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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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中国人说,它以前是皇宫中的珍品,由于战乱,才流落民间。” 霍华德解释说。
哈维 霍华德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父亲,你认为他说得是真实的吗?”
“应该是这样,”父亲说。
他在父亲对面一把椅子里坐定,父子俩平静地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吭声。霍华德知道自已有许多话想同父亲说,但他一时却不知道从那里开口,他自小就对父亲有一种敬畏感,而这种感觉似乎已在他的体内生根,成为一种习惯,既使现在他已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年轻军官, 他仍摆脱不了这种惯性。
“对了,爸爸。我们在北平住的那条胡同叫什么来着呢?”过了足足有1分钟,霍华德才开口问道。
“嗨!你怎么想起这些了?”父亲说。
“在路上时,突然梦见它。”
“帅府园胡同。1000多年前,它是中国唐朝著名将领罗成的封地。”
俩人沉默了一会。
“爸爸,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说完这句话, 霍华德感到轻松了许多。
“噢,孩子。我在听着哩。”
“我已经退役了,”他低着头,尽可能地不去看父亲的眼晴。
“退役?为什么?”父亲说,声音中有一种难以觉察的疲惫。
“一些人正揣着阿诺德和诺利斯的亲笔信,在各个军事基地走动,招募志愿者,去帮助中国保卫滇缅公路,我已经报名。”
“回中国,与日本人作战?”
“是这样。”
“这非常好,”哈维 霍华德笑了,脸上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早该有人出来帮助那些可怜的人。”
“我老了,腿也受了伤,”父亲继续说,“但既便这样,如果有可能,我也要回中国去,孩子,你知道吗?我把自己一生中最好的时光献给了那所医院,而它也带给我无数的荣誉和美好回忆。”
“我听斯威尼先生说是你创建协和医院的眼科。”
“是这样。经过我多次提议,1918年,眼科才从耳鼻喉科分离,那是中国第一个眼科。后来,我又邀请奥地利Fuchs父子、德国的Arnold Pillat和我国Pete kronfeld来医院讲学和行医。”
“后来医学界把那儿称为‘东方的维也纳’。”
哈维 霍华德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哦,12点半钟了。吉姆,睡觉去吧!我们明天再谈。”
“那好。晚安,爸爸,”吉姆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去睡吧!儿子,去睡吧!”哈维大声地喊着,烦闷地在屋里踱着步,直到霍华德在门口消失,他跑到门边,目送着儿子的背影,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快速地、几乎飞跑着来到桌后靠墙立着的书橱前,从中间那排正中间轻轻地抽出一本书,它是一本中文版的《梅氏眼科学》,又重新坐到椅子里,聚精会神地读起来。
作者题外话:这部小说讲述了当年西南联大学生和‘飞虎’队的抗战的故事。小说里的人物全部是真实的(除了女主角叶梅)。故事情节也大都是真实的。
希望朋友们能够批评指正,并投票支持,予以推荐!在此为花费宝贵时间阅读此书的读者和编辑表示深深感谢! 。 想看书来
第四章(1)‘漫画家’伯特 克林斯曼
当霍华德亨受着迟到的‘复活节’大餐,与父亲促膝长谈大约一个星期后,一天早晨,在旧金山埃莫瑞威尔车站,伯特正倚在月台的一根廊柱上,等待着开往芝加哥的加利福尼亚‘微风’号。现在,他已经换上了便装,咖啡色军式皮夹克,法兰绒长裤,一双高帮的山地靴舒舒服服地套在脚上,在春天温情地阳光照射下,活脱脱一个美国男孩俏模样。无论从他脸上的笑容、弯曲地嘴角,还是顾盼传情地眼神中流露出的果敢和自信,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正打算回家探亲的大学生,或者一个将要上丹佛、芝加哥去会心上人的大公司职员。任何人瞅他一眼,就会被他那种快乐、幸福的情绪所感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愉快起来,完全忘记了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让人痛苦和悲伤的事情。
但他内心却不像看上去这样简单,一种既快乐又不安地情绪左右着他。退役通知书已经发下来,现在就静静地躺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刚才在候车室里,他还拿出来察看了一遍。这原本是他这几天一直判望的,但一想起舰长那张因气愤和难过而变得扭曲的脸,他就怎么也兴奋不起来。虽然这些事情已过去好几天了,但一想到它,他的头仍不免有些隐隐作痛,懊悔没有事先与他商量,听听他的建议。毕竟,他待他太好了,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他的退役举动才会那样伤心、那样在意,以至于变得有些失态。
那天,他们被叫到舰长办公室,在路上,他就感到惶惑、混身不舒服,再看看走在身边的希尔和雷克托,也全然没有平时那种嘻嘻哈哈、不知忧愁的乐劲儿。舰长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只手支着脑门,另一只手在翻弄着什么文件。当他们进去,他头也没有抬,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很可能他压根儿就没想做什么。他们僵在哪儿,不知道坐下,还是这样继续站着,弄得十分尴尬。直到他看完手中的文件,才仿佛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屋子里,指了指门边的椅子,让他们坐下。
待他们在椅子上坐定, 舰长拿起他刚刚看过的那几样东西递给身边的传令兵, 传令兵走过来,把它们交给他们三人。他们这才明白,原来是他们的退役通知书。
“谢谢,舰长,”特克斯站起来说。
“不要谢我,” 舰长自嘲地笑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阻止它发生,可能你们认识一些十分有权势的人,是他们决定了此事。”
“不是这样,舰长。”
“我鄙视这种做法,”舰长说,没有看他们。
“真的不是这样,舰长。” 伯特说。
“我不与你们争论这个问题,它已经结束了。按照规定,你们必须在24小时内办理离开基地的手续,退出航空队。鉴于你们表现一直优异,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舰长。”
“你们可以走了。我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做。祝你们好运。小伙子们。”舰长低着头,摆弄着散乱地放在桌上的文件。
火车鸣着汽笛进了站,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停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随着人流,他进入列车里,选了一个他自认为不会有太多人的车厢,在把他的旅行箱放进上面的行李架上前,从里面拿出一本书,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用来打发他无聊而漫长行程的一剂良药。但他并不急于翻动书页,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
列车驶出站台,他才慢慢地坐下来,头枕着柔软地靠背,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已恢复平民之身。但他并不觉得难过,反倒有一种大干一番地焦虑和冲动。他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在下面一段时间里与他相依为命的人,心里不由得对他们升起一种好奇之感。并希望从他们脸上和表情中找出一些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
第四章(2)在火车上
他的对面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一套看上去十分昂贵的灰色西装,里面配着白色衬衣,一条雅致的丝绸领带紧紧地套在脖子上,仿佛套着一个无法摆脱枷锁一样。他神情严肃地坐在位子上,紧皱着双眉,漠然地凝视着手中的公文包,不知正在想着什么。不消说,这人十有*是某个私人企业的业主或是某个有限公司的合伙人,再不就是那些名目繁多、使他头痛的经销商,正要赶往萨拉门托或芝加哥去处理一些商务事宜。这些人生活里除了金钱和生意外,就只有睡觉和无休止的宴会了,而后两件也只是为前两件服务和准备,以便使它们变得更好。他们从不关心也不懂得凡高、莎士比亚、莫扎特诸如此类的人物和事情。或许你能与他们谈谈棒球和奥运会,谈谈纽约扬基队和蒂马乔 ,但他们的评论,会让你狠不能立刻堵上耳朵,万分懊悔有这么一个谈话和机会。他把视线从这个人身上移开,继续他的搜索,一个漂亮地姑娘正俯身在车窗上,与车下一队送行的人挥着手,隔着封闭的窗户徒劳地说着什么,她的手乱舞着,脸也憋得通红,宛如一个哮喘病患者。姑娘永远是环境和生活的调节剂,她们会使一个毫不起眼地地方蓬壁生辉,他想起自已曾经交往的几个女孩,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了。稍远,隔着两排座位的地方,一个头发已完全花白的老年妇女静静地倚在座位上,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本介绍旧金山的旅游手册,也许这个老人不错,伯特在心里想。上了年纪的人是最惧怕孤独和寂寞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任何一个交谈的企图和话题在她们那儿都会得到积极地回应和赞赏。
他把他的旅伴逐个揣摸了一番,并思索着是否能把他们放进他的漫画里,他以后会用着他们的,对此他毫无疑问,他们会成为一个主角还是一个一笔代过的次要人物,这要看情节而定,但他对那个姑娘的发型和神情印象颇深,她代表了现今城市女孩的一种潮流,她们聪明、热情、而又耽于幻想,对未来总是持有一种怀疑和得过切过的态度。他在脑海里默默地打着腹稿,为眼前的每个人画上一幅肖像画。这是他的爱好,并以此为乐。在他的画里,那个穿西装地中年人正拎着一根拐扙,腋下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地穿行在纽约的大街上。他为那个老年女士设计一付夸张的、差不多遮盖了整个脸庞的夹鼻眼镜。说来也巧,当他正这样想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但她没有戴它,只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这引起伯特的兴趣,通常这些细微未节之处是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他把这两个人画完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考虑那个姑娘了。他给她换上了最流行的超短裙,让他在一片有异国情调的森林里摆姿势,就像好莱坞和百老汇那些自作多情的女演员在广告和电影招贴画中的样子,但他不甚满意,觉得与她本身气质并不相符,于是就把这个形象从脑海里抹掉了。他继续思考着,护士、学生、商场服务员甚至女舍监这些形象都在他心里一一闪过,但它们都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然后是台词,他会为每个人配上台词。这是他绘画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最困难的一环。在美联社工作这几年,他获得了许多经验,如何写好台词就是其中之一。那时,他才二十二岁,刚刚走出大学校门,虽然一直喜欢绘画,并在家乡的报上发表过不少,但毕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在大学里他学的是机械工程学),所以能在纽约和美联社得到一份这样的工作简直是做梦都难以想到的。那儿,荟萃了这个星球上最优秀地一些漫画家。像米尔顿 卡尼夫和诺尔 希克斯等,他们已经是有名望的画家,并在漫画界建立了自己的领地。但他们并没有歧视和疏远这个初来者,而是主动地、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有一次,当他向卡尼夫询问他是如何创作时,他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不妨先创造一个主角,然后围绕它设计出一个个故事,再通过台词来展示你想说明什么及其主角的性格、习惯、爱好等诸如此类的特征。他还说,台词就如人的灵魂,一定要把它把握好。这是一个好建议,他照此做了,很*到一切都变得容易了许多。但是要把故事编得妙趣横生,让人忍俊不止,让主角和台词像一个人和他身上的器官那样般配和鲜活,还得好好揣摸,下一番苦功才行。
他喜欢旅游。父亲去世后,做为一个纪念和安慰,伯灵顿铁路公司送给他们家一张免费乘车卡,这是他痛苦和凄凉的少年时代不多的美好记忆之一。这以后,他差不多每年都要出去旅行。不是在寒假就是暑假,一边饱尝着美国各州风格异壮丽景色,一边打工挣钱,为他来年的学费和生计做准备。如同在柯林斯堡那样,他干过许多职业,做过报童、为杂货店设计广告、在工厂里制造过汽车配件和拖拉机上的火花塞、在罐头厂装运罐头和搬运工以及名目繁多的商品推销员。当他的姐姐,鲁思,结婚并定居在辛辛那提后,他经常乘车去看望她。可他总感到这不是他喜爱旅游的真正目的,他隐约地感到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吸引着他。终于,有一天,在内华达州的一个荒漠地带,当他们造访当地的帕乌特 索訇印第安部落,他们跳起亡魂舞迎接他们时,他一下子找到答案。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他都要随身携带着画本,以便把他感兴趣的事情画下来。
第四章(3)谈话
现在,置身于这些陌生的旅客中,他感到自己又有了往日出外旅行的那种亢奋,只是它现在变得更大、更远、更具体了。再过几个月,他将去一个与美国完全不同的国家。关于哪儿,除了从《时代》杂志和赛珍珠《大地》了解到的只言片语外,他对它一无所知。但他对此行却有一种难以形容地向往。毫无疑问,在哪儿,他将会遇到一些使他感兴趣的事和人,而这些事情和人是他在国内永远也不会遇到的。他确信它们一定会对他以后的绘画工作大有椑益,战争的经历和海外的生活总是艺术家思想源泉?这是那位作家说过的?是菲茨杰拉德还是海明威,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他相信这一点,无数的事实也印证了它。即便不是这样,他也会从他和他的队友身上找到很多素材,写出一本远胜过《烧焦的史密斯》的漫画,想到这些,他几乎要跳起来,马上把这个喜悦告诉在座的每个人。
火车驶出了旧金山,他打开了那本放在桌上的书,开始阅读。这是詹姆斯 希尔顿的《失去的地平线》,他以前从没读过这本书,但是根据它的故事拍摄的电影他已经看过好几次了。当他决定参加志愿队,到中国来,就特意跑到圣迭哥的蓝鸽子书店买了它,他认为它对他了解中国会有所帮助。他喜欢那个叫康韦的英国外交官,羡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