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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大殉葬-第5部分

小说: 大殉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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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你进宫后的第一个目标。”

  “还有什么更大的目标吗?这已经是无比艰难的任务了。”

  “报仇。”

  “报什么仇?” 

  “与我是复国之仇,与你是杀母之仇。”

  “我的母亲死有因由,何仇之有?”

  “来桃花坞三年,你自当知道,桃花坞是什么地方?桃花坞的人是什么人?”

  “桃花坞的人是干国最后一支王室遗民,桃花坞是吴王最信任的卜人的养鹤地,也是耕织社的……”

  “知道就好。”

  干伯一挥手打断他。

  “你们不止是报仇,你们更应该去想着做一个国家义士。”象在一旁补充道。

  等干伯和大鸾进了望楼,他退了出来,在门外站岗。

  望楼是一座旧式的塔楼,有被焚烧过的痕迹,门窗都泛着焦黄,随处可见堆放的烧焦的断木瓦罐之类的东西,能插脚的地方,也就是盘旋在拐角的楼梯。踩在一节一节木制的楼梯板子上,咯吱作响,脚下略一使力,就感觉要被弹脆裂一般。四周空空洞洞,泛着凄凉。

  “你们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从踏进桃花坞的第一天起,你们就已经不是你们本身了,你们当中的一个,将是未来干国的少主。”

  就在这空洞和凄凉里,干伯对着大鸾,信誓旦旦。

  一连踩了几根断木,险些摔倒了,这让他心境不佳起来,叹了一口气。

  “芙好姜尹她们梅里城刚刚回来,斩获不多。唔,我是说,我们的钱币一年比一年吃紧,最近似乎又有走漏风声的嫌疑,宫里不时有人来到桃花坞打探情况,前天来了几个。我一看不是卜人的近侍,就知道可能出了什么状况,还好应付了过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但是今后就难说。”

  大鸾对此听不明白,到现在他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在他有限的思维里,他也仅仅是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只是为了继承某种命运,

  “我总不解你那时的大哭……。”于是大鸾突地问了自己一个很想问的问题。

  “我哭过吗?”

  “哭过,我看见的。”

  “什么时候?”

  “你独自一人捧着一个熏鱼头的时候。——那是我母亲最喜欢吃的。”

  太阳落下去,望楼里没有黄昏的过渡,已经瞬间黑暗下来,仿佛这黑暗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样,在这黑暗中,干伯的影子被抹去了,可扫视在大鸾脸上的眼睛,是完全能感受得到的,像一只冰冷的蚕却吐着温暖的丝那样的。

  有人点了松油枝上来。后山一大片松柏,平日炒菜出了肉油外,惠娘还会令姜鱼去割开这些松树的皮,就有油滴滴下来。用它来炒菜,要趁热吃,不然油会很快凝固起来,贪吃的姜鱼每次都会吃得满嘴燎泡。大鸾对这个总是嘴上起泡的姑娘,一直心生好感。桃花坞里的人,向来不苟言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卸不掉的愁苦,只有她纯真的脸上挂满了活泛。

  上来的是姜尹,姜鱼的孪生妹妹。

  她把手里的松油枝熟练地插在靠窗的墙洞上,垂手等着干伯发话。

  “芙好和么欢两个又跑去哪里了?还不上来?”

  “就在后面。”

  正说着,他们嬉笑着上来了,么欢脸上黑一道白一道。

  “坞主,他们到了。啊呀,坞主你看芙好,她脸上粘着鹤毛,他们两个今日定是又偷懒来着,少不了又玩鹤去了,哪里能这样?”

  姜尹撅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我今日可是从早起习画到现在,一刻也不敢懈怠。”

  干伯一直背对着他们,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转过头来,却并未打理姜尹的话。

  “还差芙好,芙好在哪里?”

  “在这里。”

  这时楼梯口传来芙好怯怯的声音。

  干伯冲她皱皱眉。大鸾发现,干伯对芙好总爱皱眉,这皱眉里藏着一种难以名说的东西,仿佛那道浓厚的眉毛里,能飞出无数个小刀子要射杀她,但又有什么东西迫使他说服自己 忍住这刻骨般的厌烦,装作无动于衷。大鸾还注意到,无论干伯是欢喜还是愁苦,只要是芙好她的一个小举动不得意,都能引发他的这种皱眉。

  “时机不是很到位,但是我等不及你们长大了。”干伯松开了眉头,对着大家说话。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似乎连干伯自己也有稍许的紧张,他整整不太妥帖的衣服,犹豫了一番口,把眼睛转向姜尹。

  “揭开它!”他命令她。

  姜尹转过身去,一挥手,一点一点地揭开粘在墙上的草皮。

  “把松油举起来,往高里举。”干伯命令。

  几个人围了上去,他们把大鸾推在最前面,

  当看到眼前被一片红色覆盖时,大鸾的心脏开始猛烈地撞击起来。

  “这是什么?鲜血吗?”

  随着这一片红色的不断扩大,再扩大,执缰的、手持长矛的、庖厨炊作、粮仓、车辆、战鼓、旌旗、军队、民众、咆哮的战马、滚地的头颅、抛洒的热血、肆虐的乌云,它们像是从远古复活的神话人物一般,在斑驳的墙面上,星星点点地跳跃而出。

  大鸾似乎听见了,看见了,矛戈和钩刀在劈个不停,弩声呼喝,冲车野牛一样撞击城墙,浓烟,呼喊,呻吟,刺着青鸟纹的骑兵倒地,倒在血泊中,孩童门涌上来,用锋利的石块敲掉自己的门齿,血在飞,野猪的獠牙在他们沁血的嘴唇边上下飞舞……。 

  大鸾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骨髓一样,要不是窗外一只恶鸟不小心一头撞了进来,他自己都要忘记了是在看一幅丹青描绘在石墙上的壁画。

  “兵临城下,旌旗和战马绕城排作里外三层的一个大圆圈,城内的人们惊慌失措。奔跑和踩踏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妇女小孩被卷在其中,不知所措地抱头乱窜,不时有守城的官兵“咕咚”一声掉下来,有人吓晕了,好不容易跑出来,又跑进了屋子。城外不时传来轰轰震响,有剑轧轧在叫,有矛戈和钩刀在劈个不停,有弩声呼喝,有冲车野牛一样撞击城墙。”

  姜尹用眼睛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像街头说书讲故事的老江湖那样,两条胳膊抱在胸前,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扫视着众人,铿锵有力地给大家讲起了这幅画上的故事。

  大鸾的表情是一个孩子懵懂却好奇的神情,一只手紧紧攥着,另一只手则按着姜尹的讲解索骥着画面。

  “下来,下来呢?”他问。

  “浓烟和纷乱开始鼎沸,城墙上不断“咕咚咕咚”栽下来伤兵,没死的也断了条腿,低声痛苦地呻吟着,掏了墙根的泥土糊在伤口上,大声喊着,‘千年干国不能就此亡掉’。到处是呻吟声和惊惶的喊叫声,在大厦将倾的喧闹声中,一片马飞驰而来,身后整队骑兵,长戈高扬,每个骑兵的脸上都刺着三根青鸟纹,嘴角还淌着新鲜的血,像一群刚刚生吞活剥了野象的狼群,满目凶狠。他们敲掉自己的门齿,装上野猪獠牙,以示勇武之心,城门一开,便呼喝而出,眼前的人肉森林在他们长戈做成的铁镰挥舞之下,只见人头横飞,战马成群结队地栽倒,冲车倒地,白刃撞击到盔甲上,火星四溅,四下惨叫声、嘶吼声,城内外一呼百应,刚才还着急逃窜的民众纷纷拿起铁石敲掉孩子们的牙齿,也让他们以成年人之勇投入这场血腥的战斗之中。”

  “激烈的战斗从早到晚持续了三天,当守城的民众变成了吃人的野兽时,他们满脸的血腥亮出长长的野猪獠牙,令那些有备而来的攻城者,以为鬼神来助,瞬间狼奔豕突,军心一软,便一溃千里了……”

  这一段吴干之战被姜尹讲述得电闪雷鸣。

  这小娘子,果真不简单!

  故事讲完了,换得了一阵沉默。

  似乎大家都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多少有些面面相觑。

  干伯还没有走到桌前,声音先传了过来,阴郁深沉。

  “这是我们干国的不死之证。”

  干伯说得连自己都激动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微风起来,四面都是灰土,吹到他们脸上,瑟瑟地,使人打抖。

  “一城人死过半,城虽最终还是被破,那些摘齿刺纹的勇士,那些最大不足八岁便英勇上站的孩童,这些都乃我干国铮铮铁骨。”

  “……万岁!”大鸾却不合时宜地拍掌欢呼起来,显然他因激动说错了话。

  然而万岁这个词似乎是极有鼓动性的,另外几个人也莫名其妙地就被带动了起来,竟然一起大喊了起来。

  “万岁!万岁!”

  喊着喊着,还“噗嗤”几下,大笑了起来。

  直到他们彼此笑够了,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干伯和姜尹气得脸色铁青。

  “口误,口误,大鸾这是口误。”脸抹得像只豹子的么欢替大鸾解围。

  姜尹却并不放过他,拿脸向着大鸾,双眼里迸出愤怒的光。

  “难道你没有看到那些弯曲上翘淌着鲜血的獠牙?你没有浑身血液沸腾?没有周身都被力量充斥着?如果这时谁给你一把利剑,你都应当义无反顾地冲上战车。” 

  在姜尹的一番质问之下,干伯愈发气得脸红到耳脖子根,他没想到静等三年,精心谋划的今天,竟然被大鸾这个小子搞成一出笑料,这个儿子哪里象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像极了他的母亲,干伯想着,怒从中来,一伸手拔出大鸾背后的长剑,将他逼倒在地。

  姜鱼惊叫一声,先挡了上去,在木楼梯的拐角处,油灯只能看见姜鱼的半边身体,这个天气,她依然穿着彩裙,脚踝露了出来,圆白的,很漂亮的藕段,她把这只脚紧贴着大鸾,可以感受到她正竭力使他靠近墙角。

  “我们干国人,首先应该是仁爱的。”姜鱼颤颤惊惊地讲,看不清她的脸。

  “吁!……”干伯吐出最后的呼吸来。

  这叹气声使他看起来象一个悲壮的勇士在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出炉的热铁一般的月亮,从一片牙白色的云际里,探出血红的头来,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了,然而桃花坞里,上下四方却是死灭一样的寂静! 。。

2、神奇的壁画(下)
望楼下驯鹤的平游子是桃花坞的忠实仆从,自从坞主自刎以来,他便很少说话。此时,画师象看到他正吃力地向望楼方向张望。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的惊叫声,只有那么一声,就消失了,这让他心生不安。他的鹤很有意思,同样张扬着长长的脖子,他不转回头来,它们亦不转头回来。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声响,平游子悄悄地走了。他绕过望楼,往山后走去,至于是不是上楼偷窥?或者顺路去看生养了姜尹姜鱼两姐妹的老嬷?就看不见了。

  望楼的入口在西面,老嬷惠娘则住在更西一些的*里,*一排低矮的茅房,一间如厕的,一间大些的是那群鹤晚来栖息的,还有一间是几个奴隶共住的,再下来就是她这桃花坞的老管家了。惠娘依然保持着几十年不变的做派,说起话来一概装聋作哑,甚至连两个女儿,也从不搭理。

  这个角度,只要他一拐弯去走沿山的小径,就成了死角,望楼的作用是远远的观望桃花坞外的青鸟泾,而桃花坞内的景况虽然也能尽收眼底,但离得越近,很多人和事也看得未必就紧,比如*。

  借着月光,象再回头看时,姜鱼的身影已经被隐去了,只能看到大鸾在不停地吸气,墙面上的影子能看到他的鼻尖,紧张地一翕一合。

  “我真是干国人?” 

  干伯示意幺欢、姜鱼他们三个下楼去,只留下儿子大鸾。

  油灯照着三双走动的腿,阴影顺着墙面逐梯乱舞,很快就没了响声。

  院子里的鹤开始缩着脖子往自己的窝里跑,就连它们,此刻也是无声的。

  一直看到他们下楼,干伯这才唤起大鸾,一同站在望风台上。

  时间慢不可忍,干伯对着瑟瑟发抖的大鸾,露出了狮子的微笑。

  “我们是干国人,而且是我们干国最伟大的酋长防风氏的嫡传后裔!”

  “防风氏?”

  “对,那时候干国还叫汪芒,我们的酋长身高三丈有余,力大无穷,在他的带领下,干国铸剑冶铁,声赫天下,说起来,我们才是大周正统的诸侯之国,可惜酋长防风氏被大禹误杀,否则铸剑之秘术传今,干国断不会亡与吴王寿梦。”

  他又开始重复这晦迷之词,说得铮铮有力。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多了,谎言就成了真实,三五年这样重复去说,那么谎言就变成了誓言,就连一幅最普通不过的画,也变成了图腾。

  “想这里,百年前,万亩水田、野夫种禾,桃花满坞、桑女游歌,我们汪芒氏贵为诸侯,富甲一方。”干伯手一挥指向远方,黯然道,“可今日,山水易主,子民改姓,干国已消失在弥耳之寸了。”

  “我能做些什么?”

  “报仇。杀母之仇,亡国之恨,你这防风后人,一天也不能遗忘!”

  “可我怎么去报?”

  “不用怕,桃花坞的人现在是你们的师傅父亲母亲,但是当你们进宫施行计划时,桃花坞的人就会是你的仆从奴隶信徒!”

  “桃花坞的人?每个人?”

  “对,每个人,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忠勇的志士……”

  “不,”大鸾打断父亲,“惠娘这个女人就绝对不会是。”

  “哪里不对劲儿?她可是桃花坞最忠诚的女人!”干伯想,大鸾一定是在找借口,当下非常失望。

  “我刚来时,她半夜闯进我的房间,意欲杀我。”

  “你怎么知道她意欲杀你?”干伯渐渐冷下脸来。

  “还记得那晚厥鱼的味道之争吗?那天晚上一定是我揭露了她,她来灭口的。那厥鱼的味道,我分辨地清楚。父亲,您知道,相剑之人,必具三技:其一,耳听神音,其二,目视百里,其三,就是鼻嗅千味。——父亲,您一定要给母亲报仇,惠娘这个女人去过我们家,她和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干伯听着大鸾振振有词的说法,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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