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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崖山之殇-第32部分

小说: 崖山之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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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镛哈哈笑道:“贤弟,吾等确是盼得你好苦。”

  陈文龙上前道:“云孙,汝看谁来了?”说罢向身后一指。

  文天祥定睛凝望片刻,忽然喜道:“这不是君实兄?当日临安一别,我们已是十数载未见矣。”原来此人正是陆秀夫,自朝廷下诏后,李庭芝虽不情愿,却终究以国事为重,便令秀夫入朝。又因扬州距临安较近,他已是先到一步。

  文天祥与陆秀夫一榜出身,当年殿试时便已相识,早就互相钦佩,后来却不免各自宦海漂泊,以至一别数年,未曾谋面。

  与陆秀夫等同来的还有户部侍郎家铉翁、工部侍郎杨文仲与周洛及王仙等人,俱为朝中忠正之士。

  众人一见之下,各自欢喜,黄镛道:“秀王千岁得知此讯,已在官库和丰楼定下酒宴,要与云孙接风洗尘,吾等这便去吧。”

  文天祥虽向来不爱应酬,却素闻秀王正直,眼前这几位又都是志同道合的僚友,当下心中甚喜,便一同前往。

  那官库和丰楼十分气派宽敞,本是临安城一等一的好去处,只因时下局势不济,生意已清淡了许多。

  众人刚进雅座,秀王便微笑而入,身后还跟着二人,一位是中书舍人王应麟,另一位便是宫廷琴师汪元量。

  那王应麟便是昔日文天祥、陆秀夫殿试时的考官,曾大赞文天祥的《御式策》。

  文、陆二人一见王应麟来了,连忙上前行门生之礼,态度甚恭,绝不因各自名满天下而有一丝倨傲怠慢。

  汪元量虽只是琴师,却生就忠肝义胆,平日里对国事之忧怀,实是不逊于在座诸人。

  菜过五味后,众人一时开怀畅饮,多叙些别后之情,倒是欢快,后来论起陈宜中与留梦炎朋比为奸,合力逼走王爚,陷害刘九皋一事,却都蹙紧眉头,心中各自愤懑的紧。

  家铉翁道:“王平章平日里性子虽烈,倒是一心为国,当日黄万石上书诽谤文山兄时,他老人家曾据理力争,着实说了不少好话。那刘九皋也联络了一批太学诸生,声言黄万石奸恶,陷害忠良,现下他们一个被迫离朝,一个被关进刑部大狱,岂不冤哉!”

  陈文龙怒道:“最可恨的便是陈宜中,当日还说什么召留梦炎入朝是为社稷之故,现下看来二人本是一党,他们平日里谈虏色变,背后却专做些阴邪弄权的勾当。”

  黄镛道:“当日陈宜中扳倒贾似道,我还以为他天良未泯,多年来忍辱负重,只为匡扶社稷,甚是后悔错怪于他。后来见贾似道余孽清除后,他却到处安插自己党羽,便知事情不好。”

  秀王呷口酒,叹口气道:“器之所言不错,本来那福王千岁尚且与吾等同心,现下却极是宠信陈与权,真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

  “陈宜中为了争权夺利,竟还使出辞职还乡这般卑鄙招数,其实不过是以退为进之策。现下王平章失势,他却故意不知所踪,太后屡次招他,也竟然不至。留梦炎、贾余庆那一般人又日日说着陈宜中的好话,仿佛只有他能力挽危局一般。”陈文龙越说越怒,此时不禁拍桌而起。

  文天祥听完众人所言,点点头道:“昔日吾师江国老曾说陈与权可比当年史弥远,现在听诸位这般说,方始信之。”说罢,想起昔日与老师对饮的情景,心头只一阵难过。

  众人义愤填膺,越说越气,又骂了一回陈宜中、留梦炎、贾余庆之辈。

  黄镛忽道:“当日文龙举荐三人,云孙、君实俱已在此,唯独谢叠山迟迟未至,却不知是何故;莫非他也竟会有所顾虑?”

  天祥正色道:“吾与叠山亦曾相交,他的忠心不在吾等之下,断不会畏惧北虏。现下叠山既无消息,其中必有缘由。”

  诸人皆觉得有理,又素知谢枋得为人,也都不再言语。

  觥筹交错之间,天祥说起自己自赣州起兵之始末,众人听罢都十分佩服。周洛心道:无怪当年在秀王庄园宴饮时,大家对这位文大人如此推崇,今日一见,果然是忠心为国、耿耿磊落的好男子。

  正酣饮时,汪元量道:“今日难的如此痛快,在下便为诸位大人弹奏一曲,聊助酒兴。”

  秀王道:“元量于琴中之造诣,实可与蔡邕相比,吾等今日能闻得一二,实是有福。”

  当下只见汪元量取过那把“倚月”宝琴,指间连连弹动,奏出一首《酒狂》。相传此曲乃晋代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所作,琴音恣情激昂,绝非凡俗。

  那汪元量之琴艺当时可谓独步天下,随着他一曲袅袅,众人如痴如醉,好似胸中那股郁闷之气亦随琴音宣泄而出,化作无影无形一般。

  周洛趁着酒意对秀王道:“昔日北郊庄园中,下官曾为千岁与诸位大人舞剑助兴,今日能得重聚,虽是物是人非,卑职却愿再舞一回。”

  秀王喜道:“如此甚好,只是此处人多,出手须谨慎些。”

  周洛道声“遵命”,右手已擎出“冷泉”宝剑在手,便随着汪元量的琴音,于厅堂中舞将起来。只听琴音越奏越疾,周洛也是越舞越快,此刻在他脑海之中,已全然是昔日那金戈铁马的岁月;襄阳城下的隆隆鼓响、沙场点兵、战马嘶鸣;每日里所见那些烟熏火燎过的面孔;又不禁忆起童明、张在岳的牺牲;忆起西湖旁宁儿那偏偏绰约的身子倩影;忆起荇儿平日里的百般温存;又忆起江万里、吕文焕、贾似道……

  一曲终了,周洛已是瘫坐于地,泪流满面,众人均知他定是忆起往事,心中难过,便也都低首不语,神情恻然。

  王仙急急出席,一把将周洛扶起道:“三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文天祥走到周洛身前,沉声道:“将军,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忠臣之志也,不论时局如何,悲切都是无益。”

  周洛本来感怀国事情仇,心神激荡,难以自己,此时听了文天祥的话,不禁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

  众人见状,想到国事越发不堪,本朝三百年基业恐要毁于一旦,心中都不免唏嘘伤感。

  秀王摇摇头,怅然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诸位,我们这便回吧。”

  因着元军压境,此刻临安的晚市已远远不如昔日热闹,不少酒楼茶肆歇业,那唱曲说书的艺人也是寥寥无几。于是在黯淡灯火下,诸人相辞归去。 。。

危局(三)
此后又一连过了月余,文天祥竟是再也未蒙召见,那吏部也迟迟不给官职,好在有欧阳廉等好友相助,源源不断为兵马送来粮草,是以一时无忧。

  到了九月间,吏部下来公文,迁文天祥为权工部尚书、浙西江东制置使、江西安抚大使、知平江府。

  这工部尚书虽是六部主官之一,品级不低,却多是督管些水利、土木工程及大型运输事宜,与军事毫无相关,天祥本意乃是出兵勤王,不想却被授了个闲职,心中自是愤懑,已猜到此间种种必是留梦炎之辈捣鬼。

  权工部尚书虽是与抗敌无益,知平江府一职确甚是重要。这平江府便是今日苏州,地处临安北面,不止四境富庶丰饶,更是京师的北面门户。

  待文天祥欲至平江府赴任,留梦炎却又从中作梗,只推说陈宜中现下不在朝中,待他还朝时方可敲定天祥上任日期。

  其实留梦炎不但与陈宜中结党,更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在他心中,早把议和乞降视为上策,自然不愿意文天祥等人抗敌立功。

  十月初四,因太皇太后不断催促,陈宜中亦自觉戏已做足,便重新回到朝中,至此,宜中揽大权于一身,外间再无威胁掣肘。

  就在本年九月短短数日之间,阿术率军攻陷泰州府,击退姜才;殿前都指挥使张彦亦在吕城被俘投降。

  此时,伯颜接到忽必烈总攻之令,遂将兵马分为三路,西路军号称十万,由参知政事阿剌罕与奥鲁赤等所率,逼近建康,向溧阳、独松关;东路军亦号称十万,由董文炳任主将,会同张弘范、范文虎等水陆并进,围逼海盐、澉浦等地,中路由伯颜亲自总领,以吕文焕为乡导,压迫常州府、平江府一带。

  陈宜中见情势危急,不得已命文天祥急赴平江府拒敌,却是再也顾不得嫉妒。天祥启程之日,已是本年十月初九。

  文天祥赴平江前,朝廷忽然降封文壁为直秘阁,提举台州崇道观,又以幼君的名义赐天祥二十两重的金碗与十五两重的金盘盏各一个。

  天祥见二弟均被封官,朝廷又下赏赐,知道是陈宜中、留梦炎等人深怕自己心怀怨愤,是以借此安抚,不禁摇头苦笑,便将金碗与金盘盏换成银两,充作军费,又上疏一封,曰:

  “本朝惩五季之乱,削籓镇,建都邑,虽足以矫尾大之弊,然国以浸弱,故敌至一州则一州破,至一县则一县破,中原陆沉,痛悔何及!

  今宜分境内为四镇,建都督统御于其中,以广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长沙,以广东益江西而建阃于隆兴,以福建益江东而建阃于番阳,以淮西益淮东而建阃于扬州。责长沙取鄂,隆兴取蕲、黄,番阳取江东,扬州取两淮;地大力众,乃足以抗敌。约日齐奋,有进而无退,日夜以图之,彼备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杰者,又伺间出于其中,如此则敌不难却也。”

  此疏在史籍中称为《己未上皇帝书》,颇为知名,其纲领倒与当年汪立信所上奏折相似,都是希望朝廷鼓舞天下民心,招聚豪杰,动员一切力量与敌相持抗战,便好似近代所说的人民战争,并不惜用游击之方式。

  此疏上奏后,陈宜中与留梦炎不以为然,又怕文天祥破坏他们的议和大计,便指摘此疏为“迂阔”,待天祥一走,二人便请朝廷追赠吕文焕之兄吕文德为义和郡王,又封吕文德之子吕师孟为兵部尚书,以彰显求和之心。

  伯颜见己军势如破竹,已然逼近京师,又哪里理会陈宜中等人,只是催促兵马前行,向临安进发。

  十一月十六日,元军大部已至常州城下,伯颜命降将王良臣逼迫四境居*土成台,与城墙同高,又于台上置上回回炮,日夜向城内轰击。常州知州姚訔、通判陈炤、都统刘师勇、副都统王安节俱是慷慨忠烈的耿耿之臣,当下拼死拒敌,城中有壮士胡应炎组织三千义勇,与诸将同仇敌忾,并力守城。

  那常州城墙乃五代时吴国主杨行密父子所建,距今已三百五十载有余,期间并未有过加固修缮,是以此时城垣残旧,多有破败。

  伯颜见常州并非坚城所在,也不由生出轻慢之心,便下令全军强攻,却未料城内军民顽强异常,各个英勇奋战,倒是一时让元人无计可施。

  陈宜中得到消息后不禁大恐,忙遣淮西将领张全、广东将领朱华各自率兵两千前去相救,路过平江时,文天祥命尹玉与部将麻士龙率六千赣州军,与张、朱二将全合兵一处,并力作战,支援常州。 

  朱华乃是仁厚爽快之人,与赣军将士皆相处不错,张全却自诩受朝廷诏命,京中又有陈宜中做着后台,一路上傲慢无比,对勤王军将士轻蔑有加,尹玉等心中虽是不忿,却只得强忍着不发作。

  伯颜听闻有宋军来援,便命怀都、王良臣等分兵阻击,两军于常州附近的五牧相遇。

  王良臣曾经与张全相识,知道他无甚能耐,便与怀都商议后自去宋营劝降。

  张全本来无胆无谋,又见元军气盛,早就心中畏惧,此刻一见王良臣前来,忙命请入帐中,又置酒设宴款待,并令诸将相陪。

  王良臣以为宋军必降,不由愈发得意,便道:“大军来既已至此,临安早晚必陷,诸公何不趁此得个功名,岂不如为宋廷枉送性命?”

  张全心有所动,低头不语。

  朱华心直口快,当下骂道:“无义狗贼,却在此胡言乱语!”他说的是广东话,王良臣却是难以明白。

  麻士龙猛然掀翻面前酒桌,厉声道:“直娘贼,今日便宰了你祭旗!”说罢便大步走上前来。

  这几句话王良臣却是听的懂了,立时脸色惨白,忙叫道:“张大人,这……这是何意?”

  张全大骇,连忙起身叫道:“麻士龙,汝要作甚?”待他正要上前时,手臂却一把为尹玉拉住,又哪里动弹的了。

  麻士龙一脚踹倒王良臣,对身旁小校叫道:“快支起口大锅,里面倒上滚油。”

  王良臣一闻此言,顿时如杀猪般哀号起来,那些宋营兵士平日里早恨透了元军,特别是王良臣这般汉奸,此时一得将令,便立时将柴薪堆好燃着,又支上口大铁锅,倒上半锅上好的菜籽油。

  不一会,大帐内便浓烟滚滚,张全虽被拦着,口中却仍大叫到:“两军阵前,不斩来使。”

  尹玉冷冷道:“斩使立威。”张全见尹玉面色严峻,眼神迫人,心中又惊又惧,便不敢再有言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麻士龙一把提起王良臣,直将他掼入铁锅之中。

  王良臣惨叫几声,便再无响动,霎时间,油菜籽的清香与人肉的焦臭味混在一起,实是难以入鼻。

  朱华连声叫好,哈哈大笑,张全却是面色铁青,紧咬嘴唇,神情可怖。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危局(四)
烹死王良臣后,尹玉与麻士龙命令麾下赣州军出击,突袭元营,朱华亦率军相助,张全却是怀恨在心,按兵不动。

  怀都本来听了王良臣一番吹嘘,深信宋军定会不战而降,便也未部署防备,只在营中静候消息,却不料忽闻四周喊声擂动,兵戈相交之声不绝,心中知道不好,忙出营上马督战。

  麻士龙手舞口飞镰大砍刀,来往冲突捭阖,一时无人能敌。

  元将胡里喝见麻士龙勇猛,心中怒气催动,当下怪叫连连,直冲到近前,抬起枣木槊便刺。

  麻士龙叫声“来得好!”用刀杆拨开长槊,反手便是一刀,胡里喝连忙低头闪避,却不料麻士龙招数用到一半,忽然变砍为劈,直取对方顶门。

  胡里喝听见刀锋呼啸之声,心中已是肝胆俱丧,匆忙中只得举槊便挡,却听一声脆响过后,自己手中槊杆已断为两截。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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