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完本]-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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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蹊跷,我会责令驰将军追查到底,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苏副使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是否有内奸……嗯,冠参谋如果对我有所怀疑,大可向大王递呈奏折。我郝桓绛一身清白,不怕任何人追查。”
“好。”冠隆态度出奇的强硬,拱手道:“那我就遵郝正使所言,回去必将此事全过程向大王详细奏报,相信大王绝不会冤枉任何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加害苏副使的人。”
抛下这两句分量颇重带着威胁语气的话,土口辞离帐篷。
驰彪道:“属下也要去继续追查,有消息会立即星报给正使大人。”向郝桓绛行礼后,领着许銮匆匆去了。
其他无关轻重的人也--告辞散去。
帐中只剩下郝桓绛和梅涵。
两人都默然良久。
此次随同文书使团出行同国的两名参谋,冠隆和苏锦超走得比较近,梅涵则是郝桓绛的心腹。
“梅涵,你过来。”郝桓绛把梅涵叫到身旁,凝视着垂下的帐门,低声问:“你有什么看法?”
梅涵叹息一声,“大王对待老臣们一向态度严苛,动则加罪。依属下看,这事如果由大王裁决人,即使最后查明大人您是清白的,恐怕大王还是会利用这个机会加罪大人,况且……”
郝桓绛见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闻言道:“况且什么?你跟随我多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说吧。”
梅涵这才侃侃而言,“况且冠隆所言不无道理。如果入侵的是强盗或者别国的外敌,为什么他们偏偏只杀苏锦超的人?而大人身边的侍卫侍从,没有一人受害或受伤?真要攻击文书使团,应该以正使为目标才对。”
郝桓绛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再说了,以帐篷里凌乱的程度看,确实应该会发出不小的动静,怎么所有人都没有听见?这根本解释不过去。所以,属下也觉得,必有内奸。”
郝桓绛转过头来,“你也这么认为?”
“对。”梅涵顿了顿,似想把自己的设想再确定一次,片刻后想定了,双眼眯起,眸中泛出确信不疑的眼神,一字一顿道:“属下觉得,这个内奸,就是苏锦超自己!”
“苏锦超自己?这怎么可能?”
“大有可能,苏锦超要杀死信任自己的侍从和侍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杀了三个可以用来表示凶案发生的牺牲品后,再把自己的帐篷不弄出一点声息地翻得乱七八糟,然后弄一点血在床上,接着悄悄离开营地躲藏起来,若是苏锦超本人的话,要做这些事实在太容易了。”
他推测得颇有道理。
郝桓绛也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沉声问:“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梅涵冷笑道:“当然是为了诬陷大人您,大人在西雷极有声望,在西雷本土要加害您不容易,所以他们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陷害大人,故意制造一个诡异的凶案,又故意留下凌乱帐篷却没有任何人听见打头过程的漏洞,引人怀疑大人,到时候事情闹到大王那里,大王就可以借故加罪您,从而达到铲除大人的目的。”
郝桓绛老脸微沉,“这次大王忽然把我提拔起来当文书正使,我还觉得奇怪,他向来重用年轻臣子,怎会对我优待起来,原来是一条毒计。”
长叹一声。
唉,若大王还是英名公正,有着强大执政力的容恬,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真怀念当初在大王带领下的西雷啊。
对郝桓绛发下狠话的冠隆离闲帐篷,以要立即赶去都城向容瞳报告事情经过的名义,骑马单独离开文书使团的营地,飞驰往五里外和人约定好的密林。
一路飞驰,到达密林深处,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倚在嶙峋大石旁,悠然自得,闭目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的英伟男人。
纵使闭着双目,也浑身散发轩昂气势,永远从容若定的淡淡表情,令人熟悉又涌起满怀敬畏的俊荣,差点让冠隆激动得哽咽起来。
他跳下马背,跪下行礼,叫道:“大王,您总算回来了!”
容恬缓缓睁开蕴满智慧光芒的双眸,视线往下一扫,露出一丝轻笑,“事情办好了吗?”
“是,属下已经按照信上的吩咐,利用苏锦超的失踪对郝桓绛施加压力,极力挑拨他和容瞳之间的关系,并且暗示我将向容瞳举报他是内奸。郝桓绛现在一定害怕得浑身哆嗦,担心容瞳趁这个机会干掉他,他一定会被逼得全心全意靠向大王这方。”
容恬点头,“你做得很好。”
冠隆抬头充满敬意地看他一眼,忍不住道:“今天凌晨属下在自己帐中的案台上忽然发现大王留下的书信时,真是吓了一跳。大王的手段鬼神莫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安排了一出好戏,只是杀掉区区一个苏锦超,就把西雷的老臣拉拢过来,给容瞳那胆敢篡位的贼子制造朝廷进一步动摇的头疼问题。”
“本王并没有杀死苏锦超。”
冠隆略觉惊讶,,他本以为苏锦超早被杀了,不过为了进一步制造人们的怀疑,故意将尸体带走而已。
这样的纨绔子弟,也不知道留下来有什么用处?
不过他当然没有胆子询问容恬。
容恬淡淡发问:“太后还好吧?”
“一切都好。太后已经潜入西琴,还曾经和属下碰过面。她老人家暂时藏身在都城西琴的佑安巷尾。不过,这都是属下随文书使团离开西琴前得知的情报。”
“嗯。”容恬颔首,“久不见太后,也该是向她老人家请安的时候了。冠隆。”
“属下在!”
“你立即赶回西琴,任务还是不变,尽量让容瞳和老臣们的矛盾越闹越大,让老臣们对当初背叛本王生出强烈的悔意。”
“是。”
“至于本王,”容恬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就看看什么时候心情不错了,给瞳儿那小子一个意外的惊喜。”
天已大亮。
阳光从林木间撒落下来,印在他自信、从容,充满了壮志豪情的英俊的脸庞上。
随着头顶上的太阳渐显威力,同安院的局势,也愈见危险。
院外同国军层层紧围,院内,凤鸣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一次让他头疼的对象,是他身边最亲信的侍卫容威。
“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长柳公主挺着大肚子,都有胆量出门去见庄濮,为什么我堂堂鸣王,就成了缩头乌龟?”
“长柳公主和鸣王当然不一样?她是同国王族,又怀着同国大王的孙子,庄濮怎么敢伤害她?鸣王就不同了,庄濮摆明了要杀鸣王。”容虎俊容严肃,“我们开始说好的计划,是请长柳公主修书一封,派一名侍卫把书信带给庄濮,并没有提及鸣王要冒如此大险。”
“现在情况不是改变了吗?长柳公主自己都答应亲自出去见庄濮……”
“那也不必鸣王亲自陪伴,可以派一名侍卫陪伴过去。”
“你……”凤鸣被容虎臭石头一样的坚决气得直跺脚,挠了好一阵头,低下姿态软声求道:“容虎,我这一次真的经过深思熟虑,不是任性下的决定的。你想想,同安院被大军包围,一旦庄濮下令进攻,大家都要完蛋。这是仅存的令庄濮回心转意的机会,如果我还不敢出现,躲藏在同安院中,只会让庄濮更觉得我是因为心虚不敢见他,将令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容虎摇头道:“大王已有王令,命令属下保护鸣王,不允许鸣王做任何冒险行为。”
凤鸣再三劝告加央求,再加剖析现况,都无法令容虎动摇,终于发怒了,把声音放到最沉,“什么王令?将在外,君另有所不受。我留在这里,你就能保证我的安全吗?长柳公主现在时我们唯一的机会,我必须亲自出马才能找到机会解开和庄濮的死结。这种时候不把所有的优势用尽,等同国军队攻进来时就晚了。这是西雷鸣王的决定,任何人不得阻拦!”
他对容虎从来没有摆过鸣王架子,更不用说用上如此严厉的语气容虎看他晶眸内光芒闪烁,显然心意已决,心里也为难到极点。
他当然知道,凤鸣躲在同安院围墙后的逃避姿态,会让庄濮对凤鸣进一步猜疑,若是如此,长柳公主说服庄濮的可能性也会随之降低。
凤鸣的坚持,确实不是一时任性,而是有其深入的道理。
可容虎更不敢忘记容恬临走前的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让鸣王冒险。
一议凤鸣孤身手无寸铁的进去对他怀有仇恨之心的敌军,这简直不能叫冒险了,和送死差不多。
“鸣王可以无视大王的王令,但属下却做不到。”容虎缓缓的扫视护卫在凤鸣身后的众人一圈,伸手入怀,掏出容恬留下的王令,高举在手,沉声道:“王令在此,众侍卫听令。”
容恬的王令,对于西雷众侍卫来说,俨然是世上最神圣的东西。
即时有人心里明白凤鸣的坚持确实有理,但看见容虎祭出王令,也不禁浑身一震,高应道:“属下在!”
躬身听候容虎调度。
容虎字字凝重地发令,“把守同安院们,寸步不离护卫鸣王,绝不能允许鸣王擅自踏出同安院。”
“是!”
这等于把凤鸣临阵软禁了。
凤鸣眼睛瞪得大圆,指着容虎,“容虎你……你……”
容虎从容躬身,轻轻道:“这是大王的意思,请鸣王不要生气。”众西雷侍卫默默分散在他四周,显然会按照容恬的王令行事。
凤鸣气得发怔。
他从没想过容恬的王令,居然真的具有软禁他的威力。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令他复杂感慨地察觉到,容恬身为大王,手上持有君权对他的影响。
他脑子里宛如放了一团杂草,有些难受,又有些刺痛,胸膛剧烈起伏。
“好,”在做了十几个深呼吸后,凤鸣轻轻点头,“好。”
他不得不冷静。
现在的情况下,如果他无力解决内部问题,就更不可能有解决外面围兵的机会。
既明亮,又荡漾着激烈波涛的双眸,缓慢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宛如无声控诉的眼神,让站在他身旁的西雷侍卫们纷纷低头,不敢面对,连容虎接触到他的目光时,也叹了一声,低下头去。
如果有所选择,谁也不愿意让鸣王如此失望愤怒。
但王令,毕竟是王令。君王的意志必须得到绝对尊重,这是侍卫们从被挑选出来的第一天,就铭记在心不可变更的铁律。
凤鸣扫视过众人后,将目光定在一个人的脸上。
“曲迈。”按捺着异常的心境,凤鸣的语气却变得异常平静。
“少主?”
凤鸣轻声问:“你的剑,带在身上吗?”
曲迈一愣,点头道:“萧家人剑不离身,属下的剑一向带在身上。”
“很好。”凤鸣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赞许的淡淡的笑容。
在场的每个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动作。
凤鸣却在一笑之后,稍微顿了一下,仿佛对接下来的行动有所犹豫。但他没有犹豫太久i,很快,他又露出了笑容,看向身边前后众人,声调募然拔高,问道:“这里的萧家人,身上都有剑吗?”
凤鸣一向受到两方保护。
跟在凤鸣身边的,除了西雷派系的侍卫,剩下的便都是萧家人。
他忽然高声发问,语调慷慨,所有萧家人立即齐声答道:“有!”
凤鸣沉声问:“你们会眼看着自己的少主,被人软禁,失去自己作主的权利吗?”
在狂妄自大的萧纵掌管下,萧家人向来自视甚高,不把各国权贵放在眼里。众人早前看见容虎等西雷侍卫公然打算剥夺少主做决定的权利,已经老大不自在,现在一听凤鸣发问,更被激起萧家人强烈的自尊心态。
锵!
金属清脆声响起,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拔剑。
转瞬之间,萧家人个个已经宝剑在手,向凤鸣靠拢,做出团团护卫凤鸣的姿态。
曲迈更站在凤鸣面前,持剑面对容虎,大有“你敢动我们少主,我就剁了你”的阵势。
凤鸣得到萧家人毫不犹豫的武力支持,当即有了把握,打量着容虎,叹了一声,低声问:“容虎,你是打算进行一场内斗,耗尽我方的实力,还是决定放弃那个无法顾及目前形势的王令,听我的调度呢?”
容虎做梦也想不到一向还算“听话”的鸣王,居然会做出如此惊人的决定。
区区一招,竟然就把他逼到必须抉择的悬崖边上。
想当初刚刚陪同凤鸣到达萧家船队,两人一起头疼如何让萧家人信服新任少主时,哪想过会有今日?
鸣王终于长大了。
不但懂得坚持己见,绝不退缩,还懂得了如何采取措施,利用有利的条件逼迫敌人就范。
容虎又是感慨,又深为激动。
凤鸣绕过曲迈,走到容虎跟前,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容虎,就如你曾经说过的那样,我不能成为容恬脚上的初锁,阻碍容恬决策的自由。那么容恬,也不应该成为我的枷锁。”他举起手,握住容虎的左肩,毅然道:“永远躲避在别人的保护下,怎么会有精彩的人生?丞相之所以要我出游,不正是希望我体验这一切吗?不要再阻拦我了。”期待地看着容虎。
他抬起头,炯然虎目看了凤鸣片刻,终于做出选择,“鸣王已经不是昨日的鸣王了,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