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云上琉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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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夫人，我记得您知道的，我失忆了。”
　　“是呀，你失忆了。我怎么糊涂到把这忘了。”“又或许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群混蛋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忍足夫人的右手握成了拳，眼中是难掩的恨意。
　　片刻，忍足夫人松开自己的拳，婉婉道来。“你的母亲叫做桑毓琛。你看到了，她不是最美的，但她是最温暖的，她就是明媚的太阳，让任何人都想靠近她。琛她是个孤儿，可她优秀、耀眼，心中充满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她说过因为活着，所以要每一天都好好的活。”
　　怀念的笑容出现在忍足夫人脸上。“那年我去瑞士留学，跟琛是同一个学校学习。在家族中长大，在腐朽和阴暗中成长的我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我们成为了朋友，将对方视作生命的朋友。我们住在一起，一同上课，一同玩耍，一同在欧洲旅行。那时候的日子真的是单纯又快乐。”
　　“后来，真田耀司出现了，他也被琛吸引，疯狂的开始了对琛的追求。真田耀司是真田家的二少爷，与我从小相识，品性也算是不错。琛最后接受了他，我也为他们祝福。”
　　“可是我忘了，我真的恨我怎么会忘了，怎么会那么的大意。我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忍足夫人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那样的家族，荣誉用鲜血浸泡的家族会有多么的灰暗，多么的不堪。我怎么会相信那样的家族出来的人会懂什么叫爱。”
　　“琛和真田耀司在瑞士结了婚，琛在两人完成学业后陪着他回到了日本。童话里都说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孩子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忍足夫人需要的并不是我的答案和猜测。
　　“虽然他们住在了真田本家，而是真田家不承认这个婚姻，她们不承认这个儿媳，但这是儿子在父母生日宴会时带回来的妻子，在整个上流社会面前把她带进了家门。真田家不选择了沉默，所有的人，包括下人，都对琛视而不见。但琛说没有关系，她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不会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不会所有的人都对她好。可是耀司是她的丈夫，既然她选择了这个人，同样也就选择了他的家人，她会试着去努力，让他们接受她，努力的更像一家人。
　　真田耀司迈入了政坛，他爱上了权力，爱上了政治，爱上了光环，而这一切都只有真田家能给予。他的交际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就算是回来了，也是满身的酒气倒头就睡，根本不听她的支言片语。琛跟我说，她住在那样的大宅子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周围都是一些鬼魅在穿行。或者应该说那么多人住在那里，而她自己才是一个透明的幽灵，在那个小方圆里不停的打转，没有任何人看得见自己。
　　琛怀孕了，那个孩子就是你！”
　　“我？”流沙！这个时候到来的孩子，幸与不幸？
　　“真田耀司很高兴，他要做父亲了，何况这还是他爱的女人的孩子。可是真田家不允许，琛是个中国人，她还是个孤儿，会污了真田家那纯正的血统，会让他们的家族蒙羞。他们不允许这样的孩子存在于这个世上。真田耀司当时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机会，如果他选择留下孩子，真田家会毁了他所有的一切，于是他妥协了，选择了舍弃肚里的孩子。他说他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现在先放弃这个孩子，等到他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身边的人的时候，孩子还会回到身边来的。琛不同意，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骂他禽兽不如。真田耀司愤而离去。
　　当天晚上，琛无意间撞见真田家当家主母杖责下人，原来真田家一开始就根本不打算让她有孩子。虽然琛进了真田家的家门，可他们知道权力对于真田家的人来说有多么的诱人，流着那样的血的人，权力对于他们更胜于毒品。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女人，一旦真田耀司爱上权力的时候就会将她毫不留恋的舍去，那时候真田家才会迎来他们真正的少夫人，一个有资格孕育真田家下一代的高贵的女人。而琛的每一顿饭食中都被放置了药物，由于真田耀司的多次不归，仆人们疏忽大意了，让这个意外的孩子出现了。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无论用任何方法，不能留。琛觉得浑身发冷，连灵魂都在颤抖，她连夜逃出了真田家，找到了我。”
　　“我将琛安置了下来，我不断的联系真田耀司，等他出现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他对琛说可以生下孩子，家主终于同意了，但孩子不能姓真田。但是家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子，让琛作好心理准备。那个女子是真田家管家的女儿，是他从小的亲梅竹马。他一直把那个女子当成妹妹，可那个女子一直默默的爱着他。之前，琛和家人相处得很不和睦，让他十分痛苦，政坛上的事情让心力交瘁，他喝醉了酒，做出了对不起这个妹妹的事情。可她原谅了他，她不会破坏他的家庭，她只会在他忧伤、焦急的时候默默的陪着他。可是现在她怀孕了，有了真田家的骨血，他一定要负责。他说那是个善良纯真的女子，他不能对不起她，不能辜负她，他爱琛，所以他不会给那个女子名份，但想照顾她和孩子。他说‘琛，你一定可以和她好好的相处。你不知道她有多么纯真，多么像个孩子。你不知道她有多么喜欢你，跟我说着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我真不知道要用怎么的词语来骂他们，诅咒他们。世上居然有这样无耻的人！真田耀司他还算个男人吗？我真想杀了他！
　　
第七十四章
　　我依旧不发一言，静静的听着。
　　“我们为琛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她的身体已经被真田家下的秘药毁得差不多了。如果把孩子拿掉，她这一生都不能再成为一个母亲，但是如果留下孩子，她，她……”
　　“她会死，对吗？”那样的秘药，想来是霸道的，可以把一个女人推向地狱。
　　“是的，如果生下孩子，她九死一生。不！是必死无疑！”
　　一种悲伤袭上我的心头，泪水涌上眼眶，“她选择生下流沙。”
　　“是，她选择生下孩子，即使我那样的肯求她。”琛这个傻瓜。
　　我仰起头，不让泪水掉出来。“她很伟大。可是何必哪，用自己的命换来女儿一世受苦。”流沙过着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或许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不，你不能这样否定你的母亲。”忍足夫人激动不已。
　　我淡淡的在嘴角沁出一个笑容，“我没有否定她。只是，流沙她，很可怜。活着，不是应该为了幸福吗？”真的很可怜！我抚摸着手腕上那深入骨血的伤。
　　“孩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眼泪从忍足夫人眼中流出，她抬手捂住了脸，痛哭出声。
　　“夫人何必将罪过扛到自己身上。”
　　“不，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琛用生命换来的女儿。”
　　忍足为自己的母亲递上一角方巾，望向我的目光似同情，似怜悯，似疼惜。
　　我依旧淡淡的笑着，同情，疼惜，现在有什么用呢？需要它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半晌，忍足夫人恢复了平静，“孩子，我希望你听完我接下来的话还能这样不带着憎恨的看着我。”
　　恨？会吗？那个婚约只是为了想把那个可怜的孩子带离真田家吧，只可惜她等不到那一天，是不是该怪她命薄。又或许是这个好意加速了流沙的死亡，但是该怪，该怨，该恨吗？没有这个婚约也许不会死，可是死对于她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
　　“我还记得琛进入手术室之前的样子，她当时已经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可她还是那么幸福的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说真好，是个女儿，是个流着跟她一样的血的女儿。她希望女儿的眉、眼、嘴都像她。她说只是一个女儿，还流着所谓的外族的血，真田家不会在乎的。她求我为了她跟真田家交涉，将这个孩子纳入忍足家名下，她不能再看着女儿长大了，她只希望她能平安的成人，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出人投地，只求一生健康快乐。她说她从来没有求过我，可她只有将女儿交给我才会安心，我对她发誓，她才放心的进入了手术室，连我去看她最后一眼时都是笑着的。”
　　“可是他们害死了琛！让他们从此忘了琛，顺心顺意的活，我做不到！”忍足夫人的眼神带着恨，一种直达心底的恨。
　　“什么意思？”
　　“只要琛还活着，那个女人就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真田家的大门，真田耀司的孩子就永远是野种。他真田家的人就永远蒙着乌点，永远是上流社会的笑柄。他们就算是死也忘不了琛。”
　　“你做了什么？”我几乎苍白着脸。
　　“当然是让琛活着，至少在法律上还活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她的死亡证明。”
　　她疯了。“只要她不出现，最后也会被宣布死亡。”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最终结果不会改变，你害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谁说琛没出现，她每年都会从世界各地给我寄名信片，她每年都会寄礼物给孩子，各个机场都有她的出入境记录。”
　　“你找人扮演她？可是法院可以通传她。”
　　“不会，真田家是要脸的，他们把那张恶心的脸看得比命还重要。我找了一个跟琛很像的女人，把她整容成琛的样子，我给她钱，让她满世界的转。可是就算那张脸跟琛一模一样，也骗不了认识琛的人，但是这就够了。”
　　她真的疯了！“那么流沙哪？你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在为她编织一个只有恨的世界，真田家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会把一切的恨发泄到她的身上。
　　“对不起，孩子，我对不起你。我一直在和真田家争夺你的抚养权，可是你父母都在世，我根本没有权利去争夺。我身后也有我的家族，和真田家的利益纠缠得千丝万缕，做不到将他们连根拔起，我就绝不能和他们撕破脸。我想让你和侑士订婚，把你带出来，可他们一直不放手，他们要把琛逼出来……”
　　“母亲你……”怎么会这么做？忍足被连番的讯息震惊在当场。
　　“上次，真田雅莹落水，你被赶出本家，他们把你留在真田家废弃的别墅里，让你自生自灭。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次要把你带出真田家，可是瑞士那边传来消息，真田家的人差一点就找到了扮演琛的人，我急忙赶去瑞士处理这件事情。等我回到日本的时候，你已经自杀，被云上家收养。”
　　“孩子，这一次我绝不会退让，我知道云上家对你很好，但我一定要带走你，忍足家会照顾你一生，我一定会补偿你。”忍足夫人坚定的看着我。
　　“补偿我？拿什么来补偿？”流沙已经死了，你的补偿她收不到了。“忍足夫人，你知道吗？没有自杀。哈哈哈，哈～从头到尾就不是自杀。”扯掉手腕上的珠链，“看到了吗？这样的伤口，您看清楚了吗？多么森冷的恨意，深入骨血！”
　　“放过流沙吧！”她真的很可怜。真田家恨她，唯一能依靠的你也这样利用她。把她留在真田家真的只是因为不能撕破脸吗。她在真田家，就是真田家的人心上的一根刺，让他们生疼。你要用流沙去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让流沙成为他们的噩梦。也许你没想到真田家的人会这么狠，会要流沙的命，可结局无从改变。
　　忍足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手腕。我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向外走着。“我跟忍足家，没有任何关系！”
　　“云上！”忍足和他母亲都追了出来。
　　“如果说真田家的人禽兽不如，把流沙推进火炕的夫人您哪？”不再管泣不成声的忍足夫人，我继续头也不回的走着。
　　“云上！”
　　“忍足，你不要再追上来。我不想杀了你！”就算知道与你无关，可是我不想看见忍足家的任何人，不要在我眼前出现，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
　　身后传来忍足夫人倒地的声音，忍足一声声的惊呼，管家匆忙的脚步，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望着在忍足家大门前焦急等待的阿姨和二哥，我定定的立在了大门口，没有了迈过去的勇气。
　　阿姨担心的看着我，向我伸出了双手，“孩子！”
　　扑入阿姨怀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涌了出来，“我要回家，回家。”
　　“好，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第七十五章
　　将手伸出窗外，清凉的雨丝飘落在手上，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这雨已经下了很多天，从我回家的那个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这雨就这么下着，让我生出什么时候才到头的感觉。我其实是喜欢暴雨的，电闪雷鸣间，铺天盖地的雨幕，之后便是雨过天晴，带来更和煦的阳光和更凉爽的天气。
　　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缩回手抱在胸前，磨挲着双臂。我不是真田流沙，没有受过那些苦，可我就是觉得很难受，有什么东西一直堵在我的胸口，让我想发泄，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歇斯底里的大吼。可是若大的一片天地，昏暗的天空和这不停歇的雨将我牢牢困住，我不知道该上哪去。
　　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拉离了窗前，我也从发呆中脱离出来。“大哥。”
　　大哥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眉头紧皱，眼中是几分不悦。之后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又从衣橱里找出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我淡淡的笑了，“我忘了。起来时看到外面还在下雨，就站在窗前看一下，结果就发起呆来了。”所以我不是在自虐，也不是在折磨自己。
　　“哎～”大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以后不要这样了，秋天了，会着凉的。”
　　“嗯。”我温顺的应着。
　　大哥担忧的问着，“昨晚睡得好吗？”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好。”不说明显骗不过人的谎言，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徒增心的压力，还让关心你的人担心。“还是做着梦，梦到自己身处于阴暗的大宅里，屋檐外的日光是惨白的，我则缩在角落里接触不到任何光芒，来往的人没有任何人看得见我，甚至于从我的身体穿过去。我不知道到底是他们是鬼魅还是我才是。我想喊，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