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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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住了口,意外的看到李媚姐的妹妹李环出来,不禁惊奇道:“怎的是你出来待客?媚姐儿在哪里?”
李环神sè复杂不明,“佑老爷,我姐姐她…你自去看罢。”
李佑狐疑的到了后院,却见院中新建了一座小堂。再走近些,听到里头传来清脆的木鱼声。
推开门,李佑赫然发现这里原来是佛堂。佛像前静坐着素纱缁衣、三千青丝以丝帕绾起的女居士一位,再细看不是李媚姐又是谁?
李佑瞠目结舌,几乎要以为自己眼睛看错。向来装扮冶艳、举止风sāo的媚姐儿居然身穿肥大到看不出身材的素衣,左青灯,右佛经,盘于蒲团上阖目念念有词。
这反差几乎比天地都大,她这是要玩角sè扮演吗?
“姐姐最近不知为何很苦恼…”李环也很苦恼的低声道。ro!。'(m)無彈窗閱讀'
二百九十一章 姓李名佑字辅世
见李媚姐这般模样,李估坐到她身边,伸手将木白奔过来。皱眉问道:“莫非有人欺辱你?”李媚姐睁开眼,语气淡淡的“没有。”装甚么冰美人,一点都不专业。李估不满道:“那你这般闹的什么幺蛾子?”
“思及前尘,罪孽深重,将此身入空门清洗。”'shuhaige。'
李估摇摇头,这李家姐妹二人秉xing表面上看起来完全相反一李媚姐大字不识一箩筐,为人处事长袖善舞,风sāoliáo人:李环清高愤世,有几分小才华,沉mi于她的书中世界不愿自拔。
李估有时候都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妹。
但现在终于可以肯定,这对姐妹骨子里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真是一脉相承,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而已。
李环还能写本书当寄托,躲在书里逃避现实,但李媚姐似乎更喜欢在现实中高调的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当名妓时天天和竞争对手较劲,各方面比来比去一定要争高下:当了外室情fu后又和名分较劲,生怕进了估老爷家门就显不出自己,偏偏又要住在隔壁不走,以勾引某老爷番强为乐。
眼下不知怎的,又开始较劲了李估暗道,莫非她又自觉卑贱找不到身份认同感了?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其实这是很哲学的问题,李大人理不清的。他只是对自己这个外室有点生气了,一个有大树靠着、又不愁吃喝的非才女型美人不去享受腐败堕落的生活,却动辄思考人生价值存在意义什么的搞笑罢这是。
有如此当情fu的么,真叫人不省心。想至此李估挥挥手将李环赶出去,又试探媚姐儿道:“你若修行为何不去庙里?”
“太辛苦。”“又为何不剃去三千烦恼丝?”
“什么叫三千烦恼丝?、,就水平这还学什么佛!李估突然想起李媚姐的文化程度,又拿起佛经,牟啦哗啦的甩着“对了,你才认得几个字?看得懂么!”
李媚姐被讽刺的脸面挂不住“这位施主……”
话未说完,她便被李估强行揽住,并撕扯她的缁衣纱ku。
“老爷要作甚?佛堂中休要乱来!”“你不是意yu修佛么?本施主请女菩萨布施肉身!”
李媚姐女流之辈,即便拳打脚踢的挣扎,力气哪里比得上李估。
越挣扎越败势,三下五除二便被撕得门户大开,裂开的左右衣襟领口之间,一道白huāhuā肉体曝了光。
但她现在确实没这个心情,嗔怒道:“老爷你不怕玷污神明?”李估充耳不闻,很粗暴的将她按在案台上,硬生生提枪上马。这时节春衫正薄,不冷不热,行事便利。
李媚姐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汩汩清泪从眼眶中流出,无数往事亦渐渐从脑中闪现。
ting了几下,没得到响应,李估大感无趣。借着烛光发现身下女人泪痕斑斓,不由得停住动作问道:“你我也是老交情了,值当如此哭?”“奴家后悔。如果当初奴家带着全部身家委身于你,你肯不肯明媒正娶?”
李估想了想,当初他就是个手无余财的苦逼胥吏,一年挣不到二三十两。如果有携带至少数百两巨款的美人倒贴,他多半会受不了这笔丰厚嫁妆的youhuo罢。便如实答道:“想必肯的。”
李媚姐叹口气,错过就是错过了。如果最早时候有点眼光,不那么太把自己当回事,同时太不把李才子当回事,至少金宝儿的位置该是属于她的。收起泪水,她拍了拍李估腰部“老爷继续。”
完事后,李大人身体疲倦,但头脑却清明起来。这次回苏州,大多数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有变化,似乎只有黄师爷比较正常,大概是守着陈巡道的原因罢。
想起自己来意,他扭头问道:“你肯不肯去扬州?”
李媚姐正拾取衣衫裙ku“不去,奴家以后就给老爷守着当铺,
吃斋念佛,哪里也不去。老爷愿意来便来,不愿来死了也不用管。只是环儿跟着奴家委屈了,她今年已经十八,年纪太大了,求老爷想法子给她找一门好婆家。”却说转眼到了次日,李估在洞庭楼摆下席面,邀了赵家两位老爷、
以及宋家、贺家等与自己相熟的友人为自己取字大典的观礼宾客。
依着古礼,取字往往是冠礼最后一道程序,但这年头风气变化剧烈,早已经不流行冠礼了。再说李大人乌纱帽都戴了一年半多,这时候到高什么冠礼岂不笑话。
因而黄师爷化繁为简,截了最后几个步骤,因地制宜变通一番,基本上只保存了敬酒、取字、共贺等几个步骤。
陈英祯陈巡道端坐在上,接受了李估敬酒后便开口道:“估者,辅也。亚圣曰:辅世长民莫如德。取其句首为汝字,切勿忘其中之意!”李估深腰长揖“谢过东山公取字。”陈巡道号东山,李估今后执弟子礼,就以东山公敬称了。无论品味如何“辅世”自此便成了李估的字,虽然大概并不常用。
宾客散去后,陈巡道与李估回到按察分司衙门闲谈“本该请老师为你取字,但老师却先来了信,将此托付与我。”陈巡道的老师自然指的是内阁次辅许阁老。次辅大人的含意先不去想它,新鲜出炉的李辅世连忙谦逊道:“有东山公赐字足以慰平生,何须惊动许阁老。”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他谦逊,陈英祯乃是景和五年春闱大比的第五名,只比状元榜眼探huā稍差一筹的高名进士。在以科举为主业的士林,此等人物给李估取字,将李估列入门墙,确实是李估这个功名白板之人的荣幸,哪怕是个形式sè彩浓厚的过场。
以二十一世纪官场比喻,李大人今天光荣入党了李大人辞别出门时,黄师爷送出来,笑道:“本来东主先为你拟了个字叫辅国,蕴意很不错。今天早晨临行时突然想到你姓李,便作罢了,改为辅世。”
李估刷的冒出一头冷汗,幸亏陈巡道及时的意识到了。唐比有个当权大宦官便叫做李辅国的!。
二百九十二章 山寨版帝王术重现
府城事结,李估坐船回到虚江具家里,只等收拾完毕便上任去也。自此李估不见外客,静下心来仔细思量自己上任的事情。
普通人甚至没当过地方官的人对县里政务可能没有多大概念,觉得区区一个县能有多大点事?
李大人这几天在纸上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政务都列了出来,总结如下:田土、户口、贡赋、力役、驿传、巡检、里舍、学校、保甲、赈灾、祀神、风俗、话狱、缉捕、仓场、漕运、盐法、关市、催征、解支、科场、礼典、马政、河工、修建以及本县所属官吏考核、上司交办事项等等。
看着这张密密麻麻的表,聪明如李大人也有点没头绪。
他虽然熟悉县衙事务,但坐在正堂位置如何总览全局却有点头绪不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县衙大事小事何止百十项,千头万条不知怎么抓起。更别说江都县还是事务繁剧的大县。
只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了,区区没任何经验的书生一朝中举都能当知县,他李估凭什么当不好?
便叫来张三吩咐,让他去街上找算卦先生占卜一个黄道吉日。
张三应下还没走,就见门子进来禀报:“圆容法师来访”
“什么道士和尚的,不见!以后长着些心眼!”李老爷发脾气道。
门子小心道:“这圆容法师正是刘老太爷。”
李估怔了一下,自己家里所指的刘老太爷必定是他那岳父刘老巡检,原来他法号叫圆容啊。不过他突然过来作甚?
将那圆容法师请进来,李估细看之下,一年多不见,老泰山比当初略显几枯瘦头光铮亮。比时不知为何神采奕奕,长须飘飘,全不见出家时的颓废模样。
“听说贤婿出掌一方,可喜可贺!”
对于自己的岳父李大人戒心十足,当初的种种难缠尚还历历在目的。谨慎问道:“老泰山到北丘寺出家,1小婿公务繁冗,无空去见………”圆容法师纠正道:“贫僧并不在北丘寺出家。”
李估尴尬立刻指着张三骂道:“蠢材!连名字都传错了!”张三高声道:“老爷饶过小的一遭罢!”“不过出家人所居何处并不重要。贫僧前来,特为将生平绝学倾囊相授!”圆容法师并不理会李估打岔,直道来意说。
您老人家能有什么生平绝学?李估抱着怀疑态度请岳父入座、茶,总不能一直站着说话。
圆容法师品了品茶“贤婿这里的茶比当年强多了。贫僧虽然一直做巡检,并不在县衙,但多年冷眼旁观精研谋术,也颇有所得。
听说你要当一县之主,该用的上。”
李估眼观鼻鼻观心任由老泰山说去。
“法门三千道基唯一!还有个话怎么说的,烹小鲜如治大国”
李估懒得纠正老泰山,继续装聋作哑。
“经贫僧研究十数年发现,1小小县衙,居然就和朝廷一样内含之理上下皆通!天子坐金鉴殿,知县坐大堂。六房小吏便如朝廷六部三班衙役便似各卫军士,县丞主簿等佐贰好比公侯勋贵!”这倒道理,李大人提起了兴趣仔细听。
“天子一己之力如何治国?用内阁、用中官而已!而县尊幕僚师爷就是县里的内阁,县尊长随就是县里的中官!”
前面还好,后面这段比喻令李估不由得拍案叫绝,幕僚和长随的这个比喻太恰当了!
将幕僚比为内阁,再合适不过。二者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都是典章上并不明确规定的机构。而且大都由主上si人指定,主要职责都是协助主上处理公文政务,辅助sè彩浓厚。
长随确实也像内监,权力同样来自于与主人的亲密关系,凭借主人的信任在外行事。
这样一想,上行下效的县衙几乎就是朝廷微缩版!
李估感慨片刻,这就是大一统中央集权王朝的威力啊,朝廷的模板一直套用到了最基层衙门。老泰山没有说错,果然是烹小鲜如治大国………
听过老泰山此言,李大人立刻感到县衙条理分明了。毕竟他刚从朝中出来,对朝廷架构还是很熟悉的。
再看向岳父,李大人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他想起来了,自己这位岳父曾经靠着演义评书,自行研发出山寨版帝王术并加以实践的人物,虽然败在了不明大势之下,但仍是可圈可点的。某个靠着一部三国演义打天下的辽东贼子,也不过如此罢……,
眼见震住了女婿,圆容法师自得道:“原以为这点微末心得,要埋入土中不见天日,不想有了出头之机,叫贤婿用得。”
李估亲自斟茶笑道:“老泰山如何不继续说了?”
前刘老巡检忽然精神抖擞“一言难尽!待我随你上任,再仔细教导于你!”
靠!原来如此李估总算看出岳父的目的了。老人家八成是自认空有一身屠龙技却无处可施,所以人生无趣的很,现在喜闻女婿当了县尊,自然心中技痒不肯放过这个舞台。
李估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国朝初年的大牛人物,号称黑衣宰相的姚和尚。此刻眼前不但有山寨版的帝王术,还有山寨版的姚广孝能让他去么?不能!这等于是找个太上县尊,吃饱了撑着!
“朝廷有令,地方官不许携父亲上任!”“不妨,扬州有数个古寺名刹,你发个批文,我去游方挂单寄居,谁也不会晓得的。贤婿不能这点面子也不给?”
面对岳父的死缠,李估咬牙道:“老泰山!你昔日曾教导,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又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轩睡!所以根据你的论断,小婿不能带你去扬州,不然小婿就是你眼中不够格的县尊!”
眼见被女婿严词拒绝,兴致勃勃而来的老巡检登时黯然失sè,像老了十岁。
李估劝道:“您老人家清心静气,颐养天年,何必定要落足红尘。”“呸!清净个屁!寺里那帮和尚,谁不在周边林子里养女人?”圆容法师骂道。
李估装作没听见,难怪岳父想出来跑江湖,他本不能人事,在这种寺里呆着不是平白受刺ji么。
好言好语送走了失意的岳父,李大人再看那张政务表单,似乎不那么眼晕了。
虽然打断了老泰山借自己之手,行使山寨版帝王术的人生梦想,但李估也不得不承认,老泰山的思路为他打开了一条通道,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李大人细细思索国朝体制,这绝对不是效率最高的,也不能是最清廉的,更不是完美的。但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保证“第一人”完全不管政事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勉力运转,最多是因为缺了零件运转的不那么流畅。
同时在现有体制下“第一人”即便荒废已久,但只要想收回该有的权力,随时可以拿回来,一般不会出现大权彻底旁落、成为傀儡的局面,体制内人物造反的可能xing无限接近于零。
这种机制,就是靠着从地方到朝廷的庞大官僚体系叠屋架chuáng、层层牵制换来的。
别的优点缺点李大人都不关心“第一人可以偷懒”这点才是即将上任的李大人最欣赏的,能轻松又不丢权的法子才是好法子。
一个大县的政务是多么琐碎繁杂,李大人心知肚明,但他又不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