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胆雄风-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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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爷石武雄名列上元县三雄的第一雄,老家虽在栖霞镇,其实很少在老家逗留,真正活动的地方仍是城内外,控制城内外一些城狐社鼠,爪牙都是三教九流的半黑道牛鬼蛇神,远住在栖霞镇岂能控制自如?所以他的真正居所,在钟阜门外的一座大院内。
上次无双剑客带了天罗院的人,上门找他协助追查不文斋曹不文东主,他怎知道栖霞镇小店铺的本分小市民底细?被整治得很惨。
他的绰号叫石敢当,但对一些名震天下级的大豪大霸,却无法敢当,被这些半官方人士打得头青面肿,还得率领所有的狐鼠,搜寻曹世奇的下落。
巳牌时分,这两个信使光临他的大宅。
这几天他忙得人仰马翻,抱伤奔走,内伤仍未痊愈,似乎比往昔突然苍老了十年,气色之差,并不比江宁的八方土地好多少。
八方土地病卧在床,并没挨揍,那是被曹世奇在身上弄了手脚,装出来的奄奄一息假象。他的气色不是假象,是被揍得内腑走样呈现出来的霉相。
经常有信差登门催促责备,他见了信差就短几年寿,心惊胆跳日虞大祸之将至,他哪有能力查出一个神出鬼没高手的下落?
曹世奇如果就是曹不文,那就表示曹世奇是老南京,恐怕地头比他的所有爪牙更熟悉,他那些在下九流鬼混的狐鼠,根本不敢从豪门大户的圈子里侦查线索。
曹世奇多次进出中山王府挥剑杀人,把他手下的狐鼠,吓得魂飞魄散,有一半逃离南京暂时躲起来了。
在客厅接见信差,提心吊胆心中直念佛求菩萨保佑。幸而两位信差的态度,与往昔派来的凶神恶煞不一亲戚,脸上居然带有笑意,减少一些他心中的恐惧压力。
“在下物地前来转达敝上的口信。”那位信使客气的口吻,让他觉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从现在开始,石大爷,立即停止搜寻曹世奇或者曹不文的活动,不需大爷协助了。”
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高兴得心中大喊神灵庇佑。
“真的?”他兴奋欲狂,“爷台们捉住他了?”
停止追查,那就表示有了结果,不是把曹世奇捉住了,就是杀死了。
“仍无下落。”信差的话,又让他的心向上提升或沉落,“但我们已经决定,不追究他的罪行了。”
“哦!那……以后看见他……”
“以后你的人如果看见他,就当没看见好了。”信差说得很轻松,“他那种人,如果不招惹他,他是无害的,迫他反而招致他无情的反击。所以,今后我们不再理会他了,宁可离开他远一点,避免他妨碍我们的事。”
“爷台,俗语说: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两。又道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在江湖混世的人,大多是豁出去了的亡命,被迫急了,会像受伤的猛兽一亲戚反噬的,只要留他一条路走,他不会和你们玩命,毕竟他人孤势单,天生的势弱孤魂野鬼,哪敢招惹你们这些金刚菩萨?”石大爷是混世的好汉,心平气和婉言相劝,“你们能放手,我们这些混世的人也可以松口气了。我这就传出信息,召回我的人。”
“对!召回你的人,不许再提这件事了。”信差用权威性的口吻说,“也请放出风声,今后谁招惹这个人,谁自行负责后果,与我们无关。”
“在下必定妥善办到。”石大爷拍胸膛保证。
“好,告辞了。”
送走了信差,这位大爷高兴得上了天,伤痛好了一大半,急急忙忙派人把信息传出。
城内外的牛鬼蛇神,松了一口大气,不再为曹世奇这个人费心,也绝口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这等于明白公布,汉府的人放弃向曹世奇问罪,宽宏大量不再追究,而且有意回避他。
这是单方面采取的片面行动,对方将有何种回应谁也不知道。
有些人将信将疑,有些人不予置信,而绝大多数人士也不加理会,反正他们与这件事无关痛痒。
剑拔弩张的情势消失了,这是好现象。
如果曹世奇再大肆袭击闹事,其错在他了,至于错的根由如何,那些挥他错的人是举追究的,反正有一方放弃让步,另一方就得作相同的善意回应。不共戴天的仇恨,或者被吐口水的羞辱,都该一视同仁处理,只求以后大家平安大吉就好,世间的是非,认定标准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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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瓦解外围
点心店的店堂不大,食客并不多,两人在角落占了一副食桌,叫来了十余味点心。
“看来,你们的人全撤出城外了。”心月狐慢慢品尝着美味的点心,有意无意地探口风,“我们昨天就来了,陆陆续续看到你们的人。”
“可能是的。”无双剑客也信口答,“我这次从京都带来的人不多,那些从凤阳临时调来支援我的人,不受我的节制。在南京我没有人,南京地区的人我也不认识,他们是否出城了,恐怕只有三郡主知道。”
“我们玄女坛的人来了,天罗院的人也在这里。”
“三郡主也在,是吗?”无双剑客直接了当抢着问,“不要敷衍我。”
他带了爪牙从京都追逐杜琴小姑娘南下,半途碰上王府押囚的队伍,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了。结果,赵王府的人死伤惨重,他也几乎全军覆没。
到了南京,南京与凤阳地区的神龙密谍另有指挥系统,他成了半个外人。拨来听命于他的密谍,都是地位相当低的人,相处大有格格不入,无法圆熟配合的感觉,他无法发挥自己的长才,大权旁落,心中颇感不是滋味。
三郡主一直就没和他在一起,似乎有意疏远他,难怪他心中不平衡,一个气傲天苍的人感到受到忽视,难免心怀怨恨。
他一直就有个主意,多接近三郡主,要好好表现自己,希望获得美人青睐,美人到手权势也自然一同到手,所以非常注意三郡主的动态。
“她是主事人,行动必须守密……”
“沈姑娘!”他不悦地叫。
“我仅知道一些风声。”心月狐还真怕引起冲突,这位无双剑客发起威来,是相当可怕的。
“一些总比没有好,是吗?”
“她曾经在炼真宫出入。”
“炼真宫?在何处?”
炼真宫山门仅开创十二年,在城郊仅小有名气,南京人士知道不多,他更是一无所知。
“就在东面街尾呀!你不知道?”
“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废话!你知道炼真宫的底细?”他追问。
“住持宫主好像叫丹霞真人,听说是个颇为神秘的有道全真,但……”
“但什么?别吊胃口。”
“天罗院的人知道,绿衣使者很能干的,一个杀手集团的首脑……”
“你也知道,是吗?绿衣使者多少会透露些口风,而你却是精明机警的狐仙。”
“那是一个不怎么规矩的术士,背后有更高层的人暗中主持宫务。”
“三郡主在南京的谍网,有许多具有奇技异能的人才,建有不少活动秘窟,炼真宫该是其中之一。”
“汉府的网,绝对与炼真宫无关。”心月狐肯定地说,“她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处地方,皆匿伏在镇上的民宅内。据绿衣使者的人发现,丹霞真人在附近有一处极为隐秘的艳窟。”
“什么艳窟?你脸都不红呢!”无双剑客怪笑。
“信不信由你!总之,那是藏匿美女的地方,一个不怎么规矩的术士,你知道不规矩的用意吧?”
“这……”
“当然啦!三郡主不会在那种地方出入。”心月狐心中冷笑。
“我到炼真宫找她!”无双剑客变色而起。
“去找找好呀!不过,你可能要迁入炼真宫。”
“你知道艳窟在何处吧?”无双剑客沉声问。
“老天爷!我一直就在真定府活动,怎知道南京的情势动静?你以为我是神仙?我和你一样是个陌生人,这鬼镇上的人,讲话稍快些,就一个字也听不懂。去找绿衣使者吧!也许她知道。”
“好,我去找她。”无双剑客凶狠地说。
炼真宫如果不是密谍的秘窟,三郡主在炼真宫出入就不合情理了,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之秘?的确有进一步了解的必要。
他希望不要牵涉到男女私情,在他心目中,三郡主是他追求的目标,他有耐心,早晚他会得到这个可以让他获得极高权势的女人。
在通济门内河北岸的朝日居酒店,曹世奇午后才午膳,要了两壶竹叶青意思意思,午间也不适宜买醉。
这是颇有名气的酒店,南门距中山王府东花园不远,如果被眼线发现,躲在东花园内的爪牙将很快一涌而至,大白天大街上脱身不易。
他一点也不介意,脱掉帽子以本来面目出现。
城内其实已不见爪牙走动,东花园内已无三郡主的密谍驻留。
他的消息非常灵通,本来就是南京土生土长的人。
幻剑飞仙不在他身边,活动比他积极,因为他目标明显,不宜公然走动打听消息。
两人一明一暗,行动配合得十分圆熟,行动时协同一致,武功相当,合作完满。
酒店有三间门面,店堂相当雅致,他独自占了一桌,自斟自酌,自得其乐。
平时他身上没带有兵刃,出动是一身都是杀人利器,一双手比刀剑更具威力,掌如刀指如枪,拳如千斤巨锤,打破脑袋有如以石击卵,他这种人,手中是否有兵刃已无关宏旨了。
喝完第一壶酒,桌对面有人坐下了,幽香入鼻,是个脸蛋十分美丽动人的少女。脸上没施脂粉,所以应该是少女。
他仅抬头瞥了少女一眼,开始喝第二壶。
食桌是可以共用的,除非先占的人有四个以上,少女坐在对面,不妨碍他的食欲。
少女并不和他搭讪,沉静安坐不动,颇有兴趣地看他斟酒进食,仅一双明亮的大眼不时转动。这双明眸真像一涨秋水,十分动人。
不久,右首又有人坐下了。
他淡淡一笑,也瞥了对方一眼。
又是一个女的,薄施脂粉,是位少妇型的美丽女人,瓜子脸,双眸也特别明亮。
两女互相盯视片刻,可看出敌意来,明眼人定可看出,她们不是同伴。
久久,三方面都无意打招呼。
小二堂官过来了,以为他们是同伴。
少女手一挥,表示要小二走开。
“不要干戈,要玉帛,好吗?”他放下杯,笑吟吟一团和气。
“有关系吗?”
“当然,非常重要。”他不再笑,正经八百,“办任何事,首先要正名,名不正言不顺,有什么好谈的?我总不能向阿猫阿狗谈死鱼烂骨以外的事呀!”
“有人请我找你谈,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谁?”
“这……”少女欲言又止。
“我这种在江湖混世闯道的人,结下的仇家很多,有些仇鸡毛蒜皮不值得计较,有些仇与不共戴天差不多,有些仇唯一解决之道就是你死我活。你如果不说出代表哪一方说话,谈不出结果的,你走吧!叫当事的人来。”
“我想先知道你是否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姑娘,我浪费口舌说了一大堆话,你仍然没听进去,或者不想听懂。有些仇恨,玉制是解决不了的。比方说,人已经枉死了,能用价值千万的玉帛解决吗?你不是作说客的人才,也没有做鲁仲连的份量。老实说,你真不配在我面前说话,如果我身边有打手爪牙,你连接近我身边的份量都没有。”
他说的是实情,名号、声望、身分都不够份量的人,哪配扮鲁仲连为人排难解纷?连自保的实力都没有,哪能充任调解人?调解纠纷通常有强制性的条件,没有实力哪能调解?
名号、声望、身分,就是实力的表证,所以世间所有的人,就为此而争得头破血流。
“你希望我代表谁?”少女笑问,对他那些含有讽刺性的话不以为逆。
“八方地地或者石敢当。”他喝了一怀酒,嬉皮笑脸地说,“他们代表南京一南一北的地方豪霸龙头,派了无数爪牙帮助某些人查缉我,胳膊往外弯,咋咋呼呼热闹得很。他们对我其实并没造成伤害,谈化解只要条件相当,嘻嘻哈哈皆大欢喜,我是不怎么计较这种小仇小恨的,我所开的条件一定宽厚,不会为难你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说不定你我可以成为相当好的异性朋友呢!”
少妇大概等得不耐烦,哼了一声,经引起曹世奇的注意。
“好不能代表天罗院。”少妇说。
“天罗院?没有什么好谈的。”他脸一沉,冷冷一笑,“翻江鳌家里,死了那么多贫苦的无辜,天老爷也不会原谅这种杀害可怜无辜的凶手,我也不会原谅。咱们这些混世的亡命,你杀我一刀我砍你一剑平常得很,谁死谁倒楣也就不重要了,因为都是能杀能砍的亡命。平白杀害那些无力反抗的佃户长工仆人,那是不讲天理的卑怯罪行,失心疯的懦夫行为。天地不容的罪行,决不容许凶手苟活。”
“曹兄你不觉得,敌人越少越好吗?”少女诚恳地说,“天罗院如果与神龙密谍分道扬镳,你的压力是否减少了一半?他们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与翻江鳌只是极普通的朋友,犯不着为了他的仇恨,与天罗院冤仇深结……”
“小姑娘,你的这些话就不对了。”曹世奇打断少女的话,“我从不认为你们为了花红,向翻江鳌下毒手有什么不对,他本来就是一个玩命的人,你们赚血腥钱也是用性命巴结的,所以当初你们在琅琊山,你们行刺把我也算上,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也是玩命的人,有和你们玩命的本钱和豪气。你们到栖霞镇找我,就是我和你们的事了。翻江鳌那些被杀的可怜虫,是因我而丧命的,与朋友的交情无关,我并没替翻江鳌讨公道。再说你们摆脱得了神龙的控制?别太抬举你们了,他们任何时候,都可以铲平你们扬州的山门,你们毫无摆脱他们控制的能力。”
“这……”
“你走吧!你可以平安地离去。”
“好,我走,你会后悔的。”少女恨恨地离座,“你知道这样做,实在很愚蠢。”
“对,我知道,是很蠢。”他脸上有嘲世者的邪笑,“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人不是为了要做聪明的事,才降生在世间的。人的一生中,所做的许多事,十之八九当时以为聪明,事后才证明是蠢事,所以人天生下来就是愚蠢的。比方说,人生下来呱呱坠地,首先就是用哭来抗议。尤其是那些出生在贫贱人家的人,更是蠢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