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茶姬-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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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也听见了?”
“能听不见吗?那么大的声儿,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不是地震,是爆炸。东边慧云巷子里不是有家香油铺子吗?就是那儿爆炸了!”
“你怎么知道?”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出去打听情况的侯安回来禀报说,的确是慧云巷子里那家香油铺子爆炸了。要不是巡卫出动得快,大批居民都已经收拾包袱往东西南三个城门涌去了,差点没造成混乱。好在巡卫拦得快,殷大人出告示出得快,这才平息了城内的人心惶惶。
说到这儿,詹晓宁吐吐舌头道:“好在前面街上拦了一下,不然的话我们走过去,虽然炸不着,可也得受大惊吓啊!对了,安爷,那什么送女儿进宫的还送没有?不会给半路炸了吧?”
“听说人没炸着,就是受了惊吓,已经送宫里去了。”
“哎哟喂,这可巧了!”夏夜甩了甩腰上的佩玉道,“昨儿不炸明儿不炸,偏偏赶在高家送女进宫的时候炸,也赶在了我们阮爷上任的这一日炸,你们说炸得是不是太巧了?一个香油铺子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炸了呢?油不慎沾了火星,顶多就是烧呗,还能炸?除非有硫磺!”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侯安道,“这炸得也太巧了点吧?这么吉利的日子发生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会不会是冲着谁来的?老板,您觉得呢?”
曲尘想了想道:“确实有蹊跷,一个香油铺子的爆炸威力怎么会有那么大?除非就像夏夜说的那样,有大量硫磺在。可香油铺子要硫磺来干什么?”
几个人正想着这事儿时,元宵跑进了书房里说道:“宝梳姐,那个人醒了!”
宝梳忙起身朝詹媛院子走去。在其中一间房内,宝梳见到了醒过来的那个男人。那男人一脸忧愤,正不住地叹着气。宝梳走近*边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那男人挣扎着想起来。
“躺下吧!你头上有伤呢!”宝梳忙道。
他躺了回去,问道:“是阮夫人您救了我吗?”
“算是吧!你认得我?”
“在里弦书院门口募捐的时候,我见过您。”
“原来是这样。那我能问问你,你在城里做什么营生的?”
“唉!”那男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都不用再提了,横竖全都毁了!都毁了!”
“毁了?你是指那个香油铺子吗?你是那铺子的老板?”
“实不相瞒,阮夫人,我的确是那个小铺子的老板。我在这城里辛苦了六七年,好容易有了自己的香油铺子,可谁知道……”这男人居然眼眶湿润了起来,“谁知道,*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了!”
“我听人说,之前的爆炸正是你的香油铺子里发生的。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这男人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本要下地,却被旁边的元宵拦住了。他坐在*上,一脸辛酸道:“阮夫人,我真的不容易啊!我没你和阮老板那么本事,一个香油铺子对我来说已经够多了!我就指着这铺子养活家小呢!可谁能想到,偏偏发生这种事儿!我听说您是个大好人,您能替我做主吗?”
“你先把话如是说来我听听,若是你真有冤屈,我必定会帮你申述。”
“好!有阮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起来这事儿我至今还是一头雾水呢!我那铺子里原本有四个伙计,早先有两个因为怕金兵打过来,辞工回乡去了,就剩下两个。说实话,我待他们真的是很不错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联合起来毁了我的铺子!”
接着,这男人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娓娓向宝梳道来。今早天还未全亮时,他忽然被一阵声响弄醒了。他以为是小偷,便拿了根防身的铁棍子出去看看。哪儿曾想,他居然发现自家两个伙计在油库里放引线,看上去像是要炸了这油库似的。
他当时就火冒三丈,本想去叫几个邻里来帮忙收拾这两小子,可手里的铁棍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立马被那俩伙计给发现了。他双拳难敌四手,给那俩伙计揍了几拳后又敲了后脑勺,然后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他闻到了一股很浓很浓的硫磺味儿,猛地发现索引已经被点燃了,正风驰电掣地往尽头奔去!
他当时吓得面色全无,来不及多想,爬起来就往外逃命。从后院门出来后,他随便找了个方向便往前跑,就这样才撞上了宝梳他们。
说到这儿,他仍心有余悸道:“若不是我半道醒来,只怕已经被炸得飞灰湮灭了!阮夫人,我听刚才那位女大夫说,城内的确发生了一起爆炸,是我家铺子爆炸了吧?”
宝梳点头道:“正是你家那铺子。我想我大概见过你说的那两个伙计,因为在撞见你之前我也撞见过他们。你可知道他们住哪儿,是哪里人士?”
“都是本城的,住东梁大屋那边。”
“那好,你先歇着,暂时不要跟谁往来,我怕炸你铺子这件事另有牵扯。待我查清楚之后,再送你回去。你就安心在这儿修养吧!”
“那就有劳阮夫人了!”
宝梳随后回了曲尘那边,将那铺子老板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道:“那俩伙计多半是受人指使的。把铺子和老板一块儿炸飞了,所有罪名都可以推到那个老板身上,可谓是处心积虑,打算周密。”
“会是谁呢?”夏夜问道。
“这就难说了,”曲尘道,“今日是高楠将军送女进宫的大日子,有人敢在半路上炸个底朝天,多半都是来头不小的。道悟也有可能,那些不想让高楠将军送女进宫的也有可能。对了,侯安,道悟最近有什么动静?”
“完全没动静,”侯安道,“一直没再露过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两个蒙古族人还待在清风客栈内,除了到处逛逛,没干别的。”
“除了逛,真的什么都没干?”
“是啊,每日都是上午出去逛,到傍晚就回来了,之后就再没出去过了。派去的兄弟说,他们俩跟来游玩似的把城里城外的古迹都快逛完了。”
“就没什么人跟他们接触?”
“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跟他们接触。”
“相公,你怀疑是道悟和那两个蒙古族人干的?”宝梳问道。
“我只是有些疑心,但不敢肯定。眼下先把那两个伙计找着再说。”
侯安摇头道:“要找怕难了,就算找着估计也是死尸了。”
“所以要快,要赶在他们俩变死尸之前找到。”
“知道了,这样就去。”
侯安走后,宝梳又道:“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爆炸实在来得太巧了。今日是高楠将军送女进宫的日子,也是相公你上任摆酒的日子,事情看上去并非是针对你来的,更像是针对高楠将军那边的,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了,最好把芙蓉楼再从里到外清查一遍。”
夏夜道:“宝梳说得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那背后使坏的人两边都做了布置呢?查,必须查!还要挨着挨着查!”
“但不能太大张旗鼓了,”曲尘思虑道,“今日宾客不少,查得太张扬只会闹得人心惶惶,所以只能悄悄地查。夏夜你一会儿跟我去芙蓉楼那边,派几个人好好把芙蓉楼里外清查一遍,特别是伙房。酒楼饭馆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就是伙房了。”
“我也去!”宝梳道。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吉利的事情
“你还去干什么?我还没说你呢!一大早地跑去上什么头香?也不跟我说一声儿就溜了,下回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曲尘道。
詹晓宁掩嘴笑了笑道:“哎呀呀……这就是搞封建迷信的下场啊……”
“闭嘴——詹晓宁!”宝梳冲他挤挤眼道。
“本来就是嘛!姐夫这能耐还用得着去上香求保佑吗?害得我一大清早就爬起来,不说了,我要去蹴鞠联盟了,你们慢慢抓坏人吧!”詹晓宁打了个哈欠出去了。
宝梳晃了晃曲尘的胳膊撒娇道:“你就带我去嘛!你今儿上任,我不去那算什么?”
“我会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了。早上惊了那么一下,不怕吗?好好在家歇着,哪儿都不许去。”
“相公……”
曲尘给了她一个很肯定的眼神道:“在家待着。”
撒娇没用,卖萌也没用,阮爷就是不带她玩儿了。曲尘和夏夜走后,她真想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可一想到曲尘回来知道了肯定得翻脸,只好忍了下来。不过她不能出去,不代表郑甜儿也不能出去吧?所以她把郑甜儿派到了芙蓉楼,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无聊的宝梳只好去找初真聊天玩儿了,就连詹媛也出门去收拾那即将开张的夏归堂了。初真打算给三个小娃做身过年的新衣,正跟荷青一块儿挑拣着花色缎子。宝梳懒心无长地走进去问道:“在嘀咕什么呢?”
“你来得正好,”初真抬头笑道,“我和荷青打算给那三小娃做身衣裳过年穿,你来给末儿挑挑花色?”
宝梳拣起桌上的料子看道:“顺带给我们家小雪绒也做一身吧!”
荷青笑道:“哪儿有狗穿衣裳的?你可真想得出来呢!你还怕小雪绒冻着啊?它身上有绒毛的,跟穿了皮草似的,哪里会冻着呀?”
“不是为了怕冻着,是为了好看,好看而已!”
三人正说着,元宵忽然推门进来了,对宝梳说道:“宝梳姐,曲尘哥哥让找的养娘,牙婆子找来了。已经带到了门口,你去看一眼不?”
“带来了几个?”宝梳抬头问道。
“就带了一个,她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行,你让牙婆子带进来给我们瞧瞧吧!”
不多时,那牙婆子笑米米地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进来了。宝梳打量了那年轻妇人一眼道:“瞧着年纪不大呢!生养过几个孩子了?”
那年轻妇人温温柔柔地说道:“回夫人的话,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十五岁就嫁人了,自家有三个娃,都是我自己带大的。从前在老家也在大户人家那儿做过养娘呢!”
“听你口音好像是川中人吧?”荷青问道。
“是呢!我是渝州人氏。”
“那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荷青爽快地笑了起来道,“我们是雅州的,都一个地方出来的,真是巧了!”
“可不是吗?”这年轻妇人笑容可掬道,“我就是听牙婆子说东家是川中人,想着老家人好相处,说话吃饭都是一个路子,所以我才来的。”
初真也打量了她一眼,对宝梳说道:“看着挺不错的,要不你就留下来吧!”
那牙婆子也笑道:“阮夫人,这人真不错,干活儿老实本分,绝对不是那种偷懒的。不好的我老婆子不敢介绍到您府上来,您就放心好了!您看您都三个月出头了,再有几个月都该生小少爷了,养娘得早早备着,临到头才不会抓忙。这个您就留下,回头有好的了我再给您送来。”
宝梳道:“一个就够了,哪儿还用得着两个呢?”
牙婆子笑道:“是阮老板这么吩咐的。说给府上找几个好养娘,三四个,四五个都不计较,横竖人品好会养孩子就行了,往后府上是用得着的。”
宝梳忍不住笑道:“他还把初真和詹媛都算上了!初真,你和詹媛可得快当些了,养娘都给你们找好了,只等娃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宝梳又点点头道:“行,就留下她吧!工钱可说好了?她在城里有住处吗?”
牙婆子道:“她有丈夫孩子都住在城里呢!有住处的,就她一个人住这儿,方便得很!工钱我都跟她说好了,每月五两包吃住,去别家再没这么好的工钱了!阮夫人,您就放心吧!”
“好,就这么说定了。行李带来没有?让元宵领着她去安排间房。”
那年轻妇人道:“带来了,就两小包袱,离家近没带多少行李来,够换洗就行了。”
“那就跟着元宵去吧!”
那年轻妇人道了声谢,跟着元宵出去了。宝梳在初真那儿拿了十两银子递给那牙婆子道:“您老人家今儿没赶着出城逃命去?”
牙婆子双手接了笑道:“那都是讹传!哪里是什么金兵打过来了?就是那边炸了个铺子罢了!老婆子我起初也吓得不轻啊!一听外面嚷着金兵打过来了,赶紧拉上我家老头子收拾东西。破衣裳碎银子都包好了,包袱结都打上了,正准备要跑,隔壁家的大小子跑过来跟我说:‘婶,跑啥跑啊!不是金兵打过来了,是有家香油铺子炸了,官府都出告示了!’我这才松了口气啊!手掌心里全是冷汗呢!”
“那你老人家真该在家好好歇一日,明儿再把人带来也不迟啊!”宝梳笑道。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隔壁家的大小子刚走,人家那媳妇都找上门来了,说想尽早上工挣钱,我不好推脱就把她给带来了。”
“是吗?”宝梳问道,“她那么早来找你说这事儿?她没在家打包袱准备逃吗?”
“我问她了,她说半道上也听着一声响,却不像是金兵打过来的样子,就没理会。您说,到底还有沉得住气儿啊!哪儿像我们这一把年纪的人惊不住吓啊!官府要不出告示,满城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模样了呢!”
宝梳眼里闪过了一丝疑虑,沉吟片刻后又继续跟牙婆子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元宵回来了,宝梳起身走到房间外问她:“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元宵道:“安排妥当了,正在收拾屋子呢!”
“找个人看着她。”
“为什么?宝梳姐你对她不放心吗?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留下来?”
“之前我倒没什么疑心,就是刚才那会儿,牙婆子说她一大早就往牙婆子家奔,听见爆炸声也不慌。元宵你想想,早上在街上那城里人是慌成什么模样了?一听说金兵打过来了,个个都赶着收拾东西逃命呢!她倒一点都不慌,还奔牙婆子家去,让牙婆子把她领这儿来上工,你觉得奇怪吗?”宝梳拧眉道。
“对哦!听起来是有点奇怪了!早上那阵子刚刚听见爆炸声,我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慌得要死的,她怎么能一点都不慌呢?”
“照理说,她家里有丈夫小孩,遇到这种事儿是不是该回去瞧一眼?譬如跟丈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