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郭络罗·雪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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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表哥回过神来,满脸尴尬,飞快地接过茶盏,拿得不稳,几乎有小半盏茶水倾在了我的裙裾上。他也没留意,只道声:“偏劳霏……八,八嫂了。”
“九弟看见老八娶媳妇儿,想必眼馋,也盼着自己的媳妇儿了。”五阿哥是表哥的胞兄,见这情形,连忙打马虎眼儿。
“呵呵,那时候,我和九弟可是亲上加亲,结为连襟了——不是夸口,我那小姨妹真真国色,九弟,皇阿玛可着实宠你。”三阿哥也帮着解围。
“哥子们都等着你的媳妇儿来见礼了!”老七道。
“多谢哥哥们挂心。”表哥不冷不热地说。我一心只盼着早早到老十跟前敬茶,脱离了这是非漩涡;偏偏表哥总也不揭开茶盖儿,我又不能拂袖而去,只好“气定神闲”地立在一边静候着他用茶。
“老九可真会享福,栋鄂家的新福晋儿还未过门,九弟已经坐拥齐人之福了吧?听闻你指婚不久就连纳两妾,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太子见众人都在打趣胤禟,也随口凑个热闹。
“太子爷这话胤禟可受之不起。胤禟确有爱美之心,但取之有道。完颜家和兆佳氏的两位侧福晋,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儿,胤禟也是媒妁之言、你情我愿、堂堂正正地娶进来的。牛不吃水强按头、寻衅生非的事,胤禟不屑为之。”表哥忽然来了精神,掷地有声地反驳。
我却犯了糊涂,表哥这回话,风马牛不相及的,究竟是怎么啦?
“九弟何出此言?”太子爷脸色转青,勉强压制住怒火,不满地叱问。
“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句话,胤禟对得起天地良心,纵然纳妾,也都合乎礼法,绝没有做过倚势凌人、坏人姻缘的事情来。”表哥也不看向太子,轻描淡写地说。
“八嫂子,你快些啊,我等这盏茶可有半个时辰了!”机灵古怪的小十四捉狭般地装模作样,举胳膊伸腿地直打呵欠,大声嚷嚷着催促。
这话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赶紧举步到了老十跟前,一面回报十四阿哥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他也冲我吐吐舌头。这个小十四,诸弟中最为年幼,却煞是机灵,随机应变的能力无人能比。
回到钟粹宫,我悄悄问胤禩:“爷,刚刚九叔怎么就杠上了?他纳妾关太子爷什么事儿,怎么寻太子的不是?”
“没什么……想来,兴许之前太子看老九连纳二妾有些不像话,劝过他几句,九弟年轻气盛,要发泄发泄吧。”胤禩不以为意地道,转而问我:“霏儿,你也饿了一天,要用些什么?我知道安王府里的饮食偏好南方的菜式,今儿的菜都是些清新爽快的南菜,你且尝尝。”
宫女们送饭菜进来时,他正手把手地教我写柳体字,道:“父皇嫌我书法不够秀美,叫何师傅督导我习字。你看,这半年光景下来,已大进益了。”
“也不害臊,练了半年,不过尔尔。再瞧瞧那头你临的钟王蝇头小楷,跟钟馗的鬼画符差不离了!”我嬉笑着说。
“好啊,出嫁从夫知不知道?竟敢挑我的不是了,看我不教训你。”他一手放下笔来,一手抓住我肋膀,隔肢起来。我笑得掌不住,手足乱舞,直把桌上那盏汝窑青釉瓷笔洗给撞翻了,洗笔水洒了胤禩一身。“嘻嘻,报应不爽。”我莞尔轻笑,一面从腋下取出手绢儿,替他细细地擦拭着。
“咯噔——”,瓷器碎落的声音,我们俩俱吃了一惊,回过头去,一个宫女打碎了一只八珍鸭汤煲的釉里红盖子,地上满是釉红色的碎瓷片。
“呀,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阿哥福晋新婚当头的,怎么能……”随我陪嫁过来的如意嬷嬷面有愠色,不满地训斥道,又连声说:“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算了吧,不打紧的。”我温和地走过去,“我和爷也不忌讳这些。”
“福晋,叫奴才说,还是把她撵到外殿里侍候的好,贴身服侍主子的人,哪能这么毛手毛脚的?”
“不必了,留下吧。”我看着这宫女十六七岁的样子,服饰品级亦不低,人也长的眉清目秀的,恬静地立在一边,并不焦急形于颜色,想必也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的秀女。“你叫什么名字,是旗人么?”我和颜悦色地问。
“回主子,奴才王馨雅,汉军旗人。”
“以后小心着点儿,今儿的事就算了。”
“奴才谢福晋不罚之恩。”她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等宫女们退尽了,我忙对嬷嬷说:“这是惠额娘的钟粹宫,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嬷嬷您怎就像在安王府里,没个顾忌?”
“我的好福晋,你也别太过小心了,处处低眉顺眼小心做人,叫为夫的心里怎么好受?”胤禩戏谑地说,又道:“其实住在额娘身边也跟自家一样,霏儿,你不要见外才好。”
晚间,梳头卸妆的时候,嬷嬷悄悄问我:“奴才听见侍画说,今日的家礼出了点乱子,是九阿哥和太子斗嘴了吧?”
“嗯,说什么纳妾不纳妾的话,我问过爷了,不要紧的。”
“唉,咱们的新姑爷人宽和厚道,什么也不知道。”嬷嬷叹了口气,把太子求婚未遂的事儿一五一十、源源本本地和我说了,又添上一句,“依奴才的愚想,格格嫁给八贝勒,恐怕就有太子爷背后做的手脚。”
“歪打正着的,又有什么不好。”我轻笑了一声,心里却隐隐不安。
“当初,老福晋再三叮嘱了玛尔浑小王爷,要小心谨慎、摒绝下人、悄悄地回绝太子,千万别给外人知道。否则,太子面上无光,指不定会怀恨在心,给格格将来的夫家和咱们王府套小鞋穿。郡王爷照着办了……怎么还传到九阿哥的耳朵里了呢?若不是担心格格和姑爷蒙在鼓里,老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多话的。”
我心里一惊,看白日的情形,不仅九阿哥知道,诸位叔伯全是一副心知肚明、了然于心的样子,纷纷作壁上观。想来,这件事儿,除了我和胤禩,已是人尽皆知了。难怪太子爷被当众奚落,格外恼怒呢。
可是,这样私密的事儿,太子不会自扫颜面,安王府这边更是守口如瓶,究竟是谁故意生事,放出了风声呢?
第二卷:风雨如晦,命途多舛。岁月静好,及尔偕老。 新妇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弥补期末考试期间的损失,我这两天一直笔耕不辍(自己汗一个)。哦,今天中午,我发现晋江的留言功能更新了,现在的效果很好很实用,欢迎大家交流!大婚之后的第九天,是姑爷携新妇回门的日子。
清早,胤禩就推醒了我:“我的懒虫小福晋,快快起身吧。回门的日子要是起晚了,会被亲戚们笑话的。”
安王府里,外祖母喜气洋洋地设宴招待我们。舅舅们自从二征噶尔丹起,渐渐了解了胤禩的品性和能力,一直很喜欢他,加之他身在正蓝旗,每日与舅舅们共事,更是亲密有加。
皇子福晋回门,向来是不到正午便须告辞的,我虽然很舍不得郭罗妈妈和舅舅舅母,还是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回宫的路上,我倚在胤禩的肩上,想着郭罗妈妈方才说的话:“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唉,多少年来总听见霏儿说不想嫁人、不愿嫁人、守着祖母过一辈子,哄得我心里甜滋滋的。今日一看,还不是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只怕早把祖母忘到九霄云外去喽——”
这样想着,就自顾自地笑出声来,胤禩不明所以地问:“怎么啦?”
“没什么,正想起郭罗妈妈笑话我是只小白眼儿狼,嫁了姑爷就把娘家人给忘了——咦,这马车的方向怎么错了?回宫该往南拐啊。”
“我们这是去你阿玛家呢,小白眼儿狼。”
“呀,”胤禩这话说得我脸上烧得滚烫:早在一年前,指婚旨意刚刚下达,我就明白圣上特别指明由安亲王府主持婚礼必有深意。想来,除了提高胤禩的身份之外,最大的可能性是为了撇清我和宜妃姑姑以及九阿哥的关系,好平息之前关于郭络罗氏亲上加亲的舆论风向。可是,这却苦了阿玛,从小就不能亲自抚养女儿的他,面临婚姻大事居然也成了局外人,被摒除于操办婚仪的圈子之外,只能远远地看着,无能为力。再反观自己,居然把阿玛忘到了九霄云外,不孝之极……
我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埋进了胤禩的肘弯里,他笑着托着我的下巴:“我的小福晋,你向来一做亏心事就满脸绯红,不打自招,怎么藏掖得住心事?”
“我本来就没什么心事嘛。”我嘟囔着,“再说,谁脸红啦?”
“还没脸红?……咦,怎么这么烫手啊。”胤禩不依不饶。见我理亏得不再做声,他笑着道:“这样也挺好的,脸红是你的风格。”
一路上斗着嘴,很快就到了郭络罗府,管家老马叔老远地看见车驾,忙迎了过来,“老爷昨天喝了半夜的酒,今儿又一大早起来舞剑,晌午时分,又要了酒菜……奴才们正悬着心呢,幸好姑奶奶和姑爷回来了。”
听到一向文绉绉的阿玛竟然酗酒、舞剑,我更深地体会到他的愤懑与痛苦,负罪感也愈发沉重,胤禩紧握着我的手,对老管家说:“福晋早就和我商量着回门了,老爷现在哪里?”
醉眼朦胧的阿玛一看见我,居然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似的:“都是阿玛懦弱无能,叫你受委屈了,婚事是终身大事,本该娘家父母操办才像话……”又问道:“你的嫁妆我都送过去了,盛京的那八处粮庄子都是咱们郭络罗府祖传的田产,你外祖母和你说清楚了没?”看看阿玛小心眼地疑心丈母娘抹煞了自己的功劳,我又好气又好笑地安慰他:“霏儿知道的,郭罗妈妈都交代清楚了。”
胤禩已经命下人做了醒酒汤送过来,我端起碗,用小银勺匙一口一口喂阿玛喝下。阿玛酒醒之后,恢复了文人的常态,和胤禩聊起礼部的情形,又谈及了典仪礼法什么的,胤禩都一一奉承着,翁婿俩谈笑风生。阿玛留我们用过晚饭,才恋恋不舍地送我们出府。
晚上,对镜卸妆,我一面摘着左耳的鎏金东珠环坠,一面感激地望着镜子里的胤禩:“爷,今儿要不是你有心,我真不知……都是我不好,愧为人女,幸而……”话音未落,已被他从身后搂住,“夫妇同气连枝,本为一体。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生分的话。”说着,轻轻摘下了我右耳的环坠子,举在眼前细细赏看,道:“我们霏儿穿戴的东西,也比别人的好看。”
“别人的?你还见过别人的?”我不依不饶地追问,两只手轻捶着他的胳膊。
“别……别,好福晋,宫里这么多的母妃,胤禩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
新婚燕尔的头一个月,就这么如白驹过隙般的快乐地度过了。
四月底的一天,天气很是燥热。
胤禩照例早早地回了宫,我端上冰镇的绿豆莲子汤,让他喝一碗消消暑。
“爷,今儿朝堂上的事儿顺心么?”
“都好,皇阿玛大概很快会命我督管河工……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初即可负责北边的永定河或者南边的淮水的事务。且不提这些,霏儿,这几日我上朝,皆未曾见着九弟,听说他中暑病了。你在宫里,听说了没有?”
“我……咱们住在东六宫方向,翊坤宫在西面儿,我怎会听说。”我红着脸,低头舀了勺绿豆汤,慢慢尝着,转移话题:“这汤里的冰糖放少了,爷且慢些用,我叫丫鬟加点糖。”
“霏儿,”胤禩抓住了我游移的眼神,叫我无所逃避,只得与他四目相对,“霏儿,要是到了如今,你还担心我对九弟有什么嫌隙的话,那真是不知我心了。你我之间,从来也不曾有过什么别的人,这一点共识,打从四年前你我初识便心照不宣了,以后也不会改变;所以你无须有所顾忌。成婚以来,你一直回避着翊坤宫的人,这又是何苦呢?你自幼也曾由你姑姑抚育,情同母女,亲亲之心人所共有,为什么不能去见见?九弟一直是你的兄长,待你也很好,他病了你去瞧瞧,又有哪里不妥?”
胤禩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已是泪盈于眶,未等他说完,不争气的眼泪就滑落脸颊:“爷,我不知道你这样大度的……只想着人言可畏,加上宫中人多口杂,从前又有过指婚之说的影子,所以一直不便去看姑姑。表哥的病,其实我知道的,拂琴她们是翊坤宫的旧人儿,昨日便告诉我了。可我只敢叫宫女替我过去问安,送了些葡糖、荔枝罢了……爷既这样说,我侍候爷进过晚膳就过去瞧瞧。”
“别哭了,看哭肿了眼泡,你姑姑该疑心我亏待你了。”胤禩拍拍我的手,“你脸一红,我就有数了。下次有什么尽管直说,别担忧我容不下事儿,爷虽然属鸡,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呐!”
我破涕为笑,听他又说:“我晚上要参加潘耒先生的五十寿诞,晚膳就不在宫里用了。前日烦你准备的寿礼,备好了没有?”
“备齐了——拂琴,去把后堂里楠木架子上的几件东西取来!”我眉眼含笑地望着胤禩:“夫君的话,每一句霏儿都当做金科玉律记着呢。爷说:‘潘先生原是吴江人,又是我朝的文人名士,送的东西俗气了不好。’故而我精心准备了一幅徐文长的书画和一全套宋本的《七经正义》,再加上一对和田玉雕的寿桃。爷可还满意?”
胤禩先把我送至翊坤宫门外,才折返原路,出宫去了。
姑姑见我来了,欢喜异常。这几年来相见日稀,我其实也很思念姑姑。姑侄俩好好叙了会儿话,我说:“姑姑,我要去瞧瞧表哥的病。”
刚走近表哥的院落,就听见里面传来表哥沙哑的怒斥:“滚!滚出去——!给我回二嫂,我不稀罕他们夫妇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地跟我耍双簧!毓庆宫的良药胤禟消受不起,怕折了福!”
我怔怔地立着,看见里面一个内监连滚带爬地溜出来,哆哆嗦嗦地抱着一推东西跑远了。
“表哥,你这是怎么啦?”我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