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不侵(重生VS穿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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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像了?其实开始你猜对了,我就是庵堂里逃出来的姑子,”她做了个在胸前合掌的姿势,念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看你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年纪轻轻就跟个小老头一样了。”
她不合时宜的玩笑激怒了他,冷笑一声,道:“报应?我早就不相信了!徐定文早年昧着良心做下的事有多少,怎么不见有报应落到他头上?他如今暂时放下屠刀成佛了,以前犯下的罪孽就一笔勾销了是不是?!”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徐辰嘴角的笑意苦似黄连,“老天爷一桩一桩,算得可精明着呢。”
她本来是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有为女青年,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
在他眼中看来,她的苦笑却是词穷之后的尴尬。望北对她愈加失望,负气道:“你不用跟我讲这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直接说舍不得这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不想让徐定文死便罢了!”
徐辰蹭地一声站起来,隔着一张矮几,向他探过身去。
他以为自己的话激怒了她,惹得她要动手打他。想想也是,她如今毕竟是主子,要打个下人,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自己不过同她共享了一些秘密,在一个屋顶上乘过几晚凉,就能忘形了?真是活该。
他一动不动地等她的手招呼过来。
却不料徐辰手掌的目标根本不是他的脸,而是往下走,捞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他料不到她有这么一出,眼睛瞪得滚圆,一动不动地直直望着她:“你、你干什么?”
“你摸摸看……”她低声说着,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这是要做什么?色/诱么?为了那个老头子,需要做到这地步么?!他应该怒斥她一句“寡廉鲜耻!”的,可是当指腹触到她的皮肤,光洁的、柔软的皮肤,他内心居然挣扎了。
“……怎么样?”她似乎总是在笑,一笑,他的手心里就握了个浅浅的梨涡,“够厚吧?看在我有四两重的面子上,恳请你停手罢。”
望北冷着脸把手抽回来,大力用茶盘里的手巾擦了擦:“不错,确实是天下无双的厚脸皮。”
她笑眯眯地问:“那就是答应了?”
“你才说了你不便插手,为何突然又让我停下?”他的眉头皱起来,“给我个理由。”
“刚才你也说了,因为我贪恋徐家的锦衣玉食咯。”她说话的样子大大方方的,好像爱慕虚荣这事一点都不可耻,“而且我从小缺钙长大缺爱,能有个关爱我的人稀罕得不得了,从私心上,我不想她的日子难过。”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话中谈到的对象已经转到了徐夫人身上。徐老爷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对她来说就是天塌了罢。
望北却不知道她话中是“她”不是“他”,只当绕来绕去,她还是承认被徐定文提供的锦绣生活给收买了,不由失望万分。这样贪慕虚荣,与徐小姐有什么区别!
“行不行呀?”她绕到他面前问。
他不说话。
徐辰半蹲下来,脸对着脸,锲而不舍的:“行或是不行,给个反应嘛。”
“好。”还没有想清楚,一个“好”字便已脱了口。她并没有逼迫他,他却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她期待的眼睛。这代表什么?他暗自惊心,却没有打算纠正已经说出口的话,不仅如此,“……若这就是你的希望,我答应你。”
若这就是你的希望……他的心底一片苦涩。
因为她一句话,他放弃了计划了好几年的复仇。望北忽然发觉,他正在慢慢地往老路上踏去。明知是一条不归路,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踏上去了。
徐辰百思不得其解。为他好的话说了一箩筐,根本就不听劝;怀着“既然你冤枉我我就坐实了给你看”的心理,恶作剧一样认下爱慕虚荣的罪名,反而轻而易举地就让他听从了。
少年的心思也很难猜啊。
果然从那天之后开始,徐老爷的心痛之症便再也没有发作过。徐夫人高兴得直念佛,说这是菩萨庇佑。
但对于徐老爷来说,这一年并不是被菩萨庇佑的一年。先是女儿的婚期又被延后,接着自己又无故心痛,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到了十月初的时候,在外打点生意的儿子又带来消息说,遇上了一个极难缠的大客户,处处刁难,快要谈成一笔生意时却又突然翻脸,非要徐家的大东家到波斯与他当面谈。
徐定文只好拖着刚有点起色的身体,匆匆带了几个人赶往波斯。
望北也是随行中的一员。车队出发前,徐夫人和徐辰来为徐老爷送别。徐夫人哭得场面一团糟糕,他本想趁乱同徐辰悄悄地、单独地告别,告诉她此去不过一个多月,但她忙着哄小孩子一样安抚徐夫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样也好。他本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
三一、毒经注(二) 虞美人
取杏仁七个,麝香一钱,蛇床子五钱,白矾非子二钱,瓦上烘焙至三分焦,碾为细末,另取母丁香、山茱萸、肉桂各三粒,椎碎,去渣留汁,和入细末中捏制成丸,莲子大小。日光下暴晒,从午至申,半天可得。
最难消受美人恩,是为媚毒。用时取一碗冷水服下。药烈且见效快,一丸最宜,两情相浓,男女欢美;两丸则过,可用于牲畜配种矣。
——《唐唐毒经注·虞美人》
三二、一朝被蛇咬
对于徐辰的婚期往后拖延这件事,艾肆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贤侄女,听说你今年还是嫁不出去?哈哈……”他笑得手中把玩着的一把折扇也跌落在地,“人人都说徐家小姐貌美,徐老爷给的嫁妆丰厚,定下的人家又是极好的,只可惜命中八字生得苦,每次快成亲了总有各种理由耽搁下来。我起先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他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今年快十九了罢?告诉你个内幕消息,后越国的这次动乱没个三四年不能停息。要是你的那个未婚夫君一直脱不开身,可怜的,你就要生生拖成二字打头的老姑娘了。怎么样,不如趁着徐姑娘还没有蹉跎成徐娘之前,投奔到叔叔怀里来?我艾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哟~”
徐辰撇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眼,抱了艾暮,转身往外走:“小暮,我们花园里玩去,不要理会怪叔叔,当心被教坏了。”
平日里同她很亲近的小萝莉却持了不同意见,挣扎着胖乎乎的短胳膊短腿,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她怀里扭过来扭过去,就是不愿意她抱。徐辰只好把她放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俯身问道:“刚才小暮说什么呢?别急,慢慢的,讲清楚。”
艾暮年纪小,学说话的时候又常常跟着艾肆在各地跑,讲的话里常常混了稀奇古怪的方言发音。在长安住了小半年,长大了一些,她嘴中出现的中原话词汇才越来越多,渐渐地能让人听懂了,只是一着急,仍旧吴语蜀话一齐冒,黏糊糊地乱成一团。
小姑娘的脖子很细,却顶着个大大的脑袋,头上两团圆圆的髻子,简直像是Q版的人物。她大概觉得仰着个大脑袋抬头看徐辰太累了,抓着扶手,摇摇摆摆地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了,这高度差不多,可以平等对话了。她吭哧吭哧地说道:“阿吉背巴俺了,俺阁阁修啦,熟女和熟女罗罗巴巴的,不好,不好。”
徐辰从头到尾只听得懂“不好”两个字。艾肆却是兄妹连心——照十八的说法或许是父女连心——如此高难度的浆糊居然一字不落地听懂了,翻译道:“她说的是,‘姐姐别抱我了,我哥哥说了,淑女和淑女搂搂抱抱的,不好,不好。’”
“小熟女,熟女为什么不能让另外一个熟女抱?”徐辰故意学着她说话。
艾暮摇头晃脑的:“阁阁修,不愣浪会,熟女系楼给军机巴的。”
徐辰仍旧是听不懂,向翻译先生寻求帮助。
“咳,臭丫头,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艾肆嘀咕,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向徐辰双目炯炯地问道,“你要听,你确定要听?”
徐辰忙喊停:“算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我还是不听了。”
但艾肆作为情场上一朵奇葩,与形形色色女性相处中早就养成了一样怪脾气,偏偏喜欢逆着别人的意愿做事。她让他不要说,他还非说不可了:“她讲的是‘不能浪费,淑女是留给君子抱的。’”
艾暮大力点头,表示就是这句话。
居然还点头……喂,这孩子已然被教坏了啊!徐辰剜了他一眼,“你自己不正经就算了,还打算教坏妹妹吗?有你这样当兄长的么?”
艾肆从地上捡起沉香木的扇子,刷地打开,从扇面后眯眼打量她:“贤侄女,我发现你这训人的样子跟我死去的老娘有七分像。欸,只可怜小暮一生下来,还没被她抱上一抱,我娘她就去了。我倒尚可,好歹被她关爱了二十几年,小暮连她的长得是圆是方都不记得了。”
额,又是丧母的孩子。难怪性格扭曲成这样。
出于人道主义,徐辰正打算安慰他几句,他接下去的话却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俗话说长嫂如母,贤侄女你发发善心,给我妹妹一份迟到的母爱嘛。你知道的,从小没娘的孩子容易走歪路……”
“怪叔叔已经没有救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徐辰蓦地打断他,朝小萝莉伸出手,“小暮,我们去摘灯笼草顽。”
快十一月了,灯笼草在这个季节早就该绝迹了。但艾家为了四季都能保证新鲜花果的供应,请匠人大费周章地在园子里搭了一个大大的纸房子,房里挖沟通热水,再施上既能沃土又能保温的牛粪等肥料,里面四季温暖如春。据艾肆说此法叫做“堂花术”,宫廷中用来栽培花卉的。倒是跟现代的温室很像。
艾肆是不愿意到这里来的,因为他认为牛马排泄物散发出的味道会沾染到他身上,让他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大打折扣。可是徐辰觉得,他单纯是想趁着妹妹被她带走的空当,去接待各家小姐夫人。小孩子不在身边,他才更“施展”得开呀。
灯笼草,热热闹闹地长在一排排的牡丹花丛下。它本是杂草,却因为艾暮喜欢采了玩,花匠特地好生留着的。小姑娘审美也很奇怪,对着大红大黄的鲜艳牡丹视而不见,专喜欢在花丛下钻来钻去,采一粒粒小灯笼似的果实,兜在裙子里,欢喜地拿来给徐辰看:“阿吉,灯侬!”她一路跑来,小灯笼一路掉,到了“阿吉”面前给她看的时候,小裙子上面已经一个也没有了。
艾暮“咿”了一声,低头往自己脚下望望。
徐辰蹲下来,指给她看:“小暮,都掉在路上啦。”
艾暮小妞是真的很喜欢这种绿色的小果实,才两岁多一点的孩子,耐心地顺着原路返回,蹲下去捡一粒,走几步,再捡一粒,再走几步……
温室里,总共只有四个人。
花匠对他精心栽培的花宝贝地不得了,平时轻易不让人进,看在两位小姐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地同意让下人跟进来,不能多,只能两位。其中一个是徐辰的贴身丫鬟琉璃,另一个是照顾艾暮起居的乳母苏娘子。琉璃豆蔻年华天真烂漫,那苏娘子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妇,都是喜爱花的年纪,见了这满园子开得绚烂的牡丹,都东张西望地瞧起新鲜来。
温暖的午后,盛放的鲜花,笑语盈盈的妙龄女子,天真可爱的孩子……气氛温馨得想让徐辰吟出一首诗来——虽然她连作一首梨花体的文学细胞都没有……
但有谁会想到,暖意能带来的,不仅仅是花果的香味呢?
当徐辰看到小萝莉蹲在地上,拿着根树枝戳地上一坨不知名物体时,她起先还觉得好笑。那模样,头发放下来,戴个眼镜,不就是十成十的阿拉蕾吗。
不过虽然样子可爱,玩便便毕竟不卫生,于是她走过去道:“小熟女,便便臭,不好玩——”
徐辰忽然惊得差点吞了自己的舌头。艾暮玩的哪里是牛马的粪便,分明是一条盘起来的蛇!灰黄相间的花纹,倒三角的舌头,一看便知是极毒的蛇。小萝莉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都不犯怵,正戳得起劲呢。
大概是适宜的温度和满园的花给它春天到来了的错觉,这蛇处在冬眠与苏醒之间的边缘,看起来有点懒洋洋的,没睡饱的样子。不远处琉璃和苏娘子对着一丛白色的牡丹窃窃地低语着,不时掩嘴笑几声,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的险情。趁着这蛇还没缓过劲来,徐辰想悄悄走过去把艾暮拎走。才挪了几步,她已经发现迟了。
那蛇大概也是雌的,脾气跟女人一样捉摸不透,被个小屁孩翻来覆去地拨弄了很久都没什么,突然之间就被激怒了,嗖一声立在自己的尾巴上,身子弯成一个S形,比艾暮的头还要高上一点,三角形的舌头越来越快地吐着信子,呈现出进攻的姿态。
徐辰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艾暮却好奇地用她胖乎乎的小手去摸蛇头。
花蛇往后退了一下,把S形拉出了满满的张力,眼看着就要窜上来了。
手边没有武器,躬身拣石头砸过去也已是来不及。正如某位先进人物说的,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千钧一发之际,徐辰把自己投了过去。
“小姐!!!”
琉璃和苏娘子的惊叫声,和左臂上突然传来的剧痛,几乎同时到达了她的感觉中枢。
艾暮被她整个扑在身下。
蛇身又凉又滑,徐辰咬着牙,用上了浑身的力气,才捏住蛇的七寸。蛇身很快缠上了她的手臂,越箍越紧,蛇头不住她脸上蹿过来,她甚至可以从它大张的嘴巴里面清楚地看到两只毒牙。
苏娘子撕心裂肺的大叫:“小姐!暮小姐!”艾暮一声也没出。苏娘子怕她被压坏了,又怕蛇不小心伤到了她,急得不行,声音都变了。
徐辰顺势往边上一滚,露出被她扑在身下的艾暮来。苏娘子忙抱起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查看。园中刚翻过土,地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