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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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柳吴氏,岂能知道杏儿心中的思绪,她只当是这杏儿要求高,说道:“放心,杏儿。婶娘一定给你找个好的。”
“对了,杏儿。到时候婚房啊,婶娘亲自给你布置。”柳吴氏环顾四周,“这家具,让你大伯给你重新购置一套。有不少都是陈旧,都需要换了。”
她盯着屋内一角,皱眉道:“这床上的被褥,面料太旧了。我看看……”柳吴氏说着,便走到床边,将手伸向那厚厚叠起的被褥……
“啊!”闺房内传来一声尖叫。
那柳吴氏手一哆嗦,回头看着杏儿:“怎么啦?”
“我……”柳杏儿脑子转得飞快,“婶娘……我忘了我要睡觉了……”说罢,走到床边,看着那被褥,吸了口气,咬着嘴唇,一狠心,钻进了被窝。
被窝中的柳明,也是一惊。只见被褥打开一角,微风一阵,便是娇躯送来。
他心想——这就要洞房了?
柳明头蒙在被窝里,闻得淡淡体香,不禁窥视着杏儿玲珑有致的身材,丝滑如丝绸般的双手,还有那修长笔直的双腿。
柳明情欲顿生,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猥琐,有些趁人之危,又闭着眼睛偏过头去。
杏儿所睡之床并不大,尽管两人十分当心,可是肌肤之亲不可避免。而每次无意的触碰,两人的身体都会发出微微的颤抖。
孤男寡女,共处一床。
这金香软玉窝,让柳明心绪澎湃。
他不敢动一下身体,生怕那柳吴氏发现出端倪。若是被其抓到共处一室,尚且还能够辩驳一番。但是此次若是在床上被其发现,那可真是黄泥巴落进裤裆里——怎么都说不清了。
柳明紧张无比,生怕被那柳吴氏抓到现行。他躲在被窝里,屏住气息,听着被外杏儿与那柳吴氏之间的对话。
“婶娘,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那好吧,杏儿,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早点睡觉……”
接着,柳明听到门栓转动的嘎吱声,“砰”的一声轻叩,屋内又归于平静。
“唔……”柳明终于长叹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你还不出来?”柳杏儿坐在床上,脸红耳臊,又羞又急。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柳明坚决道。
“你快点出来啊!”
柳明只感觉自己胳膊被人拽住,拼命往外拉,他一下子重心失去平衡,“咣当”一下摔到了地上。
“哎呦。”柳明坐在地上,捂着脑袋,“杏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夫君吗?”
柳明此时脸皮也有些厚了。
听到这句话戏嗔之言,柳杏儿脸通红到耳根,低头嗔道:“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虽然说自己不要脸,可是那声音无半点责备之状,双目更是柔情似水。
“我就对你不要脸。”柳明一时间动容,也说得情真意切。
他双目凝视着杏儿,杏儿也眼波流转,目光缓缓移动,和他相对。
此前的暗暗眉目传情,此前的种种月下相思,现已汇合凝聚一起。
两人四目相望,瞬时心意相通,已不必再赘叙一言,对方的情意已了然于胸。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我要走了。”柳明站起身来,扭头看着杏儿,认真道,“总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地进来。”
床上的杏儿眼帘低垂,郑重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回到房中,柳明上了床榻,脑中还是那温馨的一幕又一幕。和杏儿那独处的时光,似乎让他感受到这宋代人生之美好。
他嘴角微微咧着,头靠软枕,香甜睡去。
第二日,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美梦连连,都是与杏儿有关,以至于早上起来,仍旧回忆着昨晚那共睡一榻,乃至肌肤之亲之事。
柳明哼着小调,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呼吸着院内略带花草芬芳的新鲜空气。
只见院内的下人和丫鬟们,窜来窜去,互相喊话联络,显得异常忙碌。
“怎么了?”柳明拦住一个丫鬟问道。
那香环福了一福,微微一笑道:“少爷,府里有喜了。我们这些下人正忙里忙外呢。”
“何喜之有?”
“您还不知道呢?咱家的杏儿大小姐,定亲啦。”
“什么?”柳明双耳嗡鸣,连连倒退数步。他着急道,“怎么会定亲呢?”
那个丫鬟哪里知道柳明的心思,她回答道,“杏儿小姐年纪也一十有五了,长得又是花容月貌,定亲可不是正常的很咧。”
“那提亲之人是谁?”
那丫鬟托腮,脸露羡慕道:“这是老太公一手牵线的,据说,杏儿的郎君是一位县里的官吏,权力可是不小呢。好像……姓杨,是一位典史大人。”
“典史?”柳明心中一沉,他猛然回想起,数月前,自己赎回小叔柳永时,在望月楼里听到掌柜六猴的那一番隐秘对话。
先不说别的,那典史似乎牵扯到一桩阴谋之中,光听那声音,就知道不是各省油的灯。若是杏儿嫁过去,绝对会受到危险与牵连。
不过,此典史,到底是不是彼典史?
柳明心存侥幸,吸了口气,问道:“这县里有几位典史?”
小丫鬟眨眨眼睛,十分肯定道:
“就一位啊。”
第十四章 幕后之人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刹那间,柳明胸闷气短,与那丫鬟没说几句,便脚步晃晃咧咧地来到后花园中。
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找到一个石凳,他双腿盘坐之上,像个坐禅的和尚般闭目凝思起来。
自从穿越以来,柳明知道自己获得了很多前一世没有的东西,比如家人与亲情,比如恋人。相比之下,前世那段貌似繁花似景的生活,反而没有什么值得眷恋。
如今,经过了那阴差阳错的闺房夜晚后,柳明也坚信,自己便是杏儿幸福未来的守护者。古时,男女之交十分保守,自己与杏儿,已经有了那种肌肤相触之实,更应该担负起男子的责任来。
柳明与老太公平日里接触不多,但他相信,自己平日作为后辈,也是乖巧听话,表现应该算尚可。他打算找一位府内长辈,一起到老太公处游说。
这长辈人选,柳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小叔柳永。柳永为太公平日里最为宠爱之子,况且其人能言善辩,自己若是寻到他在老太公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么事情很可能会出现转机。
然而,永叔这几日,赶赴邻县为家中医堂运输药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这该如何是好?
回到房中,柳明坐在床榻之边,面色凝重。
“吱嘎”一声,柳远志晃晃悠悠推门而进。
“今日这药堂生意,可是累死人了……”柳远志拿起茶杯,咕咚咚往口里一通猛灌,见柳明闷闷不乐坐在一旁,问道:“明儿,是不是为杏儿出嫁的事情?”
柳明身体一抖,没料到自己老爹会这么问,他支吾道:“倒也不是……”
他到现在,都没有与老爹透露过自己对杏儿的感情。怎么说呢?柳明对于感情,总是有些保守谨慎,没到合适时机,他便不愿主动提起。
“那我问你……你对杏儿的婚约,怎么看?”柳远志一脚搁在椅上,拿起烟斗,斜着身子问道。
“杏儿嫁人之事,我觉得不妥。”柳明脸微红,支支吾吾道:“当然,爹……我这是出于……出于兄长的一种关怀……”
柳远志将烟斗搁在案几上,眼神失落道:“明儿,你是不是觉得你爹没什么本事?”
“啊?没啊……”柳明失声道。
柳远志叹了口气,将烟斗的一头往自己手心杵着,“你爹却是没什么大才,平日里也闲散惯了。可是,你这点事儿,老爹可都放在心上。你实话实说,昨晚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了杏儿那房间?”
柳明一怔,感情自己的老爹,什么都知道。事到如今,他只得承认道:“我是怕家里不同意……”
“不同意?”柳远志眉头一皱,“谁不同意?我柳远志第一个不答应。杏儿那姑娘,虽然才来咱府里没几个月,可人家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老爹都明白。你们俩,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明儿,莫说你喜欢上杏儿……”柳远志越说越激动,“就算你喜欢上隔壁的张寡妇,或者喜欢上邻村的老虔婆……或者是王屠户……”
“爹……王屠户是男的……”
“男的……爹也支持,只要你乐意!”
“……谢谢。”
柳远志摸着下巴,眯着眼睛道:“明儿,别看你遇到大事,冷静机警,一会儿脑子冒出一个计策来。可是遇到感情这事,还是个孩子啊,脸红耳赤,老爹一看便知。走吧,老爹这就带你去跟老太公讲讲理去……”说罢,柳远志便将自己儿子推出房门。
正房内,柳老太公一身淡紫色绸衣,盖着狐裘锦衾,神色疲惫地斜靠在黑雕木大床之上。
“爹……我们来看你来了。”柳远志带着柳明请安道。
“恩。”柳老太公微微点头。
尽管,屋内两个小火炉滋滋地冒着檀香烟,两位伺候老太公的丫鬟热得头上冒出滴滴汗珠。可是,那柳老太公,却仍然牙关打颤,冷得浑身颤抖。
柳明跟在一旁,见到此情此景,不免叹息岁月不饶人,几月前,老太公还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没想到这身体,突然就不行了。
最近家里,老太公和小叔接连病倒,使得柳明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爹……近来身体可好。”柳远志大着嗓门喊道。
“好啊,好啊。儿啊,你们来看我最好。”
旁边的丫鬟凑了上去,用手绢将老太公嘴角的口水擦去。
“爹……”柳远志嗓门很大,“我们今天,终于来与您商量杏儿婚约的事情。”
“什么?”柳老太公用手罩着耳朵道,“你说什么?”
“杏儿婚约……”
“什么?”柳老太公仍显昏聩之态。
柳明突然心生疑惑,老太公已经病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还有精力替杏儿介绍对象?
柳远志也面露疑惑,扭过头来看着柳明:“明儿……奇了怪了,这杏儿婚约,到底是谁做的主啊?”
此时,屋外传来一声低沉音:“杏儿的婚约,是我做的主。”
“大……大哥……”柳远志脸色一凛,接着有些畏缩地重复道,“原来这是大哥做的主……”
长兄为父,柳远志见到自己大哥,还是有几分畏惧。
一身宝蓝丝绸直裰的柳先达背负双手,看了一眼病榻上的老太公,不动声色道:“还是让爹多休息,我们到外面叙话。”
“家中长辈议事,小子不便参加……”柳明做了个揖,摆了个姿态。
柳先达捻须微微一笑:“明儿倒是懂得礼节,不过,既然三变不在,你来听听也无妨。若是仔细说来,虽然关系远了些,你也算是那杏儿的堂兄。咱们一起进屋叙话吧。”
柳明心想,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大伯主谋。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的大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来到偏房。柳先达让焦急如焚的两人落座,自己则不徐不缓地品着茶。
“二弟,明儿,尝尝这新鲜的明前龙井。这茶叶碧绿纤细,清香无比,实为佳品。”柳先达手握着白陶瓷茶壶盖,轻轻捋着茶汤表面的浮沫。
柳远志哪里还顾得上这什么龙井,他一口气将茶灌入口中,算是了事。接着,便挺直上身,问道:“大哥……这门亲事……是你介绍的?”
“暴殄天物……”柳先达摇了摇头,“这功夫茶,被你当成牛马饮。二弟,这么多年来,你的涵养功夫还没见长,还不如明儿……”
柳明在一旁虽然面带微笑,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想着都是一家人,这位大伯还不说敞亮话,整天打哑谜,必然心怀鬼胎。
“好吧,二弟。既然你问得这么急,我也给你交个底。”柳先达放下茶盏,说道:“这门亲事,是我主张的。杏儿是个不错的姑娘,不远千里来投奔我们柳府。我做大伯的,自然要为她的前程负责。那典史杨大人,人品敦厚,才学出众,身居要职,我觉得,杏儿能够攀上他,也是修来的福分。”
“人品敦厚?我怎么没看出来?”柳远志不服气道。
“二弟,你莫强辩。”柳先达斥责道,“杨大人秉承君子之风,丧妻之后,从未有骚扰良家传闻。这等作为,不是你该学习的吗?你看看你,整日里在那碧春院里晃来晃去,与那些流莺打情骂俏,成何体统?”
柳远志被骂了了正着,泄气道:“一个典史,不入品阶,不入流……也配娶杏儿?”
“一个典史?”柳先达冷笑道,“远志,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在这县里,除了县太爷和主簿大人,便是他为最大。人家在城南有一套四进的院子,还有七八个护院,十多个下人。一点也不比咱们家寒碜。杏儿从咱们府里嫁出去,应该算是门当户对。”
柳远志又嘟囔道:“大哥,这杨典史我又不是没见过。人长得像根豆芽菜似的,脸上褶子多得出一层皮,这年纪都比我大,也不知道身体得了什么病。”
“砰!”
还没等他说完,柳先达额头隐隐显出青筋,重重地拍了下茶几。
“二弟,注意你的言辞……”柳先达用手指着柳远志,“光凭这几句话,我就可以让官府治你一个诋毁朝廷禄员之罪……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你自己不怕,但是别连累我们柳府。”
柳远志见自己大哥扣帽子,他辨道:“大哥,我是说真的。我们家杏儿,就这么被杨典史讨过去做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