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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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
轿中人“家师”二字甫出,蓦地蔽天密林后数里外传来一声厉啸,声如鬼哭狼嚎,刺耳难听已极!
啸声甫落,轿中人倏然住口,接着狠声又道:“今日姑娘有要事欲急往料理,且饶过你这一遭儿,异日相逢,定必取你性……”
在这种疑云四起之际,柳含烟岂容她离开?故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已大喝一声:“且慢!”随即闪身近前两丈,欲阻止她离去。
轿中人哼一声冷笑:“尊驾敢是要拦阻姑娘离去?”
“正有此意!”
“你自信能留得住姑娘?”轿中人冷冷又道。
柳含烟剑眉一轩,道:“不信你就试试!”
“咯……”轿中人一阵银铃娇笑,悦月动听如珠走玉盘,凤鸣九天,但却隐透无限杀机。
笑声一落,冷然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姑娘今天就试试你有什么超人能耐,留得住姑娘。”
至此一顿,冷冷喝道:“阳煞留下两个,领教这位相公绝学,但不得久留,盏茶后速赶往预定地会合,走!”
“走”字甫出,六名轿夫前四后二,抬起轿子向来路飞驰而去。
柳含烟不料轿中人会有些一着,微一怔神间,轿子已到十丈开外,心中大急,怒喝一声,闪身就要追去。
身形方动,两名面目冷漠狰狞的彪形轿夫,各一飘身,如鬼魅般,一左一右拦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各扬双掌齐疾拍来。
四股炙热掌风,如狂飚般一齐卷向身形方动的柳含烟。
柳含烟心中大怒,狂喝一声:“找死,让开!”
双掌倏扬,迎着来势各拍出一掌。
猛听“砰”“砰”两声震天大响,劲气四溢,砂石为之乱飞,四周气流狂旋。
两名轿夫脚下各退半步,柳含烟也为对方凌厉掌震得微微一晃,进势一室。
星目向前一望,他更是又急又气,原来在这双方甫对一掌的刹那间,那顶轿子已隐人蔽天密林,踪迹下见。
他气急交集之余,一腔怨恨全发在眼前出手拦阻他的两名轿夫身上。
他胸襟开阔超人,在这种情形下犹不愿乘人之危,容得两名轿夫稳定身形,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白影闪处双掌并指如剑,分袭二人将台要穴。
柳含烟含怒出手,威力岂是等闲?指犹未到,两缕凌厉指风,已破空袭向二人胸前。
阴阳八煞,功列武林一流高手,一身武学自非泛泛,二人各一飘已让过这两缕指风,然后一左一右,成弧形欺进,各探右掌疾扣柳含烟双腕脉门。
柳含烟一击不中,虽知二人一时难以收拾得下,但他傲骨天生,并未将区区二人放在心上,容得两掌近臂,晒然一笑,足踏天璇步只一闪身已自二人间隙中转至二人身后,回身双掌疾探,五指如钩,分拿二人项头。
二煞眼见一抓即将奏功,心中不由一喜,哪知自己手掌距离对方双腕不到两寸,倏觉眼前一花,已失对方所在,方诧异间,猛觉脑后劲风袭到,心中一懔,各忙一提气,向前疾飘一丈,转身四顾之下,不禁为之气结。
对方伫立原地,并未追迫,而且还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这口气二煞如何能咽得?各厉吼一声,齐扬双掌,恶狠狠地扑上,状如厉鬼,狰狞可怖,四双手掌翻飞,夹带呼呼狂飚般掌风,各拣对方要害猛施杀手。
柳含烟仰天一声朗笑,笑声中白影一闪,身形已闪电迎上。
顿见,劲气四溢,掌风飞旋,满地飞砂走石中,两灰一白三条人影走马灯般战做一团,三条人影屡合屡分,两条灰影进退之际疾若闪电令人目不暇顾,一团白影更是如棉絮纸球般在两条灰影之间飘来荡去,如果这不是一场殊死搏斗的话,这种景象倒是颇为好看。
倏忽已是十数招过去,柳含烟以一敌二虽未感到吃力,但一时却也不易收拾下二人。
又是数招过去,双方仍是秋色平分,优劣难辨。
柳含烟不由心头火起,剑眉一轩,就要改施万花神掌克敌。
蓦地,蔽天密林后数里外又传来一声厉啸,发声处与适才一声厉啸相同,只是啸声却较适才一声为短促。
两名轿夫,啸声入耳,倏地脸色一变 忙互一打手势。
柳含烟神目如电,早已洞悉二人企图,意念飞快自脑中掠过:如自己判断无错,这一于人与终南一派尽遭暗杀血案必有牵连,换句话说,这干人与武林悬案也不无关系,自己一时疏忽,九个人已溜七个,由于适才一声同类相召,限前这两个人又有溜掉的企图,仅有这一条线索如再失去,宇内广大人海茫茫,日后自己何处再去寻访……
忖至此,手上不由一紧,万花神掌三招已出。
他料想得一点不错,这两名轿夫的确是要脱身。
二人见柳含烟招式一紧,心中不由一急,互一施眼色,连环杀着猛施,刹那间二人向柳含烟连攻八腿十六掌,招式诡异难防,连绵不断的凌厉掌风中,夹带阵阵炙热,中人欲昏。
柳含烟左右受敌,对方招式又是诡异万分,防不胜防,加以阵阵炙热迎面扑来,手上招式不由微微和缓。
二煞何等样人?对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倏地,二人又各猛向柳含烟拍出一掌,然后借这一掌之力,身子向外飞退,瞬间已是飞出五丈之外。
二人甫一退,柳含烟已如影附形追上,冷哼一声,五指向着二人背心曲指连弹。
就在这同一时间内,二煞也倏地回身,冷笑一声,各扬手向柳含烟打出一物。
二煞手中物方一打出,猛觉一缕劲风迎面袭来,要躲避时已是不及,各自猛党左助间一阵剧疼,全身如遭千钧重击,惨嚎一声,转身忍痛飞逃旋即没人林中。
柳含烟一见自己弹指神通已重创二人,心中一喜,方待追赶。
一抬头,猛见两点绿芒一左一右向自己迎面飞来,只当是普通暗器梅花针一流,晒然一笑,儒袖一挥,就要去接。
蓦听背后有一苍劲声音喝道:“娃儿连退,此物接不得!”
紧接着两宗白色物体,“忽”地一声从自己头上掠过,闪电似的,迎着两点绿芒飞去。
四物甫接,“吱”“吱”两声悲鸣,两宗白色物体砰然坠地。
柳含烟星目微瞥,已看清是两只纯白野兔,在地上一阵翻滚后一跃两三尺坠地而死。
他心中颇觉不忍,剑眉一轩,倏然转身回顾。
身后五丈外站定一位鹑衣百结的老叫化。这位老叫化身材矮胖,满头白发如乱草,正眯着一双老眼,笑吟吟的注视自己。
柳含烟心中虽然不满老叫化以两只白兔迎挡暗器,但是人家到底对自己有援手之恩,一整儒衫,就要上前拜谢。
蓦听老叫化哈哈一笑,道:“娃儿,你可是不满意老化于牺牲二条无辜的小生命么?”
接着,一双老眼一瞪,倏地精光四射,似已看穿柳含烟肺腑。
柳含烟被他一语道破心事,不由俊面一红,又被老叫化一瞪,心中不觉一懔,暗道:这老叫化好厉害的眼光,好精湛的内功。如此看来,这老叫化一身修为怕不在一甲子以上……
“娃儿,你可听见老叫化问话?”
柳含烟只顾沉思,忘了答话,经此一喝,翟然惊觉,在面又是一红,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嗫嗫嚅嚅地道:“晚辈……晚辈……”
“什么晚辈不晚辈,老要饭的不喜欢这一套,你且回头看看身后!”
柳含烟不知他用意何在,依言回头一看,灵光一闪,心中大震,如倒翻五味醋瓶般不知是惊是喜,是悲愤抑或可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身后地上的两只死兔,早已尸骨无存,留在地上的,仅是两小摊黄水!
老叫化一见柳含烟看过身后黄水全身微起一阵颤抖,神情甚是激动,似是已令他触目心惊,笑呼道:“娃儿……”
柳含烟猛觉自己失态,忙一敛神,他因知眼前这位老叫化是位风尘异人不喜俗礼,故也未加客套,星目满怀歉意一注老叫化,恭声道:“老……前辈,可知这是何种暗器?竟如此歹毒?”
老叫化心领神会,一跺脚,嘿嘿尴尬一笑,接道:“这下你可把老要饭的考倒啦!我只知道它是浸有剧毒的玩意儿,可叫不出名堂来!”
此言一出,柳含烟双眉顿蹩,倏又陷入沉思之中:这两只兔子的死状,与终南派年轻高手一样,俱化一摊黄水,这浸毒的暗器不知是否就是玄云道长临死前所说的蚀骨毒芒?要是的话,自己适才太险啦,华山仲孙前辈若在此,必能给自己解答这个疑问忖思至此,猛听叫化大叫一声:“啊呀!”把沉思中的柳含烟吓了一跳。
继而听他自言自语接道:“娃儿!你可是叫柳冒烟?”
柳含烟不防他有此一问,愕然之余,又好气又好笑,微一摇头笑道:“晚辈叫柳含烟!”“含”字特别加重语气。
老叫化举起巴掌一拍脑袋,叫道:“对!柳含烟!喂!柳娃儿,我那寒梅丫头要我告诉你,现在不必上哀牢找魔惠子算帐啦!她现在是老叫化的义女,现在很好,叫你不要挂念,过两年她会去找你,我的责任完啦,老要饭的去也!”
“也”字方出,身形一晃,人已失去踪影。
柳含烟吃他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要出声阻拦已是不及,惊讶叹服之余,不由失声笑出,好在他已知道梅妹妹已经脱险并且列人这风尘怪人门墙。咫尺天涯,伊人仍是不知何处,这老叫化又不知是何人,欢喜安慰心情中,却又平添一丝惆怅。
如今哀牢他已可暂时不去,略一沉思,便决定先把眼前这件事弄清楚再说。
沉思间,无意中目光触及地上两小摊黄水,心中一动,白影闪处,人已如一缕轻烟般飘向蔽天密林。
第八章 古刹密林
柳含烟方接近密林边缘,目光一触及林内倏然住足,微一沉思,暗暗说道:这蔽天密林向西南绵亘数一里,林内暗无天日,黝黑几不可辨五指,远古森林必多毒蛇猛兽,况且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极易遭人暗袭,自己虽不惧怕,但这批东西下流伎俩层出不穷,所用暗器又是淬过剧毒,令人防不胜防,自己又何必自找麻烦?不如由林上横过,一来可免遭人暗袭,二来树顶上眼界也广得多,更容易发现敌踪。
心念一决,微一提气,身形已飘上树梢,站在一枝比小指还细的嫩枝上,微风过处身形不住随叶浪上下起伏,儒衫衣袂飘扬,誉为临风玉树实不为过。
他放眼极目远眺,远方一条山脉婉蜒由东南伸向西南,高插峻峰,起伏岗峦,隐约可见,正是横亘川陕交界处的米仓、大巴二山。
密林宽逾数里,尽头处是一片无垠的草原,野草长有人高,草丛中林立不少嵯峨怪石,仅靠北面,距脚下这座密林约三里处,另有一座较小密林及一座残破庙宇外,十数里内渺无人烟。
看了半天,除那座较小密林及那座残破古刹无法窥见及内部外,其余一览无遗,竟是毫无一丝风吹草动。
柳含烟缓缓收回目光,微感诧异暗暗忖道:难道就在这片刻间,这批人就飞了不成?不然,凭自己目力,十里内就是一只鸟雀也休想瞒得过自己,怎地看了半天未见半个人影,眼前那座密林与那座古刹确是暗透着古怪,莫非……
心念至此,倏见远处长有人高的野草丛中,电也似冒起一个人影,然后在古刹门口微一顿身形,一闪而没。
柳含烟心中一喜,人已如脱弩之矢,踏着树梢飞驰赶去。
他身负绝世轻功,这一尽力施为,其疾如御风飞行,恍如一缕轻烟,数里密林转瞬即尽。
那座古刹距这边密林边缘,约有三里路程,柳含烟进势不变,甫近林边,儒袖微微一挥,人已由林顶倏地拔起四五丈高,然后划成一道弧状,向长有人高的野草上落去。
他仍预备在这数里野草尖端上,用草上飞轻功,直向古刹飞驰。
就在他脚尖距野草尖端不到两尺之际。
蓦听一声冷喝:“打!”
一点绿芒由他身后左侧五丈处,一座人高嵯峨怪石后飞出,疾若闪电般袭向他左太阳穴。
绿芒快极,一闪即到,柳含烟早已领教过这东西歹毒,不敢轻攫其锋,还好他在一路飞驰中早已暗暗戒备,虽如此,但是他仍未料到对方会在此地猝然出手暗袭,不免微感失措。
此时他真气已尽,一见绿芒飞到,忙一敛神,猛提一口真气,儒袖挥处,一个身形硬生生的又倏拔起五、六尺。
身形刚起,绿芒已自脚底不到两寸处飞过,“嗤”的一声没入草丛中,一缕浓烟升处,野草为之尽焦,的是险极!
柳含烟恨透了这批卑鄙的东面,惊怒之余杀机顿生,半空中挫腰侧身,怒叱一声双袖猛挥,一片凌厉罡风涌向嗟峨怪石。
“砰”的一声大响过处,嵯峨怪石被罡风震成碎石千百,四处激扬,飞落草丛中。
怪石已除,大响过后,四周又恢复适才寂静。
数十丈内,空荡如前,除微风吹过,草浪起伏,沙沙作响外,哪有半条人影?
柳含烟犹不信邪,剑眉微剔,冷哼一声,绕着仅存的半截石根,在十丈外飞驰一圈。
一圈过后,凭他那超人目力,仍是一无所见。
他不禁诧疑欲绝,双眉深蹙,哺哺自语道:“这件事真是令人费解,石后有人隐伏着是断断不会错的,如今怪石已除,怎地未见人影?要说他是出手暗袭自己后乘隙逃去,那更是不可能,四周野草虽长有人高,但如有人在下走动,草浪必会翻动,难道这人一身轻功已练至刹那绝迹的地步?……不对,果真如此,他用不着以暗器偷袭自己啊,这……”
揣测半晌仍是不得要领,想不透其中道理。
心中一气,便不拟再推测,空候下去,他意犹不信地目光一扫四周,然后怀着百思莫解的心情,双足微点草尖,人已如脱弩之矢,复向三里外古刹驰去。
他刚跃出五丈,突然听到身后适才半截石根处的野草中“忽”的一响。
心中一惊,倏然回顾。
一个黑衣蒙面人由石根处丛草中冒出,由草面上疾奔蔽天密林中。
柳含烟双眉倒挑,方要追赶,可惜为时已晚,黑衣蒙面人在草面上只一个起落,已隐人蔽天密林中。
柳含烟恨得牙痒痒的,“逢林莫入”的规矩下,只有徒呼负负,望林兴叹。
气恨交集之际,忽然心里一动,暗说:我倒要看看你是在何处藏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