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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天公不语对枯棋-第13部分

小说: 天公不语对枯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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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簿筒坏币换厥露钡阶罱�2003年1月,我还看到颐和园排云殿的殿堂里,负责室内管理的工作人员,在紫檀木的条几上堆放着她吐出来的葵花籽壳呢。 我相信,对故宫的这种失望,是许多参观者的共同感觉。
  二
  这次去故宫,我在坤宁宫流连了较长时间。
  坤宁宫位于内廷生活区的正中,乾清宫、交泰殿之后,三座宫殿同在一个“工”字形的汉白玉基座上。广九楹,深七间,照例也是红墙黄瓦,额枋上绘满了精致的彩画。在明朝,坤宁宫是皇后居住的正宫。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崇祯帝跑到煤山自尽,周皇后在此悬梁。清朝将此地改为祭神的场所。清朝的祭祀名目繁多,除了每日朝祭释迦牟尼佛、观世音菩萨、关圣帝君,夕祭穆哩罕神、画像神、蒙古神外,正月初二和仲春秋朔都要大祭。平常的日祭由皇后行礼,但为了方便,设一女官代之,食三品禄,称作萨满太太。日祭每天用猪二口。宫西侧设有专用的神灶,安着三口大锅,祭神的白肉就在这里烹煮。《大清会典事例》第1183卷载:“乾隆五十二年奉旨:‘旧制坤宁宫每日祀神祭肉,理宜洁净熟暖,给散秩大臣、侍卫等分食。乃近来该首领太监等每将整块好肉私行偷用,以冷肉及瘦脊残剩皮骨分给充数,以致散秩大臣、侍卫进内食肉者渐少’”,透露出宫中太监胆大妄为,竟敢将祭肉偷出宫外售卖,可见这类以权谋私的第三产业也是自古就有,源远流长。大祭要跳神和祭神肉,不仅皇帝亲自参加,王公、贝勒、辅臣、六部正卿也能分享祭肉。此外,四月初八日浴佛、腊月廿三日祭灶,这里都要热闹一番,想来当年坤宁宫很带有神鬼气氛。皇帝天人相通,所以选择坤宁宫举行婚礼。康熙、同治、光绪三帝还在此度过了他们的新婚之夜。1923年,前清逊帝溥仪也在坤宁宫结婚。他回忆说:
  

坤宁宫前(2)
这间房子的特色是:没有什么陈设,炕占去四分之一。除了地皮,全涂成红色。行过合卺礼,吃过“子孙饽饽”,进入这间一片暗红色的屋子里,我觉得很憋气。新娘子坐在炕上,低着头。我在旁看了会,只觉眼前一片红:红帐子、红褥子、红衣、红裙、红花朵、红脸蛋……好像一滩溶化了的红蜡烛。我感到很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觉得还是养心殿好,便开了门,回来了。这番记载,同电影《末代皇帝》中婉容皇后在小皇帝的脸上吻满好莱坞式的朱红唇印情节是大相径庭的。“皇帝的洞房”,说明牌上的文字吸引了游客的无穷想象。中国历来宫闱野史发达,尤其到了只有专业工作者啃正史的时候就更是如此。故宫的殿宇是不让人入内的,游人只能撅着尊臀,饶有兴致地挤在坤宁宫东暖阁的吊搭窗前,窥看洞房内景,盛况不亚于养心殿寝宫两翼后妃们侍候皇帝时临时居住的体顺堂和燕禧堂窗外的景象。洞房的窗台下,是铺着丝绸褥子的连通大炕。对面挨着北墙,有两个落地花罩。东侧花罩里安着宝座,座后墙上,悬挂着御书《坤宁宫铭》。西侧花罩里,是最引人注目的龙凤喜床。床的上方,悬挂着题有“日升月恒”四个大字的匾,床前挂着五彩百子帐,床中悬有对联字画。喜床四隅,各放一柄如意,以求“事事如意”。喜床和宝座之上,还有雕镂精美的仙楼,宛若两个华丽的神龛,但给人的总体感觉并不舒适——其实在我看来,故宫内几乎所有的房间,除了养心殿西暖阁内隔出的那间精致小巧,面积似乎还不到十个平方米,乾隆专门用来陈放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王献之《中秋帖》和王《伯远帖》这三件稀世珍宝的三希堂外,似乎都是硬邦邦不舒适的。以享受著称的中国皇室,为什么在居室装饰的舒适性、家具设计的功能性上远不如欧洲人?这个谜底相信不少人都曾费心地猜想过。
  三以欧洲宫廷的通常布置方式来对比故宫,不同之处大略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中国古建擅长木结构和硬木家具,故宫在这方面可谓集大成者。奇怪的是,宫中没有硬木拼花地板,一律采用金砖墁地。所谓“金砖”;是以江、湖水底淤泥为原料,经糠皮烧制、桐油浸泡磨制而成。长尺、宽2 尺、高尺,为皇家建筑专用的材料。颗粒细腻,质地密实,敲之作金石之声,全国只有江苏太湖附近出产。据古籍《金砖墁地》解释,这种地砖运到北京,供皇宫专用,称之“京砖”,后逐步演化成“金砖”。中国古代不缺乏木材,可是从宫殿庙宇到寻常民居,均极少使用高级木料铺设地面(我印象中只有楼阁式建筑的二层以上是采用木材做楼面地板的,比如山西应县木塔和嵩山悬空寺)。民间的说法,砖地可以接“地气”。
  但从视觉上看,灰黑色的“金砖”无论烧制得怎样平整光滑,仍有室外的感觉。加上宫内多数殿宇,室内外的檐柱、金柱、斗拱、额枋、门扇,不仅样式,就连油漆颜色、彩绘图案也完全一致,给人的联想,设计者显然是在刻意追求外在的等级礼制,较少关注居室本身的使用功能。欧洲的镶木地板据说是在马赛克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马赛克最初采用天然石料拼制,这和中国传统建筑材料不是一个路数。无论马赛克,还是硬木拼花地板,甚至欧洲人后来广泛选用的釉面地砖,我们的古人一概都不采用。他们独爱金砖墁地,因此室内缺乏温馨的气氛。中国古建筑很少将石料用于室内装潢。宫廷中没有华丽绚烂的石柱石龛石壁炉,云南大理出产的大理石,只被选来用作硬木家具的椅背镶嵌。——我揣想,中国人不是不喜欢色彩美丽的石头,而是缺乏这类石料。通常我们只看到北京西郊房山盛产的汉白玉,被大量使用于宫廷庙宇的基座、牌楼和装饰性的桥梁;而欧洲宫廷和贵胄豪宅中普遍采用的大花绿、爵士白、紫罗红、老米黄,似乎仅产于欧洲非洲,直到现在我们还得依赖进口。
  50年代北京造十大建筑时,讲求自力更生,连人民大会堂都不曾使用考究的进口石料,这是老天爷对中国人的不公。我们的先人,只能把对石头的浓浓兴趣转移到更加精致纤巧的方向:他们玩鸡血、玩田黄、玩翡翠,做成插屏、做成印玺、做成翎管、做成挂件,这是欧洲人不玩也不会玩的。高等级的室内装潢缺少刚中带柔的云石点缀,显然就不够华丽舒适。没有软体家具似乎是中国传统生活方式的又一个特点。老派的中国人讲究“坐如钟;卧如弓”,所有的家具线条都是平直硬朗的。上海博物馆陈列着瓷枕头,有人说凉爽,我劝他不妨回家试试用板砖垫着脑袋,一定难以入眠。
  究其原因,可能同中国人当时不能制造弹簧有关——我不知道欧洲人何时发明弹簧,却知道没有轮就没有车,没有螺栓就没有金属材料的紧固与可拆卸,没有齿轮就没有钟表,没有火药就没有枪炮,没有罗盘就没有大航海时代的到来。科技上的发明,有的看来微不足道,却能使生活方式发生极大的变化。没有弹簧,自然没有沙发,即便在椅上炕上安置了明黄缎子缝制的垫子(不知里面的填充物是丝绵、棕麻还是棉絮),仍旧缺乏弹性,改变不了硬木家具的刚性格调。此外,今天的故宫陈设里,没有柔软的从天花板上一直垂落下来的丝绸帷幔和窗帘(一些房间隔断和床架前有刺绣的帘子),居室里很少见到厚实的毛茸茸的地毯 (主要殿堂的皇帝宝座前有小幅脏兮兮的地毯)。
  

坤宁宫前(3)
丝绸制作的帷幔本是中国的国粹,我们在古装戏中常常看到。欧阳修词云:“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写的就是这种感觉。地毯则是从西亚到蒙古早就普遍流行的装饰物,不知故宫里原来曾有现在没放,还是当初就没有?反正缺乏这些织物,房间里就缺乏温馨的气氛,加上大多数殿宇外面都有宽阔前廊影响光照,殿堂内也很少考虑光线的运用,因此房间里就越发显得阴冷昏暗。所以我想,倘若从前确有织物饰品,故宫的陈列部门应当用复制品把它装点起来,使得后人能够真正了解那个时代宫廷生活的全貌;而如果确实没有的话,我们只能对列位皇帝爷的亡灵说,原来你们的奢侈生活,在同时代能够达到的水准上看,还是有许多不足的。上述推测是建立在与欧洲宫廷建筑的比较上的,有人可能不同意我的这种比较的角度。然而在实际上,明清时代紫禁城乃至北京城的修筑,本身同欧洲许多重要城市的兴起是同步的。中国皇室通过传教士得悉欧洲建筑的最新成果,但他们基本没有采纳这些成果。
  这一方面显示出皇室固步自封的保守心理,另一方面也表明宫廷建筑需要附会传统礼教的程式,来体现统治者的法统和威严,在这种时候,舒适性往往被忽略和放弃。问题的实质在于,现代社会是以西方生活方式和生活情趣为基调的,而西方建筑及装饰中体现的功能性和舒适性,在破除了封建礼教的束缚后,不仅易为平民百姓,而且更为皇室贵族所接受,并成为现代建筑装饰的主流;而纯粹中国风格,反倒成为偶然为之的一种点缀。因此我以为,用现代眼光检讨古人生活方式上的缺陷是有意义的。当然,我不用当时人无法达到的水准去评说,我不提出紫禁城里缺乏自来水、电灯和抽水马桶。我也相信明清宫廷建筑布局在设计时是有自己明确的价值取向的,这方面的研究亟待深化。
  四
  岁月的交替,常使我们很快就忘记从前的生活细节,仅靠老建筑本身是远远无法满足对具体生活场景的追思与怀想。而生活方式包括无数琐碎的细节,无论穷人富人,均是如此。用洋胰子代替皂角洗涤究竟是在哪个年代,恐怕许多上海人已经记不清了。可他们是否还记得取代“工农肥皂”洗头的第一代洗发水护发素,品牌叫做“蜂花”?是否还记得就在前几年西装取代中山装的过程里,本地各级党政干部们,曾有过一段穿着藏青色“涤盖棉”茄克衫处理政务,参加重要会议,走亲访友乃至出席婚丧活动的时期?我的中学同学尔冬强(就是上海绍兴路上“###书店”的主人)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旧物件。我在他的藏品中看到过一大堆竹筹子,不仅有小时候常常用过的泡老虎灶热水的、洗澡的、吃小馄饨和油条的筹子,还有妓院里嫖窑姐用的筹子,这样的实物在书中是不见记载的。
  北京后海的醇王府是宣统帝溥仪的父亲摄政王载沣的旧宅,当年的住宅和花园都保存完好,但没有从前的家具和陈设,使我们今天难以体会出这家为大清帝国贡献了两位皇帝的头号皇亲国戚钟鸣鼎食的情景。倒是由于王府的花园部分60年代初改建为宋庆龄寓所,并在1981年宋庆龄故世之后,将宋氏使用过的全部用品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并对公众开放,使得我们对于解放后国家高级领导人的生活方式有了一个侧面的了解。比如他们居所的房间都极高畅,使用的家具都不考究,大会客室总是配置着一大溜官式沙发,沙发都有卡其布椅套,羊毛地毯都极厚实。加上宋庆龄在上海淮海中路上带壁炉的优雅旧宅、香山路上精致的中山故居都得到妥善全面的保护,后人对于二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花园住宅主人的生活细节也可略知一二——由于孙中山与宋庆龄的特殊地位,他们住过的房子,是全上海乃至全中国所有花园洋房住宅中仅有的连同橱柜、桌椅、银器、油画、灯具、打字机、厨房烤炉和锅碗瓢盆全部陈设器具保留下来的建筑物,犹如真正凝固在昔日岁月的某个时点,因此,除了具有历史纪念意义外,还有民俗史、社会史,乃至建筑装潢史上的特殊意义。同样,山阴路大陆新村9号鲁迅旧居,也是30年代上海中产阶级生活方式硕果仅存的真实标本。
  有的建筑物,虽然打着名人旧居的牌子,比如位于北京旧鼓楼大街小石桥胡同的竹园宾馆,它昔日的主人,曾是地位显赫,权倾朝野的盛宣怀和康生,但到现在,除了美丽的花园,曲折的回廊,三层楼高的海棠树和婆娑曼舞的竹影外,室内一切旧有痕迹全被抹去了。剩下的,是新主人的趣味:猫耳洞夜总会,在模拟成坑道,张挂着伪装网的舞厅里,男男女女伴随着强烈的音乐节奏扭动腰肢载歌载舞。这种80年代初的趣味保存到90年代末已是异数,它还能保存多久呢?有的建筑物保护不善,变为许多人家割据而住的大杂院,当初房屋的格局,早先的细部都已荡然无存,即便门外墙壁上镶着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也不过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面对这类建筑,我们惟有扼腕喟叹。
  五在故宫参观,常会听到有人说:“从宫里随便弄一件东西出去,就够咱吃一辈子了。”这真是最令人沮丧的无聊话题了。扭头望去,说这话的倒还不像是打家劫舍的材料。当年项羽看到秦始皇出巡的威仪,对他叔叔项梁说:“彼可取而代之。”亭长刘邦则用一副艳慕的嘴脸叹息:“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这都是底层人士对帝王的不同反应。湖南农民在大革命的日子里冲进地主老财家,往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滚一滚,断喝一声: “劣绅!今日认得我们!”翻身的心情跃然如画。可是破坏之余,缺乏建设,往往也跟着模仿,其奢侈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被称为中国第一位农民革命家的陈胜,起义之后,昔日的伙伴来看他,见其殿宇帏帐,门禁森严,咋舌说:“伙颐!涉之为王沈沈者。”陈胜便杀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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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前(4)
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虽然清军压迫就在身畔,洪秀全却马上起盖金碧辉煌的王宫,蓄后宫姬妾八十八人,用唐德刚教授在《晚清七十年》一书中的说法:“如此粉阵肉屏之中,大脚小脚应付之不暇,还有什么革命之可言欤?自起宫墙自绕,这位开国昏君,不论生死,就再也不愿全尸离此金粉之乡了。”等而上之者如是,等而下之者,便在博物院里窃议展品,这都是历史的悲剧,人性中的弱点。我一直期待着,到什么时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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