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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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她勉强地叫,向床上的百宝囊扑去,要找解毒药,她知道中了暗算了。
“砰”一声,她跌倒在床缘,上身仆在床上。渐渐地,她丧失了知觉,身躯向床下滑,“完了!”她心中狂叫。在行将昏厥的刹那间,她听到了推门声和金羽大鹏的声音:“哈哈!这一番心血没白花……”
之后,她人事不省。
金羽大鹏已算准药力发生奇效的时间,赶得正是时候,推门进入了内间。
他臀部涂满了刀创药,皮肉之伤他不在乎,只是目下不能坐,走动也不太便当而已。依无影掌的意思,劝他等伤好再说。可是他等不及,华山紫凤精灵得紧,对他也没有好感,夜长梦多,机会不再,他怎能等?
他抢入房中,关上房门落了窗,一声狂笑,他提起她搁在床上,点上了双肩并,下制双环跳取一包解药用茶灌入她喉中,挑亮了灯,自己开始宽衣解带。
解药入腹不久,她从神智昏迷中缓缓醒来。
“你这畜生!”这是她第一句话,是用眼泪叫出来的。
她第一眼便看到赤条条的金羽大鹏,正跪在她身侧,用他那冒着火焰的目光,用一双颤抖着的大手,正递掉她的最后防线。
她想反抗进击,不可能,手脚全被制住了,她落入虎口里啦!她急得上天无路,喉间一甜,鲜血激射出腔,拼命狂叫道:“畜生!你师父要剥你的皮,你……”
他住她身一伏,狂笑道:“亲亲,请放心,我师父从不管我的事,日后你便知道了。你真可笑,银剑白龙是我的好友,他目下不在衢州府,而是在江山擒杀一个姓林名君珂的小书生,你真妙,哈哈!我要破了你的气血二门,跟随太爷乐上十天半月,也许我会大发慈悲放了你,但也不可能向我下手报仇了。哈哈!自从徽州一别,我想得你好苦,今天才进了心愿。”
他在她胸上狂吻,气息咻咻,一双手不住肆虐,她急得似要昏厥。
金羽大鹏估低了她,她自小苦练先天真气,可用真气攻穴术自解穴道。可是目前不行,他在她身上肆虐,那令她极端痛苦的奇异浪潮,无情地向她袭击,使她无法聚凝真气,真是苦不堪言啊!
她在绝望中想到死,要死,太容易了,只消嚼断舌根就成。
正在伸出舌头的刹那间,强烈的求生复仇的念头油然而生。收回舌头,她开始冷静地思索。
再次受辱的症结摆在眼前:她没有可靠的朋友,耳目不灵,如何能进行复仇的大计?她必须有强力的朋友,或者是手下,不然不可能。
她想起了浙西三妖,便在心中狂叫:“我必须找到她们,任何代价在所不惜,我这身子已非我有,何足留恋?找她们,找她们,我必须找她们!”
她没流半滴眼泪,让眼泪在肚里流,让血在心里向外淌。闭上眼咬紧牙关,仇恨之火向上升,向上升。她在心中发誓:“只消我有一口气在,男人们,我的剑将喝干你们的血,你们是一群畜生!”在受辱的刻骨铭心境遇中,人的誓言是极端可怕的。
她在被蹂躏,被迫害。金羽大鹏为逞一己之欲,将华山紫凤对银剑白龙与林君珂个人的仇恨扩大至仇恨整个世间的男人,他的罪过可大了。
在她锥心泣血之时,后面内院突然发出了尖厉的狂叫声,和轰隆隆的大震,仆役们提刀执棍向后赶。
金羽大鹏正趴伏在华山紫凤身上喘息,声浪传到,他吃了一惊,知道后面有警,可能是无影掌遇上了仇家。他必须准备,以免任人宰割,便抓床单拭净下体,火速穿着衫裤。
他正要将华山紫凤带到密室,突然,关紧的后窗,“砰”一声被震得飞跌在地,跌得粉碎。他心中大骇,一溜烟出了房门。
房中灰影一闪,十分耳熟的口音乍响:“小王八蛋,你原来躲在这儿,别走!”
他魂魄俱失,向隔房一窜,躲入密室中不见。
灰影是四明怪客,他不知床上的裸体女人是谁,也许是这家伙的妻小,他老人家真不好意思逗留,怪叫着追出,可是已晚了一步,金羽大鹏已躲入密室去了。
原来祖孙俩行功完毕,便分头到各处搜索,看宅主是否有不法的行为。庄姑娘是女人。她先搜内室。内室最后一间华丽房间内,灯火摇曳,里面发出阵阵痛苦的娇弱呻吟,更有得意的隐隐狞笑。
她刚近窗下,突听到里面传出凄惨的嘶叫声:“老爷,饶命,小婢要……要死……要……”
另一个沉浊的嗓子啧啧笑,说:“好乖乖。忍着点儿,等会儿就好了,要不了你的命,啧啧喷……”
庄姑娘猛想起不久之前,在阁楼偷看到小冬梅栽倒的光景,以及偷听到的谈话,已明白了七分,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突然一掌拍出。
“砰”一声大震,坚实的窗户应手而毁。她是个大闺女,自不敢贸然冲入,先击毁窗户,就是要逗引里面的人出来,里面的光景她怎敢看?
无影掌正在飘飘欲仙之际,惊得一蹦而起,“呼”一声吹熄了灯火,闯入床内侧,“克勒”一声人已不见。
这瞬间,警铃声大鸣,人声嘈杂,灯火通明。
庄姑娘看没有人出来,正要向里闭,蓦地火光一闪,隔夹墙倏移,房间内多出两个手执单刀提着灯笼的健仆。灯光一闪之下,照亮了床上娇小可怜、赤身露体的小冬梅,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入气少,狼藉之状不堪入目。
庄姑娘真火了,一声娇叱便穿窗而入。
两大汉一声惊叫,扔掉灯笼挺刀攻上,一方下迅捷无比,刀风虎虎。
姑娘不闪不避,小蛮鞋左右齐飞,“铮铮”两声脆响,两把单刀飞出两丈外。她深身欺进,出掌如刀,“噗噗”两声砍在两大汉的肩颈旁,飞起两声厉叫,人倒了。
灯笼落地即熄,姑娘不愿在内逗留,让人做活靶用暗器招呼,人似乳燕飞掠出房。
整座庄院大乱,鸡飞狗走,她一声娇叱,从南道中冲向内堂。那儿,二十余名凶悍大汉,正亮着灯笼向内冲,双方在用道中撞上了。
姑娘不想伤人过多,她撤下了寒芒如电的长剑,急冲而上,运崩、绞两诀,先收拾他们的刀枪,逼近身挥剑斜拍,急似狂风暴雨。
刀飞枪断中,人群大乱,被剑拍倒的人鬼叫连天,纷纷仆跌。
内厅门灰影一闪,进来了一个老怪物,小竹枝狂野地挥舞,近身八尺的人全被制住了穴道倒地。
“丫头,走!杀这些蝼蚁有伤天和。”老怪物叫。
庄姑娘在有人之处却是听话,不好意思撒娇,她问:“师祖爷,搜到证据吗?”
“是个分赃窝,不是垛子窑,没设有票房囚牢,算了。走!到另一家歇息。”
“不!这儿有小姑娘被糟蹋,得救救。”
“这些闲事管不了许多,都是他们自己人。不是掳来的,怎样管?”
姑娘想起小冬梅称对方为老爷,果然不像是掳来的,只好说:“好吧,明天要赶路,不然真拆了他这鬼窝。”
两人一走,无影掌刚好穿着停当,由地下密室中走出,赶不及了。他一面救人,一面怒叫如雷地说:“狗娘养的!谁瞎了狗眼,敢到我柴某人家中撒野,饶你是西天活佛,柴某也要将你查出剥皮抽……”
话未完,厅中紫影一闪,两个守门大汉发出两声凄厉的狂叫,向门内急退,以手掩胸,退入门中方砰然倒地。
无影掌大惊失色,火速去背上拔剑。
厅门口,站着一个铁青着脸的紫衣女人,凤目中厉光四射,脸上泛起重重杀机。背上的镶有大红宝石的剑把,映着灯光火红耀目。她手中,垂着一把单刀,前半段全是血,缓缓地向地面滴落。
是华山紫凤,她是被四明怪客惊走金羽大鹏之后,用真气攻开了穴道前来算帐的。她的左手一支小铜管正散出一阵看不见的烟雾,被门外的风一扬,缓缓扬入厅中。
“噗!”倒了一名大汉,张目结舌喘气,却身躯如死。
“叮当!噗噗!”又有两名扔刀倒地,瞪大着怪眼发呆。
无影掌当然知道她在用毒,百毒真君调教出来的人嘛!他不假思索,屏住呼吸扑上,攻出一招“云龙现爪”,五道剑影齐发,五剑如一,剑气嘶嘶厉啸!
华山紫凤堵在门口,单刀疾闪,先一刀“猛虎拒门”向上抬,“铮铮”两声火花四溅,剑向上一荡,空门大开。刀光一闪,兜胸扎出再向下一沉,单手使出“青龙入海”狠招,力造奇猛,一闪即至。
无影掌知道厉害,火速收剑左闪旋身。招变”流星坠地”,“挣”一声将刀挡出偏门。左足踏进,掌出如电,连拍五掌之多。
华山紫凤左手一抬,三枚细小得肉眼难辨的紫色断魂毒针出手。掌风虽凶猛,潜力如狂涛,但阻不住细小的毒针。第一枚偏了些,飞走了。第二枚打入掌中,不出来啦!第三枚要命,射入了腹下命根,透入骨盆,钻进去也不再出来了。
“哎……哟!”他狂叫一声,向后退,呼吸屏不住了。“铮——一声长剑落地,人向后急倒。妙极,刚跌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瞪大着眼张着嘴,但叫不出声音。
内厅门人影疾闪,奔出五六名挺剑的娘子军。先头一个年约四十的丑女人,正是女主人,无影掌的妻子。第二名是个妖饶大姑娘是无影掌的宝贝女儿。这些人,华山紫凤全见过面,白天里谈天说地倒也亲热投缘,大家都是女人嘛!
华山紫凤这时杀气腾腾,红了眼,钢刀举起了,突然化成一道带血光的长虹破空飞去。
“哎……”女主人倒了。她想用剑格刀,但刀来得太快,刀插入了腹中间,怎能不倒?
另五名女人仍向前急扑,奔到厅中,一个个扔掉兵刃向地下躺,她们要在大厅睡觉。
华山紫凤小蛮靴一勾一挑,地下的一把单刀飞起,落入她的手中,再向前疾飞。“嗤”一声插入还未倒下的柴小姐酥胸之内,前见柄后出刃,厉害。
无影掌人已软倒,但知觉未失,口中叫不出,眼睁睁看着妻女被刀戮死,不由心胆俱裂。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他是个伤透了心的英雄,两行英雄泪从腮旁滚滚而下,他后悔已嫌太迟。
紫影一闪,人已失踪。但宅院各处惨叫声此起彼落,令人闻之心血下沉。
前厅起火。客房起火。东西跨院起火。后面阁楼起火。火从四面八方向内烧,唯一没起火之处,是左侧通往花园的月洞门。
不久,紫影再现,进来了恶狠狠的华山紫凤。她拾起一把单刀,从厅门口向里砍。
内厅不太大,也不小,男男女女躺了不下三十余,一个个睁着眼等死,等着钢刀向下落在脖子上。
“克察”一声,一个脑袋被砍下了。“克察”!第二个脑袋分了家,鲜血激射。断脑袋被冲出三尺外,仍会动,一口咬住一具尸体的衣袂,眼睛仍未闭上。
这鬼女人好狠,大概已失掉了人性啦!瞧,她连眼皮也没眨动半下,连换了四把钢刀,方将三十个脑袋砍下,钢刀全缺了口。
人世在仇恨冲昏了头之际,心肠之辣的确可怕,她这时仇恨之火正炽,手上正顺,砍吧!最后轮到坐在太师椅前正魂飞魄散的无影掌柴国柱。
烈火飞腾,木头爆裂声震耳。狂风一卷,火舌从后厅门向厅中怒卷。
双港口的居民醒来了,锣声震天。
“快救火!救火!救……”嘶声渐近。
华山紫凤站在太师椅上,钢刀掉向无影掌的心窝,脸上杀机怒泛,阴厉地说:“你们的血向外流,我的心血在内泛滥,你得死!”那最后一个死字,凄厉得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倒像是频死的狼所发的哀嗥!
“嗤”一声,无影掌胸膛大开膛,血淋淋的刀尖一挑,拳大的一颗心跳落地面。
“你的心与常人一样,我以为是黑的。”她丢下刀说。
火舌一卷,厅中卷入一阵浓烟,她突然以手掩面,随又仰天哀嚎,身形掠出了厅门,一闪不见。
长空中,仍震荡着她的哀嚎声,十分刺耳,令人毛骨悚然,不忍卒听,渐渐去远。
三进厅房仍未起火,这时出现了三个奇怪的人影。中间是个千娇百媚的美娇娘。衫裙飘飘。左首,是个俏尼姑,穿一袭玉色僧袍,披着大红袈裟。右首,是个戴道冠的美道姑,穿玉色青绦道袍,持着云帚。
三个人脸蛋如脂如酥,眉目如画,腰带儿紧,上身双峰怒突,小腰一握,美得教人目眩。幽灵似的飘落院中,在烟雾中似要慢慢隐去。
“三妹,我们晚来一步。”中间美妇叹息着说。
“九妹十二妹误事,府城中的暗桩也误事。”俏尼姑答。
“大姐,她是个可怜人,受刺激过深,以致丧失人性了。”左首美道始黯然地说。
“这才是好材料,值得栽培。”中间美妇说,她是大姐。
“大姐,她定然不死心,到极乐谷找我哩。”俏尼姑说。
“正好,我们成全她,造就她。走!”
走字一落,人影消失。
天!她们定然不是人,不然怎么会隐身法?大概是狐仙。刺鼻的烟火中,一声幽香仍在院中荡漾。
“轰隆”一声大震,后阁楼倒了。天空中火鸦飞舞,火德星君有事做了。
双港口柴家,找不到一个活人。唯一活的人不姓柴,姓田,他就是金羽大鹏田克荣。
他在回到秘室之后,带着包裹行囊,顺手牵羊带了柴家一包珍珠,早早溜之大吉;因为他看清了破窗而入的人,是江湖中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四明怪客沈明昭,不然他怎不拼命?
天刚破晓,沿东溪上行至石室山的小径上,华山紫凤正凄凄惶惶向上走,疯狂地奔向那极乐谷。
极乐谷的山岭,也属于仙霞岭的一脉,仅西面隔了一条东溪河谷,所以看去似乎与仙霞岭隔断了。
从江山县到仙霞岭,远着哩!林君珂出城南沿大溪向上走,百余里中,前五十里人烟散落,后五十里罕见人烟,官道中单身客人少得可怜,要有就是一大群,那是专走闽浙的行商。山深林密,不仅虎豹豺狼可怕,强人出没,打闷棍、背娘舅、收买路钱……多着哩,唯一可保无虞的是结伙而行,多少也有些照应。
他在江山打听不出头绪,凭他一个异乡陌生人,无亲无友,想打听一个隐姓埋名的人,比在大海里捞针难上千倍,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得不承认失败,只好到仙霞岭碰碰运气,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向仙霞岭赶去。
前脚出了江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