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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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儿看着这栋东帝士大楼，凯基公司地址登记上是敦化路一段XX号XX楼，她没有电话，不知道找谁，自然不能事先预约时间，因此她只能碰碰运气，亲自跑一趟。她已经想好理由，因为李莫泰过世，她借此明正言顺去找公司负责人，表明要辞去凯基法人代表一职，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对方在不在，也不确定，对方愿不愿意见她。
迈克在办公室整理瑞士投资并购东媒体的数据，昨天肯和他说，检察人员已经将李莫泰个人数据带回去，还有计算机主机上的很多机密数据涉及瑞士投资打算花多少钱并购东媒体等内幕。肯担心有些数据外泄，打算和迈克商量对策。此外，迈克也要找肯讨论并购意向书上东媒体想要修改的法律条文部分。
秘书在内线电话上说：“老板，有位自称是李莫泰妻子的蓝女士来拜访。”
“李莫泰的妻子？她有说什么事吗？”迈克觉得纳闷，李莫泰妻子怎么会找上他？
“她不肯说，只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负责人。”秘书语气平淡，公式化对谈。
迈克犹豫了一下，不知对方来者何意，见还是不见？此时此刻，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和李莫泰的交情，不过，他转念一想……难道蓝雪儿知道他和李莫泰之间的交易吗？“请她进来。”迈克决定一探究竟。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的对侧，迈克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蓝雪儿：“请问找我有什么事？”蓝雪儿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点都不足为惧，他不能理解她的到来，而另一方面，他却很想知道，她前来的目的。
“冒昧打扰，我是蓝雪儿，我丈夫是瑞士投资亚太区首席执行官李莫泰，上周日他过世了。”
“是的，我听说了，请节哀，嗯……李太太。”
“我刚才看见外面的公司招牌，你们是红国际投资公司，请问你是负责人吗？”
“是的，我是。我叫迈克·史密斯，我秘书说你有重要事要告诉我？”
“你是迈克？其实是这样……我有个疑惑，想来请教你。”蓝雪儿有点头昏，可能是这几天睡不好，加上压力大所致，说起话来，也有点吃力，连集中精神思考，她都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请说。”迈克觉得眼前的女人，似乎随时会昏倒，他有点佩服她的勇气和毅力，遭逢剧变仍旧可以冷静应对。她找上他，这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然而，和迈克互动中，蓝雪儿却感到一种威胁感，虽然这个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但从女人的直觉上，她觉得他是个危险的人。她开始有些后悔，是不是太冲动跑来？她这样上门对不对？她突然察觉自己的幼稚，凭什么对方会告诉他真相？她心想，如果直接问，他是不可能告诉她真相的。不过，眼前已骑虎难下，当下，她决定换个方式去找答案。
“莫泰生前跟我说过一些事……”她决定边问边套话，迂回地了解莫泰和这个人的关系，也希望间接能得到一些信息。
黑钱 十（2）
“哦，关于什么？”他不露声色，想知道底牌到底是什么，却仍要装作不在意。
“说了……关于你们的事。”蓝雪儿直望着迈克的表情，此刻，迈克正拿起桌上的杯子，低头欲饮，一听之下，手很细微地停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只不过，稍纵即逝，很快他就恢复镇定。“是吗？你不妨直说。”
她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她猜想，这个男人和莫泰之间，绝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其实，她根本没听过迈克这个人，莫泰也从来没跟她说过什么！但是，潜意识里，她必须查出那是什么！“莫泰说，生前你曾经指示他办某些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你就直说吧！”迈克心跳停了一拍，她到底知道多少？他在脑海里飞快算计着，万一她知道内幕，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会自己招供内幕了。“他告诉我很多，关于你叫他办的事，”她停了一下，见他没反应，她知道必须说出具体的事件，否则，事情可能会一直兜下去，“莫泰生前说，你交代他担任凯基投资法人代表。”
“……凯基投资？”他一下子会意不过来，凯基投资？“那个公司怎么了？”
“凯基投资基金公司将投资某个大项目，不是吗？现在他死了，这个案子该怎样进行？如果法人代表不换人，项目恐怕没人可以签名了。”蓝雪儿说话一语双关，既不说清，也不讲明，若是有心之人，必会顺着自己的思路接话。唯一比较冒险的，是她大胆猜测成立凯基是为了投资某个大项目。
迈克终于明白了，她来的目的，就为了凯基？因为李莫泰一死，那个凯基法人必须换人。“凯基一事，总部很快会另外派法人代表，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不过，因为涉及公司机密，我不方便向你透露任何事，请见谅。”他松了一口气，从她的问话，他猜想她应该不知道内幕。然而，他搞不清楚蓝雪儿追问凯基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确定她是敌是友，因此仍不动声色。
看着迈克，她知道这是个聪明绝顶的男人，自己来得太草率了，完全没有准备！如今，她不闹头昏了，脑子一片清晰，她知道自己只能出奇制胜了。
“你不说，那我说了！这是个私募基金的公司，才刚成立不到一年，旗下只有一文件媒体基金，募了100多亿台币，只是我百思不解，瑞士投资基金公司不是私募公司吗？为什么另外成立一个又是搞私募的凯基？莫泰是瑞士投资的中华区首席执行官，现在又担任凯基的法人代表，一样是私募，这不是功能重叠？我想，凯基应该是另一颗棋子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吧！”她态度180度转变，语气咄咄逼人，凭着自己多年对财经专业的了解，大胆作了这些推论。
他对她的转变和难缠开始感到不耐烦：“蓝小姐就不要为难我了！我说过这是公司机密。”既然觉得她不知道内幕，现在，迈克只想快点打发这个女人。
“机密吗？不说没关系！我现在还没有将这些数据交给司法机关，既然你无法给我答案，看来我只好将这些数据送给检察单位，我想，也许检察单位会很有兴趣吧！到时候，你再去向他们解释这个机密吧！”她不知道这样威胁有没有用？也不知这些资料有没有违法？她只是大胆假设，这个凯基公司藏有玄机，而迈克并不愿意司法单位插手。
黑钱 十（3）
果然，她说出这句话时，看到迈克皱起眉头：“你威胁我？”
“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司法机关什么也不会知道。”为了知道答案，她和内心的恶魔交易。
他眯起眼，倒觉得小看这个女人了，其实，凯基的成立是红石总部的指令，和他个人是没关系的。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拿这个威胁他，万一她真拿这些数据给检察单位，将对总部造成严重影响，如果总部怪罪下来，这个责任，身为亚洲区最高领导的他也扛不起，可是，她会这样做吗？告诉她？还是不理会她？他思考这个赌局。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这个机密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只是我想知道，和莫泰的死有没有关系？”
“所以，你想知道的理由，是因为认为这和莫泰的死有关？”听到她的回答，让迈克突生一计，他不是要查出第三者吗？虽然他不想和蓝雪儿说实话，但他可以趁机让她去查那个第三者是谁，他不方便出面，但她是李莫泰的妻子，她或许可以查得出！
“我不确定，除非你告诉我。”
“好的，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可以告诉你原因，还有你可以向我保证，我跟你说的话，你不会跟任何人说吗？这可是相当严重的泄密。”迈克迅速作出决定。
见他终于答应，她还以为自己威胁成功：“我不会跟任何人透露！相信我，我并不是有什么企图，我只想知道，这个公司设立和莫泰的死有没有关系？”她必须为李莫泰做点什么，在内心某个角落，有种不知名的力量，促使她这样做。
“请相信，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李莫泰为何发生意外……”
她打断他的话：“那告诉我，我就相信你。”
迈克沉默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凯基投资基金公司的成立，主要是为了某项投资！目前这个案子正在进行，你猜得没错，因为幕后大股东是红石集团，按照经济部投资审查部门的规定，单一外资投资台湾媒体不能超过30％的上限，所以，才另外成立凯基投资基金公司，万一这个消息曝光，红石就不能持有一半以上股权。也就是说，无法真正成为这项投资的主事者。”
“投资什么？”
“东媒体。”
“东媒体？……可是凯基和莫泰的瑞士投资都来自同一个集团，这样不是反而更容易被发现？凯基投资为什么要用莫泰的名字登记？”她仍有疑惑。
“红石集团是瑞士投资基金的大股东，但，那是我现在告诉你，你才知道。基本上，红石集团通过第三地境外投资瑞士投资基金公司，因此，没有人知道红石集团是瑞士投资的大股东，可能只知道它有少部分投资。换句话说，红石投资两个子公司，但公司营业登记上，瑞士投资和凯基投资，是两个完全没关系的子公司，瑞士投资登记的法人也不是李莫泰，重点是，没有任何文件能证明，瑞士投资是红石集团百分百持股。”迈克一口气说完，听得蓝雪儿雾里云里。
“等等，换句话说，红石集团想并购东媒体，但因为外资30％的投资上限规定，所以，红石集团另外设一个海外控股公司凯基投资，增加持股，同时，又做到不让人察觉瑞士和凯基彼此之间的关系，因为要淡化红石并购东媒体的总体比例，是这样吗？”蓝雪儿将前因后果拼出来。
“没错！简单说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成立凯基只是为了并购东媒体？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莫泰也知道凯基投资是为并购东媒体成立的境外公司？”
“莫泰知道！还有红石总部的高层知道，至于是否有其他人知情……除非莫泰说出去。老实说，我现在也在查。”迈克故意转移话题。
“你也在查？我不懂。”果然，蓝雪儿马上追问。
“这是相当机密的事，因为红石集团只要出手并购，就一定要成功，如果说，有心人想搭顺风车发财，那么，很多台面下的交易就会发生。”他希望利用她去查第三者是谁。
“这么说，你怀疑莫泰和第三者有交易？莫泰可能将并购案泄露出去？这和他的死有关？”蓝雪儿深吸一口气，难道，莫泰的死真的不单纯？
“我不作任何推论，蓝小姐，我想我能说的都说了！”接着，他故意加强语气，“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将今天的对话说出去。我想，你应该有足够判断能力，如果你将并购东媒体一事泄露出去，相信我，这个责任你绝对担当不起。如果你真要查出李莫泰死因，我建议，你最好协助并购案成功。”迈克一脸深沉。
“协助并购案成功，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知道谁是获利者，也才能知道，莫泰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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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钱 十一（1）
2005年6月4日，这一天，标号304号房的“国会”办公室内，两位台湾“国会立法委员”热烈交谈着，民主党籍范光华双手交插在背后，急躁地走来走去。另一头坐在沙发上的是无党籍的谢明，他皱眉若有所思，两眼看着远方。
这是间不大的办公室，约八十几平方米，另外有一间个人独立办公室，这是谢明的房间，一张大桌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桌上和墙边都堆满了大批的数据文件，墙上挂着“爱国勤民”的书法字图，对照他们现在的处境，格外讽刺。
“李莫泰挂了，怎么办？”范光华走来走去，显然相当焦躁。
谢明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现在该怎么办？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沉不住气，范光华一个劲儿地说。
还是沉默。
“当初，投资他的私募基金，他说只要东媒体并购成功，不出半年，马上给双倍红利！现在可好，李莫泰一死，我们投资的那些钱，怎么讨回来？那些钱根本见不得光！”范光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点办法也没有。
范光华和谢明利用政治献金募来的钱，私底下拿给李莫泰作为操作基金之用，李莫泰答应他们，6个月后将给予丰厚报酬，连本带利从海外给付。
范光华来回走了几步，看了看谢明，已经连任三届共12年的他，可以说是资深立委了，也是外界俗称的“老狐狸”，他依旧一语不发，思绪深沉。
范光华盯着他看，瞧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你倒是说说话啊！大哥，你觉得我们要去向瑞士投资讨回本钱吗？可那些钱一旦曝光，我们就是有钱也没命花！那些钱可是曝不了光，大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嗯……让我想一想，这件事很棘手，弄不好我们会被卷入，现在李莫泰还搞不清楚是他杀还是自杀。”
谢明终于开口，他现在心思和范光华不同，那天命案晚上，他曾去找过李莫泰，通过新闻报道，他也知道检察机构已经掌握“两个关系人”，他相信不用太久，检察官就会找上门来，只是，他该怎么应付呢？
范光华并不知道谢明在想什么，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也在为那些钱伤脑筋。
“你倒是和我说说你的想法，我当然也知道搞不好会被卷入。”范光华不知道谢###里如何盘算，脑袋一团混乱直嚷嚷。
“我觉得太巧了！古家被收押，李莫泰发生命案。你记得李莫泰说，瑞士投资基金公司要买东媒体吗？时间太巧了！”
范光华停下脚步，坐到谢明身边，略思考一下：“对啊！他是这样说过，现在想一想，时间有点巧合！所以……大哥认为，李莫泰的死，可能和东媒体有关？……可是，我还是不太懂。”说完，摸摸自己的头。
谢明半眯着眼，一脸深沉地说：“你想想看，当初，李莫泰说并购案半年一定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