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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崖山之殇-第6部分

小说: 崖山之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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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洛提及此典故,便是深恐吕文焕会有二心。

  原来吕文焕守城日久,终不见援军,早以气沮,颇有降意,便想试探麾下诸将。如今见周洛这般回应,文焕深恐军心不服,若勉力为之实有哗变可能,弄不好反会丢了自己性命,便慌忙道:“英华你多虑了,本府方才不过戏言耳,想我吕氏一门世受国家大恩,怎会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周洛额角已经磕的青肿,听文焕如此说,方才抬头,道:“相公既有此决心,我等愿效死力。”

  文焕道:“吾等自当同心协力,共扶社稷。”说罢又道:“英华,你一路旅途劳顿,想来辛苦,快快回去歇息歇息。”

  周洛唱了个喏,起身告退,心中却是愈发不快,他已隐隐觉察到文焕意志似乎不坚,仿佛另有打算。

  从府衙出来,周洛自去张在岳家中拜访,在岳却也是相侯多时了。

  一见周洛额角青肿,神情颓丧,在岳颇是惊异,一问之下,方知刚才之事。

  在岳道:“料想吕大人不至如此糊涂。”

  周洛点点头道:“最好如此。”言罢从怀中取一个小小包囊,倒出里面宁儿托他转交的珠戒,说道:“二哥,你可认得此物。”

  张在岳一见大惊,颤声道:“此物你从何得来。”说完也急取下自己那枚珠戒,两相比较,却见一黑一白,在烛火下各自生辉。

  周洛心中再无犹疑,便把自己遇见何宁儿一事和盘讲出,话语未尽,张在岳已是潸然泪下,不能自己。

  许久,在岳方道:“那位宁儿姑娘定是舍妹,当年家中逢变,我被义父徐大人接走,她却不知所踪,未料竟会这般受苦,却让我有何颜面以对泉下父母。”

  周洛见他真情流露,便也想起宁儿的种种遭遇,亦是心下黯然,只得宽慰道:“等北虏尽退,本府解围,小弟定随兄长去临安走一遭,将令妹接回,到时再将她许配个端正人家,今后便能好生过些日子。”

  张在岳想起儿时旧事,睹物思人,并不答话,只是流泪。

  周洛又反复劝了几回,及至夜间方从在岳家出来,又赶忙去了刘教授宅邸。

  那刘进和荇儿自周洛走后,终日担心,此刻见他安然回来,心下欢喜,便准备了些酒食,好生款待,倒是其乐融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归程(五)
就在周洛回城之际,汉水边蒙古大营前却有二人蹒跚而来,走至近前,却正是那被周洛在城西山道上击伤的蒙将及其亲随。

  蒙将右臂受伤,身上又多处为柴草划破,狼狈不堪,此时正被随从搀扶着走路。那随从虽也跌下山坡,所幸皮粗肉厚,又未被兵器所伤,是以尽支撑的住。

  这边守营的两个兵士见了,连忙抢上前去扶住,嘴里叫着:“张大人,您这是怎么回事。”

  那随从没好气的道:“废话少说,快请医士来。”

  原来这张大人便是让后世华夏子孙咬牙痛恨的蒙古大“功臣”张弘范。

  张弘范,易州定兴人,其父张柔,原为地方上类似“土帅”一类的人物。宋宁宗嘉定六年,蒙古南下攻金,张柔因率乡邻结寨自保有功,被金廷任为定兴令,后来慢慢累迁至中都留守兼知大兴事。嘉定十一年,张柔于狼牙岭为兵败被俘,遂降蒙古,被任为行军千户、保州等处都元帅诸职。

  蒙古灭金之战中,张柔屡立功劳,又觐见过当时的大汗窝阔台,被封为万户。忽必烈登基后,张柔因进献当初在汴梁大火中抢出的《金实录》,又被封为为安肃公,并终以蔡国公致仕病卒。

  弘范乃张柔第九子,少时师从汉奸名儒郝经,倒是精通儒学。这个郝经,后文书还会提及。

  弘范成年后,姿仪甚美,善舞槊,又攻诗词,蒙人以为一时才俊。

  后来张弘范接替八兄张弘略总管顺天路,治理一方,颇能约束权贵,收揽人心,尽得忽必烈赏识。自蒙军入寇襄樊后,张弘范因晓畅军事,又于咸淳五年受封为益都、淄莱等路行军万户,南下往助阿术、刘整等人。  

  这日,弘范带了亲随张燕及几名兵士去襄阳城西万山一带勘察,却是晦气,竟正碰上周洛和屈显回城,便有了先前一战。

  回到大营后,自有随军医士为弘范悉心治疗,好在疮口虽深,终究只是伤及皮肉,敷上些金创药,包扎过后便不妨事。

  听闻张弘范负伤,一时之间,蒙古征南都元帅阿术、签河南行省事兼参知政事阿里海牙、镇国上将军兼汉军都元帅刘整纷纷来到营中探望。

  那阿术乃是蒙古都帅兀良合台之子,显贵出身,又上阵无数,精通计略,由此深的忽必烈之心。

  阿里海牙却是西域畏兀儿人氏,其父乃色目贫农阿散合彻。阿里海牙少时不甘务农,便暗自发奋读书,常自言胸怀大志,后来便投奔西征蒙将不怜吉带,教导其子忽鲁不花畏兀儿,又被推荐给时任宗王的忽必烈为王府宿卫士,蒙语叫“怯薛”,由此开始发迹。

  阿术首先问道:“弘范,你碰着何等人物,竟至如此?”

  弘范叹口气,把遇到周洛之事告之诸人,并道:“此人好生了得,吾那亲随张燕,自幼养在府中,武艺极精,又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竟也败了。”

  阿里海牙“咦”了一声,道:“未料宋营竟有这般人物,可知其姓名吗?”

  弘范道:“我只听见那随从军汉叫他周相公,却不知是何人。”

  阿里海牙道:“既有此人,他日若能归降我蒙古,岂不美哉。”

  弘范道:“吾见他手段高强,亦曾相劝,此人却顽愚的紧,日后若能遇见,弘范倒实愿能将他招之麾下。”

  由于阿术、阿里海牙、张弘范说的都是蒙语,刘整一时不懂,便用汉话问弘范道:“张将军,汝此去万山勘察,可有收益?”

  弘范用汉话回道“襄阳所以久困不下,吾以为是道路未绝。尤其西郊一带地形繁复,山深林茂,小道纷杂,实难兼顾。”

  阿术亦用汉话道:“那便在万山设堡,若何?”

  弘范道:“万山疆域颇广,光设堡垒,恐有不足,不如再以长墙围之,一并包百丈山于其内,再在南面岘山、虎头山筑立城堡,或可有用。”

  阿里海牙道:“好计,好计,如此襄阳水陆俱断,已为孤城也,早晚为吾所得。”

  弘范道:“不然,陆路虽绝,水路着实难断,纵有鹿门、白河之堡尚嫌不足。吾观察数日,发觉似常有江陵、归州之舰船于此往返,却是如何是好?” 

  刘整道:“自古北人骑马,南人行舟。吾朝骑兵精绝,无有不克,未如南朝者,唯水军也。请大帅下令,督命军中百工匠人赶工战船,下官愿昼夜训之。若水军大成,何虑江南不破乎。”

  阿术道:“既如此,吾明日便传令,再造大舰五千艘,若还是不足,便上奏朝廷,以其它行省补造之,若何?”

  刘整眉开眼笑,连连作揖道:“大帅英明。”

阴谋阳谋(一)
话说江万里等与周洛分手后,各自回府,暗暗准备施行谋划,邓剡因为没有一官半职,只好勉励诸人一番,便自回山中隐居去了。

  一日朝会后,江万里请入内内侍省代奏,以求入宫探视其侄孙女江婕妤,度宗皇帝一向对万里礼敬有加,当即准奏。

  有宋一朝,原本内廷宫禁森严,女子一旦入宫为嫔,即于外界隔绝,纵便父母亦难得一见。不过此时据太祖开国已三百余载,许多制度早已破坏殆尽,难复以往。

  临安的大内宫阙初建于南渡后的绍兴二年,其时杭州只称为“行在”,即与陪都相似,后来历经数朝,屡有扩建,百年后,自是极具规模。

  那大内分为外朝、内廷、东宫、学士院、宫后苑五部,宫城外有皇城,皇城四门分别唤作东华门,丽正门,府后门,和宁门。

  却说江万里由一个小黄门引着,从丽正门而入,再由宫城南门入内廷,一路行至宫后苑后,江婕妤却早在翠寒堂中相侯。

  江万里一见婕妤,立即下拜道:“老臣江万里,叩见婕妤娘娘。”

  江婕妤忙上前扶住,欠身行礼道:“伯祖怎可多礼,折杀玉屏了。”

  原来江婕妤的闺名便是唤作玉屏。

  万里正色道:“若是昔日在都昌家中时,老臣自为伯祖,娘娘行家礼,可也。此时却在大内,娘娘乃万岁御封婕妤,老臣自当行叩拜之礼。”

  江婕妤知道自己的伯祖乃严守礼法之人,脾气又是刚正执拗,当下再不多言,只待万里礼毕后将其扶起,引入座中,又命太监端上茶果。

  两人先谈了些过往旧事,家中杂务。想那娘娘十七岁便入了宫,一去经年,对故乡自是思恋有加。

  叙谈片刻后,万里忽道:“娘娘可知,那襄樊重镇被困三载有余,若然城破,北虏自会南下,是时社稷宫闱危矣。”

  江婕妤大惊,说道:“孙女久在深宫,却不知外间情势,既然襄樊危机,伯祖何不奏对官家,早请援兵。”

  万里道:“娘娘原是不知,那贾太师闭塞言路,阻扰圣听,老臣若是上朝入对,此身恐不保矣。”

  婕妤听万里所言及此,已是明白了七八分,便道:“伯祖可是想让玉屏奏对今上,备陈此事?”

  万里道:“老臣见权奸误国,边土日蹙,虽时常气愤,却终是无法可想,只得求请于娘娘。望娘娘念在老臣一片赤诚之心,及时劝谕万岁,使其知边情、远奸佞、举贤士、开言路,我大宋社稷方可中兴有日也。”

  言毕于此,万里由感而发,不禁老泪纵横。

  江婕妤道:“昔年在家乡时,伯祖教我与诸房兄长论曹子建诗,曾问我们最爱哪句,记得玉屏当时说的是‘闲居非吾志, 甘心赴国忧。’伯祖您便很高兴,还让伯祖母特地蒸了米饺。自玉屏入宫以来,便再未尝得这般美味,却不敢忘了曹子建的那句诗。请伯祖放心,外间之事,孙女自会对尽力。”

  原来曹子建《杂诗六首》中云:“仆夫早严驾, 吾行将远游。 远游欲何之? 吴国为我仇。 将骋万里途, 东路安足由? 江介多悲风, 淮泗驰急流。 愿欲一轻济, 惜哉无方舟。 闲居非吾志, 甘心赴国忧。”江万里一读之下便十分喜爱推崇,昔年曾多对子弟论及,江婕妤家学渊源,自是铭记于心。 

  那米饺却是赣北江州都昌县的特产,又名“包心粑”,以上好晚米为衣,新鲜菜蔬做陷儿,一蒸过后,外嫩里鲜,十分美味,至今仍是九江都昌名小吃。

  万里作揖道:“如此便劳烦娘娘了。”说罢,忽的回过头,猛然目视身后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那山后闪出一个脑袋,却正是日间伺候江婕妤的内侍黄门吴兴。此人瘦小皮白,其实已过而立,面目却像个少年,一双眸子总是乌溜溜的乱转,平日里更是满嘴抹蜜,乖巧异常。故而宫中之人,不论大小,都颇为喜欢他。

  那吴兴见江万里双目炯炯,正端凝自己,不由心中畏惧,却是强装镇定,向前行了两步,跪倒道:“奴婢吴兴,给婕妤娘娘和国老爷爷磕头了。适才内东门司运来一批闽中的贡橘,又香又大,端的是好果品。奴婢却知娘娘风寒初愈,怕那柑橘性凉,特来通报一声,若娘娘要时,奴婢便自去取来。”

  原来中国大多数朝代的宦官都自称“奴婢”,以示生理上已不同男性,“奴才”却是满清时才有的名词,颇有“走狗”一类的含义。

  江婕妤道:“本宫尚未痊愈,过几日再取来吧。”

  吴兴道:“奴婢遵命。”却并不起身,看看江万里,又道:“奴婢平日里对国老爷爷敬仰已久,官家时常说,国老与太师乃是朝中巨柱,缺一不可。奴婢今日有幸一见,却果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说罢又“咚咚咚”地连磕了几个响头。

  江万里面色嫌恶,声调却是不变,只说道:“公公你过誉了,看来你着实仰慕老夫的紧,是以方才躲着听了那么久。”

  吴兴额头冒汗,头磕的像捣蒜泥一般,尖着嗓子道:“适才奴婢因新到贡橘之事特来通报娘娘,实无它意。因正见到国老与娘娘相谈,一时不敢插口,便只得在后面等了许久,不想却惊扰了国老爷爷,奴婢真是屈死了,望国老爷爷恕罪。”说罢忽然抽起自己的嘴来。

  江娘娘素知伯祖嫉恶如仇,平日里最恨阿谀小人,以为万里是因吴兴谄媚作态而不喜,便道:“小吴,你快些退去吧,本宫与伯祖正在叙谈家事。”

  吴兴忙不迭儿地告了个罪,快步退去了。

阴谋阳谋(二)
江万里终不放心,问道:“此人似乎在那假山后暗自听了许久,却不会做什么勾当吧?”

  江婕妤笑道:“伯祖多虑了,小吴入宫已久,人又聪明的紧,哪里会做什么勾当。”

  万里点点头,心中却不甚平静。

  二人又叙谈一阵儿,少顷,万里起身道:“此乃宫闱禁地,老臣不便久留,这便告退了。”

  江婕妤自入宫来,极少能见着亲人,此刻见伯祖要走,不禁心中难过,道:“伯祖年事已高,又时常奔忙于国事,平日里自要留意些饮食冷暖,勿要劳心,玉屏这便不远送了。”

  世人虽皆以为儒生不易亲近,然而毕竟人非草木。江万里平生虽严遵礼法,不苟言笑,却并非铁石心肠,此刻见自己素来疼爱的侄孙女盈盈下拜,与己道别,忽然间思忆起她幼时乖巧可爱的模样,更怜惜她年少入宫,别离父母,自是受了不少人情冷暖,离愁之苦,又流逝去多少韶华,便再也忍耐不住,喉头哽咽道:“玉屏,你要保重,自你离家后,伯祖时常记挂于你,每过年时,都会让你伯祖母多做一份米饺,却正是你最爱吃的。”又道:“你平日里若见着皇后与诸宫娘娘,定要谦和礼让,勿生偏狭之心。更须多多劝导万岁,循循善诱,方显我江氏忠良淳朴之家风。”

  江婕妤心中一阵阵温暖,又有些心酸,不禁双泪如雨。

  万里叹口气道:“老臣告退,娘娘切勿相送。”说罢转身而去……

  出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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