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天-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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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烟一个寒栗之后,默一运动,寒意顿消,他一面迈步前进,一面冷眼窥看四周,一面却默用天听神功,暗中搜寻群丑。
旷场内,乱荒冢的草丛中,除了遍地白骨,与飞舞磷火,招魂幡迎风招展,使人觉得鬼气阴森,毛发悚然外,别无一丝人影。
但是,他却已经听到为数不少的咻咻鼻息,传自两旁乱坟荒冢及那栋破损残坏的宫殿式建筑中。
他心知那些看似无奇的乱坟荒冢及那栋破屋中,隐伏着不少的地幽帮徒众。
虽然如此,他仍未能看出,弥漫旷场中的惨淡绿光及令人毛发悚然的阵阵阴风是由何来。
这个旷场颇似一个深凹的谷地,四周峭壁林立,成桶形将旷场卷围在内,圆形顶端上空层云密布,重雾萦绕,显然高度已是插天。
峭壁上,青苔满布,滑不留手,纵有绝世功力,也难飞渡,由是看来,这桶形谷地内除两扇铁门是唯一出入口外,别处竟是无有一丝缝隙可供进出,如果两扇铁门再被封死,退路一绝,无疑是身入死地,此生休想再离开此地。
说来也巧,就在柳含烟一念及此的同时,背后倏地传来一阵轻微异响。
声音虽极低微,但焉能瞒过两人灵敏听觉,况且柳含烟此刻正以天听功默察四周?
倏地回顾之下,不由心中各自一震,双眉深蹙,作声不得。
原来两人适才所经的两扇铁门,已自像有人在暗中控制似地缓缓闭上而且闭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
唯一出入口已被闭死,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有进无退了,其实两人来此之目的,也是勇往直前,抱定为天下武林一雪血海深仇的大无畏精神,有进无退,除非是万不得已,非得出手,功亏一篑之际,那是又当别论啦!。
两人互视一声苦笑,转过身来,方待继续前进。
蓦地一声凄厉鬼哭,响自那栋破屋中,此时此地令人毛发悚然,倍觉刺耳难听。
这声凄厉鬼哭甫落,紧接着两旁乱坟荒冢中瞅瞅鬼声大起,数十个鬼气阴森,不带丝毫生人气息的黑衣蒙面人,缓缓冒起。
倏地,破空中又是一声短促鬼哭,四周嗽嗽鬼声顿寂,数十个鬼气阴森的黑衣蒙面人,木然伫立,目光炯炯,袍袖低垂,一个个恍如出棺僵尸一般,此时此地,如此空气,这种阵仗,确也能使胆小者毛发惊然,魂飞魄散而收慑人之效。
两人互望一眼,方自暗暗一声冷笑。。
破屋中,冰冷话声又起:“二位既入本帮招魂二关,无异此身已为本帮所有,不可再存退身之念,只须径往前走,自可魂有依皈!”
柳含烟又是暗自一声冷笑,以蚁语传音向蓝九卿传话说道:“蓝兄,小弟借用你一句话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我放心大胆往内闯进就是,不过由适才诸多情况看来,地幽帮中异人能士,为数颇多,暗中发话这人,功力颇为不凡、不易应付,你我倒要小心行事!”
篮九卿投过一个会心目光,两人又自目不邪视地飘然举步。
那栋断壁危垣的残破建筑,距离两扇铁门不过百丈,两人适才已是走过二十余丈,如今仅余七十余丈,不消片刻,已抵屋前。
两扇朱漆剥落的大门紧闭,由门旁一扇残破的窗棂中,可以看出屋内一黑如漆,丝毫难窥及屋内事物。
两人仁立片刻,仍然未见丝毫动静,不要说开门迎两人入内,就是适才暗中发话那人,如今也是沉寂若死,半晌未听出声。
两人强捺心性又自仁立片刻之后,柳含烟到底涵养甚深,倒还不觉得什么,蓝九卿已是大感不耐,双眉挑处,向屋内发话:“在下兄弟二人蒙判公厚爱,专程前来入帮效力,如今关主闭门不出,莫非是视在下兄弟为不可一雕之朽木么?”
话声中,他已暗暗渗入师门绝学摧魂魔啸,故而话一出口,便已震得残损破屋籁籁作响,小道两旁木然仁立的数十个黑衣蒙面人,身形摇摇欲坠。
其实他还是心念此行任务重大,不愿轻易挑起事端,是以仅仅用上两成功力,如果他是全力施为,不要说置身此地的地幽帮徒众会一个个碎心喷血毙命,就是身负旷世武学的柳含烟也得敛神静气地运功相拒。
这一着果然立即奏效,话声甫落,破屋中随即啊起一户凄厉鬼哭,两扇紧闭大门突然向内弹开,紧接着屋内绿光一闪,屋内黑暗立除,现出与屋外旷场中一样的绿光惨淡,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二人一怔之后,暗暗一声不屑冷笑,四道目光开开问屋内看 去。
一幕惨绝人寰的悲惨景象不但使柳含烟悲愤填膺,目眦欲裂,怒火中烧,杀机狂炽,险些忘却此行目的欲飘身人内,动于杀人;就是连蓝九卿这等以残酷手法杀人已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之人,也自暴退一步,暗暗心惊。
屋内,一只太师椅上,木然森冷地坐着一个身材瘦高的黑衣 蒙面人,双目厉射森冷光芒地注定二人。
那张太师椅上却是铺垫着一张四肢无缺,毛发犹存的惨白 人皮,这黑衣蒙面人的双脚分踏在两颗面貌狰狞的头颅之上。
太师椅前地上,置放着一个硕大白色瓷盆,盆中,满盛人血, 屋梁上却正吊着一具裸体死尸,剖腹开膛地犹目间盆中滴血不 已。
盆旁,分跪着两具赤裸风干人尸,四只干瘪于臂前伸高举。
四壁,分以铁钩挂着的人类五脏、四肢、人反、头颅,代替了昔年原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的山水字画。
这地幽帮二关,分明就是罗刹屠场,人间地狱。
惨淡绿光,阵阵阴风,给这间破屋平添了森森鬼气,阴沉可怖,见者不但毛发悚然,而且被此情此景,惊骇得心胆惧裂,魂飞魄散。
这惨绝人寰的悲惨景象,充分地说明了地幽帮杀人难计,恶行擢发难数,请想柳含烟如何不悲愤填膺,目眦欲裂怒火中烧,杀机狂炽;如何不把这批人,尤其是地幽冥后其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将这妖妇挫骨扬灰,生啖其肉。
但是,尽管柳含烟的心情是如何地激动,他的胆略却是超人的。
他强捺激动心情,忙不迭地敛神静气,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这些人已经死了,除此少数不如将彼等全部歼灭,俗话说擒贼擒王,除去一个像眼前这等样的一个地幽帮徒众,不如击毙一个地幽冥后,可是,他早已暗自决定,除那天涯一凤陆菱艳外,立誓不让任何一个地幽帮发号司令的恶徒逃出掌下。
他一面强自抑平心中狂涛般的激动,却一面传话蓝九卿,嘱他要千万忍耐。
柳含烟不愧是位百年难遇的盖代奇材,他略一思忖利害之后,已自将激动心情抑下,向着屋中大师椅人皮垫上的瘦高黑衣蒙面人,极为不愿地微一拱手,“在下兄弟青衫郎君蓝狂涛,黑衣秀士申正义,见过……”
屋中太师椅人皮垫上黑衣蒙面人突然冷哼一声,一阵刺骨阴风,加带令人恶心的尸臭,倏向柳含烟卷到。
柳含烟早就将师门绝学坎离真气提起护身,更又用内家绝顶功力龟息大法摒住呼吸,岂将这些微末伎俩看在眼内?故作不知恍若未睹地续道一声:“见过关主!”
黑衣蒙面人大刺刺地,动也未动一下,又自一声冷哼,冷冰冰地道:“适才以真力暗渗话声中,恃技狂妄的,可是尊驾么?”
柳含烟双眉微轩,方要答话。一旁蓝九卿已自冷然接口:“关主找错了人啦!适才发话的乃是在下,些微末技,贻笑大方,冲动之余,无意犯渎,当请关主谅宥!”
蓝九卿有生以来除六神通外,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的确是前所未有之事,显然,他也是为顾全大局而强自按捺着。
“嘿!嘿……”太师椅人皮垫上的黑衣蒙面人突然扬起一阵 刺耳难听的磔磔怪笑,森冷目光一注蓝九卿:“尊驾大概就是青 衫郎君蓝朋友啦?”
蓝九卿微一颔首:“不敢,在下正是蓝狂涛!”
“尊驾可知来此目的?”
蓝九卿一怔,说道:“在下兄弟不才,蒙判公错爱,嘱来此地赴约,并预备命在下兄弟为贵帮效力!”
“如此说来,二位朋友是有心来此投效本帮啦?”
“不错!”蓝九卿又一点头。
一旁柳含烟虽一时难以明白对方问话用意何在,但是他已 隐隐感觉到这并非是佳兆,担心之余,已在暗中思忖对策。
果然不错,蓝九卿话声方落,黑衣蒙人已自冷哼一声,厉声说道:“不错!你二人是为判公荐来人帮,但是现在传你二人此地只是应试,并非是要尊驾来此恃技狂妄的,尊驾是哪派门下?”
蓝九卿虽然气得混身轻颤,杀机狂炽,但他仍强忍着说道:“这个在下甚为明了,但是在下兄弟二人既已如约来此,又为贵帮判公所荐,在未曾应试之先,关主似乎下应不顾武林礼节,将在下兄弟闭拒门外,一时冲动乃是人之常情,设若立于门外者是关主而不是在下兄弟,关主心中是否能处之泰然?况且在下自知修养不够,已请关主谅宥,何言恃技狂妄?至于在下,则是艺出阴山九曲谷,不知应属何门何派!”
一番话不卑不亢,辞意虽然极尽责难,但语气却是甚为平和,不瘟不火,听得柳含烟暗叹服不已,但却是更提心。他以为眼前这位暴戾成性的黑衣蒙面人,入耳这番话后,心中必不好受而且必定大为震怒,羞恼成怒之下,后果不想可知,故而蓝九瞩话犹未完之际,他便已自功凝双臂地以备万一。
虽然他极不愿双方在言语上引起冲突,把事情弄僵,以致功亏一篑地前功尽弃,但是事情已经到此地步,他却不得不自从天意使然,暗中预备动手一搏。
一点都不错,座中黑衣蒙面人在静听蓝九卿一番暗透责难的话儿时,面罩内一张丑脸上,神色刹那数变,显然他是极为震怒,但慑于“判公所荐”四字,他一时却也未敢发作,及至最后,入耳一声“阴山九曲谷”,脸色倏然大变,心内猛地狂震,似对这五个字的威名甚为震慑,但是隔着一层面罩,别人却难窥及他的神情变化。
他默然半晌,方倏地开口:“原来蓝朋友竟是六神通门下高足,怪不得功力高得惊人,本关主倒是失敬了!”
又是一个久蛰未出之辈。
两人方暗自一声冷哼,黑衣蒙面人话声微顿,沉声又道:“本关主看在尊驾等为本帮判公所荐份上,前事姑且不予追究,稍时若是应试不合,哼!哼!二位纵是天皇老子门下,也别想活着回去!”
乍看起来,对方语气仍是强硬,态度仍是傲慢,两人若非是由判公所荐,就是威震宇内的一代魔头六神通也不卖帐,而骨子里却已是厉声内荏的自找台阶儿啦!
柳含烟暗笑之余,却也暗不免叹号称一代魔头的六神通,确也有其慑人之处,并非一般浪得虚名之辈可比。
蓝九卿此次虽是与柳含烟同人虎穴,除魔卫道,但是除此以外,他还另有着一种极为诡秘的目的,这个目的虽然至今他仍未采取行动,那是缺少下手机会,而非心存仁厚,但是从他一些别人未留心到的异样神情中,他这种目的已是暴露无遗,但却是一现即隐,如果未加注意,细予体味,确实是难以窥及他是心怀一种阴狠歹毒的念头。
既然有了某种目的,他随时随地都不会放弃丝毫对他有利的机会,而且是做起事来,让别人看不出一丝痕迹,这种人太似深沉,太似可怕!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堕其掌中,不是恍然大悟,绝不会对他有半字怨言。
如今,他虽然明知对方是外强内怯地自找台阶,暗里让步,但是有些话他听来心里仍觉不是味儿,一向骄狂自负的性情,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更何况自己数年来,只要抬出自己师门名号,哪怕是天大之事,对方纵是凶名显赫的黑道巨擘,正派侠士也从未敢再多说半句。
是以,屋中黑衣蒙面人话声甫落,他便自冷哼一声,语气冷冰地道:“关主在贵帮中名位两重,此地又是如此隐秘,在下师门纵是名震宇内,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贵帮做事一向秘密而丝毫不落痕迹?在下兄弟抱定必死之心前来投效,如今已在关主掌握,在下二人之成败生死全凭关主,关主看着办好啦!”
说完,双手往背后一负,神情至为狂妄骄慢地冷然仁立。
柳含烟未想到蓝九卿此时此地不见好就收,忍耐不住,忘却大局,预料事情必会闹翻,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方自甫松的一瞩心又暗暗不由大为焦急起来,脑中闪电一忖:预备万不得已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将此贼除去,虽然与大局无补,但除去一个算一个,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反正自己已获悉“冥府总舵”首一个字,稍时只擒住一人,在自己一指搜魂神功之力下,不悉他将全部招出。
思忖至此,不由将一双星目向屋中望去,以备对方羞恼成怒之下,猝使其阴谋伎俩。
屋中太师椅人皮垫儿上的瘦高黑衣蒙面人,显似未料眼下这年轻后生竟会如此大胆,身入此地犹敢骄狂如此,出言不敬,好像被气得呆住了一般,犹目静坐,不言不动。
空气顿时陷人一片死寂。
阴风惨惨,绿光惨淡,尸臭阵阵,磷火飞舞,气氛阴森可怖得令人窒息。
双方一场流血搏斗一触即发。
谁也无法预料这片刻沉寂之后,接着来临的是什么?
但是看来凶多吉少,战云较多。
蓦地——
“嘿!嘿!……”
屋中太师椅人皮垫儿上,瘦高黑衣蒙面人双目凶光一闪,突然扬起一阵声若鬼哭狼嚎,刺耳难听已极的磔磔怪笑。
笑声显然也已暗暗渗入真力,震得破屋簌簌作响,绿光一阵闪烁,阴风急旋,磷火狂舞,四壁残肢断腿微微摆动,地上一盆鲜血微起荡漾,二人胸中血气也自微生翻腾,但小路两旁招魂幡后,荒坟乱冢中的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却是一个个恍若未闻地,木然伫立如前。
这声声震长空的磔磔怪笑不知是何含意,却甚为明显地向二人示威。
蓝九卿艺出一代魔头六神通门下,岂将这雕虫小技放在眼内?柳含烟功力绝世,高出蓝九卿多多,就更不必说了。
二人暗自一声不屑冷笑,只略一运功,胸中便自平灵如恒,面挂晒然微笑,负手仁立。
屋中瘦高黑衣面人一面发笑,却是一面目射凶光地冷眼偷窥二人,他是越笑越暗自心惊,最后他简直惊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