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凤翔九天-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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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不上。迷迷糊糊只听见一人道:“糟了!给鸡跑了,快追!”小雨只觉身边风声贯耳,刮脸如割,浑身如一片羽毛,再无半分力气,还未落地,已昏了过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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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飘着五彩祥云。湖光潋滟,像万条银链闪烁凄迷。一个中年美妇在湖边徘徊,杏色紧腰衫裙随风轻扬,一头黑发如瀑布般轻垂,飘着玉兰花的香气,身姿优雅,仪容高贵,仿佛天上的仙女降落凡尘。她慢慢走近,鸡蛋清一样吹弹得破的脸上长着一双清如深潭的大眼睛,深情,温柔,甜美,宽容,充满诗意。她伸出美如象牙雕刻般的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小雨的头发,眼中似有晶亮的东西滑落,柔声道:“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声音醇美,如一首隽永的歌。
小雨握住那中年美妇的手,但觉冰冷如玉,她紧紧握住,再不松手,不经意间,眼泪流了一脸,叫道:“娘!娘!孩儿好想你!孩儿活得好累,好辛苦啊!”
美妇柔声道:“孩子谁又欺负你了。”
小雨一刹那只觉心如刀绞,叫道:“是他!是他!他嘴上说一套,暗地里做一套。连他也信不过,我还信得过谁?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让我死了,永远和娘在一起,让我死了罢!”
那美妇忽然俯下身来,将樱桃一样红唇凑到小雨耳边,柔声道:“孩子,娘告诉你个秘密。娘没有死,什么时候你救我出来,我们母女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晶莹的珍珠如断线一样的洒落,一滴一滴落在小雨的脸上。冷的象冰,凉的象玉。
小雨惊疑不定,大叫一声:“娘!”睁开双睫,却见身前一只粗如儿臂的红烛绽放着幽幽的橙光,映着一张写满焦急的英俊脸孔,却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云中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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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小雨睁眼,惶急的脸上掠过一丝宽慰之色,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你已昏睡了整整一天啦。”忙取过紫檀木描金案上的黄晶盏,轻轻吹了吹,递给小雨,道:“快喝了吧。”小雨的丫环小兰忙把一床淡青雪绫被卷起,靠在小雨背后。从衣襟上取下淡粉真丝云帕,将小雨额上布满的黄豆粒大的晶莹汗珠轻轻拭去。
中鹰拍了拍心口,道:“少爷,你把我吓死了!我见你去杨府久久不回,就知道要出事,带了人出去找,后来在南大街看到血迹,一路追来,竟看见你挂在一颗大树上,浑身是血。我忙把你救了回府,连夜请宫里的王御医看脉。少爷,你不知道我当时吓得脚都软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幸好,幸好,只受了些皮外伤,没伤脏腑。”
小雨淡淡的应了一声,将药喝完。伸手自床头几上,将一只观音玉像抓了起来,凝视良久,用脸轻轻摩搓玉像,只觉凉意直透心肺,暗想:“娘!你为什么不回来,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受苦。”一行泪水从眼角上缓缓滚下,滴在被子上。
中鹰跟随小雨日久,知道她的性子,便是天塌下来,也视若寻常。只见过她谈笑风生,却从来没见她哭过。今见泪水滑过她苍白如玉的脸颊,昔日人前风光无限,长袖善舞的皇上宠臣,当朝显贵,而今憔悴悲苦,简直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气愤莫名,霍地站起,道:“这事定是杨四郎干的,我这就到顺天府去,叫知府抓人!”说着气冲冲的要走。
小雨忙有气无力的叫住他,道:“胡闹,你凭什么说是杨四郎干的?”
中鹰怒道:“少爷初次下山,又没有别的仇家。定是杨四郎想夺统领之位,暗中派人下手!属下这几日在飞虎营中,听说杨四郎那几个兄弟在营中煽风点火,说什么让少爷当统领,就是拿满营将士的性命当儿戏。这简直就是叛乱。光凭这几句话,我就可以治杨四郎惑乱军心的罪。”
小雨淡淡一笑,道:“飞虎营突然易主,那些人一时习惯不来,也是有的。你对杨四郎抱有成见,才将他想像的如此不堪。其实,我瞧,他这人还不错的。”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已细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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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鹰折回床畔,叹道:“少爷,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对于一个男人,你夺了他的功名,就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更厉害。他纵然对别人宽容,也是万万放不过你的!少爷行事光明磊落,礼贤下士,属下自然敬佩。可就算少爷要做蔺相如,也不是人人都是廉颇啊。倘若任由那起人胡作非为,威信不立,如何服众,如何领军呢?”
小雨如醍醐灌顶,暗暗心惊,想道:“我自夺印以来,只想着对不起四郎,一心一意要补报于他。却不曾想他是大英雄,大丈夫,岂能被小恩小惠收买。小雨啊,小雨,兵凶战危,你身在险境,却因一个色字,被脂油蒙了心而浑然不觉。昔日的杀伐决断都跑到哪里去了?”忍不住在床上对中鹰深深一揖,道:“中鹰,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接印之日转眼就到,恐怕还有风波。你把这箱珠宝拿去,能收买的,尽量收买。务须妥善盘察,不许有任何疏失。如果他们铁了心要与我为难,就别怪我了!”
中鹰喜道:“少爷,你总算开窍了。”他已两天一夜没睡,甚感疲倦,这时候小雨已醒,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一半,略坐了坐,又叮嘱小兰细心服侍,何时该敷何药,交待再三,这才告辞出去。小雨忙道:“小兰,你送送云少爷。”待两人出去,忽觉心中酸痛难忍,泪水犹如黄河决堤,倾泻而下,伏在被上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只片刻之间,就将一张雪绫被的被头都浸湿了。她想小兰不久将回,忙强撑着下地,挨到桌旁,只这一动,牵动伤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来不及理会,忙向菱花铜镜里照了照,果然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忙在镜旁拿了淡绿色银丝香帕拭抹,才抹净了,又是一串泪珠滚下。她见抹不干净,只得又起身挨到床上,用被子将头蒙住,只觉内里摧肝裂肠一样,强忍着不出声音,任由眼泪一串串静静的流淌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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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流转,透过淡绿色的窗纱,射在四郎脸上。他伸了个懒腰,待要赖床不起,心里却有两件紧要事要办,只得一跃下地,熬着浸肌透骨的冬寒穿戴整齐。他想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探望雪彤。再过一天,就是接印的日子,以后自己随营应卯,只怕不大抽得出时间常去看她。雪彤素来养尊处优,如何住的惯客栈?五郎这个粗心家伙,自己又穷,又不肯和父母要钱,定是怎样偷懒怎样办理,诸般应用东西,都不会去买全了。自己先去瞧瞧,看有什么需要买的,乘今天还在休假,正好去买了来。幸好这几年在营中做官,攒下了一点积蓄,正可应急。当即匆匆在桌上的一只小木匣里取出全部积蓄的银票,点数了数,揣在怀里,心想雪彤喜欢新奇东西,看到自己送了来,一定十分欢喜,脑海里幻想着她浅笑盈盈的样子,不由的陶醉了一回,兴冲冲走出府去。
但他心里始终记挂着卓约的事,心想不知小雨安排的是否妥贴,还是去问一问。省得心中堆一块大石,逛街买东西都不安乐。自己自从服了她送的丹津丸后,伤势大见起色,除了乏力之外,已不觉得疼痛,顺便也要去道一声谢。这一段时间,他和小雨这间连着发生了几件事,颇积累了一些友谊,已不向先前那样剑拔弩张的对立。但是终究感觉隔了些什么,终究是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时候要见他,心中竟有些胆怯,眼见潘府正门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两个守门铜狮子横眉厉目,怒发冲冠,威风八面,当下只得硬起头皮,敲了敲大门。不一会儿潘府的管家潘伟阁开门出来,四郎递上自己名贴,道:“我是飞虎营副将杨延朗,求见统领大人。”
伟阁眼角梢扫了名贴一眼,正眼也不瞧他,摆了摆手道:“你懂不懂规矩?这里只迎接三品以上的达官贵人。你要给大人请安,到角门去!”返身进门,“砰”地一声,将大门在四郎脸前关上了。
四郎怒气上冲,心想:“我今天犯贱,真是自讨没趣!”待要扭头就走,总是关心卓约,忍了又忍,只好绕府转了一圈,在一个苍松翠柏,清凉滴绿,幽幽静静的地方找到角门,又上去打门。角门当职的管家名唤潘紫砚,曾经被小雨特别交待过,倒也随和,接了名贴,入内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角门大开,小雨亲自出接。她身穿淡绿暗花长衫,腰束浅铜色缕花镶玉腰带,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用缕空铜箍紧紧箍在脑顶,越显得肤白如雪,眼寒似玉。她一见四郎,立即春风满面,笑容可掬,携了四郎的手,笑道:“四公子,稀客稀客。四公子素来孤高傲世,潇洒出尘。今日尊驾亲临,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请!请!”将四郎让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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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一进了角门,便觉寒气扑面,满眼清凉。时值严冬,别处都是枯枝萧条,但这里却是蓊蓊郁郁,绿树成荫。两人沿着一条黄紫相间的琉璃石子小路走去,头上都被随风轻吟的青竹叶子挡住了,鼻中只闻到山野清露。四郎精神陡振,过不多时,只听“汩汩”水声,走出竹径,眼前陡然开阔,前面却是一个用淡黄色天然石砌边的方形人工湖,蓝烟漠漠,紫鳞飞飞,湖水涌上池边,如秋光银链,薄雾飞珠,泻落在比之较矮的池中,如此逐层跌落,曲折迤逦,水如寒玉,衬着满坡清翠,绿烟如盖,只疑为瑶池初见。但听头上风声掠过,两只白鸟“呼”地穿了过去,如箭一般,左翔右舞,终于落在水面的一片荷叶上,抖动羽毛,相对嬉戏,却被光滑如镜的湖水,映出清晰的倒影来。
小雨见四郎左顾右赏,啧啧赞叹,笑道:“四公子,你瞧我府上如何?”
四郎叹道:“不意人间有此仙境,就是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
小雨笑道:“恕我说句不敬的话,皇宫大内,虽然华丽,但囿于旧制,限于礼仪,哪里有这里清幽了?”
四郎也没去过皇宫,没法发表意见,当下连声称:“是!”这园子当初设计之时,以天然为主旨,因此一亭一阁,多由古木搭成,古朴中又见巧思。当下小雨和四郎穿过一座红木所制的小拱桥,沿着湖边的红木钓台,走上一段木制台阶,便来到了小雨的会客正厅。那房子通体以灰色方石砌成,只局部插着浅杏色的小块土砖,用以跳色,屋顶上却是红瓦。四面长窗尽开,人于室内,可以俯瞰青湖,坐对苍松。室内宽阔明亮,家具极少,除了上首的两张太师椅外,两旁分别排开八张客椅,都是古木制成,铺了浅杏色绣民族花纹的椅袱。每张椅旁配了一把同质同色的高几,用以摆放茶具。当下二人分宾主坐了,小雨的丫环灵烟托了一把由红白青黄绿五色交织的波浪花纹汝窑小茶壶和同色茶杯,放在几上。正要给二人倒茶,小雨伸手接过壶来,道:“你下去吧。”亲自斟了一杯,奉给四郎,笑道:“这是浙江进贡的茶叶“迭而香”,据传是一品香泌齿颊,再品香透肺腑,三品就入诗入仙了,你尝尝,可有这么神奇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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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有些急渴,接过茶来,两口喝完,只觉清香中渗着甘甜,也不辨好坏,随口说道:“好茶,好茶。”他本来怕潘小雨摆官架子。当时宋朝等级制度极严,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原来自己父亲当统领时,神威凛凛,对自己颇多雷霆震怒,厉声呵责。好在自己脸皮厚,满不在乎。现在换了小雨,他年纪比自己轻,倘若他依样画葫芦,饶是脸皮已经修练的比城墙还厚,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幸好这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他将茶杯放在几上,笑道:“前日承蒙大人赠药,四郎的伤已经好多了。今天专程上门道谢。”
小雨唇角荡起一丝笑纹,轻轻用杯盖掠去茶上的浮沫,浅浅啜了一口,将杯放在桌上,含笑道:“这可奇怪了。四公子在我府上受伤,你不来问罪,反来道谢吗?”
四郎一怔,道:“伤人的人,是令兄的手下,赠药的人是你,这怎么相同?”
小雨笑道:“难道四哥府上的兄弟,还分彼此吗?”他突然改口,将四公子换成四哥,语气更加亲热。
四郎脑海中闪过六郎,悻悻的想:“是不分什么彼此。”道:“既然这样,我不谢你,我也不怪你就是了。”他想问卓约的事,又不知如何启齿,脑中寻思,手里抓过茶杯来喝,不想却是空的。小雨微微一笑,又帮他斟满了,道:“四公子的大驾难请的很,今儿这么赏脸,只怕是有更重要的事吧?”
四郎想了半天,不知怎么委婉措词,只得结结巴巴地道:“不知,不知,卓,卓,那个她可安好?”
小雨哈哈大笑,道:“四哥放心好了。四哥吩咐的事,就是兄弟自己的事,哪有不赶着办的?她已无恙,改日我安排你与她相见,你就相信我了。”
四郎觉得他眼神在自己脸上溜来溜去,似有取笑之意,脸上不觉红了,忙道:“你别误会,你,你千万别那么想!”
小雨低头啜茶,道:“我怎么想了?我是想四哥雪中送炭,仗义助人,颇有古人之风,这难道有错吗?”
四郎脸更红了,他遇到小雨,简直是说多错多,忙岔开话题,道:“大人是新任统领,你这样称呼,属下可不敢当。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小雨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茶呛了嗓子,不由得连连咳嗽。四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我说一句话,他总不满意,定要批驳一翻,且看他这回又有何新奇花样?”问道:“大人何故发笑?”
小雨一手扶几,一手连拍胸口顺气,笑道:“我失仪了,四哥你别见怪,我只是奇怪罢了。”
四郎笑道:“大人的好奇心还挺强的。这样一句平常的话,大人都能看出奇怪,属下佩服。”
小雨伸手从几上取了描金折扇,轻张胸前,摇了一摇,悠然道:“大丈夫但教胸怀天下,造福四海,虽布衣亦君子,若只为一人一己私利,贪脏枉法,便是官到*,亦蠹碌矣。四哥行侠仗义,救民于疾苦,此事早就传遍京城,自不用说。就是前日金殿之上,面对龙威,不忧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