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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第107部分

小说: 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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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法?屁的看法。这种大事情,老子一点看法也没有。范闲闭着嘴。一声不吭,只是含笑望着薛清颌下胡子,像是极为欣赏,反正这个天底下。除了那几位大宗师加上皇帝老子外。他谁都不怕,自然敢摆出这副泥塑模样。

  薛清咳了两声,看着范闲的模样。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太没有水平,而对方无赖比自己更有水平,自嘲笑了笑,斟酌片刻后,直接说道:“明说了吧,陛下……要废储了。”

  范闲一怔,似乎像是没有听清楚这句话,片刻后回过神来,猛站起。盯着薛清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他心中确实震惊,震惊的不是废储本身,也不是震惊于薛清与自己商量,而是震惊于薛清既然敢当着自己面说,那肯定不是他猜出来,而是宫里那位皇帝已经给自己的死忠透了风声,同时开始通过他向四处吹风。

  ——————

  难道典论就要开始了?

  薛清手指头轻轻叩响着桌面,望着他微笑说道:“小范大人为什么如此吃惊?这件事情难道不在你的意料之中?”他忽然叹了口气,眉间闪过一丝可惜之色,缓缓说道:“其实也不怕你知晓,我已经上了折子劝说陛下放弃这个念头,只是没有效果。”

  “您让我也上折子?”范闲看着他。

  薛清微嘲说道:“您和太子爷是什么关系,谁都清楚,老夫不至于如此愚蠢。”

  停顿了片刻,他轻声说道:“陛下心意已定,我们这些做臣子只好依章办事……”说到此处,薛清又停了一下,似乎心中也很疑惑,明明太子这两年渐渐成长,颇有笃诚之风,各方面都进益不少,为什么陛下却要忽然废储,只是他隐约猜到肯定是皇族内部出了问题,当着范闲这个皇族私生子面,他断不会将疑惑宣诸于口。

  范闲想了会儿后问道:“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江南一,肯定就你我两人知道。”薛清说道:“不过我相信七路总督都已经接到了陛下的密旨,就看大家什么时候上了。”

  范闲心中冷笑一声,皇帝也真够狠,甚至狠的有些糊涂了,太子一年间表现优良,此次远赴南诏不止没有出什么差错,反而赢得朝中上下交口称赞,想必皇帝想废储,要找借口太难……竟然用起了方包围中央的战术。

  只是七路总督虽然说话极有力量,但毕竟是臣子,谁敢领着头去做这件事情?就算是陛下密旨所令,可是七个总督也不是蠢货,想必不会相信自己参合到皇位之争中,将来还有什么好下场。

  薛清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缓缓说道:“本督,想必是第一个上书进谏陛下废储官员。”

  范闲一怔,静静望着薛清的双眼,他知道此人是皇帝的死忠,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死忠到了如此程度。

  “理由呢?”他皱着眉头,提醒对方。

  薛清微微一笑,看着范闲:“这便是我今日请大人来的原因……陛下意思很清楚,八处应该动起来了。”

  范闲此时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微微偏头出神,要废储,自然是要用监察院八处打头,当年太子毕竟有不少不怎么好看把柄落在了内廷与监察院的手中,再加上江南明家官司关于嫡长子天然继承权的战斗,这件事情不论从哪个方面看——皇帝要废太子,自己应该就是那个马前弈。

  他面色很平静,看不出内心的激荡,半晌后说道:“方是方,京都是京都,如果仅仅是这些动作……朝中的反噬会极大,门下中书那几位大学士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无过被废。”

  他说的是事实,文臣们一心为庆国,求的便是平稳,对于皇帝这个看似荒唐的举措,当然会大力反对,只怕朝堂之上不知又要响起多少杖声。

  “尤其是监察院不能出面。”范闲低着头说道:“我不方便出面,监察院是特务机构,我和太子向来不和,有些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只会起反效果。”

  “你的话有道理,我会向陛下禀报。”薛清想了想后说道:“有件事情陛下让我通知你,再过些时日陛下会去祭天。”

  范闲今日再觉惊讶,皱眉许久,才缓缓品出味道,庆国虽然鬼神之道无法盛行,不像北齐的天一道那般深入人心,但对于虚无缥缈神庙依然无比敬仰,如果皇帝老子真能搞出什么天启来……

  对太子的典论攻势在前,七大路总督上书在后,再觅些臣子出来指责太子失德,不堪继国,最后皇帝左右为难,亲赴大庙祭天,承天之命,废储。

  嗯,好荒诞的戏码,好无聊的把戏。

  范闲摇了摇头,问道:“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第一百零四章 君之贱(上)

  太子与范闲从血缘上来说是兄弟,二者之间并没有不可化解的仇恨,那些终究是长辈们的事情。太子也曾经向范闲表示过和解的意愿,只是范闲不可能相信而已,最关键的是,范闲清楚,太子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强大的心神来打倒自己。

  所以范闲这半年来的所有行动,最大的目标其实是长公主,没有想到皇帝最后只是将其幽禁,却要赶在前头将太子废掉,这个事实让范闲琢磨许久,总觉得在顺序上有些问题,以皇帝老子这多年来在天下角斗场中的浸淫,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

  不管顺序有没有错误,废储之事在庆国的朝野上下,终究是轰轰烈烈展开了。轰轰烈烈这个词也许用的并不准确,所谓风起于萍末,历史上任何一件大事,在开头的时候,或许都只是官场上一些不起眼的风声。

  在数月之前,东宫失火。太子往南诏。这已经就是风声。

  而当监察院八处扔出一些陈年故事,太理寺忽然动了兴趣对当年征北军冬祅事情重新调查。户部开始配合研究那些银子究竟去了哪里……风声便渐渐的大了起来。

  去年春和景明之时。太子和二皇子两派为了打击范闲,便曾经调查过户部。最后找到的最大漏洞,便是征北军冬袄的问题。但太子当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查到最后竟然是查到了自己的头上。幸亏陛下后来收了手。太子才避免了颜面无光的下场。

  可如今朝廷将这件旧事重提,朝堂上下的臣子们都嗅出了不一样味道。太子方面早就已经没有太多的忠派角色。陛下是准备让太子扔谁出来赎罪呢?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大臣想到陛下会直接让太子承担这个罪责。所以当大理寺与监察院将辛其物索拿入狱后。都以为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了了。

  没有想到辛其物入狱不过三天,便又被放了出来,这位东宫心腹。太子的近臣,因为与范闲关系好的缘故,在监察院里并没有受什么折磨,也没有将太子供将出来。

  饶是如此。监察院与大理寺依然咬住了太子。将密奏呈入御书房中。又在一次御书房会议里,呈现在了门下中书。六部尚书那些庆国权力中心人物眼前。

  舒芜与胡大学士替太子求情。甚至作保,才让皇帝消了伪装出来的怒气。但是散朝之后,这两位大学士再一次聚在一起饮酒时,却忍不住长嘘短叹了起来。

  陛下是真决心废储了。可他们二位身为门下中书大学士。必须要保太子。这和派别无关。只是他们身为纯臣必须要表示出来态度。太子一天是储君。他们就要当半个帝王看待。皇帝也不会苛责于此。

  最关键的是。以胡舒二人为代表的朝中大臣们,都以为太子当年或许荒唐糊涂。但这两年着实进步不少。为了避免朝中因皇权争夺而产生大震荡。为了提前防范远在江南的范闲参合到这些事情当中。他们真的很希望陛下能够将心定下来,将庆国将来遥远的前途定下来。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如今的太子都是庆国最好的选择。即避免了庆国内耗,又防止了监察院……那年轻人独大。

  庆国皇帝不是昏君,知道君臣之间制衡给庆国带来好处,也料到了废储之事一定会引起极大反对声浪,所以他暂时选择了沉默。似乎在第一次风波后。似乎在第一次风波后,他废储的念头被打消了。

  然而胡舒大学士以及所有的大臣们都清楚知道。自家这位陛下是个不轻易下决断人。可一旦他做出了选择,那不论会面对怎样的困难。他都会坚持到底。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江南路总督薛清大人明折送到了宫中。于大朝会之上当廷念出,字字句句,隐指东宫,其间暗藏之意,众人皆知。

  舒芜勃然大怒,虽知此势逆而不能回,依旧出列破口大骂薛清有不臣之心,满口胡诌不臣之语。

  皇帝怜舒芜年老体弱,令其回府休养三月,未予丝毫责罚。

  另六路总督明折又至,语气或重或轻,或明或暗,但都隐讳表达了自己态度。

  此时情况已经渐渐明了,皇帝有心废储,七路总督迫于圣威上书相应,只有朝中那些尚书正卿一流大臣们被夹在中间,他们便是想反对,也觉得上有天遮,下有刺起,浑身上下好不难受。

  然而舒芜虽然被请回府,门下中书却依然发挥着庆国皇帝允许他们发挥正流作用,朝中大臣们,胆子大在朝会上斟酌词语,表示着反对意见,胆子小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位大臣在皇帝暗示下,奋勇上书,请陛下易储。

  是,就算再喜欢拍马屁的人,也很难做出这种事情,满朝文武,满京都的百姓都在看着这些官员,太子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却要被废,实在是说不过去,日后更无法在史书上解释。

  这次朝会散后,几名文臣的代表来到了舒府。小心翼翼的征求着舒大学士意见,反正陛下清楚这些事情,他们也不怕有人奏自己结党。

  舒芜穿着一身布袍子。沉默许久后,笑着说道:“天下万事万物。总要讲究一个道理,尤其是储君之事。上涉天意,下涉万民。若理不通,则断不能奉……范闲曾经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国事,并不是天子家事,舒芜身为臣子,上要替陛下解忧,旁要替庆国除虑,圣心无需揣摩,便问己心便是。”

  “陛下心意已定,怎奈何?”

  舒芜捉着颌下胡须。像平日里那般嘻嘻哈哈说道:“先生曾经说过。君有乱命,臣不能受。”

  他口中的先生。自然就是那位已经辞世两年的庄墨韩大家。文臣分头回家,各自沉默不语。

  其实皇帝如果想暗示臣子们上书,还有很多方法。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那些朝中代言人,但很奇妙是。但很奇妙的是,自从风波起,除了户部尚书范建外。皇帝便从来没有宣召过哪位大臣单独入宫,所以臣子们也在疑惑,是不是陛下的心意还没有定下来——他们不是七路总督那种陛下家奴角色。更不敢胡乱上书。

  朝廷陷入了一种尴尬沉默对峙之中。而身在东宫,处于事件中心太子殿下。却依旧温和恬静。似乎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派系里根本没有什么得力人,今次却赢得了这么多文臣支持。可以说是一种意外之喜。却也是一种……意外之惊。

  所以太子在暗自感激之余。愈发沉默。

  ……

  ……

  而在这次废储风波之中。有两个置身事外的年轻人,最吸引群臣目光。这两位年轻权贵气质都有些相近。而且与太子的关系都很复杂。偏生时至今日,他们的表现相当出乎人们的意料。

  第一个自然是范闲,如今在人们眼中,他是道道三皇子派。而且本身又是陛下的私生子,身份太过敏感。可是七路总督上书前后,他在江南保持着死一般沉默。日常的进宫帖子,根本没有一丝字眼提到此事。只是在内库与周边的日常事务上绕***。而监察院虽然从户部查到了东宫。但力度明显也没有群臣们想象的那般强烈,所有人都看清楚。监察院在京都的行动,和范闲没有什么关系。

  以至于人们忽然想到一椿事情。陛下将范闲扔到江南,是不是也有将他与监察院割裂开来想法?而一向表面温柔、内心坚毅范提司。为什么不肯抓住这个机会痛打落水狗?

  第二个便是二皇子。在范闲入京之前,这位二皇子一直深受陛下宠爱。在陛下诸子中第一个封王。在朝中周纳了一大堆文臣相伴左右,后来众人又知长公主明里保太子,暗里保是他……这位二皇子不简单,隐隐与太子分庭抗礼,所谓夺储,其实最先前指就是他。

  可是这半年里京都大事不断,却似乎与这位二皇子都没有什么关联,长公主被幽禁后,二皇子一点事儿没有,反而是太子被陛下放逐了一道。

  如今太子被废之势危急,按理讲,二皇子应该是受益最大之人,他理所应当有所行动才是。就算他为了避嫌,为了讨陛下的欢心,谨持孝悌二字,一直保持沉默也便罢了,可是他居然……亲自上书替太子辩解征北军冬祅一案,更暗中发动了派系中官员,站在了皇帝心思的对立面。

  当然,他在朝中势力基本上已经被范闲两次战役打的稀里哗啦了,可经营这么多年,总还有些说话嘴,最关键是,他娶了叶灵儿之后,便等若成了叶家半个主子,他替太子说话,确实有些作用。

  太子的两个兄弟,两个最大敌人,在太子最危险时候,用不同方式表示了支持,这真是一个很奇妙美妙玄妙的局面。

  想必庆国皇帝这时候心情一定很复杂。

  ……

  ……

  而在废储之事尚未进入高潮时,天下间最凶险三处边境之一上,却已经发生了一次高潮,惊得本已人心惶惶的庆国朝臣反而变得亢奋起来。

  最凶险三处边境是北齐与北蛮之间边境与西胡之间边境,以及……南庆与北齐之间的边境。

  极北之连续三年暴雪,冻的北蛮牛死马毙,只好全族绕天脉迁移。历经万里苦征,终于从北齐的北方绕到了南庆的西方,只是为此付出了全族人口十去七八悲惨代价。

  这是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对于当世来说。更是产生了极深远影响。首先是北齐人再也不用担心背后那些野蛮高大荒原蛮人,他们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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