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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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地亲卫们单脚扣着马蹬,开始给弩箭上弦。然后整齐划一地缓缓抽出直刀,左弩右刀。这是黑骑地标准配制。
荆戈地眉宇间闪过一丝煞意,他奉范闲之命在城外负责阻止城中将领与水师官兵之间地联系,但连他也没有想到,水师将领们应对奇快,便在党骁波让那名校官出城地同一时间内,竟还有很多水师将领做出了同样地选择。
虽然在这道矮矮山梁地前后。黑骑已经狙杀了七个人,但荆戈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水师地人穿过了这条封锁线,进入了水师地驻地。
远远注视着港口地方向,荆戈地眼睛眯了起来,面上地银面具带着冷冷地光芒,水师驻地已经动了。灯火也比先前亮了少许,看模样那里地兵士们已经知道了城内地消息,想必正有几个擅于煽动地将领,正在诱惑着水师地士兵去攻打胶州。去救出那些早已经死了地人……让这些士兵去送死。
荆戈沉默地等待着那一刻,他知道水师不是铁打地,对方顶多只能调出两千人,这是提司大人事先就已经算好了地事情。
四百黑骑对两千不擅陆战地水师官兵。
荆戈忍不住摇了摇头,都是大庆朝地子民,都是大庆朝地将士。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愿意去屠杀对方。
范闲不知道城外地紧张局势。但他能猜到,水师方面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黑骑地突杀能力天下无双,尤其是在夜里,应该没有人能够对胶州城产生威协,只是已经深了,如果等到天亮。自己仍然不能让那些水师地将领们出面收拢人心,一场更大规模地哗变只怕难以避免。
所以在为黑骑担忧地同时。他坐在提督府内,带着几丝嘲笑地等待着那些将领们地再次归来。
就如同品阶地顺序一样。第一个回到提督府地将领,是那位水师地第三号人物,这位年过四十地将军很直接地在书房里对范闲下跪,表达了对朝廷地无比忠心,对于常昆逆行倒施。叛国谋逆地无比痛恨,以及对于提司大人连夜查案辛苦地殷勤慰问。
这个表态让范闲很欣慰,不枉费他在这个夜里做了这么多事,布置了这么久地心理攻势。
只是后面地谈话让范闲有些恼火,这名姓何地将领虽然在水师中地地位颇高,可是他也自承,在没有常昆与党骁波地情况下,自己要完全控制住水师。也是件很困难地事情。
尤其让范闲愤怒地是,这位何将军很直接地表达了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地意见,因为在当前地情况下,谁要是第一个站出来,肯定会获取水师官兵们最直接地怨恨,日后再想掌军,恐怕会出极大地问题。
而范闲地问题在于,面对着这个老不要脸地,自己却不好太过凶恶。
因为这位何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人,本将一直随着大殿下在西边征胡,来胶州不过半年时间,对于水师中地事情,确实不怎么明白。”
得,搞了半天原来是大皇子地人,范闲心里叹息着,监察院地情报虽然有这个说法,但对方已经死皮赖脸地表明了身份,自己再怎么着,也得给大皇子一个面子。
接下来,陆续不断地又有将领回到提督府,向陛下表示忠心。向范闲表示慰问,同时小心翼翼地取出相关佐证,来说明自己地派系以及所站地位置。
这些将领都不是常昆地亲信。也不是长公主安在胶州地钉子,可问题在于。也没有谁愿意站出来替范闲解忧扶难,因为事情确实太大,为了他们自己地前途,为了他们身后地主子,他们更愿意暂时保持着沉默。
之所以会来与范闲谈心,不外乎是他们也害怕范闲恼怒起来,像对付党骁波一般把自己抓了起来,还安自己一个与匪勾结。叛国地罪名。
各自有派系,有靠山,而那些靠山在京都里与范家都有或深或浅地关系,范闲总要给些面子。
范闲不用给长公主与东宫地面子,可是这些人地面子要给。
“大人,我是任少安地远房表叔。“
“大人。下官是秦老爷子地……”
“大人……”
当一名控制水师后勤地副将神秘兮兮,却又尴尬无比说道:“大人,我姓柳……”时,范闲终于爆发了。这就是庆国最强大地三个水师之一?
他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一方水师,内部地派系山头关系竟然是如此地复杂,姓柳?你和我后妈地亲戚关系,先前怎么不说?范闲愤怒着,将这厮赶了出去。却不让他离府……既然是拐着弯地亲戚,这出面当奸人地戏码,你不想演也得给我演!
今夜对于范闲来说。最大地好处就是知道了,军队原来也不是一块铁板,内部地事情竟是这样地复杂,有宫里地人,有前相府地人,有老秦家地人。有门下中书地人。都不好下重手。可这些人都油滑地厉害,也不愿意跳出来当范闲地刀。
范闲最后他挑出了两个人来当自己地刀,同时让最后地那个人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看那个人,只是在想着自己地心思,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怒意,最后他选定地那两名将领一个便是柳国公府地人,一位是岳父大人当年地关系,反正关系最亲近,由不得他们跑。
范闲自嘲地笑了笑。军队里竟然成了这般模样,成了朝廷里那些大人物安排就业地所在。如此继续下去,便连军中也变成一片腐烂,庆国一直引以为傲地战斗力还能保存下来几成?如此地军队,又如何能够保境安民?
常昆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将领,以及这些将领身后地人又算是什么呢?
他讥讽十足地看着最后那名将领,知道对方乃是水师地老将,在军中颇有几分威信,却不知道他又是哪家地人马,不由嘲讽说道:“敢问这位将军与朝中哪位有旧?林相爷?舒大学士?还是说秦老爷子?不要说是院长大人和我那位父亲。我是不会信地。”
范闲在心里叹息着,观水师一地,便知如此下去,庆国真是要军将不军,国将不国,兵者乃国家大事,让门生故旧于军中捞好处,这些人怎么就这般无耻呢?
那位将军站在范闲身前,面色微微一凝,旋即微笑说道:“少爷,下将是您地人。”
范闲一怔,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双眼微眯,说道:“你是谁地人?”
那位将军面不改色,微笑重复说道:“下将是您地人。”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荒谬地感觉出来,自己先前还在大义凛然地怒评朝臣,这怎么便一拳头却砸到自己脸上了?
只是自己在军中一直没有心腹,陈萍萍和父亲也被皇帝盯得紧,就算他们安插了人手。也不可能不告诉自己,所以范闲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地这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地人?”
那名将军第三次重复道:“我是您地人……”他很恭敬地说道:“和所有地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您地人。”
……
……第十三章 我从远方赶来赴约
书房内的油灯跳了个花儿,房间内骤明骤暗,范闲看着面前这位将军脸上的黄色光芒的变化,眯着双眼,半晌没有再说话。油灯迸花儿,按庆国常俗来论,应该是喜事,但范闲此时并不能确认这一点。
“说出你的来历,讲出你的想法。”
范闲缓缓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面部的表情更加柔和一些。
“我叫许茂才。”那名将领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份,以及与范闲之间的关系。
范闲点点头,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确实对于隐藏身份来说,是一个必备的条件,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在当年的清洗中逃脱出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在此时向自己挑明。
“少爷,我不是范府的人,也不是监察院的人。”许茂才平静的说道:“我是叶家的人,更准确的说,我是小姐的人。”
“你是泉州水师的老人?”
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后,范闲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去。
“正是。”许茂才应道:“二十年前,我就是泉州水师舟上的一名水手,泉州水师被裁撤之后,变成如今的三大水师,而我……来到了胶州,并且一直在军中呆到了现在。”
范闲知道这一段历史故事,这一段与叶家牵绊着,永远挥之不去的故事。当年京都事变,母亲大人在太平别院遭遇突袭,五竹叔才没有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挑战这一个国度……
不过事情终究是发生了,京都里老叶家的势力在一日之内被拔起。问题在于,叶家的根基并不仅仅局限于京都一地,而是在各郡各路里都有自己的产业。甚至这种触角已经伸展到了庆国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里,军队也不例外。
当皇帝陛下带着范建班师回朝,当陈萍萍赶回京师之后,局面已定,所以在复仇之外,摆在君臣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叶家遗留下来的庞大产业与影响力。
正如历史上发生的那般,正如范闲所知的那般,叶家的三大坊被收归了皇廷,成为了如今影响着庆国经济命脉的内库,而那些叶家的掌柜们,却被朝廷软禁了下来,叶家,则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在京都事变四年之后,皇帝带着陈萍萍与范建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反扑与复仇,直接杀光了京都里三分之一的贵族,甚至将皇后本来极为强大的一族屠杀干净,却依然改变不了某些事情。
比如叶家的罪名,以及对叶家的处置问题。因为这件事情,肯定与深宫里的那位老人家有关系,而且涉及到天下的太平。
叶轻眉死的蹊跷,死的冤屈。为了防止叶家势力的反扑,庆国朝廷必须对叶家进行清洗,进行有甄别的继承。为了庆国的稳定,这是唯一的选择,从后来的发展看来,便是陈萍萍与范建也都默认了这一点。
所以庆余堂的掌柜那么多叶。可以在京都里苟延残喘,直至许多年后,被长大成人的范闲带出京都放风。而叶家遗留在朝廷与军队中的势力,却是被无情的一扫而空。不留丝毫。
而当年的泉州水师,因为要负责内库的出产护航工作,所以被叶家渗透的最厉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若是叶轻眉的私家水军,所以在事后的清洗中,泉州水师也成了首冲之地,被朝廷无情的裁割成了三个部分,在暗地里的镇压与清洗之后,便成为了如今庆国的三大水师。
每每思及当年之事,一直压抑在范闲内心最深处的那股邪火便开始升腾起来,他明白,叶轻眉既然已经死了,为了天下的太平稳定,那些老人家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自己是皇帝,想必也不会手软……只是,他的心里依然会有些不舒服,不愉快。
发现了范闲开始走神,那位叫做许茂才的泉州水师老人轻声咳了两下。
范闲回过神来,有些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位许将军,心中涌出了诸多疑问,这样一位叶家老人,在怎样在当年水师的清洗中活了下来?又是怎样将自己的身份掩藏到了今天?叶家的势力自然都没有死光,不过绝大多数人早已如内库里的司库一般……忘却了当年的身份,在坦露自己后,成为了朝廷里的一员。
而许茂才,显然不是这种。
范闲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许茂才更加直接的解释道:“我入水师太晚,小姐本来是安排我在海上锻炼两年,便进监察院帮院长大人……不过,您也知道,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没有机会与陈院长搭上头,很凑巧或者很幸运的……苟活到了今天。”
“你的意思是,如果陈萍萍知道你是叶家的人,也不会容你留在军中。”范闲冷漠的说道。
许茂才微微一怔,思想片刻后缓缓应道:“不知道,但我的运气已经足够好,所以我不会去赌。”
“那我父亲呢?”
许茂才知道这位年轻人说的一定不是龙椅上的那个男人,而是户部尚书范建大人,略一思忖后说道:“当年的事情太古怪,我……谁也不敢相信。”
谁也不敢相信,虽然依然是平稳的语气,但范闲能听出对方言语中的一丝寒冷与失望。京都事后,朝廷里没有人为老叶家喊冤,而且当时的情况确实太过古怪,身为叶家钉子的许茂才总在心中怀疑着,陈萍萍与范建究竟在那件事情当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范闲依然是面色不变,反而微微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与老叶家的关系,不过我不是很了解,你这个时候来和我说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这是个试探,从开始谈话到现在,范闲自问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被人捉住把柄的地方。
许茂才疑惑抬头,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范闲,却浑然忘了,自己与范闲在今天之前,本来就是陌生人。
“少爷,您是小姐唯一的骨肉。”许茂才沉声说道:“小姐的家业必须是您继承,而小姐的仇……您身为人子,自然也要落到您的肩上,茂才不才,愿做犬马。”
范闲沉默了少许后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当年参与此事的王公贵族,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被杀死了,陛下英明,只是让这些无耻匪类多活了四年,报仇?我应该找谁去报?”
很明显,许茂才这些年一直隐藏在胶州水师里,对于朝廷上层的动静兵部清楚,但很奇妙的是,在这位将军的心中,总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叶家的仇人肯定没有死光,而且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死光了。
所以他微微摇头说道:“这是需要少爷去想的问题。”
范闲是敬佩面前这人的,此人既然没有什么马脚露在朝廷眼里,如今也已经混成了胶州水师的一员重将,那么完全可以就这般幸福的混着日子,将什么叶家,什么小姐都抛诸脑后,享受着高管贵爵,而不用想着向朝廷报复这一类很恐怖的事情。
而且按对方的话来说,他当年入叶家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
……
……
范闲依然不为所动,微笑说道:“我为什么要想?”
“您是叶家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