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党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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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除了举国科考制让他们在同一个考场追求分数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诗词文章。比如欧阳修,他进开封城没多久,就迅速地打入了这个小圈子,与他在文艺复兴之都――大宋西京洛阳钱氏沙龙里的显赫声名有关。
于是乎,这些了不起的年青人们就都聚在了一起,每日里行风雅之文,忧天下万众之事,日子过得既轻松又神圣,直到他们的带头大哥范仲淹与黑恶势力交上了火。他们也再坐不住了,之后才有吕大宰相的12字回批中的“荐引朋党。”朋党,这些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啊,你们知不知道就是这两个字,往远里说,把大宋的江山社稷给毁了。往近里说,你们把范仲淹直接废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孔、孟诸贤的圣人语录里并没有“祖宗家法”等内容,他们不该懂的什么都懂,而该懂的,却都不屑一顾。
范仲淹和他的朋友们,就一直郁闷的生存、抗争、理想、破灭、继续抗争……直到沧桑到死。就像他们这时刚开始,就莫名其妙的遭受了第一次打击。无论范仲淹怎样答辩、追问,吕夷简的12字真言威力无穷,皇帝的处罚颁布――剥夺范仲淹京城一切官职,罢免其天章阁待制、权知开封府,在当年的五月九日,被贬到饶州去做地方官。
没能扳倒吕夷简,范仲淹开始反省,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干系也很大,可以说此人是当时宋朝唯一能对抗吕夷简的人,无论是资历、威信、名位还是在皇帝眼中的份量,都只在吕夷简之上,如果他能及时动手相助,吕夷简早就卷铺盖回家了。但让人愤怒的是,这人从始至终袖手旁观,根本无动于衷。这个人就是王曾。以他当年对抗丁谓,制约刘太后的声望,以及曾任7年首相的资历,无论从哪一点来说,吕夷简都无法望其颈背,如果他适时出手,吕夷简绝对没法举重若轻地胜出。至少王曾说话,他得一条条地回答,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中国历代党争》第五章(9)
本着这个原则,范仲淹决定直接拜见王曾。而王曾只给他讲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手握国家权柄的人,如果只想让大家说他的好,不让大家说他的坏,是可能的吗?
这是在说,吕夷简一定是坏人吗?他做的都是坏事吗?当家人就是泔水缸,做得越多,就越招人嫉恨,只有什么都不做的人,才没人讨厌!一语惊醒梦中人,范仲淹猛然自省,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吗?一些最基本的,平时绝不怀疑的原则观念在他的心里升出了问号。这句话是范吕之争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契机,王曾的回答就是范仲淹超越欧阳修、韩琦等同辈,甚至远远超过王安石、司马光等人,成为宋朝三百余年间第一人的根源所在。
是做圣人,还是做事?是想建设,还是在破坏?回想这些年,他在地方上的确又治水、又救灾,做了很多的实事、善事,可是只要一进入京城,就立即投入了破坏之中。比如说,他按着这样非黑即白的观念继续做下去,扳倒了吕夷简之后还要再做什么?再去扳倒谁?一生就只是在打压、攻击、漫骂中过日子吗?
谁做事,就在边儿上铆足了劲等着挑错,这样的人,就是君子吗?观念的改变,带来思维上的飞越。范仲淹再不用王曾解释什么,就应该想到了王曾不出手的更深一层的含意。
比如说王曾出手了,那就是大宋朝的首、次两相之间的对抗,以前有太多的例子证明,只要出现这样的局面,无论对错,都是同时下台的结果。那样是解恨了,可国家谁去管?民生谁去管?大宋朝堂从上到下,打成一锅粥,就是你范仲淹的盼望?
宰执之臣,雍容大度,必须从全方位考虑事情,黑、白之外,还有千万种色彩,要走那条对国家、对朝局最有利的那条路。
所以王曾选择了沉默,至于说什么君子、小人、奸邪,见鬼去吧,没有这些珍稀动物,不分得这样清,赵匡胤也把宋朝的天下打下来了,赵光义也活得很快活。
当天范仲淹心神恍惚地离开了王曾,他似乎看到了另一条道路,可不知该怎么去走。但走,是一定的了,他必须离开京城去饶州。这个时候范仲淹己经46岁了!
范仲淹走了,在他身后的京城里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由他引起的第一次朋党干政风波还没有收尾。不光是欧阳修等人宁死不屈,发贬到远边地区去当官都一点不在乎,就连京城之外也出了问题。西京洛阳方面的推官蔡襄写了一首诗,题名《四贤一不肖》,四贤就是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四位大君子,那位不肖就是知谏院的右司谏高若讷。蔡襄此人文才极高,这首诗迅速从西京波及到东京,又向东京辐射全国,最后竟然连百年好合的友邦辽国也被惊动了。
那是因为正好有辽国的使者进京,这位仁兄花重金请人抄写了这首诗,回到幽州之后,就帖到了城门上,让所有胡汉居民观看――大宋朝里好热闹,文化太昌盛,连骂架都可以写成诗!
而大宰相吕夷简的愤怒也终于表露了出来,他授意自己的亲信,御史台里的侍御史韩渎出面,奏请皇帝在朝堂之上树立一张榜,那就是有名的“朋党榜”;范仲淹的成分变复杂,一边是伟大的君子,一边是结党的小人,以他为典型,从此严禁结党营私,组建非法小集团。尤其是强调一点,绝不允许百官越职言事。
至此总结一下,范仲淹和他的朋友的奋斗应该说也有了些成果,最重要的就是让范仲淹的心灵得到了升华,他的成熟,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宋朝之幸,更是宋朝子民之幸。但这样轰轰烈烈的君子整风运动,如果站得稍微高一些,目光飘过宋朝的边境,就会发现它们分文不值,异族人己经野心膨胀,磨刀霍霍,快到生死存亡的兴衰关头了。
《中国历代党争》第五章(10)
同年十二月二日,河东方向大地震。而且这还只是开始,地震的余波直到第二年仍在继续。地震的危害,古今相同。但是在宋朝,立即就有人把它跟政治上的贪婪*联系在了一起,言官、大臣集体上书,要求改变目前的局面,宋祁、韩琦、苏舜钦、叶清臣、张方平、张观等人就是这些士大夫的典型代表,他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抨击时政,要求朝廷改弦更张。当时一些士大夫为范仲淹等人鸣不平,屡屡上书皇帝。兴起了朋党之论。宝元元年十月,宋仁宗下诏禁止这种现象,宋仁宗的诏书说范仲淹等人被贬并非诋毁宰相吕夷简,而是涉及拥立太子之事,从今以后,朝廷内外官僚凡上书论及范仲淹被贬一事者一律按朋党论处。从此以后,朋党之论才渐渐平息。
自从原来臣服宋朝的西夏国主李元昊称帝,公开与宋朝对抗以来,与夏邻界的陕西形势就非常吃紧。韩琦从四川刚回到京城,就向朝廷详细剖析了陕西边备形势,随即被任命为陕西安抚使。到了陕西,他看到苛捐杂税很重,百姓非常穷苦,便一律予以免除。康定元年正月,元昊大举围攻延州,守将刘平、石元孙在三川口兵败被俘,镇守延州的范雍降职他调,韩琦大胆推荐被诬为“荐引朋党”而被贬的范仲淹。五月,韩琦与范仲淹一同被任命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充当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第三节 疯狂的舌头
北宋王朝自建立到宋仁宗庆历年,已经统治了80余年,其间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趋尖锐,财政危机日益加深。宋初以来,大官僚大地主阶级竟相兼并土地,造成“势官富姓,占田无限”的严重局面。土地集中的过程,就是农民们倾家破产、流离失所的过程。同时,宋初一些强化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政策和措施,逐渐转化成为它的对立面,“冗官”、“冗兵”和“冗费”与日俱增,使宋封建国家陷于积贫积弱的局势中。
宋太祖开宝年间,作为正规军的禁军约有38万人,宋仁宗时为对西夏用兵和加强对内*,各路广募兵士,仅禁军就激增至80万人说,但认为观念只是作为倾向或禀赋“潜在”于人心中,必因而,从太宗统治后期的王小波、李顺起义到宋仁宗庆历年前的40多年中,农民和士兵的反抗斗争“一年多如一年,一伙,强如一火伙”。
北宋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严重,统治集团面临危机四伏的局面,士大夫感到必须采取措施,摆脱困境。因而有些人对当时死气沉沉的官僚政治提出批评,提出了改革弊政的主张。如宝元二年(1038年)同判礼院宋祁上疏,以为国用不足在于“三冗三费”。“三冗”是全国有定官而无限员,各级官员比前增加5倍;几十万厢军坐耗衣食;僧尼道士人数日增而没有限额。“三费”是道场斋醮、百司供费无数;京师多建寺观、多设徒卒,增添官府衣粮;大臣罢黜仍带节度使衔,靡费公用钱。他主张裁减官员,节省经费。长期担任宰相的吕夷简则指责这些不满统治现状的官员是“朋党”;对他们加以打击排斥。在对时政不满,要求有所改革的官员中,核心人物是范仲淹。
庆历三年初,宋廷对夏战争惨败后,农民起义犹如山雨欲来,而宰相吕夷简对此束手无策。宋仁宗在改革呼声的推动下“遂欲更天下弊事”;遂于这年三月罢去吕夷简的宰相兼枢密使职事,任命欧阳修、余靖、蔡襄等人为谏官,欧阳修他们性格耿直,说话无所避讳,使朝中小人时刻感到不安。
《中国历代党争》第五章(11)
这个时候西夏的李元昊已向仁宗请和,这时李元昊已经很强大了,可宋朝还完全无视李元昊己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倒是急着要面子拿出一套方案来。
第一,削夺李元昊在宋朝的一切官职,但姓还给他保留着。宋史中一直称他为“赵元昊”;牢牢地把他钉在了家臣的身份上;
第二,立即关闭陕西、河东方面与西夏的榷场贸易,再不和他们作买卖;
第三,下令搜捕李元昊派来进入宋朝境内的探子,并且出到了抓到一人,赏钱十万贯的赏格;
第四,加强边境上的军事力量,派夏竦知永兴军(今西安)、范雍知延州(今延安),各兼任本部都部署,随时进入战争状态;
第五,派人追上返程的西夏使者,把李元昊带来的礼物同样退还……于是仁宗下诏召夏竦为枢密使。
夏竦出身将门,他的父亲夏承皓早年曾侍奉内廷,一个冬日的清早,夏承皓在上班的路上,捡到一个男婴,夏承皓没有孩子,便带回家抚养了,这个男婴就是夏竦。
夏竦后来长大了,靠诗文起家,又靠献词得宠于真宗皇帝,是不折不扣以诗文得宠的桂冠词人。
《宋史》上说:“竦材术过人,急于进取,喜交结,任数术,倾侧反覆,世以为奸邪”也就是说夏竦心眼子贼多,说起话来官冕堂皇,蒙骗了许多人。
夏竦的豪奢放纵是北宋一景。他出门时,要把两辆车马联起来,中间用所费数千两的锦帐相联,组成一辆超豪华房车,远胜劳斯莱斯。夏竦就躺在这温柔乡里招摇过世,显摆装阔。人们常说夏竦是个异人,睡觉时遍体寒冷,犹如死人,醒来时,必须要叫人把身体弄热才行,这其实都是夏竦的一个贵族生活习惯所造成的。每天清晨,夏竦都要喝上两碗石钟乳粥,这石钟乳粥是有毒的,大概是与魏晋人服药差不多的。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说的清楚,服药之人,身体多是忽热忽冷,要“行散”才能解决痛苦。中国文人服药始于三国何晏,服的叫做“五石散”;主要由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调和而成。夏竦服的“石钟乳粥“可能和“五石散”差不太多,只不过一个算是鸦片,另一个可能就是海洛因了。
夏竦名声不佳,待人刻薄,一次他问门人,为何寇准豪奢似我,世人多称许,而独对我颇有微词?门人说,人家寇相爷当年在效外饮宴,见一卸任县令路过,尚能招来同饮,您老人家把出京入京的士大夫都得罪挖苦遍了,哪个能说你的好呀?夏竦默然,但是放纵仍如从前。
可惜呀,夏竦空谈凉州曲,却无经世大才。西夏崛起,边陲吃紧,夏竦“拜奉宁军节度使、知永兴军,听便宜行事。徙忠武军节度使、知泾州。还,判永兴军兼陕西经略安抚招讨,进宣徽南院使”又是军区司令员,又是地方大员,此刻夏竦这个只会空言的奸邪之徒便漏了馅了。夏竦初到边关,雄心万丈,发了榜文,声明“有得元昊头者,赏钱五百万贯,爵西平王”乖乖!五百万贯呀,那《水游传》里的生辰纲好像也不过就十万贯吧,还能封王!夏子乔想以这小伎俩来羞辱元昊。那李元昊何许人也?轻描淡写,化解来招。无昊命人入城,故意遗箔于市,路人多有拾得,展开一看,上书:有得夏竦头者,赏钱二贯文!一传十,十传百,四方皆知,成为笑谈。夏竦这才看清楚了现实,李元昊不仅能打仗,更会开玩笑,是个全面型的对抗人才。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中国历代党争》第五章(12)
就是这么个活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做起来就不行了。欧阳修他们就给仁宗上书,“疏上说夏竦在陕西时候非常怯懦,不肯为朝廷尽心尽力,而且喜欢用阴谋算计别人,为人奸邪。”中丞王拱辰也说:“夏竦经略西师,无功而返,现在这样的人也能进二府(宋代为了加强对内控制,以掌管军事的枢密院(西府)和掌管政务的中书门下(政事堂、东府)共同行使行政领导权,并称为‘二府’,为当时最高国务机关。),今后拿什么来激励世人呢!”仁宗无奈,只好罢免了夏竦枢密使一职,改由杜衍担任。
在范、韩等人苦心经营下,边境局势大为改观。这时,西夏国内出现了各种危机,西夏军将领中间,也矛盾重重。至庆历二年以后,边界自西夏向宋朝投诚的人,已陆续不断。宋夏两国的百姓,都希望尽快停止军事行动。双方议和的使节,也开始秘密往返于兴庆府(今银川市)与汴梁之间。庆历四年(1044年)双方正式达成和议。宋夏重新恢复了和平,西北局势得以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