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姻缘-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解仲尧深深地望着她,恼自己太过急切,这么久都等了,却坏在这一刻,此事须得重长计议才行。
“还不走!”昭阳恨声道,只盼他速速离去。
松开捏紧的双拳,解仲尧转身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他离开后,昭阳才放松紧绷的身子,腿一软,跌坐到地上。想起刚才被强吻,她拉起衣袖拼命地擦拭自己微肿的红唇,心里觉得委屈,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
“公主,不要哭。”浑厚的嗓音中充满慈爱。
昭阳抬起泪眼,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道衍和尚,扑入他怀中大哭起来, “老师……”
“公主很勇敢,老和尚也就放心了。”二十年前,他和皇上在风雪地里拾起的小女婴终于长大成人。她不光能庇护大明的时运,也能保护心爱之人不受伤害。
“仲尧他……为何变得如此……”一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为何会突然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别去管他,皇上对他另有打算。”道衍的话中隐含玄机。
“公主想救驸马吗?”这孩子啊,若是能自私些,也不会如此自苦。
“老师有法子?”想要救他其实不难,但难就难在光明正大,若要免他的罪,必须要有法可依才行。
道衍微微一笑,
“你四哥也不忍心杀他,只是要为难公主了。”皇上到底还是硬不下心肠,只是碍于帝王的颜面,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要能救他,昭阳怎样都不觉得苦。”
“孩子,你喜欢他吗?”道衍抚着她的秀发,像是爷爷对小孙女般地谈话。
她喜欢他吗?
两人相处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幕一幕的闪过:月下挟她而去,新婚之夜的体贴,赠她珞璎花时的甜蜜,原谅她的自私狠心,遇险时以身相护……这样一个男人,她能不喜欢吗?
“看来公主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道衍暗自叹息一声,“若想救驸马,只有如此……”
昭阳洗耳倾听,不住地点头。
师徒两相谈甚久,直至昭阳离开后,大榕树下走出一人,却是当今天子朱棣。
“皇上不后悔?”
“她陪伴在朕的身边足足有二十年,朕还有何悔何憾?”
“皇上若不忍心她孤寂一生,何不公开她的身世,纳之为妃。只要公主能留在皇上身边,至少能为您延续十年的阳寿。”公主对皇上有意,皇上也并非无心啊。
“少保是方外之人,为何比朕这个俗人还要看不透?莫说是多出十年,就是多出百年又有何不同呢,只要大愿一了,无论何时尽可归之尘土。”能认昭阳为妹,是他今生莫大的福分;若还要占为已有,岂不是太不知足。没人能明白他心中的感受,若能远远地望着她,他会是个好四哥,是个好皇帝,一旦得到,依他的性子,只怕会为了她负尽天下人。而她,能不对他心生怨怼吗?这般安排,对她,对他,对南宫苍旻都好。
次日
南宫苍旻因行刺圣上,按谋逆罪论处,念及事后有悔意,将凌迟改为斩首,罪不及亲族。太子少保姚广孝监斩。
法场上因斩驸马而被围得水泄不通,可为了顾全皇家颜面,四周放下了竹帘,让外人见不到驸马身首异处的惨状。
一名戴着斗笠的江湖客站在酒馆的楼上,遥望午门那边人潮涌动的情景。
“朱棣要你速速离京,你待在这干什么?”他本打算劫法场的,南宫却神通广大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自己’死后的情形。”没想到朱棣会放了他, “季渊,法场里还有南宫家的人吗?”
“放心,那些人我都照你的意思打发走了,不会有人不知死活地去劫法场的。”
“你不就是准备不知死活吗?”南宫苍旻转过身来,坐到桌前开始茗茶。
“走吧,你还在等什么?她不会来的,就连你没死她也许都不知道。除了她,京城还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
男子不语,继续茗茶。他到底在等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他没死?
他是“已死”之人,自然也与她断绝了夫妻情分。不再是夫妻,而她的情又若有似无,更没有共同孕育的孩子成为他俩不可磨灭的联系,那昔日的夫妻之情只会随风而逝,终不会有再续的一天。
还能挽回什么?他把一切的可能都交到了她的手中。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除非她念他若狂,后悔没拦下皇帝赐死他;不能以丈夫的身份阻扰她另行婚嫁,除非她愿意跟他离开;不能让她得知他未死的消息,除非她自己看出端倪……这一切,是他与朱棣之间的协议,为的是不再让她卷入是非之中,为的是不让她在国法与私情之间两难。他的昭阳太过正直,也太过善良。
“我们走吧,离京城越远越好。”南宫苍旻站起身来,察觉到东厂的探子正在四周活动。他既然允诺了皇帝,就不会背信,无论有多难,他都一定会做到。
第十二章
永乐七年,与鞑靼边境关系紧张,战事一触即发,而大明军队又与瓦刺在漠西作战,无暇顾及,只得议和,并下嫁公主和亲。
送嫁仪仗行至边陲,路经峡口,被一伙盗贼前后堵截,形成包围之势.
“何方贼人,敢拦皇家队伍?”骠骑将军坐在枣红马上,长鞭直指带头之人。
“拦的就是你。”回话的乃一长得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大汉,若要人说他不是土匪贼人都没人肯信。看他这副模样,不禁让人仰天长叹:果然是当土匪的材料啊。
那将军神情狂妄,而那土匪头子也忒嚣张,双方语言不和,只有在手底下见真章了。长鞭对上大刀,彼此讨不到半分便宜,而没有主将的号令,底下的虾兵蟹将也不敢轻举妄动。
昭阳撩开窗口的帘子,不由自主地紧蹙蛾眉,不是他!莫不是真的碰上了贼人?四哥不是说他就在这一带吗?怎么可能没有得到她前往鞑靼和亲的消息?按捺不住,她跳下凤辇。
“公主,前面危险!”两名兵卒拦住她。
“危险与否,本宫心中有数。”若要她一直留在车上,那才真有危险呢。
走得近些,那名大汉果然眼生得很,而这些人明明是一伙货真价实的土匪军,想来她是料错了。
朝廷送公主和亲就是为了解决边关之患,而这些人却还打着皇家队伍的主意,真是死不足惜。虽然她不是真正前往和亲之人,却也应该为后面的送嫁队伍扫清路障。
清冷的嗓音响起,
“这可不是校场比武,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四年来物是人非,三宝出使西洋,皇后娘娘崩卒,四哥屡有亲征之意,她也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朱昭阳了。
亲兵们恍然大悟,纷纷拔剑上前,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正在此时,一个蒙面客从众人头顶上飞过,显然是冲着昭阳而来。
亲兵们将她团团围在中央,誓死保卫公主。昭阳屏息以待,瞧着那人影更近些,心中怦怦而动,莫非是他?!
那人虽是蒙面,却掩盖不住满脸的胡须。她心中一阵失望,如若再不拿定主意,只怕到时真的落入贼子手里,悔之晚亦。
微一咬牙,她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随身火器,抬起右臂瞄准来人的肩头——若万一是他,也就不会铸成大错。
仿佛知晓她所持之物的厉害,蒙面人左躲右闪,就是不走直线,加之他变换迅速,一时间昭阳也拿他没办法。
电光火石之间,蒙面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亲兵们蜂拥而上,他轻易地撩倒几个,而深幽的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昭阳仿佛被天雷劈中,顿时无法动弹,更莫说要朝他开枪了。她无法对拥有那双眼睛的主人开枪啊。她借和亲的名义出京,等的就是他啊!
她缓缓地垂下右臂,望着他突围而出、望着他欺近她身,那双眼睛啊——
蒙面人点住她的睡穴,将她柔软的身躯搂入怀中,身躯因强烈的激动而颤动着。
昭阳啊!
见此情形,那与骠骑将军一直缠斗的大汉打了个手势,一伙土匪训练有素地且战且退,终于走得一个也不剩。
骠骑将军阻住正要追赶的兵将,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喝道:
“上奏朝廷,送亲队伍至葫芦峡时,突遇贼人袭击,昭阳公主被贼人所劫,罪臣等遍寻不获,公主至此下落不明。”直至现在,他终于完成了护送公主的使命。
某山头。
“奶奶的,又不准劫财,又不准伤人,只劫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回来,还不准人碰,俺说老大啊,你当兄弟们吃饱了没事干,下山过过打劫的瘾是不是?”一听老大说要率兄弟们下山好好干一票,个个都是乐开了花,要知道他们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却已经有三年多没干过不要本钱的买卖了。
“你也知道你们都是吃饱了的,那还打个什么劫?”被称为老大的男子满脸胡须,看起来好似四十来岁。
“可俺们是土匪啊,不打劫干什么?”大汉苦着一张脸,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吃饱的,还不是种地嘛,每一个兄弟都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谁叫老大有恩于寨里许多兄弟,想要造反都造不起来。即使他们不顾念恩情,发了狠,可谁打得过他啊。
“谁说土匪就一定要打劫了,你们现在不是很好吗?自给自足,还有多余的粮食可救济山下的百姓。”
提到这,大汉不禁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山下的百姓看见他们不再恐惧害怕,相反,还用那种很敬仰的眼神看他们,就像他们看老大一样。现在,他们纷纷以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山来当土匪为荣,所以土匪山才有现在这么浩大的声势,要抢个皇家队伍,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老大,俺们这样还算土匪吗?”好像没有哪家土匪当成他们这个样的,不光不抢不劫不说,还要做善事。
“怎么不算?你走出去随便问问,肯定会说你是土匪。”大汉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走到哪都能吓哭妇孺,要说他不是土匪才没人相信呢。
大汉摸摸自己的脸皮,咧嘴一笑,同意地点点头,
“老大为什么要劫这个公主?说起来她还是为了边境的安宁才牺牲自己嫁往外族的,这不是有违俺们只劫恶官奸商的宗旨吗?”
“谁说我是劫她,我是请她到山上来做客,让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瞻仰一下本朝第一公主博爱伟大的圣洁光辉。”
大汉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怎么看都觉得老大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哎呀,老大是和公主有仇,
“俺……俺出去喂鸡。”此时不溜更待何时,他可不想成为老大泄愤的靶子。
“鸡已经有刘桓去喂了,你再去喂一遍,是准备撑死它们怎的。”
“哎呀,张婶家的房屋漏了,俺马上去修。”
“这不是大前天的事吗?你这才想起啊,早就有人去帮着修好了。”
“对对对,修好了,修好了……”哪个兔崽子这么多事,他灵机一动,准备开溜,
“俺去撒种,顺子刚从江南带了一批好籽回来,正缺人手呢。”脚底抹油似的,倏地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男子摸摸自己浓茂的胡须,若有所思,她应该认不出来了吧?!
四年了,没想到他等了四年,等到的却是她要嫁到鞑靼和亲的消息。她可真是为他四哥着想,为朝廷着想。他胸中怒火陡生,手中的茶杯被捏了个粉碎。
他回过神来,望着落到地上的碎瓷片。难怪老二跑得如此之快,想必是看出了他有些不寻常吧,而他还以为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老二如此粗枝大叶都察觉到了,而她一向心细如丝,聪慧过人,定会识破他的身份。此时不去见她,是做对了。
“大哥,她醒了。”门外奔进一名娇俏可人的女子,翠衫黄裙,粉粉的模样让人呵疼怜惜。
男人倏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急切地问道: “醒了?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只问了翠儿一句可不可以四处走走,翠儿一想大哥曾说过无论她要什么都要想法满足,也就答应了。”环翠迟疑了一下,又问,
“大哥认识她吗?”那位公主娘娘生得可真美,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名女子都要美。
“只说了这么一句……”像是跟谁赌气似的,男子猛地拍了旁边的桌子一掌,直把一张好好的桌子打得稀烂,恨声道:
“她可真是随遇而安啊!”被人掳劫,还有心情四处闲逛,她到底顾没顾过自己的安危。本来就气她答应和亲,顾而准备吓吓她,后来怕被认出,因此不敢冒然前去探望,现在知道她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就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千般心情一起浮上。果然一见着她,他就变回了以前的南宫苍旻。
“对了,她好像还咕哝了一句‘怎么就当了土匪呢’之类的,她说得含含糊糊的,翠儿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一动,莫非……“她在哪儿?”
“翠儿只看见她对着大哥晾在架子上的披风发呆,就先回来……喂,大哥,你去哪儿啊……真是的,也不听人家把话说完。”粉嫩的唇角噙着笑,没有一丝不满的情绪。她还以为大哥还能多装一会儿呢,得赶紧向云姐姐报告好消息,大哥终于要回家了。
天,她果然早就知道!
当南宫苍旻赶到时,见到的就是一名女子将脸颊贴在那件披风上的动人画面。此时,他的心中没有半分犹疑,大跨步上前将女子抱了个满怀,哑着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他没死也不来找他?为什么明明对他有情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