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楼上,九楼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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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个玩笑,真是的。”这家伙倒满不在乎。
我整理头发和衣服,气鼓鼓地说:“说,让我下来干吗?”
“你那天不是说喜欢看恐怖片吗?今天我跑去租了一个日本的《咒怨》,据说很吓人的,你一定满意。特地邀请你下来看的。”说着,江槐往DVD机子那里走去,准备放碟子。
我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我的妈呀,那时候听同事说起过,光是听他们对情节的形容就让我连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老觉得从房间的角落要爬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手心已经发冷了,我决定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好。
“那个,江大叔啊,我先上去了,我还没洗澡呢,今天累死了,我们改天再看吧哈!拜拜!”迅速往门口走去。
却马上被他拎了回来。
“洗澡多快啊,这个片子又不长,我问过了才一个多小时,现在不到九点,你看完回家也来得及。”他说着,不满意地盯着我。我看见他又不高兴了,但很奇怪,我很害怕他不高兴的样子,“难道你怕?”
说完,他居然又得意起来。
他肯定是觉得我是骗他的了,他一定发现了。但是,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对吧,我绝对不能认输。于是硬着头皮,我故作镇定。
“好,那我看就是了,免得你又说我不识好歹。”
“这就对了嘛。”江槐笑笑,走过去把碟子放了进去。
我们在沙发里坐下,江槐这个兔崽子,居然说看恐怖片需要气氛,硬是把窗帘拉上,再把灯关了看。
阴郁恐怖的音乐飘出来,我全身一个寒战。
怪也怪江槐的音响效果太好,连里面的一点点声音都能听见。
我使劲抱着靠垫,把头埋得极低,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紧张地盯着电视。
江槐看得相当自在,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现在有一种想要把他掐死的冲动,他怎么这么一根筋啊,他怎么就我说什么他就信了呢?不是说女人说的话都是反的吗,他用他那脑袋稍微分析一下,怎么也能知道我怕看恐怖片了嘛。
随着剧情的发展,我的头也越埋越低。当看到那鬼主角伽椰子出现的时候,那张脸和那卡拉卡拉的声音就让我再也不敢看下去了。我恨不得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见,连听见那样的声音我都紧张。
好不容易,片子完了。
好变态的小日本,这样恐怖的东西都弄得出来,太恶心了。我发誓我再也不看了。
我用冷僵了的手把画面切换回到电视节目上面,房间里终于有了一些生气。转头正想叫江槐,却见他正在请神。
请神就是坐着打瞌睡的意思。
“江槐!江槐!完了,片子完了,你醒醒啊!”我推着摇着他,直到他睁开惺忪的眼睛。
“啊?完了啊。”他居然还伸伸懒腰,一副无奈的样子,“真没意思,一点也不吓人,看得人打瞌睡。”
我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相信他居然这么抗恐怖。
如果他去当反恐精英,估计会很强!
我一边悻悻然,一边悼念我饱受折磨的心脏,我在想我今天晚上可怎么睡。
“你觉得好看吗?”
“不好看。”我说。
“为什么?这个是他们都说不错的。”他居然还问。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比较恶心。”
“恶心?这个是形容欧美恐怖片的吧,日本的恐怖片不是都是心理式恐怖吗?”
我看你,现在就像那个伽椰子。
我已经心理恐怖了,臭江槐还在火上浇油。
我准备告别回家,但终于想起来毛衣的事情,于是转头把口袋提过来,塞到江槐的手上。
“这个是我今天逛街时看到的,看你穿那么单薄我于心不忍啊,所以就给你买了一件。但愿你穿着合适。”
江槐接过毛衣,又沉默了。但我相信,他现在心里是温暖的。
“谢谢,拉拉!”他最后说,在沉默了两分钟以后。然后,又掉下了眼泪。
再一次被震撼。我不喜欢男人哭,因为那让我觉得男人太不能承担;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江槐掉眼泪的时候,我感到那种深沉的心痛,那不是不应该,你可以想象他心里有多么深的伤口。一触碰就会流血。
我回家,久久不能入睡,一方面,是因为梦里面那伽椰子一直在我背后爬来爬去;另一方面,是因为江槐的眼泪。
我现在怕他哭,而且,不想他哭。因为他应该快乐的,他应该是我面前的那个快乐的江槐。
第二天醒来,感觉头晕晕的。
刚洗漱完毕,江槐就敲开了我的门。他穿着我送他的毛衣,毛衣惊人地合身,而且很配他的气质,看着他就感觉他现在很暖和舒服了。
“好暖和啊!我头两天还想去买毛衣的呢,去年的都穿着不暖和了。再次谢谢你,拉拉。”他笑着,今天早上头发整齐,而且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
“哦,这个是我买的豆浆和油糕,还热着呢,我们一起吃了再上班吧。”说着,他进门。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拉拉?”
啊!我、江槐都愣在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边。门外站着的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妈妈。
妈妈盯着我和江槐,神情惊讶。
我们三个人,开始在门口对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当看到老妈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
我看见江槐也一脸镇静的样子,就明白他已经猜到这是谁了。
所以他也站得直直的不说话。
妈妈盯着我,满眼睛的惊诧和疑惑。
虽然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是我是她女儿,知母莫若女,她想什么我立刻就能了解,光看眼睛就能看出许多内容。
所以我才一身冷汗,因为知道她必然想歪了。
“妈妈……你来啦。”我怯怯地开口。
“这位先生是?”她没有理我,而是转头对江槐微笑了一下。
我妈妈是这样一个女人:并非出身优越,但却很注意教养;宁愿自己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对别人发脾气。她从小教育我的就是:拉拉,虽然我们家不是什么有钱人,也不算什么书香门第出身,但是我们是有教养的人家,凡事都要有个规矩,都要保留自己的身段。
是啊,这就是我在人前的表现,有教养。
但至于心里怎么想,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我拽着衣服角,紧张地拧来拧去,我知道现在可能她的心里已经怒火中烧了,自己的女儿居然在大清早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见面,而且还穿着睡衣。再看一眼江槐,他虽然那么站着,但是我看见他的嘴角不自然地回了我妈妈一个微笑:
“想必您是拉拉的妈妈吧?您好!我叫江槐,是拉拉楼上的邻居。”
我看见妈妈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定的光。
“哦,是这样?”说着,她进了屋子。
我望了江槐一眼,他也望了我一眼。几乎同时,我们也跟了进去。
有整整十分钟,妈妈没有看我和江槐,只自顾自地在屋子里面忙活起来。她不慌不忙地把吃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进冰箱和橱柜,又把洗衣粉、肥皂什么的一样一样放在卫生间里,转了大半天,我和江槐就这么晾在那里。
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了。这一般来说,都代表她在思考问题,而且多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我的手指更加紧密的和衣服下摆纠缠在一起。
我咬着嘴唇,一声也不敢吭。我怕我妈妈,真的。
连我爸被我妈妈瞪一眼,也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终于,她忙完了,慢慢地走到沙发前面坐下。她向我招招手,也向江槐招招手。
“来,拉拉,过来坐下。那位江先生,你也请坐下吧。”
她这样的客气,更让我害怕。
“妈妈……”
“你别插嘴。”她轻松打断我的解释,仍然面对江槐说话。“江先生,你搬来这里多久了?”
“应该和拉拉差不多。交房后装修好就搬进来了。”江槐语气镇定,沉稳。
“是这样,”她的眼神在江槐身上游移,“你一个人住?”
“是的,一个人住。”
“认识我家拉拉多久了?”
“不算久。如果从我们开始说话算起,不到一个月。”
“那么,你们现在关系好吗?熟悉吗?”
我的天。她的问题跟查户口差不多了。
“关系还好吧,我们比较谈得来,所以往来比较多。”
“我看你的年纪应该比拉拉要大一些吧。”
“33岁,过了年34岁。”江槐很有耐心,一条一条的回答问题。
可我却觉得丢脸。
妈妈停顿了一下,往沙发里面坐了坐,随即便指着江槐手里提着的豆浆和油糕发话了。
“这是……”
“早点,我买来给拉拉一起吃的。她好象早上都不怎么吃饭,所以有时候我就帮她买点。”
这时候我看见妈妈的手不自然地缩了一下。
“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们上班了。拉拉,我晚上会给你打电话,你别在外面疯玩。”说着,她起身,拿她的随身小包。
我连忙起身,拖着她的手臂:“妈妈,你路上慢点啊。”
“行了,我哪次不是一个人走。”她甩开我的手。
江槐把这动作看在眼里。
“阿姨你慢走。”
妈妈最后踏进电梯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们两个。我已经意识到,她要跟我进行一场严厉的教导,或者是谈判。我的好心情,毁坏殆尽。
当我颓然地走回沙发边坐下的时候,江槐在我身边笑了。
声音很小,但是我却听得很清楚。
“仿佛是好多年前,我曾经经历过这么一幕。”他说。
我转头看他。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知道他的无奈。
“对不起,江槐。我不知道,我妈妈今天早上会过来,让你难堪了真对不起。”
我的头又低得很低。
“没什么。谁让她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省事的女儿。”
“啊?”
我晕,他这话是怎么说的。
“是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一个人飘着,不肯交男朋友也不肯结婚, 还和我这样的不清楚背景的老男人有密切往来,搞不好她认为我在诱拐你。”
“就你啊?”
“难道不像?”他说着,装出伽椰子的爬行动作吓唬我。
我立刻弹开,我可不想连续一个月晚上噩梦不断。
顺手推了他一把,看见他倒在地板上的样子,我哈哈大笑起来,已经把刚才老妈的吓人眼神给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啊,她想要知道我是谁?对你有没有什么企图?有没有结过婚?甚至于有没有孩子?”江槐说着,抢先拿出一杯豆浆喝起来。
我无言地望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突然觉得我妈妈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这可真是个没有魅力的大叔啊。
正在想着,突然听见江槐用另外一种低沉的声音说:
“拉拉,我是不是也该提醒你离我远一点呢?”
心里一阵酸楚。
江槐,对不起,我不想又触动到你心里的敏感神经,我知道我妈妈的到来和那些问题,让你又伤心了。
“江槐,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是我的好朋友,谁也不能改变。你要答应我,不要远离我的生活,一个人如果连纯粹的友谊也失去了,就没有意义了。”
我很认真。说这话的时候,我真的很认真。
江槐愣了一下。毛衣的高领遮住了他的下巴,但我看见他的下巴抽动了一下。
轻轻地,只是轻轻地,他抱了我一下。
这个拥抱,相当温暖。
我第一次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烟草和香皂味道混合的气味,淡淡的,让人神经松弛。
我发现这种味道比易秦的CK青草香水味让我安心。
没有慌乱,感觉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地就好象左手握住右手那么理所应当。
我感觉我给他的毛衣的温暖,更能感觉毛衣后面他身体的温度。暖暖的,不火热的感觉。
“其实,有时候我很自卑,但是又不想让人看出来;有时候自负,希望有人能仰望我。到后来,我发现那些都是空的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遇见你真正可以信赖的人的。”
他说。
我没有回答,只是揣测着他的意思,我知道,就算我永远也不了解他,但也是能够陪他快乐哭泣的人吧。
就像他对于我一样。
“如果我可以信赖,就信赖我吧。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凡事只要无愧于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说。
他放开我,笑了。
“拉拉,我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脑子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也什么杂念都没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这不是变相地骂我吗?哎呀,这个小丫头,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就像个小妹妹。”
我跳着,学着那种牙尖的腔调。
“你这个鬼女子!”他说着,丢过来一个靠垫。
我们只要一相见,必然引发一场战争。
不过是调皮的混战而已。
吃得饱饱的出了门,心情又好了。不过到了公司,易秦给我的精美的糕点又吃不下去了,悉数贡献给了谗嘴的菜菜。
上班看见易秦,更使我快乐。枯燥的工作,一天天开始让我充满期待起来,我终于发现我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
下班回家,屁股还没坐热,电话铃就大作起来。
“喂?”我拿起听筒,一边丢开包包。
“拉拉,你回家一趟,我要和你谈谈。”
妈妈!
“妈妈……我今天很忙,累死了……”
“你马上给我回来!”说完,电话挂断了。
我拿着听筒,半天没有合拢嘴。
麻烦终于来了。
迫于老妈的威力之下,我只好又拿起包包,穿上鞋子,锁门下楼。
我的房子在南门,家却在西门,赶车足足要耽误个40多分钟的时间。幸亏时间还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