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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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他也追不上时,已到了城东较为僻静的住宅区处。、一群小孩在空地上玩耍,兴高烈。
戚长征记起了那天在九江府,干罗听到孩童玩耍发出的欢叫声而生出的感触,心中苦笑,无论儿童或成人,都是在玩斗智斗力的游戏,看看谁胜谁负,只不过成人的游戏危 3ǔωω。cōm险非常,一个不好,随时会把命也赔进去。
他索性展开身法。也不理别人惊异的眼光。全速望东奔去,不一会离开了武昌城,在城东外的郊野全速飞驰。
在一望无际的水田里,小溪小河交互缠绕。垂杨处处,景色宁边清幽,戚长征暗叹若非心急赶路.能在田间小径漫步,当是最为写意的事;若有像韩二小姐慧芷这样温婉娴雅、善解人意的美女同游,真是什么江湖霸业、名利富贵也可抛到一旁。
想到这里吃了一惊,自己曾立志要以刀道大宗师传鹰为奋斗目标,为何现.却有这种想法,难道爱情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吗?不由暗自警惕。
想起了韩慧芷,心头涌起阵阵痛楚,差点想掉头回去找她。
失魂落魄间,蹄声在后方响起。
戚长征心中一懔,扭头望去,只见尘上飞扬里,三骑沿着水田间的泥路斜斜往他追过来。
他闷一声,索性停在水田边的泥阜上,双手环抱胸前,看看这三人是否跟着他而来。
戚长征并非不想逃走,而是在这一望无际的水田区,要以只脚来和快马比赛,最终也要因气力不继被追上,那时身疲力累,连拚命的本钱也没有了。
三骑迅速迫近,到离他三十丈许处时,三骑散开,品字形迎了上来。
那三匹马神俊之极,踏进水田后,踢得田内初长的稻种连着泥水往四外激溅,但脚步仍是沉定有力。
戚长征冷冷看着那三名骑士,年纪都在三十以下,体形彪焊,左手盾右手矛,显是擅长硬仗的勇士。
最前端的骑士猛喝一声,勒马停定,另两骑士由左右两翼包抄上来,超越了本在最前的骑士,隐隐形成包围的局势。若戚长征掉头奔逃,给他们以快马追来,那戚长征便连气势也输了给他们。
横竖逃不了,戚长征反平静下来,豪气涌起,大笑道:“这样也可以追上戚某,果然有点门道,报上名来,看看是方夜羽的什么虾兵蟹将?”
中间的骑上冷冷道:“死到临头也不知,我三人就是小魔师座下十大煞神中的日月星三煞,你到地府后切莫忘了我们。”
戚长征早看到在他们白色劲服的襟头处分别绣上黄色日月星的标志,中间那人是日煞,左月右星,非常好认,哈哈一笑道:“要取我的命吗?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说罢倏地横移往右。
右面的星煞一声断喝,策马前驰,一矛往戚长征挑去.又快又劲。
戚长征一看对方来势,心中懔然,想不到方夜羽一个没甚名头的手下,也如此厉害,拔出背上长刀,随念而发,横刀挡格。
“锵!”重矛应刀荡开,星煞冲势不停,霎那间到了戚长征右侧处.对着他横移脱出包围的去路。
戚长征哈哈一笑。长刀在空中转了个圈。奋满劲力,才全力往星煞劈去。
“当!”星煞眉头也不变地运盾硬挡了戚长征一刀,来到戚长征右后侧,长矛回手挑来。
这时日煞月煞也同时攻至,两枝重矛分由左前和左后攻来,凌厉至极。
戚长征丝毫不惧。扭身跃起,避过日月两煞的重矛,再往星煞扑去,刚才劈在星煞盾牌上的那一刀,乃全身功力所聚,估量对方表面看来虽若无其事,其实应是气血翻腾,所以不惜轻身涉险,漠然不理对方回马夹击,便扑上去.希望破入矛势里,来个近身搏杀。若能去某一人,使他们发挥不出合围的战术,逃生的可能就大大增加。
说时迟、那时快,戚长征身在半空,来到对方头顶上,闪电般横劈了下去,正中矛头。
星煞惨哼一声.全身剧震,重矛荡往一侧,中门大开。
戚长征知道自己估计无误,对方的功力果逊自己一筹,此时仍未从刚才的一招硬碰回气过来.故劲道大不如前,否则若让对方将自己由空中追回地上,在日月两煞已形成的合击之势下,自己定是有死无生。
戚长征以性命搏来这样的机会,那敢迟疑,凌空一个倒翻,来到了星煞的上空,一脚往他后脑踢去。
星煞临危不乱,伏身马背上,盾牌护在头身之上。
戚长征暗赞对方反应迅速.一声长笑,脚尖点在扬起的马尾上,就借那点上扬的力这,弹起了尺许。腰一扭,借腰劲之力凝聚十多年的精修,一刀劈在对方盾牌的边缘处。
“当!”再一声激响。
星煞盾牌被戚长征那凶猛无伦的一刀,劈得脱手横飞,他本来亦不是这么不济事,只因危急间运盾挡着背后,看不见戚长征长刀的来势,兼且戚长征身在半空,一脚不中,便须落往地面.几个因素加起来,即管他和戚长征功力相差不远,也落得要盾牌离手。
星煞失去了护盾,长矛又不及回守,大惊失色下,滑落马背,硬是堕进水田里,拚着会弄得一身泥污,总胜过小命不保。
战马正在前冲之势,霎那间冲前数丈,戚长征再翻了个跟斗,四平八稳落到马背上。
日月两煞见星煞吃了大亏,大怒拍马追来。
戚长征一夹马腹,策马待要冲前,岂知此马变通之极,竟知背上坐的不是主人,跳起前蹄,想将戚长征翻下马来。
戚长征喝道:“好畜牲!”反手两刀挡开日月两煞攻来的长矛,在对方再组攻势前。一刀刺在马股上。
战马受痛一声惨嘶,放开四蹄,往前狂奔冲去。
戚长征尽展浑身解数,骑着陷于疯狂状态的马儿,转那间似劲箭般冲前十多丈,把日月两煞远远抛在后方,只可怜也不知踏坏了田主人多少辛苦苦锺出来的稻苗。
只一盏热茶约工夫.便越过无数块水田。发了狂的马儿背着戚长征冲入一片疏林里,速度不减,穿林而过。
“砰!”后方上空爆起一朵烟花,施放者不用说自是那日月星三大煞神,用来通知前面的同党,好及时将他拦截。
穿过树林后,马儿吐着白沫。往一座小丘奔上去。
戚长征见马儿倒毙在即,心中不忍,叫道:“好:放过你吧!”跃离马背,落到地上。
战马通灵之极,再奔七七八丈后,缓缓停下,不住喷着白气。
戚长征心中暗赞好马,自忖这日月星三煞若是跟他单打独斗,没有人会是他对手,但若任何两个对付他。已有胜他的机会.若是三人联手,他更是必败无疑,由此可见方夜羽的实力是如何强大。
好汉不吃眼前亏,戚长征落荒逃去,专拣马儿难行的山野逃走,免得被三煞凭马力追上来。两个时辰后,纵使以戚长征的扎实底子,也感到吃不消.勉力再奔出十馀里。经过了两条宁静的村子后,一道大河挡在面前,可能在大雨之后,河水特别湍急。
戚长征大喜过望,一路逃来时,他有两个忧处,第一个忧虑当然是骑着快马的日月旦三煞,这些人早先可以追上他,必有一套追踪的方法,日下也可以追上来。
其次就是水柔晶那头嗅觉持续的小敝,谁能担保对方只得一头.又或在这种形势下,水柔晶纵想护他也办不到。
现在有了这条河,既可把他迅速带走,不惧对方快马,又可避过那怪狸的鼻子,还有什么比这更理想。
他振起馀力,找了株浮力特佳的梯树,斩下一截粗干,抛进水里,一声长啸,落到干上,巧妙地平着身体,遂浪而去。
这妙技妙技乃他幼时由浪翻云所教,在年青一辈里以他技术最好,想不到现在竟作逃命之用。
瞬眼间他消失在河道弯角处。
第十一章 此情可待
方夜羽见过秦梦瑶后,坐在后花园那凉亭里,思潮起伏,一直不能平静下来。
在过去二十多年来,没有一天他不是咬紧牙根,接受庞斑最严格的训练,而他亦不负庞斑所望.做到庞斑每一个对他的要求。
这段艰辛的岁月.使他由一个平凡的人,变成第一流的武林高手,若非十八岁后他分了神筹划倾覆朱元璋的计划,他的武功将可更上层楼,就像少时的庞斑,专心一志向武道的极峰进发。但背上的包袱,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了武事,这是他心中的第一个遗憾。
第二个遗憾发生在刚才。
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有着无比的自信,认为自己不会受感情支配了理性,但今早当他拒绝秦梦的提议时,他首次尝到肝肠欲裂的酸楚。
只因他知道在这一生里,与唯一能令他倾心苦恋的美女情缘已绝。
以后他只能收起情怀,让这事若春梦秋云,鸟迹鱼跃,不留半点痕迹。
命运安排了他只能在霸业和爱情里拣选其一。
在以后的目子里。天下间美女或可任他予取予携,但他已知道没有人能代替秦梦瑶。
纵令得成霸业,天下尽是他囊中之物,但这两个遗憾却是永远无法弥补。
目前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将那淡雅如仙,风华绝俗的情影深藏起来,到了将来的某一日,拿出来好好思念和回味。
里赤媚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道:“见完秦梦瑶回来后,有点心事吧!”方夜羽叹了一口气,毫不掩藏地道:“到了这刻,夜羽才真的体会到师尊内心的痛苦。”
里赤媚朗声讯道:“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方夜羽呆了一呆,他博道中蒙两地诗歌文化,知道里赤媚念的是南未词人张孝祥的六州歌头,词中悲愤南宋偷安江左,空有利器,但只是用来积上尘埃,生了蛀虫,转眼时机逝去,只留下无限欷。
里赤媚长叹一声,又吟道:“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唉:有如倾。”
方夜羽一掌拍在石桌上,道:“里老师教训得是,为了我大蒙千千万同胞,我方夜羽个人的儿女私情,得得失失,又算什么?”
里赤媚微笑道:“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人寿不过百年之事,弹指即过,若不能早自己定下的目标,放手而为,有何痛快可言?想里某若要找个世外桃源之地,尽馀生之欢,乃垂手可得之事.为何还要不辞劳苦,潜回中原这当年魂断心伤的旧地,为的就是要活得更有意义.更有味道。”
方夜羽哈哈一笑.转变话题道:“里老师刚才往外走了一遭.可有韩柏和范良极这两人的消息?”说到韩柏时,他语气隐隐带着一种冷酷的意味。
里赤媚嘿然道:“说来真教人难以相信,他们两人就若忽然间消失了,没有半点痕迹留下来。”
方夜羽沉吟片晌.点头道:“若里老师也如此说,这两人当已逃离武昌,不过这两个都是不甘寂寞的人,而且……而且……”
方夜羽从没有这样欲言又止的情形.里赤媚用心一想,已知其故道:“而且韩柏最爱恋着秦梦,只要知道秦梦瑶有危 3ǔωω。cōm险,便会不顾一切来援救,若我们能好好利用他这弱点.他能飞到那里去呢?”
方夜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想了想再道:“戚长征这小子也算神通广大,竟能在我们怖下的天罗地网里,苟延残喘到这一刻,现在连我亦有点担心他能安然逃去。”
里赤媚道:“少主放心,整条长江现时均在我们势力的掌握范围内,任他会生双翼,也将逃不出我们的掌心之外,由蚩敌和蒙大蒙二几人巳赶了去加入围搜.当他现出踪影的时间,就是他毕命之刻,就是大萝金仙,也难以将他援救。”
方夜羽重重呼出一口气道:“朱元璋自投身郭子兴后,运势如日中天,走足三十年大运,到了今天,他的运气还未尽已?”
里赤媚听到未元璋的名字,眼中闪过强烈的仇恨,冷然道:“创业容易,守成困鸡;建设困难,破坏容易。这匹句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到了此时此刻,我才看到我大蒙地平上现出了第一道曙光,若我们能把握机会,在中原再分一杯羹,也非绝不可能的事。”
方夜羽道:“关键处在于怒蛟帮,现在他们弃岛而去,虽是高明,但却想不到我们另有霹雳手段,必教他们饮恨洞庭。”
里赤媚仰天长笑,悠悠道:“里某已很久未遇真正高手,希望不舍不要令我失望。”顿了顿又道:“假设再遇上秦梦瑶,少主认为里某应如何处理?”
方夜羽沉声道:“我曾以同一间题请示师尊,你可知他怎样答我?”
里赤媚苦笑道:“若我是庞老,也答不了你这问题。”
方夜羽漠然一笑道:“这也是我的答案,里老师看着办好了。”
里赤媚会意地点头,暗忖无毒不丈夫,为成大业,第一个要除去的人。
不是不舍,不是韩柏,也不是风行烈,而是这身兼慈航静厅和净念宗这两大圣地之长的秦梦瑶。
毁掉了她,就像摧毁了中原白道的灵魂,八派将不攻自溃,其中微妙处,植基于一种精神和心理上情结.。
也使方夜羽再无索挂。
里赤媚施礼告退。
剩下方夜羽一人静坐亭内,融入了夕照的馀辉里。
戚长征踏着树干.在河上顺流滑行,一千里,只个多时辰,到了下游六十里外的远处,估量已过了贵州府,心中大定.又看到河道逐渐收窄,河道的大小乱石愈来愈多,无奈下,思回岸上。
看着粗干髓水远去,竟有依依之情。
罢才顺水而来,看似轻轻松松,其实却是非常耗力,这时放松下来,顿感疲累非常。环目四顾,左方是连绵起伏,葱绿秀丽的丘陵,山脚处有条小村庄,隐隐传来牛羊的叫声。右方则是望之无尽的疏林野树,树丛间可见羊肠小径,只不知通往那里去。
若往前沿河继续走,两天内或可抵达九江府,但九江乃长江旁重镇,方夜羽必有重兵驻在那里,到那里去不会比留在武昌好得上多少。
往右去则是到长江的方向,只要找到怒蛟帮的暗舵,便可以得知怒蛟帮最新的形势,使自己能尽早归队出力。
打定主意,踏上右方的小径,往长江的方向前进。
走了个多时辰后,戚长征终受不了身疲力累的煎熬,见到一边草坡上有数株大树,浓荫覆地,看来非当阴凉,足可抗御西下前的烈阳,心中一喜,先往前全力奔出了里许远.才折返原处,跃上路旁一棵大树之顶,凌空飞渡,落在斜坡之上,这样尽避对方有那头熟悉他气味的畜牲,也会受惑追过了头,给他一个喘息机会。
流目打量一会后,戚长征选了树荫下最浓密的一处树丛.钻了进去,跌坐休息。
坐了下来,才知道这一番亡命奔逃,消耗了他多么大的体力,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