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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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说:“塔娜小姐救回在下一条小命,在下铭感五内。首领对在下诸多关照,能让在下在此养伤,也令在下感激不尽。”
卓格摆了摆手,说道:“阴大人何必如此客气?我对于大人这样地英雄,一向都是敬重有加地,不单只是大人,还有随同大人前来的那些中原儿郎,我也都佩服他们是条汉子,所以才力劝大汗放弃了拿他们祭旗地举动。”
殷骏鹏浑身一震,目瞪口呆看着他,面上也变了颜色。
“首……首领的意思是……”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即将说出口的话忽然变得那么困难,“我的手下……”
“咦?”卓格也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我没跟大人说过,你的手下有大约三千多人被大汗俘虏的事情吗?”
殷骏鹏的心跳猛然加快,气血上涌,呼吸困难,眼前一阵发黑。
竟然……竟然……
“……大人!阴大人,你没事吧?”卓格关切的声音传来,惊醒了他。
他定了定神,努力展开思考。
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就在他眼前一个个倒下去,绝不可能死后复生。那么,有可能成为牧族俘虏的就只有张俊那一队人马了!当日分兵两处,约定在凤峡关前会师,然而随着斥候探明凤峡关前有大量敌人驻留,又不见他们踪影,他便以为他们已经牺牲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被金汗图俘获!
“首领,不知金汗图会怎样对待我的兄弟们呢?”他问。
卓格沉吟了一下,道:“原本大汗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全都砍头,祭奠那些死在你们手里的部落冤魂,后来被我劝住了,便改为让他们做苦工,所以目前来说,绝大部分人都还活着。”
殷骏鹏心中一动,对于卓格反复强调是他劝服了金汗图善待俘虏,把握到一丝朦胧的感觉。
“多谢首领的义助,在下代那些活下来的兄弟们,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说道,神态恭敬、诚恳了许多。
卓格苦笑了一下,有些尴尬说道:“阴大人且莫谢我!唉,苦力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身体稍差一些就很有可能撑不下去,不瞒你说,你那些手下当中已经有不少人……”他摇了摇头,“可惜我人微言轻,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殷骏鹏心中一阵疼痛,却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生死有命,首领能够保住大多数人的性命,已经令在下感激涕零了!”
同时也开始掌握到卓格与金汗图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及他为何要救下自己、救下自己那些兄弟。
卓格笑了一笑,说:“阴大人不要怪我办事不力就行了!好了,外面风大,大人重伤初愈,实不宜在外久留,快进去吧。我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说完转身欲走。
“首领请留步。”殷骏鹏却叫住了他。
卓格站定,回过头来。
“大人还有何吩咐?”
“首领,若是在下想要见见那些兄弟们,不知首领可否代为安排?”殷骏鹏看着他,带着难以描述的表情。
卓格的脸上突然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照理说,大人的要求本不该拒绝。但这批俘虏大汗看得很紧,怕是不容易啊!”
殷骏鹏听他没有一口回绝,不由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笑道:“对别人来说困难,对首领却并不一定不是吗?再说,若能见到我的兄弟,在下也不会让首领白辛苦的。”
“噢?大人能拿出什么来呢?”
“那就要看大人需要些什么了!”卓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哈哈大笑道:“大人切莫心急,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需要好好计划一番的。此事且容后说,我先去打听打听情况吧!”
殷骏鹏抱拳一礼:“如此多谢首领了。”
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一个彼此心照的眼神,卓格便转身大步离去了。
殷骏鹏卸下笑容,换上一脸深思,走回毡篷中。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么草原上说不定会刮起一阵翻天覆地的飓风啊!该如何好好利用这个形势呢?
他需要安静想一想。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怒火 妒火
水笙回到栖凤宫,却看见李峮正坐在房中。
“你去了哪里?”他看着她一身的便装,眼中似乎凝聚着暴风雨。
水笙却没什么说话的心思,只是冷冷说道:“大殿下居住地迎宾馆走火了。”
李峮心头火起,道:“那里走火与你什么相干?”
水笙抬眼看了看他,让他清楚见到哭至红肿的眼睛“是啊……他死了,你便安心了,再不用担心有人会篡你的位、找你报仇了!”
“啪”的一声,李峮拍案而起,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未经允许擅自出宫,朕还为找你麻烦,你倒编排起朕来了!”
水笙眼中的泪水又再夺眶而出,泣道:“那你就治我忤逆之罪好了!杀了我,一了百了,就跟你对待你大哥、你父亲一样!”
李峮气红了眼,一把抓住了她,恶狠狠瞪着她:“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怎么不敢呢?”水笙凄然道,“你连自己的父亲、兄长都敢杀了,我又算是什么呢?不过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不过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李峮冲天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霎时间熄灭了不少。眼看着她梨花带泪的脸庞,他沉默半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颓然放开了她。
“不论你信不信,迎宾馆的事情并不是我做的。他于我还有利用价值,我又怎会轻易弃子?”
水笙当然知道不是他做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毫无保留,不由有几分感动。
叹了口气。伤人的话终究是没办法继续说出两人静立许久,还是李峮打破了沉寂。
“大哥他……是否死了?”
水笙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去到地时候。火势已经颇大,并未见他和家人逃出火海。”说着。又红了眼眶。
李峮也叹了口气。
突如其来的大火令他的种种布置落空,而直至此刻仍未有任何报告前来,使他有一种不祥地预感。
“希望他吉人天相就好了!”水笙喃喃说道。
这句话倒是出自百分之百的真
她放了李荃,并不表示李荃从此就否极泰来。恰恰相反,更加艰险地路途正挡在前面。因为人人都以为他死了,便无法再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也就是说,他再也无法凭借皇子的身份获得任何帮助。
而放走了李荃,便是制造了兄弟再次对决的机会,只要他们鹬蚌相争,她就可以渔翁得利。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又勾起了李峮地嫉妒,他一把拉过水笙,重重吻住她。
“你是我的皇后!你是我的妻子!为何总是要想着别人?!”
他粗暴地压下她的身子。火热的身躯覆盖上去,怒火?妒火?抑或是爱火?
熊熊火焰燃烧着他,也燃烧了她!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张宝苏弓着腰走进来。毕恭毕敬说道。
水笙看了看他,问道:“交待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张宝苏点头哈腰道:“是。谨奉娘娘之命,已经办好了。水笙点了点头。
张宝苏此人在宫中多年。她看中的就是他对后宫的熟悉。谁人比较耿直,谁人贪生怕死,谁人保不住秘密,谁人守口如瓶,他都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把收买人手的任务给他。
如今各宫里都有了自己地眼线,她才可以处处料敌机先,抢占上风。但宫里是有了,宫外呢?殷骏鹏的失踪给她敲响了警钟,没有殷骏鹏的殷家是不可依靠地,他们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也缺乏殷骏鹏的高瞻远瞩。所以她能靠地只有自己。
但是自己虽然贵为皇后,却只能在后宫范围内如臂指使,如何才能对宫外地消息了如指掌呢?
沉思了一阵,却看见张宝苏猫着腰站在一边,并未退下,不由奇怪道:“你还有事吗?”
张宝苏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道:“娘娘,这宫里的旧人就不必说了,可新进来那些,难免有些个不知天高地厚地,奴才奉了娘娘的命令办事,却也是碰到不小阻力……娘娘,奴才是觉得,这些人不处理好了,怕是以后……”
水笙一听就明白了。
由于新皇的妃子们都是刚进宫不久,而前面那场宫变又杀了太多人,所以自带了不少人进来。必是在安插人手的过程中,张宝苏发现没有可用之人,便想借由某些名目弄点人进去,却在此过程中受了别人的气。
自己由先皇嫔妃摇身变为当朝皇后,必是有人怨恨的,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便迁怒于下人,这本是皇宫中最正常不过的生态。
而是什么人胆敢对自己的人下手,她心中自然有数,只是如今忙于朝局的整体布置,尚不空对后宫进行整肃而已,且让她们多表演两天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淡然说道。
张宝苏不由惴惴。
对皇后,他一向的体会便是不可捉摸,像这事,换了任何别的娘娘怕不都早已火冒三丈了?偏是这位娘娘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看不出端倪来。
会不会自己做错了?
水笙眼角瞟见他的忐忑,不由笑道:“宝苏啊,各宫的娘娘们都是新进宫,她们手底下的人也大多没见过世面,难免有些进退失据。你且先将他们的毛病都记下来,回头本宫自然会派人去调教。”
张宝苏顿时喜上眉梢,一声“是”答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末了又复加一句“娘娘圣明”。
水笙“噗嗤”一声笑了,摆了摆手:“罢了,去吧。”
张宝苏这才轻飘飘地走了。
倩雪看着他的得意样,不由也笑道:“娘娘,你看张公公,乐得跟什么似的。娘娘出手整治那些人,与他有什么相干?”
水笙心不在焉说道:“一来,他向我打小报告以示对我的忠心,二来,我听了他的话对其他人进行惩戒,正好表示我对他的看重,以后别人还不见了他都要矮三分?”
倩雪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张公公这么做,是不是太猖狂了?”
水笙道:“这都是先皇时期落下的病根儿,他肯全心替我做事,还不就是为了恢复昔日的荣光?”
倩雪讶然道:“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把娘娘给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水笙看了她一眼,懒洋洋一笑:“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不也一样身在风口浪尖上吗?再说,就算没有张宝苏,我也得找个名目好好教训教训她们,否则这后宫里人人都不服我、人人都不怕我,还不翻了天了?”
倩雪不禁心中一寒。
作为水笙的贴身宫女,最是清楚水笙的本事。一旦她决心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又将翻起多大的风浪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叙职
孙犁甩鞍下马,望着前方高耸的城墙,暗自叹了口气。
此次奉了兵部的命令进京叙职,主要是为了详细说明北疆的情况及殷骏鹏行动失败的前因后果,祸福难料。
尤其是身为深入草原的突击部队唯一的生还者,万一说错了话,令突击部队的勇士们被定性为无能者和失败者,那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而万一兵部将他削去官职,从此失去了为他们报仇的机会,他则会抱憾终生!
此时,他尚未得知殷骏鹏及部分官兵仍然生存的消息。
牵着马走向城门,天子脚下、京城的检查特别严格,他伸手从衣服里摸出兵部的文书,准备拿给城门的守卫看。
忽然有人叫着他的名字,他定睛一看,却是以前的同僚,名叫庞义天的,两人关系还不错。后来庞义天托关系走后门,被调进了京城,去了兵部做事,两人便少有音信往来。
庞义天朝他走过来,他诧异地迎上去,只听庞义天哈哈大笑道:“小犁,你可算来了!”
“小犁”是他们之间彼此的昵称,许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孙犁心中不由一热。
“义天,你竟然会在这里?不是在兵部当差吗?”他忍不住问。
庞义天抓着他的膀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重重一拳捶过去,笑道:“是在兵部当差没错,不过今天可是特意来迎你的!”
“迎我?为何?”孙犁愕然问道。
“你似乎还不知道你们在朝廷里引起的风波吧?”庞义天搭着他的肩膀往里走,经过城门的时候仅仅向卫兵摆了摆手,便畅通无阻。端地是威风。“薛大将军弗到北疆就发生了牧族入侵的事件,虽然我们抵抗住了他们的进攻,却也没有解除他们地威胁。这样的战局自然会被拿来跟以前杨学宗在地时候相比较。比较的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孙犁默然。
庞义天叹了口气,续道:“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若不是因为皇上继位。只凭这场仗,薛大将军就要被撤掉北疆总指挥的职务,而你们,则要担负起轻举妄动、不顾大局的罪名,损失八千人的骑兵部队。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孙犁听得背后冷汗涔涔,万万没想到这次地事件居然这么严重。其实也难怪他,北方兵团在皇位之争中一向秉持着中立的地位,由于杨学宗的存在而得以远离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然而这些都随着杨学宗的离任、薛忠的到来而彻底改变,京城里的官员们未必就是真的以为他们作战不利,但这是打击军方势力、给李峮添乱的好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孙犁只不过是个中层军官,虽然知道朝廷里文武两派地争斗,却未曾亲身体验过。自然也就无从分晓。
“你刚才说……因为皇上继位,我们才得以逃过一劫?”他使劲吞了吞口水,问道。
“对。皇上一向就是我们军队的领军人物。朝廷里的大人们便是想要动军队地人也要看看皇上答不答应。不过皇上对这次的事情似乎也颇有不满,薛大将军没能漂亮地痛歼敌人。授人以柄。实在犯了皇上地大忌啊!”
孙犁觉得一阵心慌。
上阵杀敌他不怕,就算面对十万牧族大军也不曾有过此时地恐惧。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些事情好。
庞义天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知道自己吓着了他,急忙补救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毕竟皇上不可能自打嘴巴,薛大将军是他让出任北疆总指挥地,如果说薛大将军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