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歌-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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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如此挑明说了,两名裁缝一面忙称万死,一面加快动作,完成了量身,正要退下,皇帝却问起了龙袍的款式花样。
“这……启奏陛下,既然是龙袍,当然是五爪金龙的图样了。”
“整天都是五爪金龙,好烦啊,这次换点新的,就……麒麟吧!麒麟好啊,朕看着喜欢,你们就绣麒麟吧。”
“陛下,这、这不合规矩……”
“朕是皇帝,什么规矩都由朕所定,你们是朕的裁缝,拿着朕发的薪俸,难道要来给朕定规矩?”
“可是祖制……”
“祖制是祖宗定的,朕的哪位祖宗要是不开心,你们尽管要他来见朕,朕一力承担,如何?”
“但……但……这样……”
裁缝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忽然仁光皇帝一转头,他们迎上了两道冰冷得怕人的目光,这才想起,皇帝陛下虽然素有英名,不是那种滥杀嗜血的残忍暴君,但也不是心慈手软,不敢杀人的个性,特别是在权力斗争的风暴中,为了维护君王威仪,不允许被质疑,动起手来绝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一想到这里,两名裁缝冷汗涔涔,只想跪地求饶,保住性命,而他们的运气也不错,没等他们开口,那双冰冷的目光已经移开,还好像很不满意似的慨叹。
“你们下去吧……吓唬两个裁缝,不算天子威仪,有点羞耻心的帝王都不该这么作,倒是朕失仪了……”
挥挥手,打发两名裁缝离去,仁光帝回头面对几名心腹重臣,摇头道:“这个皇帝真不好作,连衣服的样式都不能自己说了算,让两个裁缝就范还得用吓的,何来威风之有?是哪个家伙在书里写说,圣天子有无上龙威,百姓见之俯首,不敢有二心的?”
群臣闻言,相对只能苦笑,也许真正大权在握的天子,确实有那种威势也不一定,但以目前来说,朝廷主要的军政(:3:)大权,仍握在太(:u:)后手里,皇上亲(:W:)政未久,连自己的(:W:)班底都还没建立,皇位也说不上坐稳,要说有什么龙威,他们自己都不信。
“行了,不用纠结这些,王者权威,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是旁人给脸赏的,与其怪旁人不把我们放眼里,不如多干点实事,更能赢得子民的尊重,朕要争大权在手,不是为了享受,是为了要做事的,你们也争气点,别给朕丢人。”
仁光帝盯着桌案上偌大的地图,北方几道红色的箭头,代表蛮族的数路大军,分袭边关重地,几处边关的守将早已递了告急文书,有些确实是敌众我寡,形势吃紧,有些却是居心叵测,完全就是太后那一系的老臣,藉这机会要让自己难堪的……
“这班逆贼,边防大事,竟也拿来搞权力斗争,多大的一个人了,分不清轻重缓急,眼下已是帝国危急存亡之秋,要是蛮族破关直入,他们赢了又如何?是要逃到海上当海龙王吗?”
“陛下,边关情况必须重视,这是不假,但我国的情势确实还不至于……”
“啰嗦!”
仁光帝在桌上随手一拍,一个掌印登时出现在厚实的铜桌上,“涛澜,三个多月前的军火劫案,令帝国颜面无光,你仍没查到什么线索吗?”
被点名的年轻人,比皇帝还小了两岁,更是在场群臣中最年轻的一个,尽管如此,却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于他,这不仅因为他官拜九门提督,管控帝都城防,更因为他是仁光帝的亲弟,堂堂王爷之尊,非其他臣子可比。
“陛下……”
“又来了,非朝堂之上,叫朕兄长或大哥,老大也成,这不是对你特别,只是想节省无谓时间。”
“是,兄长,三个多月来,臣弟派出麾下探子,查找各方部队与江湖势力,但至今仍未有下落,甚至连黑市交易都没有那批军火的踪影……”
“难道就此失踪了不成?岂有此理!旁的也罢了,那批封神箭是帝国仅有的两批存货之一,这损失实在太大,就算刮地三尺,也要把劫匪搜出来……北地战事,正需要那批军械解危……真是可恶。”
仁光帝一挥手,道:“要解边关之难,既要退敌,也要固本强根,我帝国军虽然人强马壮,却是完全的战士,那些蛮子几乎个个兼修魔法,打起来当然是我们吃亏,为了要扳回劣势,此次举办的大比,将这两者结合,俱纳入考试范围,此项变革关乎国本,望众卿慎之。”
所有谈话都受到监控,因此说话必须有节制,能说出口的虽只有这些,但在场的几名重臣,都明白这些话的弦外之音。
皇太后垂帘听政数十年,朝中尽是其党羽,相较之下,他们这些自命革新派的保皇党才是少数,想要拉拢更多同志来充实己方实力,就只能找一些其他的少数派,或者说,敌人的敌人。
帝国自开国以来,武科取士独重纯粹的武人,讲究武德、武勇,将其余的修练之路视为邪道,偏偏随着实势演变,那些人越来越多,实力还都不弱,已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如果朝廷大势稳定,他们未必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可是如今内有太后一系守旧势力之患,外有蛮族、圣莲教咄咄相逼,为求尽快拓展本身的实力,仁光帝决定向那些过往被排斥在官方体系之外的魔剑手、魔弓手,递出橄榄枝。
这是在场之人都心里有数的事,只是不能轻易出口,毕竟,光是更改此次大比规则,就已令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实在不想多生波澜了。
“各地来的考生,要好好接待,还有宣传要更卖力点,宣传词也新颖一点,,不许八股,打破陈规,尽量多吸引些以往不会来的人……总之,此次大比不容有失……”
仁光皇帝一拳敲在桌子上,黄铜桌案立刻塌了一块,更显威势,年轻的帝王目光炯炯,满是英锐之色,确实教人心折。
“救亡图存,只在今朝,朕……不甘作亡国之君!”
“……陛下,臣等……有罪,但……帝国还没有要亡,真的还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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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帝国三年一次的大比,关系到无数人晋身功名之阶,只要能在大比中崭露头角,哪怕没有夺得魁首,当不了官,也有无数机会飞黄腾达,因为大地上所有势力都会牢牢盯着大比的过程,表现杰出的考生,甚至不用等大比结束,就会收到来自军方、保皇派、守旧派、地方诸侯,甚至是两大宗门与圣莲教的邀请,扬名天下,只在今朝。
梵萨丹伦的大小旅店,从个把月前就开始客满,随着大比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更从客满变成了爆满,所有旅馆房间的价钱水涨船高,自外地来的考生,不惜重金,也希望能找到一个好地方,静心待到大比之日。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为了考试而来,梵萨丹伦北区的一间超豪华旅店内,保安部的打手,正对旅店掌柜作着报告。
“……已经确定了,那个白莲金令是假的。”
“居然是假的……作得那么逼真,这个女贼……骗了我们好久啊!可恶!”
掌柜愤怒地一拍桌子,带着一群打手,直直冲出门去,奔向某间高等客房。
客房之内,还不知道危机将要到来的住客,正从睡梦中迷糊醒来,睁开朦胧睡眼,无视一地的酒瓶、酒坛、乱扔的衣物,只是看着对面的镜子,跟着,她大吃一惊。
“怎、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惊愕驱走了残余的睡意与酒意,外头忽然传来愤怒的踹门声,还有旅店掌柜的怒骂。
“骗子!别想逃,我们已经报官了,你押在柜上的银票根本无法兑现,那枚白莲金令也是假的,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你准备洗干净屁股坐牢吧!”
门口上锁,还加过魔法,掌柜一时也打不开门,只能花时间硬破,但这些叫骂,倒让屋里的她有些清醒了。
“该死的圣莲教!居然坑我!”
愤怒似乎无济于事,就算抄起家伙,把外头的蝼蚁全杀了,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出了这个意外,除了算帐,还应该想办法弄点钱来,否则以后怎么办?
“去哪弄钱?绑票勒赎?打家劫舍?我好像没什么赚钱技能……”
迟疑了几秒,她忽然看见旁边茶几上,一张染满油污的纸,那是一张传单,上头画着一个身穿麒麟黄袍,头戴帝冠,面目模糊,看来非常有威严气势的男人,伸手指了过来,底下打上大大的文字。
‘这个国家需要你!参加大比,和朕一起拯救国家!’
传单是随报纸赠送,之前喝酒的时候,随手拿来垫下酒菜,现在上头的东西却吸引了她注意。
“拯救国家?那应该也能捞钱吧?好!发救国财去!”
说干就干,当旅店掌柜终于率人破除了门上封印,冲入室内,只听见一声轰然巨响,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拎提着长剑,撞穿墙壁,飞冲了出去,还扔下一句话。
“我发财之后,会来还钱的!”
第二章 孤峰绝岭.妖乱天地
明月夜,短松岗,绝崖之巅,孤寒冷风吹过,下方连绵不断的厚密云层,如涛如浪,幻化云海烟波,组成一幕清绝壮阔的景象。
崖边的巨岩之上,黑色斗篷的身影,端坐依旧,已经很久没有变化过姿势,若不是仍有呼吸,看起来几乎就是一尊石像,肩、手、足上都扣着锁炼,长长的锁链延伸至地下,没入土中,与一座法阵相连结,看上去既似遭到囚禁,又像是在做某种特殊修行。
这个地方素来没有访客,因为此地的特殊性,没有多少人够本事突破层层阻碍到来,也因为巨岩之上的那个人,为求避嫌,一向不接待任何来客。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就只有每日送来饮食、外界情报总览的使徒,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他……
“唷,小叔,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牢饭好吃吗?排便通畅吗?有没有便秘啊?”
略嫌聒噪的问候,具有强烈的个人色彩,仿佛只要有他在场,就会静不下来,这正是东方恋雪的特色。
上一次造访此地,已经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每次奉命去执行任务前,还有执行任务完毕后,东方恋雪都会来到这里,向这个男人请益,这次原本三个月前就该来了,无奈白银谷之战所造成的后遗症,相当棘手,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东方恋雪才再次复出,来到这里。
“……你不该这么早就出来。”
责怪的口吻,但巨岩上的人却露出笑容,仿佛石像一下子有了生命,俊朗的面容也骤添了人味。
“你太滥用白银之水了。使用这种禁忌之法,强催肉体的体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次数多了,更会造成强烈的成瘾症状,稍有不慎,整个人就化为异兽,理智尽失……你这三个月的勒戒生活,很不好过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已习惯……再说,又不是我自己乐意这么干的,当时的情况,你以为我有得选吗?”
“是吗?只是你不愿太早将王牌打出来吧?除了我传你的龙哭千里,你至少还有一式反击技可以用,使上那一招,怎么都比喝白银之水硬干要好……你倚赖白银之水战斗,不是一次两次,使用次数不是过多,确实是已经太多了,再这么下去……”
“行了,小叔,我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利弊得失我都清楚的,我还有很多事没做,绝不会轻易把命送掉,浪费生命的……”
东方恋雪并没有觉得烦,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人物,平时总是淡看世事兴亡起落的,能够让他关心,并且像一个老太婆一样唠叨不休,普天之下,搞不好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了,这可是莫大荣幸,而自己这边的状况也是一样,放眼天下之大,会这么真诚关切自己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小叔了,所以无论他啰嗦什么,自己都是满怀感激的。
打从自己懂事开始,就一直是跟着小叔在学习,他是父亲最小的弟弟,似乎也是唯一的弟弟,他与父亲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那都是自己出生之前的事了,因为那些事,最终令得这样一个武功、术法、韬略都直比天高的惊世之才,情愿一生低调,从不争先,以“妖”为名,过着不只是屈居人下,根本就是被边缘化的半隐居生活。
小时候,自己没有想太多,只觉得他看起来还满乐在其中的,仿佛这种闲闲没事的废人生涯,确实带给他不少乐趣,但随着自己年纪渐长,懂得人情事故,有了见识,就益发能从他传授给自己的东西里,感觉出他其实也有自我的理想,希望能有所作为,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离开那块大石,去干属于他的大事,因为,他和自己本就是一类人……
“小叔,你和吉尔菲哈特之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有这么一位朋友啊?”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之所以没有对你提过,是因为吉尔菲哈特又不是什么正妹或超级美女,说出来也没有吹嘘的效果,自然就没有在你面前提了。”
“少来了,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东方恋雪道:“当年吉尔菲哈特叛出圣莲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圣莲教怎么会放手的?里头肯定有你一份吧?”
“哦?关于这件事,我记得之前你用不同笔名,写了几篇文章,推测这桩秘事可能的理由,还卖给几家武林八卦杂志出了厕所书,你文章写得那么生动,事情你当然了然于胸,何必问我呢?”
“嘿嘿,小叔你难道不知道,所有八卦周刊的内容,都是不能信的吗?那些全是我编造出来,方便读者在厕所方便时看的,哪能当真?你还是不要啰嗦,直接把真实情况告诉我吧。”
“唔………”
黑袍的妖,缓缓开口了,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更从不炫耀什么,但对于这个侄儿、徒弟、挚友,兼未来继承人,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那一年,我们得到消息,吉尔菲哈特叛离圣莲教,他与我本是旧识,当然,不是偶遇结识,是刻意制造出来的遇上,进而结交的那种,不过,还算聊得来,交情也过得去……吉尔菲哈特叛离圣莲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这人才情是挺高的,就是情绪管理不太妥当,抗压性不足,以致在压力情况下常常犯傻,为人又有些眼高手低,最终导致他悲剧的一生……”
“确实是挺悲剧的……”
“再者,他才气虽然高,却与他一生成就的高度有些不相符,你爹和我推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