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楼上,九楼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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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什么呢?不清楚。
“你的号码是小缈给我的,她说小槐最近终于结识了一个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所以,我就打过来,听听你的声音。”
“哪里有,伯母。”其实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居然激动了一下。
但下面的内容,就是我想不到的了。
至少,是出乎意料。
“既然你和小槐已经这样熟悉了,那我也不妨直话直说。”
她突然,严肃地说了这句。
我语塞。
“他以前的事情,还有我们家的一些事情,你一定多少知道一些了。小缈那天跟我通电话的时候,告诉我说小槐爱上了你,希望我能从中帮忙,让小槐重新开始婚姻生活。本来,我是非常高兴的,虽然因为小缈离开了小槐,又和小秦好上,我心里老是有个疙瘩,但是,小缈毕竟也是有教养的好女孩,她的话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但是……”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
她的语气平静而舒缓,听不出来任何感晴色彩,只知道非常礼貌。
但是,但是什么?
难道她真的一切都知道了?比如江槐和易秦都爱我这件事?
“小秦现在在上海,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他不久前打来过一次电话,似乎是在外面喝醉了。他跟我说,他和哥哥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他非常痛苦,但是又不得不离开。”
我再次,无语相对。
手又开始不自觉的发抖。是的,是我的错,但是,我的确无能为力。
我完全能理解江槐的妈妈。
谁也不想看见自己孩子的感情一团糟。
“董小姐,现在小秦和小缈在一起,我已经不担心了;但是,小槐却是我心里的一块心病。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你明白吗?”
我神思有些恍惚。
原来,汤柯缈去了上海?又和昔日的旧情人易秦破镜重圆?
心里开始刺痛,但是却又有一丝欢喜。因为不管如何,只要易秦不要再为我痛苦,就值得了。
现在,我只要江槐好好的,因为他还在我身边。
“伯母,我很理解您。”
“有些事情,理解是不足以感受我心里的痛的。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这孩子性格本来就内向,再加上受过婚姻的创伤,已经不能再受任何打击了。这么几年,他都没有跟我和他爸爸联系,前几天终于给我们打电话了,但是心情听来还是异常低落。”
“的确,他一直不很快乐。”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连我自己都快要听不见。
对啊,一直以来江槐带给我的是快乐,而我带给他什么了呢?只有无尽的烦恼。
甚至还曾对他不信任。
“他决定来意大利。”
突然,他妈妈说了这句。
手机差点从我的手心滑落下来。
努力镇定,但是心里,却一阵酸楚侵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去意大利,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人独自做了决定。
一定有什么事情。
一定有的。
“他过来,我们就一家团聚了。凭小槐的天资,他在这里还会有比在国内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你,董小姐,”他妈妈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忘记江槐吧,给他一个新的空间去生活,不要再让他想起过去的什么,可以吗?”
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伯母,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他走又如何?”
平生第一次,鼓足勇气面对长辈的请求做出反抗。
我的声音坚决,尽管它有些颤抖。
“……”对方一阵沉默。
“我想要给他快乐,让他轻松的生活。”
“那,你会和他结婚吗?”
她突然又问。
这次我真的愣住了。结婚,我还没敢考虑的一件事情,一个我还未敢触及的东西。
没想过,真的还没想过。
对婚姻的承诺,早就已经湮灭在我的记忆里。
就算我想过,也绝对不是现在,也不是立刻能够给自己决心,下这个决定。
“我……我还没有考虑到那里去。”
只好实话实说。
“这就对了。”
“嗯?”
“这样说吧,反正话已说开,不在乎说得明白一点。”她的语气仍然平缓,“我和他爸爸,希望他能尽快再组建一个家庭,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辅佐他事业的、贤惠的妻子。我对你虽然不了解,但我明白,成都的女孩子,很少有心性稳定的,也就是说,不想被谁束缚。所以,他回来是好事,而我不准备再让他离开我们。”
我在心底,轻轻地点了点头。
“董小姐,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
清楚,当然清楚。还能不清楚吗?
也许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或者是倒数第几次见到他吗?
挂掉电话,脑子再一次一片空白。
时间这时候,变得这么短暂,又流逝得如此之快。
一到下班时间,我紧急收拾杂物,几步冲进电梯。出门打车,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江槐,迫不及待想要听江槐说些什么。
什么都好,我只要原因,他要离开的真实原因。
疾步走到仁和春天百货棕北店的楼下,看见江槐已经服装整齐地站在大门前等我了。
真难得,他也会有穿得得体大方的一天。
从前就是千篇一律的牛仔裤跟T恤,搞不清楚是一直没换还是相同的买了几套。
我不是曾经说过吗?在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总是可以把白色的T恤连续穿三天以上,真是让人抓狂。
难道,也是因为知道和我见面的时日无多?
他笑嘻嘻的,看着我风尘仆仆地走到他面前。
而我,只强忍着快要冲出来的泪水,努力往肚子里咽。
谁又知道我现在的笑容有多么的勉强。
“拉拉,今天工作忙不忙啊?”
“还好,最近进度都放慢了,没有多紧张;再说,我手上的事情也没多少了。”
虽然这样说,我的脑袋里面却还是混乱一片。
因为全部去考虑易秦,还有他——江槐了。
江槐,你的妈妈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放手,让我忘记你。
他的温柔的笑容,现在却像是一把尖刀在刺我,痛得出不了声。
“怎么,好象情绪不好?”
江槐这时候突然凑过来,认真看我。我看见他的眉头又敏感地锁紧了。
彼此越了解,越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产生怀疑。
“没有,没有……”我慌乱地、不知所措地举起一只手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
忍耐,我要忍耐。
“有什么千万不要不跟我说哈,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但我明明听见他浅浅的一声叹息。
也许吧。他真的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因为他也正在想同样的事情。
为什么不说呢?
我跟在他后面,慢慢向酒楼里面走去。
我们最后在装潢华美的大厅里坐定,服务员递上了精美的菜谱,江槐却把它推到我面前。
“你点吧。喜欢什么就点。”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表情忧郁地看着我。
我浑身开始发麻。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升腾上来,就像是背着他干了一件不地道的事情又被他洞察到一样,矛盾而且难过。
不想隐瞒他什么,但又不得不隐瞒。
这是最痛苦的。
如果他知道,我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决定不了也确定不了自己的感情,那江槐该有多么失望。
而如果他又知道,我接了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并且默认了一切,他又该有多么伤心。
在这个时候,我应该让他开心,不是吗?
因为,在他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里,最快想到的就是我,就是请我好好的吃顿饭。
不管,他是会离开还是如何。
我很快换上微笑的表情,迅速点完菜。
他仍然看我。
“我今天有化妆。下班前有补妆。”我故意忽闪眼睛,缓和气氛。
希望我的眼睛没有发红。
“还是不要化妆比较漂亮。”
他说着,把头偏向一边。
“工作需要。”
我涩涩地说,却贪婪地想要多看几眼他的脸。
这时候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事情;而当这个人可能就快消失之前,连看他一眼都变成了奢侈。
也许吧,他妈妈说得对,我可能不是他的最好选择。
“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用愉快的心情来陪衬。”突然,他这么说。
对,他一直把吃东西当成一种享受。
不管是2元钱一碗的凉粉,还是188元钱一道的菜。
心里只有关于美味的感想。
如果人能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单纯,那该有多好。如同对吃的体会一样单纯,又该有多好。
“拉拉,什么事情你都要开心面对,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你明白吗?”
江槐的右手突然拉住了我的左手。
瞬间,我全身凝固。
突然想哭。
江槐真的一直说到做到,他希望我幸福,所以只要我能幸福,他就什么都好。
怎么还有这样无私的人啊。
爱不是自私的吗?
他在暗示我,他要离开了。
“如果你离开,你会想念我吗?”我的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
面前的美味,已经在眼睛里渐渐模糊。
“拉拉?”
他的右手突然加大了力道。
“你要走,是不是?”沉不住气,就这样问了他。
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我不要再做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他沉默了,收回了他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愁云。半晌,他抬头看我,嘴角却依然保持坚毅的弧度。
“我要去意大利。”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呢?你预备走了以后,再告诉我吗?就让我眼睁睁,看你从我身边消失吗?”
一口气,我说到呼吸急促。
“我有不得不办的事情要去。原谅我,拉拉。”
“是什么事呢?”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有关家庭,有关易秦。”他说着,定定看我。
心一沉。
难道,他要揭穿什么吗?
“江槐,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你也不会做伤害易秦的事情对吗?你已经原谅他了,我知道你已经原谅他了。”
我颤抖的手握不紧水杯,水洒在餐布上,打湿了一大片。
江槐却镇定地拿起纸巾,为我擦拭手背。
江槐,善良的、隐忍的江槐,就让一切过去吧,不要再去让伤害进入又一个轮回了。
“我已经决定了。”
他却只说了这句。
我忽然,有些恨他。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还回来吗?”
“我不知道。”
……
然后我们彼此无声地、但心里充满幸福地吃着美味的菜肴。但是我此刻却愿意跟他一起去吃2块钱的凉粉。
或者吃3元钱的脆绍面。
小小的幸福,真的小小的就好。
因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在成都的街头,这样分享美味。
成熟的人,应该相信他并且放手吧?拉拉,你应该放手吧?
我对自己说着,一边努力微笑。
江槐却始终定定看我。
进餐进行到一半,在我跟江槐用红酒碰杯庆祝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了。
疑惑地接通。
声音急促而慌乱。
“拉拉,拉拉……是拉拉吗?”一个已经有些变音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愣住了,拿着电话不知所措,只能惊诧地盯着对面的江槐,睁大眼睛。
江槐也同样,一头雾水地把我望着。
“你是谁?”
我小声地、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是黎子啊,董黎……”
那边的声音,越发紧张哽咽。
手上仿佛有电流瞬间通过了全身上下的细胞。
“是董黎。”我掩住话筒,木然对江槐说。
江槐放下了筷子。
“你在哪里?怎么了?”我迅速回问,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因为我感觉到,她现在所在的环境不乐观。
而且,相当混乱。
发抖的声音又再次在这时候传了出来。
“他……他打我,我,我现在躲在里屋,……他正在踹门……拉拉,来救我!”
电话里面,的确传出来杂乱的声响。
是谁在打她?是晏汝翔吗?
可能吗,他会是一个打女人的人吗,又是为了什么打董黎呢?
就在我想好要继续跟她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拉拉,救我……拉拉,啊!——”她发抖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电话那头只迅速传来“嘟嘟”的忙线音。
我双手发抖合上手机盖。
半晌,嘴唇都在颤抖。
“她怎么了?拉拉,说话啊!”江槐突然站了起来,紧张地说。
我茫然地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她说她被晏汝翔打,她被打了。”
“在哪里?是在家里吗?”
江槐捏我肩膀的手也开始颤抖。
毕竟,那是他的表妹。
“嗯。她家在哪里?快带我去!”猛然间我清醒了,抓起提包,拉住江槐的手。
江槐和我对看了一眼,立即牵着我冲出了南亭……
十六、又该是如何
我很想留下一个笑容,但是,如果必须要留下,我留下眼泪。
以笑容开始,以眼泪结束。
一切的阴差阳错,如果不曾发生,我们又该怎样的生活?
如果最初,江槐不错上了九楼,而我,不错踢了电梯,一切,又该是如何?……
我们打车,飞也似赶到她家的楼下。那是一幢高档住宅区里的别墅,至少能证明,董黎这几年的物质生活过得相当不错。
我思想又开始有点游移。
“我来按门铃。”
说着,我把手放在门铃上,却又被江槐抓了回来。
“傻瓜,你这时候按,可能会有人来给你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