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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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间,三条黑影迎面奔到,有人大喝:“月黑。”
中年豪客淡淡一笑,仍向前走着说:“我该回答暗号,下两字是‘风高”;此外还有四个字的辨明切口,可是不必再问了。老夫乃是局外人,你们走吧。”
三黑影突然挺剑冲来,有人大喝道:“是敌非友,上!”
中年豪客站住了问:“你们要找死?”
三黑影根本不听,三支长剑寒芒如电,从三方攻到,居然剑发龙吟,剑气丝丝发啸,造诣已是不凡。
剑将及身,中年豪客冷哼了一声说:“怪我不得。”
他的手向前一伸,腰中长剑已神奇地到了他的手中,身剑合一向前急射,冷电乍张。身法之诡异迅疾,令人骇异难信,竟从中间半尺空隙中飘过,远出丈外倏然旋身回顾。
三黑影只见到剑影一闪,人影已杳。同时感到左胸一麻,一道冷冰冰的长形物体在那儿一进一退,浑身便脱力地发软,但没有痛楚的感觉。
三人同时向前急走两步,“铮铮铮”剑鸣乍起,三把长剑相交,立即脱手坠地。
剑坠了,人也要倒,但他们却勉强站住,用手抱胸,费力地回身。
“这……这是什……么剑法……”中间黑影虚弱地叫。
“你……你是谁?”左首那人也脱力地同声叫。
“你……你是……”右首黑影嘶嘎着问,话未完,终于不支倒地,“砰匍”一声,手脚一伸死了。
“我,无情剑客钟飞。”中年豪客用毫不带感情的声音答,“铮”一声,他用神奇的手法掷剑入鞘,从容转身,仍向火光起处泰然举步走去。
两黑影不住晃动,吐出微弱的,不容易辩认的字句:“无情……剑……客尚……尚在人……间……”他的手离开了胸膛,鲜血从左胸的剑孔中激射而出,腰向前俯,向左扭曲颤抖,“砰砰”两声,全倒下了。
君珂到了水中将小云搁置肩上,接下从绳梯爬下的彭胜安,涉水从两船的空隙中冲云,左右两船大火急卷,谁也没留意其中有人冒险钻出。
滩岸上,五六十名狠贼,正舍死忘生捉对儿撕杀。君珂仍挟住小云,向彭胜安叫:“由水滨走,钻入芦苇。走!我在外侧。”
两人向芦苇中钻,迎面突然钻出三名赤着上身的贼人,火光中看得真切。君珂的白龙筋鞭突然抽出,吼道:“挡我者死!”
“叭叭叭”三声脆响。三贼的脑袋全开了花,倒能在丈外,根本没有他们还手机会。
远出三二十丈,已经远离滩岸人场,后面的贼人自顾不暇,无人赶来拦截。
正走间,前面芦苇已尽,出现了一处伸向江中的平地,杀声震耳、二二十名悍贼、正火杂杂地狠拚。
君珂一声不吭,白龙筋鞭化作一团银色光球,径大两丈,护着彭胜安冲出。挡路的贼人遇上了光球。不被击毙也被震飞。好不容易冲过斗场,又进入了对面的苇丛。
君珂背上的如珠,这时反而不怕了,那双令人想做梦的大眼睛,恐惧的神色已消除净尽,注视着呼啸腾跃飞舞的白龙筋鞭,荡决人潮贼尸飞跌。她有点紧张,本能地紧抱着君河的肩颈,也本能的想到,她已受到周全的保护,这位临死援手的林君珂,是上天派来使她不受外魔所侵的神明化身。
脱出了斗场,重投入了黑暗芦苇丛中,她听到君珂用坚定的语音,招呼着她爹爹向前摸索急走。
不再看到尸体和血迹,她心中的紧张逐渐消除,君珂身上的体温,却引起了她的不安,从小到大,她不曾和陌生的男人接触过,今晚居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背在背上,从刀光剑影中突围,在她说来,简直是难以置信的神话,这陌生人的气息和体温,多么奇妙印不可思议啊!
她的双手紧了紧,不错,不是梦,她确是在一个陌生人的背上,是真实的。她的心跳了,不安愈来愈明显了。
她想到自小生长的彭家村,也想到她爹爹与林君珂的相逢。正冥想其中因果,君河的喝声打破了她的思路:“向左走,强敌来了。”
他们已离开船搁浅的滩岸将近两里了,彭胜安因受伤流血过多,背上有人,负担更重,已经脚步蹒跚,有点难以支持。但为了活命求生。他必须咬紧牙关支撑。
这儿是一处突出的洲岸,左面是一座密林,前不远处是水草茂密的滩岸。可以看到水光。如果向洲中走,必须向右进入丛林,如想入水,可向左折,延伸出水中的滩岸走。
入水,那是不可想像的事,携小背大,彭胜安又将近虚脱之境,怎能由水中脱身?往洲中走不行,密林之中正射出一二十个黑影,一个个身手超凡入圣,恍若电光乍闪,向他们飞射而来。
君珂已发现强敌已至,没有思考的机会了。立即招呼彭胜安向左走,奔向伸出江中的长形洲角。
黑影随后飞赶,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随。为首的黑影老远便发出巨吼:“站住!什么人?”
君珂心中暗暗叫苦,这分明是两仪阴神的声音。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杀掉这老恶鬼并非难事,可是目前怎成?贼人多至二三十,如何应付?又怎能保全彭胜安一家子?
他心中大急,一手架住彭胜安,发足狂奔。
苦也!前面是芦苇,已是水际,除了跳水逃命,别无良方。
芦苇深处,隐藏着一艘小船,但他无法发现,谁会想到曾有小船藏在那儿?
前是大江,后有追兵,既不能入水,也难拒追兵,真是走投无路。
“是拼命的时候了。”君珂想。
他放了彭胜安,转身叫:“大人,请隐在我身后,不可妄动,我与贼人决一死战。”声落他将小云放下,将她推到彭胜安身边,向贼人迎去。
后面三丈余,正是洲角最狭窄之处,宽约三丈,两侧没有芦苇,只有一片汪洋水影。他必须堵住这最狭窄的地段,免得贼人冲入伤了彭胜安。
追来的人影,有三个最快,双方在狭窄地带撞上了。
君珂突起发难,展开抢攻,鞭动风雷俱发,爆响似连珠,他已运足神功,奋不顾身,要争夺有利的地盘。
三黑影中,左首是两仪阴神,他的软剑狂野凶悍,舞剑急接。
中间,是身材巨伟,黑铁塔般的一个巨人,身高九尺以上,锅底脸,铜铃眼,獠牙突出口外,看去像煞了一个庙里的黑金刚。巨人手中,一条又沉又重,一节黑一节白的虎尾钢鞭,重量不下八十斤,一只手抡动,如同泰山下压,力道惊人。
右首,是一个矮小干瘦的老家伙,秃脑袋,五官挤在一块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手中是一根双股短鱼叉,叉尖上有倒刺,寒芒闪闪,令人望之心悸。
两仪阴神名列四大魔君,与六大怪物齐名,名号之响亮,自不待言,但目下他位于左首,地位自然是稍次于中间的黑大个儿,可知黑大哥儿来头确是不小。
白龙筋鞭回头猛扑,大出三人意料,也无名火起.怒叫如雷,挺刃进击。
两仪阴神一看白虹射到,更听鞭声刺耳,这对他来说,太熟悉啦,惊叫道:“是你!小子该死。”
白虹卷到,如同无数电芒飞卷,从三种兵刃中腾舞进击,左歪右扭钻空而入,如同水银泻地般,凶猛无比,裂人肌骨的暗劲,排山倒海似的涌到。
罡风撕裂迸爆的响声,震耳欲聋,五丈内走石飞沙,四个人面对面递招,撑持着不进不退,兵刃的闪光慑人心魄,音爆声令人闻之气血下沉。
双方纠缠片刻,似乎势均力敌。白龙筋鞭威力愈来愈凶猛,将三种兵刃逼得有退无进,丈内无人敢于逼近,远攻的威力发挥。
双方都是硬攻急抢,无法从左右钻隙递招,谁的功力深厚,谁便可取得优势。君珂目下的功力,比任何一人都高,但以一斗三,他大感吃力。但他不得不支撑,后退即将令他抱恨终身;他的白龙筋鞭可碎金毁玉,总算替他取得有利的优势。远攻丈外,占了天大便宜。
终于,“叭叭”两声脆响,优劣已判,鞭梢击中干瘦老儿的双股鱼叉,也掠过两仪阴神的枯顶门,“刷”一声缠住了他的软剑。
“厉害!”干瘦老儿脱口叫,巨大的震撼力将他震得手膀酸麻,虎口似要裂开,吃惊之下,火速退出斗场。
事实上三人早该退后的,虽说是以三打一,其实只有一面可以进攻,无法围攻,只能并肩而上,奇招绝招皆无法用出制敌,反而碍手碍脚。
两仪阴神也大吃一惊,他曾吃过君珂的苦头,知道厉害,所以步步提防,岂知仍然吃了亏,赶忙拚全力一带,软剑在间不容发,还未被白龙筋鞭缠实的瞬间,滑出了纠缠,人亦向后急退丈外。
黑大个儿不知就里,看两人急退,也咦了一声,飘退之外,用沉雷也似的嗓子急问:“两位怎样了?”
这时,后面二十余名高手全到了,在后面三四丈驻足而观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
两仪阴神无脸说出,讪讪地说:“那家伙是个小辈,我们用不着以三打一,倚多为胜,落入话柄,陶兄以为然否?”
“不错,郑兄的话有道理。这家伙的银色细小长竿邪门,有点像银河钓翁王老匹夫的钓竿招路,我得问问。”黑大个儿陶兄答,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石首干瘦老儿。
干瘦老儿愣在那儿,怔怔地发呆,死盯着手中断了一股叉尖的鱼叉,不住倒抽凉气。他不相信对方那绳子一般的长鞭,怎能击毁他的百炼精钢双股鱼叉?见鬼!这不会是真的,可能是障眼法,怎会令人相信?
他茫然地伸手去摸,天!是真的事实哩,双股叉变成了单股刺,半点不假。
黑大个儿陶兄大踏步上前,在正在用胎息调和呼吸的君珂身前近丈处站住了,虎尾鞭一伸,左手叉腰,用沉雷也似的嗓子大吼道:“呔!小子,你是什么人,敢到桑落洲上趁火打劫送死?”
天太黑,彭胜安身上没穿官服,所以并未被贼人发现他的身份,还以为也是到洲上趁火打劫的人哩。
君珂吸入一口气,运功全神戒备,朗声道:“我,天涯游子林君珂。”
黑大个儿一怔,扭头向两仪阴神问:“郑兄,这小子就是刺了令徒爱子冷真阳五剑,银河钓翁的徒弟林君珂?”
两仪阴神苦笑道:“正是他,他也就是天涯过客林世铭的儿子,八年前林世铭在彭家村救了彭狗官。八年后的今晚,在咱们下手屠杀彭狗官全家之际,这小狗阴魂不散,也和他那过客老匹夫一般,出现在刀光剑影中。瞧那儿,他身后不远处的人,如果所料不差,定然是率兵剿灭荆襄大举的狗官彭胜安,也就是令义兄必欲得之而甘心的彭指挥狗官。”
他的嗓门过大,远传夜空,远处的彭胜安,总算明白了今晚祸及十一艘官船的因果,只感到冷汗直流,心惊胆跳。
君珂背上的如珠,只吓得浑身发冷,本能地紧抱往君珂,不住抖索。
黑大个儿正是千手如来的拜弟,九江之霸黑虎陶高。早年在荆襄造反,他是李胡子手上最凶猛骤悍的大将。一听君珂后面的人可能是死对头彭胜安,他红了眼,大吼道:“小狗,你是天涯过客林……”
君珂知道他下面绝没有好话,抢着大喝道:“我正是林老太爷的太少爷,绰号是天涯游子,狗东西,你可有名有姓?”
“我,黑虎陶高。”黑虎陶高大吼,又道:“千年如来的义弟,你记清了。后面那家伙可是彭狗官?”
君珂一抖白龙筋鞭,“叭”一声暴响,令人闻之心中一跳,大声说:“冲林太爷来,用不着问谁。林太爷不怕你是虎,自有屠虎的能耐,来来来,让林某教训你。八年前,家父子刃恶贼三十八名。目下林某鞭下,不知究竟杀了多少名,且将你预先计算在内,快来纳命,看我林君珂可有屠虎之能?”
背上的如珠,突然娇叫道:“可数的共有三十七名,还少一个凑数。’”
黑虎陶高怒火如焚,恶向胆边生,突然扭头叫:“由水里包抄,擒住那个……”
一条黑影来势如电,从众贼身后射到,突用可裂石穿云的苍劲喉音,打断了黑虎陶高沉雷也似的呼喝:“且慢理论,谁刚才自称林君珂?”
黑影随声射到,一闪即至。贼人闻声倏然转身,最后一名贼人突然一剑点出叫:“慢来,不必抢着送死。”
黑影突然一扭一闪,竟鬼魅似的从剑旁掠过,擦过贼人身旁,突然奔雷似的一掌平削而出。
“嗯……”贼人叫,脑袋突然一歪,掌“噗”一声击中耳门,身躯平空跌出两丈外,手脚一阵抽搐,久久方寂然不动。
这变故来得大突然,也太快,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黑影是怎样贴剑欺人的?谁也弄不清,这种身法和胆气,委实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君珂看都不看贼人后面的事,只听到叫声,便大声答:“林某在这儿,不折不扣的林君珂,来吧!林某等着。”他的声音坚定,但心中却是发毛,贼人如真从水中包围,彭胜安性命难保,他无法兼顾,贼人太多,皆是一流高手,如何保全彭恩公?
他作势后退,准备在贼人下水时,带彭胜安反向洲中突围,死中求生。
黑影毙了一贼,已听清君珂的话,只见他人如大雁腾空,一跃两丈高,手脚一阵急振,但听风声呼呼,他竟从贼人头顶上空飞掠五丈余空间,落下君珂与黑虎陶高站立的空隙中。
这人的身法太快,简直胆大包天,竟敢从众贼的上空飞越,如果被人用暗器袭击,九条命也保不住一死。
世间事有些不可用常情论断,就因为出乎意料,反而出现奇迹,黑影大胆飞越喊人顶门,这是千险万险,大逾武林常规的举动,反而平安无事,等贼人醒悟大哗时,他已向下飘落了。
黑虎陶高了得,大吼一声,猛一鞭猛劈,叫:“王八蛋该死!”
君珂弄不清是敌是友,退了一步,反正黑虎陶高已经出招,如果来者是敌未免太妙了,自相残杀嘛。
黑影人未落地,手一伸,便闪电似多出一把寒芒夺目的长剑,叱道:“你才该死!着!”
无数电芒下吐,剑气迸射,身形稍顿,让虎尾鞭劈空,火候拿捏得极准,从鞭上方猛地下落了。
黑虎陶高一鞭走空,没料到黑影能在空中稍事停顿,等他发觉失招,顶门剑芒已到,火速后退,抬鞭招出“五花盖顶”护住顶门。
君珂已听出端倪,判明了敌我,他叫:“着!”
白龙筋鞭突然贴地而飞,“嗤”一声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