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之翼-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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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荏下意识地脚一缩。
林青眉毛一挑,竟是有些好笑地看着雪荏。
别人不知道她的脾气,难道雪荏还不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是他那么缩一缩脚可以躲过去的?
雪荏看见林青的笑,突然想起愉之的话,咬咬牙将脚伸了过去。
林青知道这已是雪荏的极限,这时候再说些调笑的话,定是又缩回壳子里去,怎么也不会再出来了。所以她只装作没有看见他壮士断腕般的表情,托起雪荏的小腿轻轻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仔细地褪下袜子。
雪荏雪白的脚上红肿了一圈,灯光下甚是吓人。
林青手指贴上轻按,半晌轻呼口气,朝雪荏笑道:“没伤到骨头,休息个几日就好。”
轻放下雪荏的脚,林青拿了雪荏房里的水盆,到屋外去盛了一盆雪进来。然后林青坐回雪荏身边,将他受伤的脚搁在自己腿上,拉了被子盖住。随后用帕子包了一团雪,伸进被子里敷在伤处。
林青忙着的时候,雪荏坐在床上,视线须臾也没有离开过林青身上。
她的认真仔细的动作,就好像他是一件需要细心呵护的宝贝。淡淡的暖意从她柔软的指尖上传来,蔓延到心里,包围住全身。
雪荏自己看不到,他现在笑得有多温柔。
灯光照在林青的侧脸上,勾画出完美的弧线,殷红的唇,散发着柔软光芒的皮肤,耳朵,然后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和珊瑚簪子。
这么规整严肃的发髻,不适合青……
雪荏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抽下了那根珊瑚簪,林青的长发立刻飞泄而下,散落在肩膀上。
林青抬眼,看着雪荏。
雪荏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瞬间脸又是一片大红,嘴皮子动动,嗫喏着不知解释什么才好。
意外的,林青却只是将头发轻拢到耳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将湿了的帕子拿出来绞干,换了雪继续冷敷。
那柔软的能融化人心的笑,将淡淡的温柔弥散到空气里,让这个寒冷的冬夜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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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说过要加新年番外的,没想到第一位留言的miaomiao大人真的没看见,所以也就代表我番外可以不写了。
哈哈,果然经常奸笑会比较有福气,天遂叉愿啊——
所以,番外的事情就看我心情吧,不过基本上是不会有H了。
以上。
宴无好宴
正月初一清晨,鸡鸣第一声时开祠堂祭祖,晚上宴请林氏族人。这一整日里均是林氏的家务事。所以林青和林翔雨虽都是女子,也只是末座相陪的身份。
而到了正月初二,情况正好颠倒了过来。燕氏虽然做主,到底只是代掌,不方便出现。根据林家堡不成文的传统,初二到初四的三天里是各继承人展示自己实力的时机。若能在此时力克对手,那么离堡主的座位也不会太过遥远了。
林青站在自己房间里的镜子前面,左右转身,检查自己的装束。雪荏年三十夜里扭伤了脚,到现在还没起来。所以林青更是刻意小心,即使无心于堡主,她也不容许自己在人前失仪。
林青现在一身新做的钗钿深衣,浅蓝色碎叶纹直裾外是金织锦镶边的宝蓝色织锦曲裾,蓝黑色外袍上镶金色缠枝牡丹花样。头上的百花文样镶珍珠金栉插在发髻正面,牡丹碎叶型紫水晶华胜贴额,左右各三根嵌蓝色宝石展翅金凤钗,发髻后面是百宝发钿。
虽然林青向来讨厌繁复的衣饰,但是将这蓝色的一身穿戴整齐之后,连她自己也不由得承认这蓝色的华衣确实衬得人沉稳了几分。
林青离开临月,向正房走去。
林家堡三日宴按总管、副总管和高级管事、中级管事分开宴请。今日是初二,按照预先拟定的名单,参加者是四位总管。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只是里面换了张大桌子。
见林青推门而入,房里的人齐齐地转向她。
除了林关和林翔雨,还有三个人在。一个衣着富丽相貌平实,但是极为精干的样子;另一个打扮成读书人的样子,却满面沟壑黑黄,好似一个老农;第三个人生得颇为壮实,别人到室内都宽了厚衣服,她却依旧捂得严实,黑色包头巾下是一张历经风霜坚忍沉毅的脸。
屋内气氛沉浸在诡异的安静里,见林青进来,都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
“各位好。”林青走进门口,环视一周后先是一笑,然后一揖到底。
其他几人不荒不忙地站起来回礼。
衣着富丽的女子从林青进来时就一直笑呵呵地,彷佛没什么事情都顺心遂意似的。她说:“米冰见过青小姐。”
捂得严实的女子站起来“霍”地一抱拳,又复坐下。动作之间极是干脆利落,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得很。
满面沧桑的女子神色间似乎有些担忧,简单地拱手回礼道:“大小姐。”
此话一出,在场的林翔雨脸色一沉,“哼”了一声。
那女子身子陡地一僵,背对着林翔雨的她皱眉,然后慢慢地坐了回去。
林青看出气氛诡异,不解地看向林关。林关却只是欠身示意,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听说伍总管刚从西域回来?这次收获如何?”林青打破沉默,一边极是熟捻地拿了茶壶替几人续茶。
听林青问,那之前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人回答道:“尚可。”她的声音低沉并不特出,却是极度的惜言如金,别人以为她是不屑开口,认识的人却知道她只是习惯如此。
林青自是知道,也不以为意,一笑道:“听说那里的匕首刀具都做得极好,还有些奇异香料也是特别。伍总管这次回来,最高兴的该是米总管了吧?”这伍总管是林家堡商队的总管,她自己带领其中最庞大的一支,刚从西域回来。
而米冰则是林家堡下专门与富贵人家做生意的“富”商。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奇珍异器都是在她辖下出售的东西。
被突然点到名的米冰笑得更是开心,答道:“是啊是啊,阿芝回来就是便宜我了。”
“西戎哪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林翔雨不满地插话。
突然冷场。
伍芝皱眉,毫不掩饰她的不快。米冰倒是神色不变,处变不惊的样子。
林青一笑,没听到似的说:“萧总管这一年可是辛苦了,南边发大水,好多地方的米收成不好吧?明年的米价会涨多少?”
那书卷气很重的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扫沉郁压抑的表情,忧心忡忡地点点头说:“今年各地的收成都不怎么好……”
“萧总管总是好心肠,”林青笑道,“大过年的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横竖米价要是涨得太高就叫那些节度使开仓好了,总有办法解决的。”
“小姐说得是。”萧总管也非常人,自然不拘泥于俗法,一笑放开。
“如何,我们这就开席吧?”林青说得自然,这话她每年都这样说。
“这个……”米冰眼珠一转,问林翔雨,“大小姐以为如何?”
大小姐三个字一出口,房间内再次陷入微妙的气氛里。
一直没说话的林关看了眼林青,见林青的笑容没有一丝缝隙,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的时候看见林翔雨眼里得意的神色转而一叹。
“我倒是想今天换个花样。难得几位总管辛苦一年,硬拧在一起吃东西也不舒服,不如各自分了开来。每人面前一张小几,摆了各自的吃食,坐得也随意。姐姐,和几位意下如何?”林青神色轻松,问的是如何,却没待回答便击掌示意。外面仆人进来将大桌子撤了下去,换了高几进来。
“这个……恐怕不合规矩吧?”林翔雨慢悠悠地说,“你说是吗,米总管?”话里是对她将有的回答十分笃定。
米冰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然后道:“当然当然,小姐的心意是好,大小姐说得也是。规矩总是重要的。”
听米冰这样回答,林翔雨有些不满,转向萧皂又说:“萧总管的意思呢?”
萧皂一咬牙,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接触到林翔雨的目光,颓然无力地说:“是。”
“那……”
林翔雨正想说话,却被林青截断:“这倒是青疏忽了,我满心地以为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吩咐下去了。这回是青擅专了,下次定和姐姐商量。”一边说一边还赔着笑。
久未开口的伍芝嗤地一声轻笑,听在林翔雨耳朵里自然特别刺耳,刚说:“你……”
林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提高了声音说:“上菜。”
仆人应声鱼贯而入,将几人的菜式纷纷端上来。
四人的菜色各不相同。林关的是滋补药膳,米冰的是极清淡的素食,萧皂的是江南风味,而放在伍芝的面前的竟是一整只烤羊腿。
这菜色上齐,连一直微笑的米冰也不禁动容。以她们四人今时今日的地位,什么东西没吃过,什么东西又吃不起?难得的却是林青的那份心思。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林青笑问。
林关看了眼林翔雨,又看了眼林青,忍不住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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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新年番外的事情定下来了,是慕容逸的H(miao你害我……)年三十晚上写,大约年初一发。
另外年三十前后的正文部分会比较刺激那么针尖大的一点点,我先预告一下。免得到时候pia飞叉子就米下文好看了。
转
初三的晚上,盛装的林青跨着疲惫的步子走回临月小筑。
初二的总管宴气氛确实诡异。想米、萧、伍三位总管虽平日与林青交往不多,但是可以想见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但是昨天这三人,尤其以萧皂为最,对林翔雨的态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必要的礼貌。
而今天更是明晰。对林翔雨,那种混杂着谄媚和顾忌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
六位副总管和二十六位高级管事。这三十二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平庸角色,即使历练上不及几位总管,即使心机城府上差了不少,也还是不能小觑。林青整晚周旋其间,听着那些言不由衷的称赞恭维和试验打探,一边小心计算着每个人的亲疏关系、聪明程度、得失成就,应对时或褒或贬,或亲近或暗示。一边还要仔细观察神色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与林翔雨之间的关系。同时还要注意着林翔雨的一举一动。
所以宴会结束的时候,林青虽然在林关的眼睛里看到了赞许的神色,但是她已经连开口说些客套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拱手为礼便独自离开,走回自己的临月小筑。
一路寒风。
林青站在临月门口停下,回身看看主屋,那个隐没在树丛后面已经看不见的房子。
然后静静地转回身。
指尖碰到临月大门的一刹那间,林青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很遥远的感觉。
闭上眼睛,忘了这种感觉,林青走进临月。临月里已是一片宁静黑暗,只雪荏的屋子里还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林青看了看自己黑成一片的屋子,还是走向了雪荏的房间。
叩门得到回应后,林青推门而入。
雪荏坐在床上正在做针线,见林青进来也不意外,只是柔柔地一笑。他受伤的脚包得厚实,乍看似乎受了多重的伤一样。其实只是林青不准他勉强自己,特意包了限制他的行动。
那笑让林青心里勉强压抑住的疲惫蔓延到全身。她伸手,把身上沉重的钗环配饰一件一件卸下来,放在桌子上。
雪荏看着她,什么也没说。陪在她身边这几年,雪荏不仅知道她不喜欢繁复的衣饰,自然也知道她并非像她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彷佛任何事都不能让她有微笑之外的表情。林青只不过是忍耐力很好而已。但是,一旦她疲倦的时候,她的忍耐力就会松散,微微地露出一点本性。
这一点,除了自己之外,恐怕也只有愉之那孩子有所察觉了吧。雪荏这样想着,露出微笑。知道她的事情,而且是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让雪荏有一种淡淡的幸福的感觉。
“今天觉得怎么样?”去掉了所有的配饰,林青松散着乌油油的头发,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极是顺手地将雪荏的脚抬放到自己的腿上,拆了纱布检查伤处。
“叩、叩”又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没待里面人答应,敲门的人便推门而入。
林青和雪荏同时抬头,是那个小厮。
他推门而入,见林青披散着头发坐在雪荏床上一惊,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小厮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与那日似乎有了些许不同……
林青眨眼,突然淡笑着说:“小霍,你来得正好,去那个柜子里拿药酒给我。”林青指了指离床不远的一只柜子。
林青的声音里抹掉了所有的疲惫,沉着地一如平时。她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淡笑,那双黑色的眼睛也与平时一样幽深难测。
但是雪荏觉得不对,虽然哪里不对他还没有看出来。
小厮很是惊讶林青竟然会让他做事,却依言到柜子里取了药酒然后送到林青手里。
林青的眼睛须臾也没有离开过小厮的脸。
那张脸,与林青记忆里的脸没有不同,一样的清秀稚嫩。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那双隐隐有异彩流动,黑白分明的眼睛给林青的印象实在深刻,而眼前这个人的眼睛没有那种神采。
那样的眼睛——
林青想起了跟在林翔雨身后的人。两个人,却有着相同的眼睛。
答案,呼之欲出。
林青接过药酒,很客气地道谢,小厮告退离开了雪荏的房间,他离开雪荏的房间以后,脚步声随之消失。
林青冷笑一声。
雪荏担心地看着小厮离去的方向。
林青的样子,他知道这小厮大约是有些不妥。只是到底是管事的儿子,希望林青不要弄僵了与管事的关系,毕竟现在堡里现在有个林翔雨。如果触怒了燕氏,对林青非常不利。
林青看见雪荏露出担忧的目光。半晌,轻叹了一声。
在雪荏疑惑的目光里,林青拿走他手里的针线,说:“夜了,早些休息吧。这种时间做针线对眼睛不好。”
看着雪荏睡下后,林青替他吹了灯,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
不久,一只鸟静静地从林青的房间里飞出来,扑扇了几下翅膀,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