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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石门开-第25部分

小说: 石门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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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勤参谋背对着门口,手里握着一只话筒,正扯着脖子朝里面的人嘶喊。 一左一右另外两部电话,也不停地震着铃,好像在比赛谁的嗓门大,谁的耐 性强。参谋腾出一只手,抓起右边的话筒,“喂喂”了两声,扔在一边,又 去抓左边的,刚刚举起来,还没来得及讲话,中间那部电话又不甘寂寞地响 起来,他气恼地把话筒都摘下来,摔在桌上,简直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发生了什么情况?” “报告司令,刚才许多外围据点同时遭到共军炮击,攻势很猛。” 刘英几步走到地图前,正欲查看,头顶的灯闪了一下,意外地熄灭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刘英摸索着挪到窗口,整个城市如同蒙上了一块黑布,没有一丝光亮, 连那一盏盏昏暗的路灯也无一例外地全部闭上了眼睛。只有远处炮火的红光 仍在闪烁,“隆隆”的声音震得心口不住地发颤。参谋擎着一支蜡烛走过来, 摇曳的烛光将刘英的身影折断了,一半印庄墙上,一半铺在地上。
  
  “报告司令,是共军的远程火炮,炸毁了市内发电厂。”“传我的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立即抢修。”刘英话音未落,桌上的几部电话又同时嘶吼起 来,响得那么刺耳,那么急促,那么惊心动魄。
参谋急忙抓起来。 “有什么情况?”刘英焦急地问。
  “报告司令,机场附近的西三庄、岳村、大郭村、于底村发现大批共军, 目前已向大小安舍逼近。”
“什么?!”刘英心头一惊。 他把蜡烛举到地图前,看着看着,眉头越锁越紧。想不到,共军先打机
场,这一招太绝了。 “快给我接机场守备部队!”
  刘英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无论如何, 也不能让共军把这救命的“脐带”割断。
  参谋拼命地摇着电话,里面传出的始终是“嘟嘟”的忙音。过了一会儿, 索性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任凭参谋捶胸顿足,话筒里依旧是一片死寂,他只 好诅丧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望着刘英。“报告司令,机场联络中断。”
“混蛋!”刘英几乎要跳起来。 “还不赶紧派人去联络,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哪个敢临阵脱逃,
军法从事!”
他不能没有机场! 他不能失去机场!
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溺水者,明明知道那稻草救不了命,却依旧要紧紧
地抓住。
狭路相逢
  熊熊烈焰“劈劈啪啪”地舔着深黛的夜空。曳光弹火蝗似地在暗空中乱 飞,月光下黑影憧憧,时隐时现,浓烟像有生命的巨灵,摇摇晃晃地凌空上 窜,展示着战地之夜奇异的景观。主攻机场的部队是晋冀兵团独 1 旅。
机场位于石门市西北角,西侧是大郭村,东侧是西三庄,均设有敌人据
点。特别是北面的大安舍、小安舍,两个村子相距不足一里,一左一右,拱 卫着机场大门。
根据事先摸到的情况,旅长曾美决定由 1 团担任主攻,力克大、小安舍;
2 团担任助攻,从东西两侧威逼机场;3 团作为预备队。战斗打响后,他们才 发现碰上硬骨头了。孙连仲刚刚从保定空运来的独立团,还未来得及进城, 就驻扎在机场附近。战斗很快进入了白热化。
  爆裂的手榴弹引燃了房顶的谷草,黄灿灿的火舌曲卷着,旋风似地从这 间房跳上那间房,灼热的气浪漫天横流。
火光,映着奔腾跳跃的人影; 火光,卷着弹雨狂飚的雷鸣; 火光里,有滚烫的枪筒,挑弯的刺刀; 火光里,有倒下的勇士,不倒的英雄。 夜,渐渐淡了。
火,渐渐熄了。 一轮血红的太阳被刺刀挑出了地平线。 与太阳同时升起的,是几乎被弹片撕碎的战旗。 
大安舍的钉子终于拔掉了。 小安舍却依旧锁在硝烟中。 突进去的部队被敌人切断了后路。
敌人仰仗绝对的空中优势,轰炸机由 2 架增加到 4 架,又增加到 6 架。 每隔几分钟,天空便滚过一阵沉雷。 “坚持住!现在完全靠我们自己了!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坚持到最后。” 排长猫着腰,从壕堑这头走向壕堑那头,他牙齿紧咬着,仿佛整个世界
都在他的齿缝间颤抖。 把敌人放近了打。瞄准了打。 符秀奇 7 颗子弹消灭了 6 个敌人。 乔万火 4 枪撂倒了 4 个敌人。
李作声一个手榴弹炸倒了 3 个敌人。 忽然,符秀奇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寻声望去,不远处,排长正和 3 个
从侧翼摸上来的敌人扭打在一起。 “快开枪??” 铁器的撞击声淹没了排长嘶哑的呼喊。 符秀奇把枪口移过来。
瞄准。瞄准。
扳机却始终没有扣动。他怕误伤了排长。 正犹豫间,一声巨响。
升起的是一团厚重的硝烟,落下的是一片温热的血雨。宛如火中涅槃的
凤凰,在悲壮中塑造出新的自我。
斩断上天之路 激烈的外围战斗,像灶膛里的一把把火,把机场烧得像铁锅里的黄豆。 惊恐万状的人们毫无目的地左奔右突,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地上扔满了
散乱的行李。
  丢了东西的人顾不上找,找到东西的人顾不上拾,任凭一双双沾满泥污 的脚丫子在上面乱踩乱跺。
场站站长钻在桌子底下,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堵住耳朵,声嘶力竭
地向北平空军呼救。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从窗外嘈杂的声浪中隐隐听到了一阵飞机的轰鸣
声,急忙奔出屋,手搭凉棚,果真,天空中出现了三个耀眼的光点。他仔细
辨认着,没错!是运输机。 他立刻返回屋子,从里面拖出两只塞得鼓鼓的旅行箱。飞机越飞越低,
已经能看到机翼上那醒目的徽星了。机场上的人们好像突然注射了一支吗 啡,原先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跪着的,几乎同时被弹了起来。哭的不 再哭了,喊的不再喊了。无论男人女人,纷纷把手伸向天空,恨不得纵身攀 住飞机的翅膀。飞机瞄准跑道,正准备降落。就在这时,一颗突如其来的炮 弹,在人群中炸开。
  飞机翅膀抖了抖,机头一昂,又拉起来。在机场上空犹犹豫豫地盘旋了 几圈。扬长而去。
  被愚弄的人们立刻将希望转化为仇恨,指着天空跳着脚地骂,将手里的 东西胡乱地向上抛。
第 3 架飞机终于降落在地上。

  场站站长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首先钻进机舱,后面的人也跟着呼啦一 下涌上来,仿佛那小小的舱门,就是逃出地狱、通往天国的活命之门。
  有的被挤倒了,有的被踩伤了,此刻,谁也顾不上谁了,什么谦和、礼 让,统统见鬼去吧。只有一个“逃”字支配着每个人的行动。“闪开!”一 个官阶很小的陆军军官抱着一挺机关枪,恶狠狠地吼着。
  因惊恐而丧失了理智的人们,并没有介意那沙哑的嗓音。军官愤怒了。 抬起枪口,朝着天空就是一梭子。
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军官趁势登上机舱。“哪个是场站站长?” 脸色灰白的场站站长望了一眼黑虎着脸的陆军军官,身子不由自主的朝
下缩了缩。 机舱里一片死寂。
  “哪个是场站站长?再不出来,我开枪了!”陆军军官故意把枪栓弄得 “稀里哗啦”直响。“别开枪!”场站站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跟我走。” “上哪?”
  “上哪你明白。你小子溜得倒快,想把我们弟兄都扔在这喂枪子儿,门 儿也没有。快去呼唤电台,让轰炸机速来助战。”场站站长灰溜溜地跟着陆 军军官走下去。
守在门口的人又蜂拥着朝里挤,已经挤上来的拼命地把后面的人往下
推。所有的伪装在此时此刻都被剥脱干净,所剩的只有赤裸裸的自私和贪婪。 弦梯终于承受不住这力的扭曲,痛苦地呻吟着,断裂了。许多人被摔下去, 摔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一片凄惨的哀号。飞机趁势关上舱门。
没有挤上飞机的,骂骂咧咧地举着石头瓦块,跟在后面砸。有的甚至躺
在跑道上。 飞机摇动着翅膀,终于离开了这灰色的死亡之谷。 渐渐地,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小圆点。
像一个句号,从此结束了国民党统治石门机场的历史。
风光这边独好
  捷报不断传进晋察冀野司指挥部。小小房间里,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唯独云盘山的失利,为这亢奋的乐曲加进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云盘山位于石门东北角,名曰山,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大土丘。
所谓“仰望有连云之势,俯瞰似圆磨一盘”,纯属文人溢美之词。 相传,此山乃西汉张耳之墓。张耳曾在信陵君门下做过门客。后投奔揭
竿而起的陈胜,被封为校尉,率军攻打今河北南部,复赵国,任丞相,被项 羽封为常山王。西汉建立后,被刘邦改封为赵王。公元前 202 年卒,葬于此 地。人们为了纪念他,在山顶上特地修了一座小庙。
  日寇入侵前,这里时常有老百姓上山焚香,烧纸还愿。卢沟桥事变后, 云盘山便成为日军控制华北平原的一个据点。庙宇也由此改成了碉堡。
罗历戎执政期间,以原有的工事为基础,又修了错落相交的大小水泥地
堡 13 个。各碉堡间以战壕、交通壕贯通,并有暗道直抵外市沟。 对此,刘英还觉得不放心,又围着云盘山挖了两条又宽又深的外壕。屋
脊形铁丝网和鹿碧,层层叠叠。并布置了一个配有各种轻重武器的加强连驻 防。被刘英视为“铁打的屏障”。
担任攻坚任务的是 4 纵 10 旅 30 团 3 营,经过一夜激战,部队伤亡较大。

主攻连连长当场阵亡,攻击失利。 这颗钉子不拔掉,不仅直接阻碍着部队的进攻,对迂回部队也构成了严
重威胁。 傅崇碧来到前沿。
  自从旅长邱蔚在清风店负伤后,军政两副担子便同时压在了他的肩上。 首次攻击失利,不能不在他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但他懂得,越是在这种时候, 越要冷静。
  3 营营长李德昌恳求再给他一次机会,用胜利洗刷耻辱。当晚,傅崇碧 参加了 3 营召开的诸葛亮会,根据第一次进攻失利的原因,重新进行了部署。
进攻道路。接敌方法。 突破口。火炮群。箝制方向。 爆破组。火力组。梯子组。预备队。
  夜,静得出奇。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突起的云盘山像一个黑糊糊的大 坟包。偶尔露出一点嫣红的光亮,闪烁了一下,又被夜色吞没了。
  驻守在山上的保警队也没敢合眼,尽管他们曾有过一次击败共军的殊 荣,刘英通令嘉奖,当官的每人赏了 30 块大洋,并连夜增援了半个连的兵力, 但他们依旧有一种坐在火山口上的感觉,不知这貌似平静的火山什么时候会 突然喷发。 哈欠连天的士兵们,硬撑着沉重的眼皮,加固工事, 搬运弹药,来来往往忙得像一群黑蚂蚁。值班射手用力瞪圆两只充血的眼睛, 在灰暗的夜幕中,搜索着可能发现的目标。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浮现出一道青紫的弧线,把天与地分开。天上微明,
地下漆黑,四周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忽然,暴风骤雨般的喧嚣撕破了黎明的宁静。 “快还击!快还击!”保警队长气急败坏地督战。 透过射击孔望去,一团团扑面而来的火球,交织成一张眩目的火网,一
股股浓烟弥散开来,遮住了视线,仿佛到处都是发射点,射手简直不知道应
该往哪还击。就像一个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懵了的拳击者,不仅顿失还击之 力,连招架也乱了方寸。
愣怔中,山下传来阵阵喊杀声。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响在耳边,士兵们无心恋战,纷纷调转身向通往 外市沟的交通壕逃窜。
“顶住!哪个敢走,我毙了他!”保警队长举着手枪挡在交通壕口。
  士兵们被迫折回身,来不及放枪,又被山下漫卷而来的喊杀声,推涌着 重新调转方向。保警队长看到大势已去,再也顾不上别人,索性溜之大吉。 稍微跑得慢一点的,都被堵在洞里,当了俘虏。战斗从发起到结束,只用了
10 分钟。 许多人直至当了俘虏仍旧大惑不解。
“长官,山脚下的沟那么深,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长官,你们有多少炮,火力这么猛!” “长官,你们的炮弹弹头怎么那么大,是什么新式武器?”押送俘虏的
战士微微一笑。这一切,对俘虏们来讲,永远是一个谜。 硝烟尚未散尽,傅崇碧登上云盘山。他踩在一个最大的地堡顶上,举目
远眺。
原野尽头,一轮珊瑚球般的太阳正不慌不忙地升起。蒸腾的雾气被强烈

的金光照成一片银白,又渐渐溶化开,向四面八方流去,似一片橙红色的淡 淡的火焰。
太阳越升越高,带着祝福,带着微笑。 傅崇碧被这大自然的景象深深激动了。 他喜欢看日出,喜欢欣赏那“阿波罗”诞生时的辉煌,喜欢接受太阳神
的沐浴和洗礼。每逢这时,他的心里就会出现一种充满纯净的庄重,一种淡 蓝和粉红交融着的梦幻,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什么时候,我们的新中国, 也能像这冉冉东升的旭日,诞生在这片古老而又年轻、贫脊而又富烧、耻辱 而又文明的土地上??

第 14 章 各有高招


  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高招。“土八路”有土办法,地道 战向正规化挑战。
掘开石家庄大门
  雾很重,重得像雨;雨很轻,轻得像雾。粘湿厚重的雾团在夜空中缓缓 游荡,将十几米外的景物都包上了模糊昏晕的外壳。连探照灯的光芒都被剪 断了,看上去像一只腌出了油的鸭蛋黄。
部队顺利突破外市沟后,随之而来的是如何抵近内市沟。 外市沟与内市沟之间是一片空旷的开阔地,所有的房舍统统被刘英下令
拆除了。凡能被利用的沟沟坎坎,也均被填平。若是在晴朗的日子,一眼能 望出上千米,不要说大部队云集强攻,就是小分队也难通过。既要迅速接敌, 又要避免伤亡,野司提出:让千军万马从“地下”运动。
  这种地下交通壕,是华北平原作战中的一项专利。它起源于抗日战争的 地道战。以后,随着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和大部队的集团运动,堑壕也越挖 越深,越挖越宽,越挖越巧,变成了名符其实的“地下走廊”。它不仅设有 单人掩体、炮位、指挥所,而且每隔十几米就是一个拐弯。人、马、大车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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