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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部分

凤于九天[完本]-第362部分

小说: 凤于九天[完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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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痒痒的东西钻进脚心、爬到大腿、爬上腰背,甚至脖子。



  绵涯忍不住用力挠了挠脖子一把,「丞相,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属下先出去做事了。」霍然站起来。



  「慢着,」烈中流一把拉着他,按着他重新坐下,正色道:「绵侍卫,成大事者,不能计较小节,刚才我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你仔细想想,大王这次为了援救鸣王,贸然离开西琴,后果其实非常严重。要以最小的损失夺回西雷,我们就要再创造一次同样绝妙的机会,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



  绵涯皱眉道:「苏锦超不过是个只会乱叫唤的小笨蛋,能帮我们什么?」



  烈中流露出不同意的表情,「你太小看苏锦超的影响力,他虽然什么也不懂,却是容瞳在西雷建立自己班底的一颗大棋,而且,他的父亲兄弟即使没什么本事,也在西雷朝廷里占着重要的地位。这样一个对鸣王一方绝对反感的关键人物,如果连他最终也投向我们,将会极大撼动容瞳掌握下的西雷朝局。」



  他看了绵涯一眼,唇角浮出一个颇为玩味的微笑。



  「大王辛辛苦苦冒险把他生擒,又吩咐你亲自押送,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让鸣王打他的屁股吗?要真如此,你实在是小看了你家大王。」



  绵涯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烈中流不是在开玩笑。



  他脸色忽红忽白,思忖良久,仍然眉头紧锁,沉声道:「丞相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烈中流直截了当地道:「你要做的,就是让苏锦超这个纨绔子弟,被你这个有正义感的杰出男人感化,改邪归正,认同真正的西雷王,认同西雷鸣王。当然,最重要的是认同西雷王下达的均恩令。」



  绵涯苦笑道:「这个,听起来实在不太可能。」



  烈中流哂道:「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我第一次发现苏锦超瞧你的眼神有异时,也觉得实在不可能,因为他是一个绝对蔑视平民的贵公子,而你则是绝对的平民出身。但是观察过后,发现这种不可能竟然是有可能的。所以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了让苏锦超投向我们的想法,而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绵涯你。」



  绵涯想了想,还是摇头,「丞相有所不知,我和苏锦超已经是死对头,因为我把他丢在山洞里饿了几天,现在他见到我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我。你说的那个什么有异的眼神,估计是他恨意太深的缘故。唉,要我去让苏锦超归顺,只能得到反效果。」



  「我的看法不会错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烈中流鼓励他道:「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会尽量帮助你,起辅助推动的作用。」



  「怎么个辅助推动法?」



  「嗯,」烈中流思索片刻,商量着问:「你觉得……把你和苏锦超两个痛揍一顿,剥光衣服,关进一间没有任何灯光的小黑房里,这个办法怎么样?」



  说罢,认真地看着绵涯,露出答覆的表情。



  绵涯同样也看着烈中流。



  那股很想吐血的冲动,又出现了……



  ——————————————————————————————————————————————————



  听见门外铁锁被打开的声音,烈儿从床上翻坐下来,故意露出冷淡的表情,看着每日都会出现的那个人走进来。



  这世上,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影响余浪。



  他的笑容永远温柔而不动声色,他的步伐永远轻灵而不浮躁。



  看着余浪走近,烈儿的神经就不由自主地越绷越紧。



  这不仅仅是恐惧,或者憎恨,那些感觉过于单调,根本无法用在余浪这样复杂的人身上。



  每次和余浪面对面,最强烈的感觉是揉成一团乱麻似的痛楚,这种痛楚不是撕裂的,反而像是喝着一碗掺了断肠药的蜂蜜,无奈的辛酸、悲痛……和回忆中朦朦胧胧、令人断肠的甜。



  他不知道,余浪到底是想重新抢回他,像抢回一个曾经亲手丢弃的玩具,还是想再一次折磨他。



  为什么,余浪,为什么你还不放手。



  「今日觉得好点了吗?」余浪走到床边,并肩坐在烈儿身旁,低声问。



  烈儿冷眼相视。



  他只能冷眼相视。



  这么长的时间,他找不到可以对付余浪的方法,永远铐在手上的锁链和无一日中断的毒药,使武力的反抗根本无从谈起。



  而再尖酸刻薄的话,也无法让余浪动怒而犯错。



  「烈儿?你又不肯和说话了吗?」



  悦耳的低沉声音传入耳膜,让烈儿想起了不久前沉默对抗的后果,他促使余浪调转矛头,害死他潜伏在永殷太子府中的好兄弟小柳。



  想起这个,烈儿既伤痛又懊悔。



  前事历历在目,唯一的教训,是在没有足够把握前,绝不能再鲁莽行事。



  他缓缓抬起头,用仿佛要刺破余浪的目光,深深盯了余浪一眼,冷淡地开口,「三餐不缺,又不吹风淋雨。托你的福,我好得很。」



  余浪仿佛全没有听见里面的讥讽,展颜一笑,「那就好。只是这几天风有点大,船在江上难免颠簸,我怕你会难受。」



  烈儿脸上带出一丝冷笑。



  「来,我帮你梳发。」余浪从怀里取出玉梳。



  烈儿目光触及那玉梳,蓦地身躯剧震。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余浪,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别过脸去。



  余浪靠近,坐在他背后。



  拿着那把小玉梳,从头顶顺着柔软的长发,用手拢起一缕,温柔地梳下来。



  余浪轻赞道:「你的头发真美,就像,染了香墨的飞天瀑。」



  飞天瀑,是离国一处极有名的瀑布,美若仙境。



  乌黑的长发垂到肩上,他忍不住用指尖撩了数根,放在掌心细看,忽道:「你听过吗?头发柔软的人,心肠也软。」



  烈儿背影微微一硬,片刻,低声道:「你的头发,一定硬如铁矢。」



  余浪不以为忤,在他身后宠溺地笑了一声,「你嘴巴这么厉害,总是少不了吃亏,我真为你担心。」



  在他目光所触及不到处,烈儿一直意图保持的冷淡面具骤然裂开,回忆的伤痛混合着梦一样的凄美,源源不断,喷涌而出。



  你这性子,少不了会吃亏的。



  我真为你担心。



  这些话……



  这些话,是谁说的?



  谁听见过?



  是晨曦初照的那一日吗?是他逃出永殷宫门,心窝像揣了一只不安而兴奋的小鸟,不顾一切地,打算和余浪一世相依的那一日吗?



  他来到余浪暂住的小屋,见到如常等待他的余浪。



  一切如此美好,清风、鸟语、花香,等待他的恋人。



  那晨曦,是他今生今世见过最美的。



  他跑得太心急了,一路上的晨风吹乱了发,余浪要他坐下,为他细细地梳头。



  「为什么跑这么急?你啊。」



  是余浪在叹气吗?



  坐在他身后,梳着他的长发,无可奈何的,如此宠溺。



  「你这性子,少不了会吃亏的,我真为你担心。」



  这凝固的片段,是芙蕖最快乐的时光。



  余浪的手,那么沉稳、温柔,一下,一下,像对待珍宝一样,抚摸着他的长发。



  烈儿感激不尽,他对这上天的赐予感激涕零,在永逸王宫里只有老迈昏庸的永殷王,无止尽的勾心斗角,潜伏的日子危险、无助、令人绝望,而上天却给了他余浪,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梦想。



  爱情,和自由。



  他匆匆而来,这样的小心翼翼,怀着他忐忑不安的梦想。



  「余浪,你以后会这样一直帮我梳头吗?」



  「会。」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会。」



  那些低低的,满是芬芳甜味的回答。



  他不知道余浪是否记得,但是,芙蕖是记得的。



  芙蕖竟然还记得。



  但……



  「余浪,我要离开永逸王,我们逃走吧,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说出这句话后,一切都停止了。



  他以为余浪会抱住他,给他最想听的承诺,给他一个美丽的永恒。



  他痴痴地等着。



  但没有人抱住他,连那双正在为他温柔地梳理长发的的手也冰冷了。



  他感到脊背发冷,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惊惶压到了胸口上。



  当他转过头,他看见了另一个余浪。



  一个从来不曾想像过的余浪,一个讥笑他、蹂躏他、折磨他,让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微不足道,让他痛不欲生的男人。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副如此不同的面孔?



  一个人,怎么能在前一刻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举手投足间爱你宠你,如待珍宝,下一刻却露出狰狞面目,对你做尽天下最残忍的事?



  怎么可以?



  「烈儿,你冷吗?」又是这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却仍悦耳如昔,「你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低沉,醇厚,像醉人的酒。



  熟悉的臂膀,从后面缓缓环上。



  把他环在结实的胸膛里。



  不……



  烈儿咬咬牙,忍住蓦地翻腾而来的悲切和激动。



  当日。



  当日,他是多么渴望这个拥抱。



  曾有一天,在说出同生共死的那一刻,他多么多么地希望,正帮他梳着长发的余浪,会这样紧紧抱住他。



  往事已逝。



  他无法横跨无数个日夜的伤痛和煎熬,将今日和梦想破碎的一天再次重叠。



  无论是余浪,还是他。



  已不可挽回。



  烈儿抵抗着身后那个人传来的熟悉的温暖,抵抗着排山倒海的回忆,不许泪水怯弱地染湿眼眶。



  长长抽了一口气,沉声道:「放开我。」



  余浪的双臂骤然收紧。



  但慢慢地,他一点点松开了手,退开。



  然后,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再次执起玉梳。



  慢慢地,梳。



  将每一根烈儿的发丝都梳顺了,亲自从怀里掏出一条天青色的头巾,帮烈儿扎上。



  「好了。」余浪轻声道。



  烈儿别过脸,一字也不说。



  余浪只是在玩一个令他心碎的游戏,而且又赢了。



  看,他果然又中了余浪的计谋,为余浪尝尽苦楚,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每一次,第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余浪的手又伸过来,烈儿满腔的愤懑全压抑不住,霍地一转头,怒目道:「你还要做什么?」就算知道入了余浪的陷阱,被他逼出怒气,也顾不得了。



  余浪淡然一笑,手还是伸了过来,抬起他的手腕,掏出一把铜制的小钥匙,往镣铐上的锁孔一插一扭。



  喀。



  手铐解开,一直被禁锢的手腕顿时一轻。



  烈儿揉着被压出两道深红勒印的手腕,惊讶地看着余浪。



  余浪帮他解了锁铐,柔声道:「既然锁已经开了,你藏在身上准备逃走时偷偷开锁的那根长针,也用不着了吧。」



  烈儿骇然色变,猛地往后疾退。



  才退一步,余浪已经如影随形般附了上来。



  这人看似温文,其实武功高强,烈儿奋力挣了两下,被他一把抓住双腕,身子翻过去,胸口紧贴着床单,几乎气都喘不过来。



  余浪一手擒住他,撩开烈儿宽大的袖子,直掠到上臂。



  扎入手臂的针尾在肉里露出一点点银光。



  余浪心疼地叹道:「你就爱自讨苦吃,这样不疼吗?」



  两指捏着针尾,把那长针一口气拔了出来。



  因为一直藏着针在那里,手臂伤口早就开始发炎,余浪一拔,烈儿痛得轻轻抽了一口气。



  余浪把拔出来的长针丢在地上,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玉瓶。



  拔开瓶塞,对着伤口倒了一些白色粉末。



  顿时,伤口一片清凉,减了不少痛楚。



  余浪这才松了力气,让烈儿从床上坐起来,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烈儿自落入余浪手里,没少吃苦头,更不用提每日必喝的毒药,让他整日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刚才虽然只是被压了一会,坐起来后却仍是头昏眼花,好像耳里面有几只蜜蜂在飞似的嗡嗡乱响。



  好一阵,才算是恢复回来,瞥了正盯着他打量的余浪一眼,悻悻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藏了一根针在身上?」



  余浪微笑,「你这些日子总是睡得不安稳,在梦里也会偶尔抽着眉头,面露不适,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胆子也太大了,不怕我狠狠罚你吗?」



  烈儿冷然道:「你囚禁我,我想逃,天公地道。随便你如何惩罚折磨,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逃走的。」用力甩过脸。



  余浪道:「当然要罚。我罚你今晚陪我喝酒赏月。」



  烈儿一愕,视线情不自禁转向余浪。



  「你很久没有出过这闷死人的小舱房了,随我来吧。」余浪拉住烈儿,打开了房门。



  明月当空。



  春天已经过了大半,山花开到荼靡了,江风一过,便有一阵幽香隔岸送来。



  商船的甲板上清扫一净,靠船头的空敞处,摆了一张样式古朴的方桌,和两张颇有年份、扶手处已经被磨得油光滑亮的鸟木椅。



  方桌上搁了三碟鲜果,三碟糕点,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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