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风流-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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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那老汉站起身来对着两位拱了下手,道:“棋是和了,就算我们白下一盘,我们谁也不欠谁的,银子还了你们收好,还要不要再来一局?”
下棋的书生不干了,瞪大了眼睛,道:“你也是摆棋的,残棋的规矩也不懂吗?棋下和了就是摊主输了,你是要付我们银子的。”
老汉苦笑道:“我们这里不是这样,你下棋之前也没有讲明白,只好入乡随俗,就要依了我们这里的规矩,不信你问了周围看棋的,我讲的是不是这样?”
旁边几个看棋的都是向着老汉说话的,孟飞龙一看就知道,这分明是欺负两个书生是外乡人。姓黄的书生还要与他们理论,那个姓齐的便来劝道:“黄兄算了吧,也怪我们下棋之前没有把话问清楚,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吃饭要紧。”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那个老汉早就看清楚眼前两人都是棋中高手,也陪了笑脸,道:“老汉搞了个戏法出来,也是想混个吃喝的,两位都是书香门第,将来入阁封相的,还是不要来抢了老汉的饭碗吧。”
姓黄的书生还要说什么,孟飞龙出来劝道:“这位老伯把话讲到这份上了,我看两位也就算了吧,不如由我作东,我们去喝上两杯如何?”
两个书生见到孟飞龙也是书生打扮,言谈举止很不一般,便就上了心,姓齐的书生顺势拉了黄书生,与孟飞龙一齐走开去了。
三个人找到一处餐馆,现在并没有多少人来吃饭,小二见到生意上门,便跑来招呼着,给三人找了座位,又把一壶茶放到桌上,问道:“三位想吃点什么?”
姓黄的书生对了孟飞龙道:“既然是老兄破费,菜也由你包办了吧。”
孟飞龙笑道:“小弟姓孟,草字飞龙,我们初次相识,大家都不熟悉,不如每个人自己点了喜欢的饭菜,我们都能吃得合适。”
姓黄的书生便道:“这话有理,我就先来了。”说罢就点了两菜一汤出来,小二高声叫着报进去了。该到了姓齐的书生,他却只是摇头,道:“黄兄点了两个了,都合我的胃口,飞龙再把你喜欢的点了就齐了。”
再让了他还是如此,孟飞龙就不客气,自己让小二把店的拿手菜添上了几个。两位书生见到孟飞龙出手大方,并不是做了样子来让人的,便对他有了好感,姓黄的书生便问道:“看你也是外乡人,怎么却为那老汉说起话来?明明是他耍赖的,愿赌服输嘛,这不是在骗人了吗?”
孟飞龙笑道:“我看他费了心事找了猴子出来,也挺不容易的,你们棋就要赢的时候,我看他脸都白了,只怕你们的赌注不小吧?”
黄子澄道:“注也不大,才只一两银子,只是他把口夸得大了,赌注是输了他赔我们三两的。”
孟飞龙苦笑道:“三两银子不知道他要下多少棋才能挣到了。”
齐泰道:“其实我与黄兄早就看出来这里面的门道了,他用伞上小洞射下的阳光来指挥猴子下棋,这招却也想得很妙。”
孟飞龙笑道:“也多亏了他和那只猴子,要不我们那能聚在一起?只是齐兄太见外了,连菜也不点一个。”
黄书生笑着对孟飞龙道:“他那里是见外,这人就是想不开,被江湖郎中胡乱讲了几句,就把饭也吓得不敢吃了。书上讲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病再找几家郎中看看也许就好了,不吃不喝别说是有病,没病也要饿死了。”
孟飞龙仔细观察了齐书生的脸色,确实不对,便问道:“两位兄台是要到那里去的?”
姓黄的书生道:“我们也是刚才认识两天的,我姓黄,黄子澄,他叫齐泰,都是上京赶考的。”(作者注:《明史》记载:‘齐泰,溧水人。洪武十七年,举应天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黄子澄,分宜人,洪武十八年,会试第一。’二人都是洪武十八的进士,与本书说法不一,大家不必深究。)
孟飞龙点头道:“齐兄生得什么病?”
齐泰苦笑着道:“我是连日赶路,现在天气又热,有点中暑,路上没有郎中把病给耽误了。到了这里找到一个自称是‘江南第一名医’的,他讲我这病已经转变了,怕是治不好了,让我准备后事,不要去赶什么考了。”说罢低下头,暗自伤心。
孟飞龙没有想到他会病得这么严重,便也来劝道:“我看黄兄讲的也有道理,只怕你还是再让人来瞧瞧得好。”
黄子澄道:“你看你现在能走能吃的,那里就是个病得要死的人?这一路上由我陪着你,保证把你的病给医好,我们一起去跃过龙门,做出个读书人的样子来给那个庸医瞧瞧。”
孟飞龙还想来劝,这时候从外面走进两个青年女子来,都是面罩纱巾,却是身材苗条,步态轻盈,孟飞龙只觉得身上一震,黄子澄与齐泰也是眼睛跟着两女走了。只见两个女孩目不斜视,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到了孟飞龙他们相邻的桌上坐了,其中一个叫了小二,对他说了几个菜名,也就与孟飞龙他们一起等着了。
黄子澄眼睛一转,笑道:“齐兄、孟兄,我们都是读书人,现在菜还没上来,我却有了一个对子,请你们费心给对个下联可好?”
读书人对对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了,齐泰与孟飞龙都没有反对。黄子澄念道:“我想出来的上联是:‘我爱邻居邻爱我’,两位想一想有没有对得工整的?”
齐泰与孟飞龙神情都很尴尬,旁边两个女子更是怒上心头,用眼睛瞪了他们三人,一个就要起来说话了,却被另外一人拉住。那女子不来理他们,却叫了小二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单间的,我们要换个地方。”
小二出来为难地道:“客官,我们这是小店,就这几张桌子,那来得单间了。”
“没有单间,屏风总是有的吧?把我们挡起来,我们不想听人胡言乱语。”
小二点头道:“这个能行,我给你们拿去。”
正在孟飞龙三人不知道怎么做好的时候,他们点的菜上来了,却是一条红烧鱼,孟飞龙便笑道:“黄兄,你的对子我有了下联了,‘鱼傍水活水傍鱼’,你们看怎么样?”
第二卷 立足江南 第八章 临安奇遇3
黄子澄也不想尴尬下去,点了头道:“这个也还使得,最主要的是把回文做出来了。”
齐泰便问孟飞龙道:“看孟兄也像是个读书人,却又和我们不一样,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孟飞龙笑道:“你们想不到吧?我确实是读过书的,十四岁的时候出于好奇,也中过举人,只是我现在是在经商,是个生意人。”
黄子澄与齐泰把眼睁得老大,惊奇地望着孟飞龙,孟飞龙笑道:“怎么,你们不相信?”
齐泰摇头说:“不是我们不相信,以孟兄这样的才学,怎么就去做生意了?”黄子澄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都等着孟飞龙给个说法。
孟飞龙知道,经商与读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读书人一朝成名,就是大富大贵,经商的就是再有钱,也是被人瞧不起的,社会地位并不怎么样。孟飞龙笑道:“人各有志,这也是本性难移吧,我就喜欢了经商的自由,每天里没人管没人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这样。”
黄子澄与齐泰不来多话了。为官不自在,自在不这官,这都是人们说就了的,只是在富贵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有孟飞龙这样的洒脱罢了。黄子澄便道:“交了多少朋友了,真还没有交到孟兄这样的,我们来干一杯吧。”
大家把酒倒上,碰了杯一齐喝了。黄子澄道:“做个生意人也好,就是这次进京得了功名,只怕也是没有安稳日子过的,当官的脑袋,并不比树上的果子长的牢靠。”
齐泰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出来反对,二个人都是饱学之士,对官场之中的凶险那有不明白的,孟飞龙笑了道:“两位古书看得多了,飞龙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说法,当今圣明天子求贤若渴,正是二位兄长飞黄腾达的时候,那里能有这样的消沉了?”
黄子澄笑了笑道:“当今大明,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孟飞龙笑道:“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了,黄兄是不是对时局有什么看法了?”
黄子澄点头道:“真的专到书里去,怕这人也就完了。我看现在这大明天下,平静下滚动着暗流,太平中隐藏了忧患,只怕是太平过后难太平了。”
孟飞龙关注地道:“黄兄能不能讲的详尽一些,以开我等茅塞?”
黄子澄正是想找了知音来倾诉的,听得孟飞龙来问,齐泰一边也很热切的神情,便笑道:“如此愚兄就不客气了,算是抛砖引玉吧。我看当今天子,正是孟兄说得那样,不失为一代圣君,他从穷困出生,打下一个大明天下,这且不讲,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故事,我们还没有资格来说长道短,就是这些年对大明的治理,我们是亲眼看到的,他是很有自己独到的地方。”
孟飞龙与齐泰听罢,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随声附和。黄子澄也看过两人似乎有着不同意见,便来问道:“两位是不是还有不同看法?”
孟飞龙望了齐泰,想听听他的意思。齐泰便道:“当今天子雄才大略,这不会假,只是到了这几年,他疑心过重,杀伐严厉,量刑又重,不但对贪官污吏给以打击,就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功臣明将也不得幸免,只怕做得过了,还开了大明动辄杀戮的先河,对于后世未必是福。”
黄子澄不同意齐泰的说法,摇了头道:“齐兄只看到事情的一面,想必齐兄也是知道的,元末‘赂遗权要、蠹政厉民’的腐败风气,使得各地纷纷反乱,最后直接导致了亡国。当今天子正是接受了这个教训,实行以猛治国的策略,虽然杀戮重了些,但是也治理了官吏,强化了朝廷的权力,我个人认为,这几十年大明的繁荣,皆出于这个治国方略。”
孟飞龙问道:“黄兄,以你这样的讲法,大明现在不是正在繁荣吗?怎么你刚才却说‘太平过后不太平’了呢?”这话也正是齐泰想来问的,便在一旁点头。
黄子澄笑道:“居安思危嘛,皇上虽然雄才大略,也有事情是想不到的,或者说是做得不好的,或许迫于他的威望,他在位的时候还表现不出来,但是一旦有一天他去了,就怕祸患就要发生了。”
孟飞龙笑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都有什么祸患是皇上也想不到的?黄兄不妨说明白些。”
黄子澄又道:“我自己认为现在朝廷有三大忧患,一是朝廷多年来形成的重武轻文的政治体制;二是北方边防沉重的压力,三是分封各地的藩王势力的不断强大,这三件,就像是悬到头上的三块巨石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落下来伤人的危害,朝廷不可不察,也不得不防。”
孟飞龙心中一惊,这黄子澄真的太不平凡了,把个大明想得如此透彻,只怕就是将相之才了。齐泰眼里放了异彩,对了黄子澄道:“真没想到子澄兄想得这么深远,小弟自愧不如。小弟也认为,文官不封公侯也就罢了,但是五军都督都是正一品,六部尚书却只是正二品,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孟飞龙道:“体制上的不公平是可以慢慢改过来的,只是代价可能就要大了,现在文臣在朝中的地方不高,决定了他们朝议的时候说话分量就不够,长此下去,于国于民都是十分不利的。”
黄子澄与齐泰听罢也都点头,孟飞龙道:“我是刚从北平回来的,边防对大明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这都是我亲眼见到的,在那里起了作用的正是几个藩王,想必黄兄是看到他们的力量不断的壮大,才有了第三条的想法吧?”
黄子澄道:“当今天子信自家不信众臣,这是写进祖训里去的。可是藩王做乱由来已久,并不是本朝一代存在的问题,只是皇上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事。”
齐泰摇头道:“黄兄讲的未必符合事实,我想这件事皇上一定是仔细考虑过的,可以讲是权衡利弊之后形成的策略。只是人与人不同,在当今圣上看来,控制这些藩王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才要这样做,但是不知道他这个位子传给皇太孙,情况是不是还是这样,这些藩王都是皇太孙的叔叔,他们能服了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孩子?”看来他也是同意藩王隐患存在的。
孟飞龙在心里暗自点头,心道:“黄子澄锋芒毕露,气势逼人,这齐泰却是言简意精,老谋深算,这两个人真的不能小视。”心里这样想了,孟飞龙长叹一声,道:“小弟认为还有一个隐患,是朝廷应该时刻小心的,就是河灾,小弟是深受其害的。”
黄子澄不以为然地道:“这个比起刚才我讲的三条来,就是大巫见小巫了,不足为虑。”
齐泰又来与他作对,道:“话不能这样说,我想飞龙说得有道理,既然说的是忧患,还是讲到忧上来,就说是黄河决口吧,几乎每二、三年就要有一次,去年那次犹为凶猛,想想前朝旧事,一旦国运不兴,河灾过后朝廷处置不利,往往就是百姓们起事的直接原因。再把几件事情合在了一起考虑,只怕是要拔了萝卜带起泥,从这点来看,轻文重武似乎还不如这河灾更让人担心了。”
孟飞龙笑道:“我们是在吃饭还是在上朝?饭菜都要凉了,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两位兄长中了进士之后说给皇上听吧。来,小弟敬两位兄长一杯,祝你们金榜提名。”
黄子澄高兴地将杯端了起来,齐泰却是忧心忡忡的,只是怕扫了大家的兴致也将杯端起来,大家一口将酒喝了,黄子澄便道:“不如孟兄也与我们作了伴吧,今朝三榜,舍我等其谁?”语气中充满了冲天的豪情。
孟飞龙笑着道:“我只怕是身不由己了,还是做了自己感兴趣的事吧,飞龙在这里静听两位兄长佳音。”
黄子澄失望之情难以掩饰,却又想到一个主意,兴奋地道:“当年桃园三结义,千古流传,我们今天也是三人,话又投机,不如学了古人怎么样?”
孟飞龙与两人没有恶感,并不反动,便点头同意,齐泰却道:“结为兄弟我没意见,但是‘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日死’这话不要说了,我们只求同福同享,有难同当就好。”
黄子澄与孟飞龙知道他还是在担心自己的病,怕这样说了对两人不吉利,便不好意思让他一番苦心白费,都说:“就是这样了。”
三个人让小二拿了香案出来,三人对天盟誓:“黄子澄、齐泰、孟飞龙情投意合,愿结金兰之好,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约,天地不容。”大家一同喝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