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密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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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在前苏联经历了太多的事,吃了太多的苦,从事过多种工作,接受过鲜花掌声,也承受过打击和磨难。特别是在1929年至1931年间,曾有过下放农村“劳改”睡教堂车房、没人搭理及自行耕种的农村生活;有过放逐到西伯利亚“劳动集中营”在金矿每天淘金沙、挑柴炭,有过在机器制造厂实习时背铁条、修马路、抬机器的重体力劳动;有过在冻得要命的西伯利亚车站重病之中,没有朋友来探望的伤感;有过被秘密警察监视的晦暗日子;也有过被王明等中共左倾分子批判的经历;当然也有过不少顺利遂心的生活,这些经历并非常人所不能忍受,只是蒋介石的大公子过这样的生活则属不平常。正是在这特殊的环境中,蒋经国从15岁长到27岁,占去了他一生中最宝贵的青春时期,并完成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磨炼期,完成了思想上的定型和心理上的成型,完成了由“拥苏拥共”向“反苏###”的潜移转变,以至在其父蒋介石身后执掌大权逐渐推行民主进程的光辉,这些显然都与他在前苏联时的经历不无关系,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经历反思沉淀后的作为。
在苏12年间,蒋经国虽然没有太大作为,可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留在了那里,从15岁的稚气少年到27岁的成熟青年,可谓沧桑历尽,爱恨交织,一生都不能释怀,对他以后的政治生涯影响至为深远。影响最深的莫过于他学到苏联革命的全部基本理论和观点。真是天数,作为后来中国###势力的总头目之一,竟然掌握了世界革命中心所在国的全部革命理论、战略和策略。在国民党逃台后以蒋介石的名义主写、出版的《苏俄在中国》等###理论书籍中,就能看到蒋经国在苏联学到的理论上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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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喜且忧父子相会(4)
台湾的一些传记作家站在他们的立场写道:12年的光阴,对蒋经国来说并非艰难空度,他有两个受用一生的巨大收获。一是有了个金发碧眼、忠实于他的妻子芳娜;二是认识了共产主义的虚伪、残暴和不人道。
留苏期间,蒋经国的政治素养得到良好、集中的锻炼。他当时确实信仰过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又为热气腾腾的革命环境所感染,他的言和行都充满了革命的气息,给自己涂上了一层层有效的政治保护色,并与学习革命理论相配合,对苏联社会的不同侧面进行了深入的详尽的正反两面的调查了解,这为他以后在赣南地区从政发迹积累了政治资本,也为他更以后的###活动准备了很有威力的炮弹。他在苏联的12年里,与他同时代的苏联人,也罕有人像他这样对苏维埃社会有如此广泛的体验。蒋经国现在已经是27岁的成熟男子汉,他的眼光和命运将再次投注到中国这块土地及其人民身上。
作为政治家的蒋经国,在苏联学到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统治手法。留苏期间,他对无处不设的基层组织及强调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对如何实行对军队的政治领导和监督,对如何为实现既定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目标去宣传、鼓动、组织群众,对如何把秘密警察纳入国家行政、党务和监督体系等具有苏联特色的统治方式,是感同身受的,内心深处是赞赏和厌恶兼备,但他在潜意识里又产生将此移植到中国、由他来改造推行的打算。可以说,以后在赣南和台湾,蒋经国的所作所为就是苏联方式的形式翻版,只是社会性质不同而已。当然,他在苏联也学到了高度集权和个人专断的一套严密的制度和办法,使他形成事无巨细都要独断的执政风格,直至死前坐在轮椅上还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在中国有影响的政治家,蒋经国在苏联的12年没有白呆。这12年为他积累了一生的资本,注定了他一生的走向,铸造了一位政治家的磨炼平台,创造了一个在特殊时代特殊环境下的命运传奇。他这段悲喜交集、五味俱全的特殊经历,给他后来的为政生涯打下了深刻而鲜明的烙印,是使他成为“那个时代的那个蒋经国”的关键经历。
蒋介石明显感到儿子变了,当务之急是要把他变回来。他让蒋经国回到溪口,有着很多层次的用心。溪口非常安静,蒋经国可以慢慢地洗脑,从容不迫地修心养性;脱离政治漩涡的暄嚣,慢慢熟悉周围的环境,由调整而适应。如果放在南京,他自己日理万机,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去照顾儿子,又怕共产党找他的麻烦,又怕和后母宋美龄合不来引起误会和冲突。而和毛夫人一起居住,可以使蒋经国尽点孝,慰籍她冷寂的心灵。真是一举数得。
蒋介石重点关注的还是洗脑。他认为,蒋经国经过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长时间的陶冶,中“毒”很深,洗脑的任务十分艰巨。为了全面实现自己的意图,前妻毛福梅按照中国民间传统给蒋经国补完婚礼不久,蒋介石来到溪口,他是特为安排儿子的前途回来的。说实在的,他对惟一的亲生儿子蒋经国一直很钟爱,从小管教也很严。他懊悔自己走错了一步棋,把儿子送到苏联,受到了十多年马列主义的熏陶,走了一条与父亲相反的道路。儿子人是回来了,可思想还没有回来。国民党的字典里,虽然找不出“思想改造”这个名词,却并非说,国民党人压根不搞思想改造。尽管蒋经国一再在他面前表白,忏悔自己在莫斯科“攻击父亲的叛逆行为”,表示要改信三民主义。但是蒋介石总是不放心,洗脑哪是那么容易的?
这次回乡,他给儿子带来了一位先生,此人四十开外,长袍马褂,一副学者派头。他就是前北洋政府大臣徐世桢的儿子,现任江苏省民政厅长的徐道邻。
在客厅,老蒋对小蒋说:“你十几岁出国,一去就是12年,对我国固有的道德哲学与建国精神没有深切了解。我们中国自有好的东西,从孔夫子到曾文正公,道德文章,足为后世楷模。我这次给你请来的徐道邻先生,是当今名士,博学多才,古文底子厚实,且又留过学。1935年他曾经在南昌行营设计委员会担任过设计委员,那时我还经常向他请教呢,这次我特地请他来教你四书五经,你要好好跟他学。”说罢就叫人请来徐道邻,监督蒋经国拜见了先生。
说透了,老蒋是要小蒋在家乡溪口熟悉因在苏12年间已生疏的中华传统文化和国民党的理论、蒋介石的主张,进行中国传统的古典文学、历史和哲学的补课。其中,孙中山博士和曾国藩理家治国的学说是必修课,带有一定强制性。一些古诗词则必须学会背诵。蒋经国后来回忆说:父亲对我最大的担心是多年的国外生活令我忘掉传统,背弃祖宗,怕我对中国传统失去兴趣。
且喜且忧父子相会(5)
正在这时,方良抱着爱伦也进来向公爹鞠了一躬,用生硬的宁波话叫了一声:“阿爸,你好!”还逗着爱伦说,“快叫阿爷。”爱伦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叫老蒋哭笑不得。
老蒋皱了皱眉,对小蒋说:“方良和孝文不会讲中国活,这总不行。我准备到宁波请一位女先生来专门教她母子俩学国语。”
最后蒋介石还嘱咐蒋经国好好研读孙中山的《建国大纲》和《建国方略》。他说:“先总理学说,实为中国哲学的基础,而三民主义则为中国哲学的具体表现。”
说穿了,老蒋是要把小蒋脑子里的马列主义的意识形态清洗得一干二净。他还要要求儿子写一份“旅俄报告”,当作蒋经国的思想检查,让他自己先清洗一下自己的脑袋,看他自己洗脑的程度如何。
蒋经国通常不睡在丰镐房,而是住在他父亲在城门下小石山上文昌阁下,临溪而盖的三间待客小洋房。这个地方山水相连,环境优美、清静,是蒋介石回溪口时经常下榻的地方。蒋介石给儿子亲挑的老师徐道邻,也搬到小屋和蒋经国一起住。徐道邻是个德国留学生,为人敦厚,也很负责,他的老婆是德国人,夫妇俩只有一个女儿。
从此以后,蒋经国便在这环境清幽的小洋房内,跟着徐道邻学中国传统文化。蒋方良则跟着一个慈溪籍姓董的女先生学“人之初”、方言之类。陪伴“蒋太子”的除老婆、儿女外,还有老师家人,又有武装和便衣卫士保护他。当时有八名全副武装的卫士,还有三个便衣卫士。这三个便衣卫士后来一真跟着他,可以说是他的心腹。一个叫曹崧,一个叫聂兆元,一个叫徐文贵,都是南京侍从室侍卫长派来的。溪口一时热闹起来。
开初给小蒋开车的是他的堂兄蒋瑞祥。蒋瑞祥开车不慎,在一次送蒋方良和蒋介石的侍卫长王世和的老婆到宁波时,稀里糊涂把车子撞到坟墓上,出了事故,把蒋方良的牙齿碰掉了,王世和的老婆当时有孕,把胎撞伤了,结果小孩胎死腹中。蒋瑞祥被辞退了,换上了毛宁邵。
毛宁邵原籍奉化县溪口区岩头石门长龙头,和小蒋生母毛夫人是同族的两个村庄,论辈份,他称毛夫人为姑母。他家里祖辈是种由的,而他在22岁学会了开汽车,次年便到蒋经国的舅舅毛懋卿开办的邹奉长途汽车公司开车。1937年9月间,公司车务主任毛文亨要他到溪口去给蒋经国开小车。毛宁邵便欣然从命带着毛文亨给的介绍信,回到了溪口。到溪口后,他连自己的家门也没进,先到蒋家去,首先拜见了毛夫人。毛福梅高兴地说:“哦!那很好,你就留在我这里给经国开车吧!”
毛宁邵开的是“皮而克”小汽车,是侍卫长王世和从南京买来的。
小蒋的性格活泼贪玩。门前有一条水面很宽很浅的小溪,他做完功课之后经常在那里玩,光着脚下溪捉鱼。他家的后面有山,他有时也去爬山。在溪口呆得闷了,就要毛宁邵开车送他到宁波、奉化去走走,到四明山脚下的鄞江桥看看。
一次,方良提出去普陀山游玩,因为要过海,毛夫人生怕“凶星天降”,坚决不让蒋经国去。小蒋孝顺听母亲的话,结果,只有蒋方良和其他人去了。
小蒋开始以俄文将他的回忆录《冰天雪地》写在10页纸上,作为给父亲交的第一份思想检查。据说蒋介石看得很用心,还加注眉批。先后邀请的教师徐道邻、黄寄慈,则专注地教他读《四书》《古文观止》《曾文正公家书》等古籍和练习书法。据说,当时老蒋对他的读书要求很严格,不容懈怠。他要按时把作业寄去审阅,后来在赣南工作还是如此。曾在蒋经国身边工作、朝夕与共的表侄毛彭初说:“一次,多天没有写字,到时补足寄往重庆。被其父看出不是逐日完成,来信训斥了一顿。”
老蒋望子成龙心切,开始频频写信,指示已经28岁的儿子如何学习。照蒋经国的说法,父亲担心他“对中国的道德哲学和民族精神,没有深刻了解”。他自己奉曾国藩为稀世圣贤,恨不得蒋经国亦父规子随,拜曾国藩为师。
老蒋不光写信,还派了邵力子到溪口来看小蒋,其实主要是了解蒋经国的学习和生活情况。邵力子临走时,把蒋经国自习的大小楷毛笔字带了一些回南京去。此外,上海有名的大亨、三北公司的董事长、宁波同乡会会长虞洽卿也来看过他,还有一些其他的官员经常造访,弄得小蒋忙于迎奉各方来客,不胜其苦。
蒋经国后来回忆道:“我回国以后,父亲要我读《曾文正公家书》和《王阳明全集》,尤其对于前者,特别注重。父亲认为曾文正公对于子弟的训诫,可作模范,要我们体会,并且依照家训去实行。平常我写信去请安,父亲因为很忙,有时来不及详细答复,就指出曾文正公家训的第几篇代替回信,要我细细去阅读。”
且喜且忧父子相会(6)
蒋方良则比丈夫惬意得多。春、夏之季,方良喜欢骑自行车在镇上逛,有时还骑马,甚至还换上泳衣,跑到溪中游泳。这些行为在外国人看来是稀松平常,可镇上居民看不惯,背后指手划脚,风言风语。好在婆婆毛福梅开明,挺身而出替媳妇辩解,说玩水有什么不好,在西方国家的富贵人家妇女也都这么做的,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蒋经国在跟徐道邻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同时,也表现出一些离经叛道的倾向,苏联的影响哪是轻易能洗掉的?据徐道邻回忆,蒋经国对于西汉末年的争议人物王莽(前54-23)推动若干社会改革的历史,特别感到兴趣。徐道邻又说,小蒋一再称赞苏联社会的平等精神及不重物质享受的特色,也钦佩苏联重视青年动员工作,发动群众支持政府行动的做法等等。蒋经国在老师面前并不隐瞒他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还把他离开莫斯科前夕写下的他在苏联生活体验的文集,送一份给徐道邻过目。
他还把这些文章,配上他新写的回忆录,一起呈送给父亲。老蒋对儿子表示,阅后“非常感动”。老蒋有自己的理解和引导:“当你记得曾经经历的折磨,就更能体念回到祖国的可贵。”蒋介石要求蒋经国亲自把回忆录译成中文,他认为要别人帮儿子把回忆录译成中文“很难为情”。
蒋经国回到溪口后不久就到雪窦寺去参拜,由雪窦寺再往山里走,就是蒋介石用来软禁张学良的一幢西式洋房,他是专程去看望他父亲的“囚犯”张学良的。张学良虽然冒犯了他的父亲,却有恩于他,没有他闹起的“西安事变”,他到现在恐怕都还在苏联受罪。从某种意义上说,张是老蒋的仇人,却是小蒋的恩人,而今,两人结局却是如此反差,施恩者身遭缧绁;受恩者,位极尊荣。小蒋是知恩图报的人,他当然会来拜访落难的张少帅。
这天傍晚,张学良正在捧读《明史》,卫兵前来禀报:“蒋经国公子前来拜见。”张学良一愣,随即迎了出去。蒋经国见了少帅立刻迎上前去客气地说:“张副总司令,家父让我来看看您,您身体可好?”
张学良只是苦笑了一下,一边寒暄,一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蒋经国面对着这位心情忧郁的将军问道:“张将军在山上生活还过得惯吗?”
“还好,在禁之身,焉敢奢望。”张学良说,“只是小日本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