……”
明珠一边听一边掉眼泪,听到最后又要挣扎着跪下去,泣不成声地说道:“都是老奴辜负了皇上的信重。老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老奴只盼着,来世还能再做皇上的臣子,辅佐着皇上成为千古圣君哪,皇上……”
康熙摆摆手,示意锡若再把明珠扶起来,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功,朕都记着;你的过,朕也没有忘记。朕不想要你的脑袋,那就谁也动不了你。你安心在家养病,什么时候身子爽利了,再进宫来看看朕,陪朕聊聊天,聊聊以前的那些个人和事。朕也老了,精力益发地不济,慢慢地也就不爱动唤了。好在你又送了一个好儿子到朕的跟前儿来,有他陪着,朕倒是得了不少真趣儿。”说着又看了锡若一眼。
锡若心道,这可是领导当着家长的面儿表扬啊,真给面子!连忙跪了下来给老康道谢。明珠也是一叠连声地说皇上谬赞了什么的。
康熙却又看了锡若一眼,朝明珠说道:“你这个儿子,朕准备以后都把他留在身边了。他和朕的十六格格投缘,将来等她长大了,朕就给他们指婚!”
锡若又惊又喜,心道自己跟福琳的婚事,这下可是板上钉钉了,连忙就着伏地的姿势,真心实意地又给康熙磕了几个响头,心想这可是未来的老丈人,这几个头磕得不冤,就当是顺道儿给聂小青在二十一世纪的爹娘也磕了!
想到这里,锡若又“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倒把康熙吓了一跳。老康同志诧异地看着他笑道:“朕把十六格格许给你,你就高兴成这样儿了?竟比朕前几天赐了你二等侍卫的官衔时还欢喜。”
锡若心道,衣服是衣服,不穿了就能脱掉,老婆大人那可不是说甩就能甩的,便仰起脸嘻嘻一笑道:“皇上好生好养了格格十几年,到头来却便宜了我,自然是要多磕几个头的。”
康熙呵呵笑着朝明珠说道:“瞧瞧你这儿子,天天把朕逗得合不拢嘴!”
明珠连忙朝锡若斥道:“不可皇上在面前放肆!”
锡若一缩脖子,却又听见康熙说道:“别吓着他。朕跟前儿个个都是立规矩的,就只有他,还敢在朕的面前有说有笑的。你又把他教得跟揆叙一样整天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回头朕还听谁的笑话儿去?”
锡若心里大呼老康英明,一抬头却看见十四阿哥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睛转了转,便朝十四阿哥笑问道:“十四爷对皇上的话有意见?”
康熙闻言也转过身问道:“胤祯,你这是怎么意思了?”
十四阿哥不看锡若,却朝康熙躬身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只是听见皇阿玛刚才说怕锡若也跟揆叙一样不苟言笑,想起了一句极俗的俚语而已。”
“哦?什么俚语,也说来让朕听听。”康熙今天似乎心绪极好,平常对着儿子时总是一本正经的他,也露出和蔼的神情来朝十四阿哥问道。
十四阿哥狠狠地瞪了锡若一眼,哼声道:“这个人要能不耍贫嘴,真是老母猪也会上树!”
“噗……哈哈哈哈!”
康熙笑得直让李德全上来顺气,明珠也在一旁笑得颤颤悠悠的,吓得锡若赶紧一把扶住了他,怕老爷子笑得太激动,一下子背过气去,同时忍不住气鼓鼓地剜了十四阿哥一眼,暗自咬牙道,十四,小爷记住你今天这遭儿了!
十四阿哥却露出得意的神情冲锡若一笑,那样子仿佛在说终于也让我摆了你一道。
康熙笑了一场,方才搭着李德全的手站直了身体,嘴角仍然噙着笑意对明珠说道:“朕这些天来心情烦闷,今天在你这里倒是好好笑了一场,也觉得身上松快多了。”说着朝锡若看了一眼,又补了一句,“这几天好好服侍你阿玛,过两天还回乾清宫来当差。”锡若连忙答应了。
康熙站在原地又发了一会呆,最后朝明珠说道:“朕回去了。你好生将养。”又朝十四阿哥说道:“你也跟我一道回去吧。”十四阿哥连忙说是。
明珠又要下拜,被康熙止住了,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康走了。
老康出门了以后,明珠还站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出神,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锡若见傍晚的风大了,连忙走到明珠身边说道:“阿玛,晚上天凉,你还是回屋里头去坐着吧。回头别吹着风了。”
锡若来到清朝以后,因为大部分时候都在宫里待着,在家里的时候也多数被觉罗氏找了去,因此和明珠这个阿玛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是他听何可乐说,上回揆叙在宫里打过他之后,回家找明珠告状时,反倒被明珠训斥了一顿,据说还骂了揆叙心浮气躁,行事全无章法,让锡若不由得对这个平常总是温声细语的熙朝重臣另眼相看。
联系起《鹿鼎记》里的明珠,锡若深知自己的这个大清朝阿玛是个人物,因此这次回来之后,也会自觉不自觉地向明珠讨教很多问题,而明珠似乎也对他的主动亲近感到很高兴,耐心地教了他许多和老康的相处之道,让锡若觉得受益匪浅,因此下意识地便对明珠更多了几分关切之情。在外人眼中看来,他这个儿子对明珠这个老子,真是应了当年九阿哥用来形容八阿哥的一句话――妥贴得紧。
明珠仍旧怔怔地看着康熙离去的方向,突然说道:“你以后要在宫里头小心伺候。”
锡若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明珠转过头来,方才那双浑浑噩噩的眼睛突然变得无比清明,甚至亮得有些灼人。锡若看得心里一惊,无意识地便垂了头,却听见明珠如同切金断玉一般地,语调铿然说道:“要变天了!”
风云
四十七年二月庚寅,康熙又御了一次经筵。三月,老康同志又回到了畅春园。锡若正想好好地跟着他舒散几天,却突然接到了明珠病危的消息。
锡若几乎是立刻就向康熙告了假,出了畅春园以后,立刻打马朝后海北沿的明珠府飞驰而去。一到家,锡若又直奔明珠的卧房,结果在见到明珠的样子时,差点没当场洒下两滴热泪来。
这就是几个月前还那么精明睿智的那个老人?枯瘦得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手,在锡若进来的时候微微地动了动。明珠勉强睁开眼睛唤了一声,“四郎?”
虽然锡若现在满心里都是想哭的心思,听见这一句却还是忍不住想笑。又不是演杨家将,还四郎探“父”咧!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哀戚心思倒是去了不少,见明珠还摸索着朝自己伸出手来,连忙扑了上去握住明珠的手,低声叫道:“阿玛。”
明珠行将油尽灯枯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握住锡若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我原本没承望能有你这么个儿子。”
锡若心里悚然一惊。莫非明珠……
这时明珠却又接着说道:“你小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跟个女孩儿似的。你们兄弟几个里头,阿玛最担心的就是你。那一年你落水又被救起了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有了另外一个儿子似的。”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下来喘气。
锡若连忙抚了抚明珠的胸口,心里却想道BINGO!无意中就答对了。不愧是曾经被老康同志那样倚重的大学士,对明珠越发多了几分佩服之心。
这时明珠却又握紧了他的手,一度昏暗无光的眼神又变得清亮了起来,竟异常清晰地说道:“纳兰家是福是祸,以后要看你的了。你三哥的性子比你大哥还超脱,直到现在都没有入仕,我也就不强求他;你二哥学问虽好,可是在待人处事上却急躁贪功,就算他没有押错宝,只怕将来也难免招灾惹祸。”
锡若听到这里,对明珠的感觉就不仅仅是佩服了,更暗自惊讶于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之深,心里更加惴惴了起来,唯恐他真的看出来自己是个冒牌货。
明珠目光炯炯地看着锡若说道:“唯独你,小事上看似糊涂,在大事上却几乎从不出错。阿玛没有看错你,当初把你送进宫作十四阿哥的伴读,这步棋是走对了。”
锡若听了明珠这话,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在宫里出过什么大错,一是因为他占着知晓历史大概走向的便宜,二是因为十四阿哥和八阿哥等人的照顾和老康的一点点放纵。
明珠送儿子进宫陪十四阿哥读书,其实是在自己穿越来以前。如果是照以前那个纳兰锡若的样子,别说在宫里混出头来,只怕还要天天在那里过着任人欺辱、有苦难言的生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跑去投水自尽了。明珠的这个下棋的比喻,在锡若耳中听来,却是格外地残酷。
明珠察觉到锡若的不悦,又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叹道:“你不要怪阿玛如此利欲熏心。纳兰家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说是你,就算是阿玛我,还有宫里头的那位贵主儿,甚至大阿哥,个个都是这个棋盘上的棋子。”
锡若听得默然不语,见明珠又有些精力不济,便好言安慰了几句,辞了出来。他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三哥揆方亲自端了药过来。他向来对这个性情洒脱淡泊名利的三哥甚有好感,连忙止了步给揆方打千请安。
揆方见状忙把手里的药交给了小厮,嘱咐他们进去服侍明珠喝药之后,自己却转了回来,拉住锡若的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锡若看着揆方那张和自己颇有几分神似的脸,心里觉得一阵亲切,便笑着说道:“刚回来。见阿玛精神还好,心里总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揆方没有去分辨锡若的话里有几分真心,闻言只是皱眉道:“阿玛这病从去年秋天起就时好时坏的。皇上派来的孙太医也看过了,他说这病来得凶险,怕是……”
锡若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怕是什么?”
揆方压低了声音说道:“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
锡若心里一沉,他刚才见到明珠那副样子时,心里其实已经多少有了些预感,如今从揆方的口中得到证实,也就更加明白了明珠对自己说那一番话的意思。他心里暗叹道,大学士啊大学士,难为你这么看得起我。只是这么重的一副担子,叫我这个连站都没多少站相的人,如何肩负得起?
揆方见锡若只是沉吟着不说话,以为他担心明珠的病势,便安慰他道:“生死各安天命,阿玛自己就是个超脱的人,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说着自己也咳嗽了起来。
锡若闻声倒是真的担心了起来,连忙拍着揆方的背问道:“三哥的身体也不好?”
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