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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恶魔奏鸣曲-第27部分

小说: 恶魔奏鸣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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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再度用自我意志推开了它,进入第三个房间。

  空旷的房间,紧闭的大门。

  打开大门,进入房间。进入房间,打开大门。

  第四、第五、第六个房间。

  毫无例外。

  城堡的房间和房间的门好像永无尽头。我推开一道又一道的门,进入一个又一个的房间,然后再推开一道又一道的门,进入一个又一个的房间。门,房间。房间,门。

  不断重复的过程。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大门。

  不过一切并非是毫无改变。每进入一个房间,琴声都比刚才也清晰一些,幸而是这样,我才有继续下去的勇气,自我意志才得以贯彻始终。

  事实上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推开了多少扇门,穿过了多少间房间了。可能是几十,也可能是几百。不断开门的过程让我想起数学里无限接近于零的小数。无限接近于零,却永远无法成为零。房间的门很可能就是无限的,因此,我永远无法开完它,只能继续打开下一道门,去无限接近于零。我前面还有无限的门,我身后无限的门已关闭。门关闭时发出一声声空荡荡的声响,在整个城堡里回荡个不止,如同在嘲笑我的愚蠢。但我别无选择,只有继续前进。

  不断重复。

  不断前进。

  重复。

  前进。

  琴声越来越清晰了,它显然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可以听出它的曲调。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曲调,但我又觉得自己应该听过。它陌生却有熟悉,犹如蜷缩在记忆深处的动听音乐。每次我都以为它就在下一道门后,可是打开下一道门却仍然有下一道门。  一道道的门等着我去开启。我再度感到心力憔悴。为什么这座城堡里要有这么多的门呢?我一边进行重复的动作一边想。门显然是为房间的准备的。那为什么城堡里会有这么多的房间呢?房间又是为谁准备的呢?不,根本的问题既不是房间也不是门,而是这座无比巨大的城堡本身。

  想起来什么了吗?

  想起来了。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小说,卡夫卡的《城堡》。现在我所在的这座城堡是否是卡夫卡描写的那个城堡呢?也许是的。它们同样是由某种人类观念建造而成的。卡夫卡笔下的小说人物";K";用尽一切办法想进入那座永远无法进入的城堡。我虽然进入了城堡,却只能永远打开这一道道永远开不完的房门。说不清谁更可怜一点。我们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那样,一次次地,永无休止地,无可奈何地将永远滚回山下的巨石推上山顶。这便是我们,以及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来到了城堡的中心。最后一道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无比真切的琴声扑面而来。这同样是一间空旷的房间。但是这间空旷的房间里有一台古钢琴。

  一位极其美丽的金发少女坐在古钢琴前弹奏着琴曲。

  金发少女穿着古典式的白色拖地长裙。她脸形优美,身材苗条,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光芒四射,饱含青春气息。她漂亮得无比纯粹,甚至是过于纯粹了。由于过于纯粹,她的美丽包含了许多的矛盾之处……她美丽得既现实又不现实,既似入梦又似醒来,纯真却又欲望十足,咄咄逼人而又柔弱可怜。在她的美丽的辉映下,世界仿佛可以随意崩溃随意重生。

  少女在弹奏着乐曲。我正是循着她所弹奏的乐曲才来到了城堡的中心,可是我不知道她所弹奏的是什么古钢琴曲。也许我应该熟悉它,因为这首曲子在某种程度上是为我而弹的,但可惜的是,我的确从来没有听过它,即便是在沉睡时的梦中也从来没有听见过。我唯一知道的是,这是一首孤独的钢琴曲。这从少女在琴键上跃动的纤细手指就可以看出来。我的意识逐渐恍惚起来,像空气一样逸出了头脑。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么一个奇异的地方呢?她又为什么在这里弹奏钢琴呢?

  金发少女按下了最后一个琴键。整首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释放在了我们所在了空间里,然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意识里。少女把手放在纤尘不染的洁白长裙上,仍然闭着眼睛。片刻后,她察觉到我的存在,于是睁开了双眼,稍稍转过脸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所在的方向。

  很长时间后她才仿佛终于看到了我,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一瞬间,全身金色的她……金色头发金色眉毛金色微笑,连身上皮肤都闪着是淡淡的金色光泽,让所有一切黯然失色的灵魂般的金色……熠熠生辉地完全呈露在我面前,灼得我直想闭上双眼。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不过她仍然在看着我。她的眼神像是时间一样静止着,像是已经消逝的时间一样忧郁而悲伤。

  我想开口说话,但我无法开口说话。在这个世界里,我的身体背弃了我的意志;在这座城堡里,我的声音离开了我的身体;在这个美丽的金发少女面前,我的语言失去了作用。

  ";这是寂寞之曲,我弹奏了很久的曲子。";金发少女轻声对我说。她说的是法语,嗓音清澈而轻柔。

  她把手放在了古钢琴的键盘上,仿佛回想着什么。

  ";你也许在想这里是地方吧?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少女轻声重复了一遍,停顿了一下,再次轻声重复了一遍,";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不知道,我无法告诉你。虽然我一直在这里弹奏钢琴,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只是在这里弹奏着这台钢琴,等着某个听见琴声的人来到这里。";

  她纤细的手指在古钢琴的琴键上舞蹈了起来。许多音符如同获得了生命一样飘舞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大理石的地面光滑得可以映出人和钢琴的倒影,但是从感觉上来说,这里又形同一片废墟,如同古罗马的圆形竞技场一样的废墟。即便她弹奏着动听的琴曲,可是琴曲过于寂寞了。只要闭上眼睛,我就觉得自己是站在那个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古罗马竞技场的中心,除了已经毁坏的时间以外,周围再没有什么别的了。我确实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既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或者说这里不是我所知道的时间和空间构成的。它不是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它不是现实,也不是非现实。我站在这里却失去了声音,只能思想,连动作也变得迟缓而麻木。我变得不真实了。只有琴声,只有那动听的琴声才提醒着我的存在。琴声使一切的荒谬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现在,你听到了琴声,来到了这个地方。请原谅,我原来以为会是另外一个人的。我希望见到的的是另外一个人。虽然你们非常相像。但只有你来到了这里,这样,我也只有把钥匙交给你。";金发少女说,";但在给你钥匙之前,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是谁。";

  她是谁呢?我想,钥匙又是什么呢?

  ";我叫普赛克。";金发少女的手指依次按动了三个琴键。三个音符跃动我的身边,一段小小的乐句。我叫普赛克。她随即凝视着我所在的方向,凝视着我,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彻底进入了我的意识里。我叫普赛克。(注:Psyche,希腊文里这个词有灵魂和蝴蝶的意思。希腊神话里有一个叫普赛克的美丽少女,是人类灵魂的化身。)

  ";我是捷克人,只有二十岁。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开始弹钢琴了,十几岁时,我来到了巴黎,在巴黎音乐学院学习钢琴专业,再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开始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普赛克极为缓慢,极为轻柔地说。柔顺的金色长发垂在胸前。";刚才也说过,我在等的不是你,是另外一个人。我在等我的恋人。你是中国人吧?";

  是的。我想。

  ";他也是中国人,而且是一位才华出众的青年钢琴家。你虽然和他很像。但有一点完全不一样。他的手上有道疤痕。你没有。";

  我抬起右手。疤痕?

  ";一个像烙印的疤痕。";

  捷克少女站起身,向我走了过来。白色长裙拖着地面,裙边沙沙作响。她走到我的面前,把我的右手放在她的左手上,右手食指缓缓地在我手背上画了起来。状若闪电,反转的N,北欧文字母。她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皮肤,留下了她孤独的感触。就像她所弹奏的琴曲一样孤独。

  书写完毕,捷克少女放开了我的手。除了那点感触以外,手背上再也没有留下什么。

  ";我等待的人并不是你,可是只有你来到了这里。";她说,";现在,我就把钥匙交给你。";

  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匕首。怎么会出现匕首的呢?我想不明白,匕首是从哪里来的呢?她又为什么亮出匕首呢?我紧紧盯着那把匕首。匕首闪着寒光,锋利得似乎连光线都可切割开。

  少女拿着匕首凝视了我一会,脸上出现了无比纯粹的微笑。

  ";记着我,我叫普赛克。";少女柔声说,";我死于一九六八年。";

  说完,她挥刀切开了自己的喉咙。血喷溅了出来。她倒在了地上。

  抱起少女身体的时候,她尚未完全死去。她的身体柔软温暖,那的确是身体,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那双清澈的湛蓝眼睛平静地看着我,仿佛在宽慰我一样。她的手指上沾着血,缓缓在我手背上书写着。状若闪电,反转的N,北欧文字母。她冰凉的手指划过了我的手背,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她孤独的感触。生命,西格尔。西格尔,生命。

  捷克少女还想开口说话,但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咽喉的切口鼓起一个个血泡。血流个不停,她的生命也在流逝。我把手遮在她的伤口上,拼命想止住血流,但无济于事。粘滑的血从我的指缝里汩汩淌出,她的白色长裙成为了血红色的长裙。那双湛蓝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了下去,身体僵硬起来。不久,她阖起眼睛,死了。

  可是血仍然流个不停。血从她的喉咙流到我手上。她的血像岩浆一样滚烫,我的手背像被火烧一样疼痛。血淹没了地面,血淹没了房间,淹没了城堡,淹没了我所能看见的所有地方。血腥味四处弥漫,浓得让人窒息。我喘不过气来,痛苦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我的胸腔。

  一切有如梦境一般,却远比梦境真实。血是真实的,血腥味是真实的,怀里搂着的少女冷却的身体是真实的。这些真实汇聚到一起,却又有一种难以逃脱的不真实感。

  不真实的死,不真实的我,不真实的世界。但愿是这样。

  滚烫的血在燃烧,所有一切都在燃烧。所有一切都将烧成灰烬。燃烧的火焰是完全黑色的火焰。我抱紧少女的尸体,闭上双眼。黑色的火焰成了黑色的潮水。黑色的潮水将一切拖入彻底的黑暗里。绝望的黑暗席卷而来,把我包裹在它的深处,带向完全未知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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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乐章 城堡 第二节 灵魂 三


  我醒了过来。

  我还在阿耳戈庄园别墅的客房里,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也就是说,我睡在泳池大小的软床上,怀里没有金发少女的尸体。空气里也闻不到血腥气,只有淡淡的香熏味。黑夜尚未过去,房间里暗幽幽的。

  我在哪里?

  我一遍遍地回忆着,意识犹如置身于极深极深的海底……极深极深,混沌与迷茫交织组成的海……停留在那里的黑暗中。一切身体的感觉全然丧失殆尽,留下的只有孤独感让我确认自己的存在。长时间的孤独之后,孤独作为一种感觉也渐渐离我而去。于是,我什么也没有剩下,却又什么都保留着。……那名金发少女手握匕首,在我面前一遍遍地切开自己的喉咙,一遍遍地倒在地上,一遍遍地死在我怀里。而我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血在我脑海里流成一片。我所能做的,只是再次地回想。她无比美丽。这美丽如同昙花一现,迅疾消逝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捷克人,只有二十岁。";普赛克柔声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她微微一笑。她凝视着我的眼睛。

  二十岁,她还十分年轻,她为什么会死呢?

  ";记着我,我叫普赛克。我死于一九六八年。";

  少女是在我面前死去的,现在是二零零二年,不是她所说的一九六八年。但她又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她已经死了。

  她还提到了疤痕,维多克二世和我说起过的那个北欧文烙印。她以前爱着的人也是钢琴演奏家,是中国人。国际舞台上有才华又有名气的中国钢琴演奏家并不算多,里面没有一个手上带有疤痕。钢琴家大都讲究仪表,视若生命的双手更是小心呵护,决不会在上面故意留下疤痕。让-雅克·科洛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手上有疤痕的钢琴家。还有钥匙,钥匙又是什么呢?

  黑暗里,我苦苦思索关于少女死亡的谜题,直到许久后才注意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对方或许是在我还睡着的时候就在了,又或许是在我醒着的时候来到了这里。但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房间里不止我一个人。对方毫无声息,一无粗重的呼吸二无笨重的心跳,也许连轻微的呼吸和轻微的心跳都没有。我能够觉察到他的存在纯粹是一种直觉。

  身体的某些地方像是生锈了,全然使不上力。我慢慢撑起身体,以便观察室内场景。粗看之下,房间里除去黑暗还是黑暗。黑暗只在厚薄上梢有区分。我的注意力逐渐落在正对床的方向。那里的黑暗显得尤其厚重,没记错的话,本来有一张摇椅搁在那个地方。现在那儿的黑暗也似乎正在微微摇晃。

  我把手伸向床边台灯的开关,一连按了几遍,台灯都没有亮起。

  ";想开灯?";对方说。,

  我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团黑暗起了微妙的变化,有人打了个响指。台灯缓慢地亮了起来,淡淡的亮光出现在黑暗的卧室里。我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那里却依然漆黑一片。并不是亮度不够,光线惟独绕过了那团黑暗。黑暗如同会呼吸般地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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