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欧若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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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但没能救得了欧若拉,反而连雏也牵扯了进来。他本不是个婆妈软弱的人,却在赫丝面前毫无办法。愧疚,有时候真的是种很要命的情绪。
“大人,如果公主一直这样固执,不肯跟我们走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陪她一辈子?”
“不知道。”
“大人,”雏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坐正说,“不如你把她也变成精灵吧!这样她也不会死了,可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彼临看着雏剔透的不掺夹毫杂色的眼睛,表情又悲哀了几分,他的手滑过她的头发,顺势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我做不到。”
“为什么?”
“她和你不一样。”
雏不解的眨眼睛。于是彼临继续解释:“她是活人,我没办法将一个活人变成精灵,而且,她也不会允许我替她选择生活方式,甚至……她也不允许自己为自己选择更好的生活方式。”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彼临深吸口气,仰首望向逐渐变暗的天空,轻轻的说,“因为太痛苦了,痛苦到极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逼自己喜欢这种痛苦,把它当成一种享受,再后来,慢慢的爱上这种痛苦,并甘之如饴。就像把一株植物从水源充足的地方移到沙漠,为了生存下去它只能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缩小叶子,减少水分的蒸发,演变成为仙人掌,到后来,如果你给仙人掌浇太多水的话,它反而会死掉。同样的道理。”
雏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最后说:“我觉得公主好可怜……”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非常虔诚,充满了怜惜与伤感,夜幕落下来,阴影将光亮驱逐,浅浅的、缓缓的,在她身上罩上一层灰纱。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只不过她的悲剧至今还潜藏着,没有彰显而已。
一念至此,彼临便觉得说不出的内疚,他手指轻转,“哒”的变出一朵雏菊,递给她讨她欢喜。
果不其然,雏立刻开心的笑了:“谢谢大人。对了,上次公主还问过我,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我告诉她是一种花,她显得很迷惑,因为埃及目前还没有这种花。等会我就把这朵花拿去给她看看!”
彼临微微一笑:“你和她相处的不错。”
“因为公主也很寂寞啊,想找人说说话吧……而且她其实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我有时候觉得她那副尖锐刻薄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不过这几天好奇怪,胡夫老是派人来传她过去,经常见不到人呢……”
彼临的唇动了几下,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彼临大人——”明加的声音远远的响起。雏低头,便看见她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公主、公主请大人过去一下。”
雏问道:“咦,她从王宫回来了吗?”
彼临点头,起身跳落于地,明加朝他屈一屈膝,转身带路。
启明星升了起来,淡淡的星光照在路面上,显得格外凄清。赫丝的住处连王宫的十分之一华美都没有,光从这点上,就可看出她平时是多么的受忽视。
彼临将这一切看入眼里,一颗心开始隐痛。也许,他唯一所能为她做的,便是尽最大可能在不让她知晓的情况下给予帮助;既然他改变不了她,那么,他就去改变她周围的人。
擅自用神力建筑金字塔,更改历史,威胁人类……这些本都是天神的禁规,但是,他不介意为她背负罪孽。
赫丝卧室的石门开了一线,明加弯腰退下,他隔着门缝,看见赫丝坐在长几旁正在斟酒,白色的葡萄酒汨汨的从罐里流出来,倒入矮脚杯中,空气中充满了诱人的甜香。
“Sesmu神给法老带来了葡萄酒的配方,赫特女神则亲自为他酝酿,然后我亲爱的父王把这种酒赐给了我……”赫丝勾唇轻笑,抬起眼眸看向站在门外的彼临,“现在,我把它献给我尊贵的客人您。这是一种殊荣呢!”
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对他如此和颜悦色,彼临有点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依言打开门走进去,在长几的另一端坐下。
赫丝将矮脚杯捧到他面前,“尝尝看。”
彼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舌尖在碰到酒汁的瞬间表情大变,他含着酒,满脸震惊的看向赫丝,赫丝妩媚的笑着,什么话也没说,他在心中暗暗叹气,咽下那口酒,然后将空杯放回几上。
赫丝挑起眉毛说:“好喝么?我在里面放了纳纯。”
纳纯是用来制造木乃伊的一种盐,在原本清甜可口的葡萄酒里加这种盐,味道可想而知。彼临沉默了几秒钟,低声说:“只要你要我喝,无论味道如何,我都会喝的。”
赫丝怔忡了一下,然后咯咯的笑起来,“我也只敢让你喝这种酒呢,其他人喝了,会吐的。你是神,你不怕。”
“虐待我,让你如此快乐?”
“你认为这是虐待?”赫丝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冰冷,声音里也多了很多怨气,“那么,当父王把这种酒赏赐给我时,难道对我来说就不是一种虐待吗?”
彼临顿时一惊,赫丝冷哼一声,放下罐子站了起来,走到墙角将那些排列成行的箱子一只只的打开,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等赏赐物。
“看看这些……这些都是父王赏赐给我的。瑞丝为此眼睛都红了,大家都在传说法老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因为他原本最讨厌赫丝公主,一夕间却成为最得宠的女儿,风头甚至超过了大王子卡瓦……我真是荣耀啊,感激涕泠呢,被父亲忽视冷落那么多年,他终于开始对我关怀倍至了……”赫丝捧起满满一手珠宝,一个劲的往彼临面前递,“看哪,看哪,很美吧?多么漂亮的绿玉,多么漂亮的水晶,多么漂亮的金子……我真感到荣幸,荣幸极了!”说完她将那些珠宝狠狠往地上一掷,只听得“哐啷”一声,能碎的全碎了。
“我是笨蛋吗?告诉我,伟大的神,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愚蠢的笨蛋吗?”她一把揪住彼临的领子,气愤的眼睛里水蒙蒙一片,“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做这些?你到底跟胡夫说了些什么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别告诉我不是你干的,我知道是你,肯定是你,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切!”
她狠狠一推,彼临便踉跄后退,额头冷汗颗颗绽出,一时间,心里乱到了极点。
赫丝继续恨声道:“你知道你这该死的可恶的行为给我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吗?是不是非得哭给你看,你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痛苦?我不要那个人对我好!我不要他的狗屁赏赐,我恨不得此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永不见面!现在这样算什么?一边赏赐我各种东西一边在眼底闪烁着鄙夷畏惧的光芒,像讨好惹不起的大人物一样讨好我,口口声声说着父王以前对不起你,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真是可笑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伟大的神啊,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非得经历这么可笑的事情啊?”
“赫丝……”彼临欲言又止。
“说啊,说啊!我在等你的解释,等你的回答呢!为什么不说话?无话可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赫丝再次抓住他的衣服,疯了似的锤打他的胸膛,彼临不动,就那样站着任她又打又骂,赫丝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双手无力的放下,抱住他哭了起来。
她哭得那么厉害,就如她先前打得那么激烈,仿佛要把一生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彼临反手抱紧她,像宣誓又像呻吟,用非常低沉的、悲伤的声音一字字的说:“我是你的,欧若拉……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怀中的赫丝颤了一下,咬唇,继而,哭得更大声。
夜幕渐渐降临,屋顶上的风越来越大,虽然并不会因此觉得冷,但雏讨厌头发被吹得凌乱打结,因此决定还是离开。当她刚跳到地上准备走时,远远的一株树后有个奴隶探身朝她招了招手。
雏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他是在叫自己后,便好奇的走过去问:“什么事?”
那名奴隶取出一个小方盒,神秘兮兮的递给她说:“送给你。”
“送我?”雏的眼睛开始发亮,一边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一边问,“是什么?吃的吗?”
盒盖开启后,一股白烟从里面冒了出来,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一片,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一头向右栽倒。
在失去意识之前,一只布袋从头顶套了下来,雏恍恍惚惚的想到:完了,她又上当了……
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置身于一个点着火把的地下室,手脚上缚着黑色丝线,虽然看上去非常容易断,但当她试图解开时,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全身半点力气都没有。
“看来你的迷烟和缚灵丝对她很有效。”
“那是当然,嘿嘿嘿嘿……”伴随着一阵阴森沙哑的笑声,两个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是个手持骨杖、老态龙钟的黑衣女巫,后面的则是那个在赫丝住处见过一面的英俊少年。
一见到他,雏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皱起眉头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想做些什么?”
女巫走到她面前,用骨杖挑起她的下巴,啧啧惊叹说:“瞧哪,多么美丽的生物,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灵已经很稀少了,我上一次见到,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少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淡淡说:“原来精灵长这个样子。”
“其实大部分精灵都有尖耳,但是她是个例外。”女巫轻点骨杖,取走一根她的头发,放入布囊中。
雏惊恐的睁大眼睛,“你拿我的头发干什么?”
女巫咯咯一笑,原本就很小的眼睛更是眯得看不见了,“放心,虽然很多人都想利用精灵来恢复青春,但是我还不敢犯彼临大人的忌讳。我只想请你在这小住,顺便拜托彼临大人一件事情而已。”
“你用我来要挟他?”
“不说了是拜托吗?只是‘拜托’而已。”女巫说完转向少年,“我现在去跟彼临交涉,这里就劳烦二王子看着了。”
“嗯。”
雏心中很是吃惊:二王子?难道他就是赫丝公主的哥哥,后来成为法老并建筑了赫赫有名的狮身人面像的海夫拉?
女巫走了几步,又转头嘱咐说:“对了,千万不要解开那些黑丝,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海夫拉微微颔首。待女巫走后,他走到雏面前,静静的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雏咬唇,在那样深邃莫测的目光的注视下,原本就虚软无力的身体更好象着了火一样开始燃烧……很,害怕!
她怕这个少年——意识到这一点,雏便觉得呼吸一下子困难了起来。
她从未对某个人类有这样鲜明的畏惧感,即使是以前面对那个吸她血液的女巫和要掐死她的艾美拉时,都没有这样害怕过。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死敌,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忍不住问道:“你……你想要彼临大人做什么事?”
海夫拉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拈起她的下巴,说:“你很害怕?”
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肌肤,那种灼伤感变愈发浓重了起来,雏颤声说:“放、放开我!别碰我……”
“你在怕什么?”海夫拉俯下身,他的脸与她近得不到一尺的距离。
“我、我……”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个人影,与此时海夫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雏终于明白那种畏惧感由何而来——水晶球!
没有错,是他,就是他!那天她向水晶球询问谁是她的脸人时,球里出现的那个人影就是他!
天啊,天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她不相信,那个水晶球在说谎,可是这个人此刻却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她面前,并且靠得这般近,近到连他有几根眉毛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人类?为什么还要是埃及未来的法老、赫丝公主的哥哥海夫拉?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家伙呢?她最最喜欢的分明是彼临大人啊,只有彼临大人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雏微张着嘴巴,衲衲不能言。
海夫拉又靠近了几分,声音低低,分不清究竟是怨恨还是困惑,“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张眉眼清秀到模糊的脸,为什么见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是精灵的魔力对我施加了咒语吗?既然如此,让我毁掉你吧……”他说话时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几乎快要将她的肌肤烫化,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雏开始拼命挣扎,嘶声喊道:“魔镜!魔镜!救救我,快碎——”
“裂”字还没来的及出口,海夫拉的唇已压了下来,覆盖住她的。
雏的瞳孔猛得放大,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同时,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吻着她,态度强悍又有点小心翼翼,像是要将所有迷茫的未知的忐忑的软弱情绪籍由这个吻来解脱。
这要命的该死的难以辨析又无法抗拒的诱惑!是魔咒吧?肯定是魔咒,否则他怎会如此悸颤不宁、心烦气躁、意乱情迷?
从没想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眼前的这个精灵却确确实实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某种情绪如妖娆的花朵般从内心深处伸长出来,藤蔓蜿蜒缠绕,勒得他快要发疯!
毁了她!毁了她!毁了她!
海夫拉的眼眸瞬间转深,离开她的唇,沿着肌肤来到优美如天鹅般的颈部,然后,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是海夫拉。”
“海夫拉?听着,不管是谁,你先冷静下来!我的朋友,冷静,这种时候你更该冷静!”
“我去杀了他!”
“不行!”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彼临?”
“杀了他……”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将长几和地毯都镀上浅浅一层银色。
彼临坐在几旁,赫丝枕着他的腿卧侧于地,闭着眼睛,脸上阴影重重,梦呓般的自言自语说:“我不是胡夫的亲生女儿。我母亲深爱着她的哥哥,胡夫处死了他,然后强娶了她。为了家族母亲不能反抗,一直郁郁寡欢,后来有个奴隶长得很像舅舅,母亲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