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 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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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奇怪了,我明明听到有人敲门,还敲了那么久。
“咔嗒”,身后的突然传来窗子合上的声音,我吓得差点将手中的蜡烛扔在地上。捏紧了蜡烛,我在原地踟蹰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猛地转过身。
我房间的窗户正大开着。没有人。
究竟怎么回事!有这么大的响动,为什么几个丫鬟都没被惊醒!还是说……不会吧,这里可是皇宫啊,怎么可能……
想明白此时恐怕没人能帮我,我打起精神,把悬着的心一点一点平复下去,稳着步回了房。
借着蜡烛的光可以看到,房内似乎并没有异状,除了从那大开的窗外吹进来的丝丝凉风,没有任何征兆显示刚才发生的一切。
等等,书桌上的那是什么!
我端着蜡烛快步走过去,发现桌上隔着一个长长的卷轴,以及一个空白的信封。
将蜡烛搁在桌上,我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所有可以藏匿的地方都没有藏人后,赶忙将门窗重新锁好,而后回到书桌前,静静端详着凭空多出的这两样东西。
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小心为上。思考了一下,我从衣柜里翻出两条丝帕,用牙辅助着将它们绑在两只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空白的信封里抖出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隔着丝帕将纸展开。
当那熟悉的俊逸字体在昏黄的灯光中显现在我眼前时,我立刻明白自己这防毒的“措施”实在是多此一举。没错,这力透纸背,绵中带针的字,只有容成聿才写得出来。
“谨启者。此番姑娘病重,实乃在下之过,自知罪无可恕,无颜面见姑娘。知姑娘烦忧为何,特送上解忧灵丹,望能以此赎罪。”
“此乃前朝画师展衿封笔之作,国色天香图,自展衿归隐田间,此画便不知所踪,数百年来备受权贵追崇。在下有幸得此名画,现将其奉于姑娘,但求稍解姑娘烦忧。”
“另,来人若是惊扰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将信读完,我只觉得一阵怒火从心里一直烧到了头顶。好你个聿王爷,真真是喜欢玩儿这打一巴掌再给甜枣的把戏!才刚威胁恐吓过我一次,此番又来认错道歉!
最最最让我生气的是,容成聿竟然又猜中了我的心思!知道这会儿我没工夫再为他的事伤神,而是一门心思发愁给岚萱的贺礼,他就送来了一份最适合的贺礼,说是解我的燃眉之急,又何尝不是在向我炫耀他的决胜千里!
而且,而且!最后那句“另,来人若是惊扰姑娘,还望姑娘海涵。”根本就是故意的!来送东西的人一定是得了他的指示,故弄玄虚,故意吓唬我的!
我气得牙咬的咯咯直响,拿起桌上的卷轴就想掼在地上,但刚抬起胳膊便顿住了。
冷静,尹月。不管容成聿出于什么心思把这画给你,至少现在这画在你手里,若是你不能让这画为你所用,而是因为对容成聿的怒气就白白放弃了这大好的机会,那你就太失败了。好女子能屈能伸!没有必要为了逞一时之气而坏了全盘的计划。
的确,容成聿虽然目的不纯,但确实送来了此时我最急需的东西。名画值钱,却又不仅仅是值钱,若是一这幅画为贺礼,既不会显得炫富,又不会失了身份。实乃绝佳的选择。
也罢,挨容成聿一番气,却得了这么一幅好画,我也并不算太亏。
解开绑在手上用来防毒的丝帕,我拿起桌上的卷轴慢慢展开。借着烛光,画卷一点一点呈现在我眼前。
这是一幅牡丹图。虽则蜡烛的光不甚明亮,却还是能强烈的感受到画上色彩的明艳。一朵朵妖娆的牡丹像是活的一般开在这画卷之上,花间的蜂蝶更是生动传达着牡丹的芬芳。画上的每一笔勾描都那么精准妥帖,每一点色彩都那么恰当适宜。
名家名画果然非同一般,单就这样看着,我竟觉得有几分惊心动魄。
画的右侧写着一排小小的字,用的不知是什么体,我竟看不懂,只有最边上的“国色天香图”还有“展衿”几个字是我熟悉的字。落款后面的章子也刻得分外精致,我不禁暗暗佩服这位展衿画师。
先是前朝的温弦琴,又是失传的国色天香图,容成聿,你究竟有多大的势力?选择和这样的你合作,我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呢?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选择和我合作了,跟你相比,我实在是太过渺小和无能……
慢慢将画收好,我深深叹了口气。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七十八章 思
经此一番惊吓,我更是睡意全无。将画锁进柜子,我拿着那封信出神,按理来说,现在最佳的选择便是将这封信烧了毁尸灭迹,可不知为何,信捏在手里,我就是无法把它凑到燃着的烛灯上。
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将信放回信封,锁进了柜子里。
两眼圆睁着躺在床上,我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些关于容成聿的回忆:初相识时他谦和有礼满含关怀的笑脸,琼鸾峰上一起度过那些闲适午后时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归程的客栈里他告诉我他的那些算计时残忍的笑容,进宫后他在德妃面唤前我月儿时温柔宠溺的语气,他戏弄于我时嘴角的那抹狡黠,宴会那夜他震慑恐吓我时冰冷的微笑……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容成聿这个人,我从未曾看透过一分一毫。在他面前,我的一举一动简单得像白纸上的字一样一目了然,而他的所思所想所欲所为,我却总是后知后觉,甚至直到事后仍是茫然未觉。
面对我们之间这样大的差距和不平等,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要放弃和他合作,干脆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随波逐流算了。可是,我却是那样不甘心。我不愿就在这么回到尹府,坐等着被尹老头卖了,我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有朝一日被尹老头牵连下狱,我不愿无所作为地直到尹老头老来得子后把我随便嫁了。
以现在我对容成聿的了解,我完全可以肯定,未来这场夺嫡之战的胜者绝对会是容成聿而非他人。所以,我绝不能放弃和他的合作,我一定要帮着他夺位,而后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公主的身份,一块属于我自己的封地,然后和尹老头,和这所有的权力争斗划清界限。
如今看,日后恐怕只有他才能保全我今生的一世长安,只要他给一个公主的身份,一块小小的封地,我便能不再为人利用,被人鱼肉,不再惶惶不可终日,步步忐忑,不再镇日左右思量,如履薄冰。
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
定下心神,既已想清所有一切,旁的事情,必须当放则放,而我心里那些若有若无的绮思,也只能深埋了。
不知什么时候入了梦,再一睁眼已是又一个艳阳天。推开房门,小遥已在院子里打扫。看着她扫地的身影,我想了想,随口问:“小遥,昨儿晚上你睡得可好?有没有起夜啊?”
小遥停下手里的活,“没有起夜啊,昨儿睡得格外香甜来着,平日夜里总会醒上那么几次,昨儿倒是一觉睡到早上。怎么了小姐?”我摇了摇头。
果然,昨晚容成聿派来的人在三个侍女的房里都点了迷香,至于他不将我用迷香迷倒的原因,自然是容成聿想要戏弄我耍的把戏。若是我睡得香甜,就没有那出“尹小姐被吓得秉烛夜游”的好戏看了。
不过,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暗中行事,容成聿手底下倒是真的不乏人才啊。
将那乱七八糟的心思丢开,随意打理了一下自己,我正要带着那卷国色天香图去前苑,画梅便来了菡园。
“尹小姐,前些日子娘娘吩咐奴婢为尹小姐制几块香,这不,香制好了,奴婢便赶紧拿来给小姐。”画梅对我福了福身,递给我一个贴着封纸的盒子。
没有将盒子拆封,只在封口处闻了闻,便感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有劳画梅了,这香制得真不错,隔着盒子都闻得到。对了,这香似乎和德妃娘娘房中点的不大相同。”
“尹小姐说的不错,德妃娘娘的房里香换得很勤,奴婢不想让娘娘厌倦,便镇日变着法的制香,是以娘娘房中的香一日与一日也是不同的。”画梅谦和一笑,温柔答道。
说起来,德妃似乎十分倚重画梅,许多事都交由她办,平日里也总把她带在身边。“娘娘今日是否有什么事要办,还是只打算在毓淑宫里休息?”若是德妃今日无事,我倒是希望能约她一同去岚萱的新居,也免得我一人去了难以应付后。宫里那些前去贺喜的诸多嫔妃。
“娘娘说今儿要去岚萱公主那里贺喜,这会儿正用早膳呢,怕是用完便出发了。”真是甚得我意!倒免得我一番口舌。写过画梅,我便告诉她自己正巧也要去岚萱那里,正好可以同德妃做伴。
“那奴婢先快些回去告诉娘娘,尹小姐准备停当了便到前苑来和娘娘一同走吧”,画梅十分伶俐的反应过来,福了个身便快步回了前苑,倒免得我急急忙忙赶去前苑了。
送走了画梅,我拿着她送来的盒子回了房,将盒子随意搁在桌上,取了柜子里的画便动身前往前苑。
刚一进前苑的会客厅,德妃正好从偏厅里出来,正要往正厅的主位上坐。“月丫头,来,让我瞧瞧你准备了一份什么贺礼”。还没坐下,德妃便冲我招了招手,她小指和无名指上的金色指套闪闪发亮,让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今日的德妃不同于往日我见到的朴素样子,而是将发髻绾得十分讲究,发髻上的装饰更是纷繁耀眼,自簪花里吐出的金色流苏服帖的坠在髻尾,端的是端庄高贵。而她今日穿的裙子也华丽得紧,不但用了最好的料子,连绣工也完美得无可挑剔。
“娘娘今日实在光彩照人”我拿着画走过去,由衷叹道。“月丫头可知为何我今天这样花心思打扮?”德妃轻轻转着手上的指套。
“这……尹月不知”,我想了想,摇头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因为,昨日是岚萱搬去新宫苑的第一日,按着尊卑应当是太后和皇后先送贺礼,所以昨日太后和皇后便已去过了。
如此推算,今日应当是其他妃嫔按着尊卑先后送贺礼过去,这也便意味着今天德妃便要面对些身份差距不大的妃子们了。照上次宴会结束那晚婉妃、绫贵人挑衅的行为看,后。宫的妃嫔们恐怕又在蠢蠢欲动了。而德妃今日去,自然是要做好应付的准备,女人之间的较量,形貌着装自然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七十九章 斗
“你这丫头,这样明摆的事还不是眼睛一转便反应过来了,还跟我装傻。”德妃拉着我坐下,轻轻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盈盈的道。“对了,让我瞧瞧你送的礼”,德妃收回了手。
我乖顺地将画搁在桌上,慢慢把画轴打开,那副国色天香图便呈现在了德妃眼前。
“哎呀,这不是前朝的名画国色天香图么!没想到我还有机会瞧见真迹!瞧瞧这笔法,哪里是现在宫里的画师能比得上的。真好,真好!我看看这印子……唔,没错,是真画!”画卷刚一展开,德妃便完全被它吸引,站在画前一边细细观赏,一边不住赞叹。
唉,容成聿真是好本事,竟能寻到这幅连德妃都十分惊叹的名画。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正在心里暗暗怨念,德妃不出意料地问起了那个我最不想回答的那个问题。“月丫头,这画儿你从哪儿寻到的?如今朝中许多亲贵都争相寻访这幅画,一直也没人寻到,怎的它留落到你手里了?”
那是因为您的儿子法力无边,高深莫测。我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而后笑着把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报给她听:“说来也巧,娘娘可还记得尹月一年多前初入宫时熬的药茶?”
德妃想了想,点头道:“记得,那阵子我犯头风,便是你留给我的那个药茶方子给调理好的,那个方子我现在都还留着呢”。我笑笑继续说:“当时皇上曾问过尹月这方子和熬制方法的出处,尹月答说记载这些的书册是父亲从一位云游道人那里得来的。其实当时父亲从那位道长手中得到的并不止几本与众不同的书册,还有这幅国色天香图。”
玉皇大帝在上,小女子这几句胡诌的话您可千万别当真,您诸事繁忙,贵人多忘事,便忽略了小女子这番诳语吧。答完后,我一边细细观察德妃的脸色,一边在心里念叨。
事实上,关于云游道人和尹老头的命运邂逅我是不清楚的,我也只是听尹老头说过几次,便是那记载了烹制药茶方法的奇书,也是尹老头为了让我作为大家闺秀全面发展而准备的教本,其由来是否真的跟那云游道人有关我是不清楚的,只不过尹老头确实给过我基本奇异的书册。
说来可笑,尹老头和那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云游道人之间不可言说的故事,倒是真的成了我的一面挡箭牌,但凡遇到了不好应付的场面,我均可以将他抬出来应付。反正是个云、游道人嘛,活无对证。
“如此说来,月丫头所说的那位道人倒也是个奇人了。向来听说尹相广结善缘,识得许多民间的能人异士,看来传言非虚”,德妃随口说着,看来并没有对我的答案生疑。
其实我倒也不怕真的有人找尹老头对证,毕竟尹老头一直以来都希望我能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好助他为他的千秋大计打算,自然,在我出了岔子的时候,他绝对会不遗余力地给我圆谎的。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出发去岚萱公主的宫苑了”,早我一些时候回到德妃身边的画梅轻声提醒了一句。“哦,是啊,这画儿让我一时忘了正事!月丫头,收拾收拾画便出发吧。”我点头应下,小心地将画收好。
我对宫里的路实在不熟悉,是以也顾不得其他,一路上都小心记着路线,免得哪日再去岚萱那里却找不到路。这次德妃没有步行,而是乘了顶小轿,她很体贴地嘱咐了几个抬轿的宦官速度慢些,是以我虽则一路跟着步行,却也不算太累。
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总算到了一处张灯结彩的宫苑,院门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