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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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备尽！�
陈丙郎说：“老庚，这就对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陈丙郎推了推被窝中的甘丙郎，示意他外面有动静。甘丙郎凝神静听。只听：“外公外公”的叫喊声清晰可辨。“是不是福庆回来了。”他问陈丙郎。
陈丙郎说：“三更半夜，不会吧？”
于是，两人都屏息静听。外面的呼喊声更大了，也更清晰了。甘丙郎说：“是福庆回来了，莫非和月儿闹翻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甘丙郎他的心。他翻身下床，前去开门。
进门的却是贺国强！他见到外公就问：“外公，我哥呢？”
甘丙郎说：“你哥？你哥去坊楼新城相亲去啦！”
贺国强听了，顿脚说：“呔，这个时候，我哥怎么能去相亲呢。秋苟哥出事啦！”
甘丙郎丈二尚摸不着头脑，问：“秋苟是谁？他出什么事啦？”
贺国强说：“外公，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快告诉我，怎么找到我哥？”
甘丙郎说：“国强，有什么事你跟外公说。今夜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带你找哥去！”
陈丙郎走出来，见贺国强，问甘丙郎，“他是福庆的弟弟吧？你看长的多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甘丙郎把贺国强拿到一边，说：“国强，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老庚兼老同，也是你哥未来的岳父，你应该也叫他外公。”
贺国强愣在那儿，一语不发。陈丙郎连忙说：“随便叫什么都可以，谁叫我四十好几，才结婚呢？”他转身对贺国强说：“国强，你不知道，我十八岁开始杀猪卖肉。要知道，屠夫是社会上最没地位的人，你外公做外公了，我才讨老婆。所以，你哥才找了我女儿做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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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莲花谣（16）
甘丙郎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就是这个道理。”
贺国强问：“我哥相亲的地方远吗？”
甘丙郎说：“远，先进屋吧？”
进屋后，甘丙郎问：“你还没吃饭吧？”
贺国强说：“还没呢！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啦……”
甘丙郎赶忙进了厨房……
陈丙郎则拉贺国强在凳子上坐下，问寒问暖起来。远处传来“喔喔”的鸡啼声。
清晨，贺福庆还在睡梦之中，陈月儿便悄悄起了床。稍事打扮后，她便来到厨房生火做饭，炒好菜，放到桌上，才叫福庆起床洗脸。两人匆匆吃完饭，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听松寺求菩萨。
听松寺是莲花县上西区最大的寺庙。它坐落在苍松覆盖的山头。平时荫翳蔽日，风吹则似千军万马呼啸不已。清乾隆年间，莲花厅同知李其昌“履亩清屯，小憩于下”，万顷松涛灌耳，不觉大快，遂赐其寺曰“听松寺”。从此大兴土土，增其旧制，一年四季，梨园弟子，频频登台演戏，香客游人络绎不绝。咸丰年间，太平天国军来到上西，要纵火烧庙。见戏台前横匾“有太平音”四字，大吃一惊。此庙有一百多年历史，为何知道太平军会来此地？这不是神灵显圣吗？于是，不仅没有烧庙，还花巨资加以修缮。庙前楹联“功德在四民，久矣神灵常显应；沧桑历几劫，依然庙貌复巍峨”指的就是这回事。
大黑摇着尾巴，小跑着在前面带路。贺福庆、陈月儿满怀喜悦地跟着大黑，来到听松寺。
贺福庆点燃了一挂鞭炮，随着响声，携陈月儿来到了神像前。年迈的庙祝恭候在侧。他毕恭毕敬地接过贺福庆递给他的香资，问：“敢问两位施主，是求菩萨还是求签？”
贺福庆和陈月儿异口同声地说：“求签。”
庙祝见他俩身后跟着威风凛凛的大黑，倒吸了一口凉气。陈月儿俯身拍了拍大黑的脑袋，示意它一边去。大黑这才知趣地跑到寺庙的屋檐下去了。庙祝见大黑走了，这才把贺福庆、陈月儿引到求签处，让他俩跪在蒲团上，自己坐在神龛后，又手捧签筒，口中念念有辞，“哗哗”地摇晃起来。
签筒越摇越快，越摇越响……
突然，“啪”地一声，从签筒里跳出一签。
贺福庆捡起一看，竹签上只写了一个序号。庙祝给了他俩同样序号的一张纸，纸条上有一首小诗。诗曰——
树欲静而风不止，
水欲清而波频动。
事与愿违不足怪，
自古南柯其一梦。
贺福庆看完，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迅速将纸条团成一砣，使劲往远处一抛，拉起跪着的月儿就走。
陈月儿问：“怎么啦？你丢掉它干什么？”
第17节：莲花谣（17）
贺福庆也不回答，牵着踉踉跄跄的月儿出了听松寺，朝山下走去。
大黑见主人走了，迅速尾随而去。
朝霞早已消散，太阳已褪去红色……
甘丙郎、陈丙郎带着贺国强来到了新城村，来到了陈丙郎家。然而，家中铁将军把门。陈丙郎说：“从锁门这一细节看，月儿是出远门了。他们去哪了呢？”他对甘丙郎说：“这样吧，老庚，你和国强在这等。我呢，去村里问问，行不？”
甘丙郎说：“也只有这样了。”
陈丙郎满怀歉意地苦笑了一下，扭头朝村里走去。贺国强在一块岩石上坐下。甘丙郎掏出烟铳填上烟丝，擦亮洋火，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开了。
河水静静地流淌……
河面上，河水淹设了大黑的身子，只露出一个狗头朝对岸游去……
河中央，贺福庆背着陈月儿，小心翼翼地淌水而过。河水越来越浅，贺福庆和陈月儿也上岸了。太黑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溅了陈月儿一身，贺福庆伸手要赶大黑，陈月儿阻止他。贺福庆理解地笑了。
两人在河边草地上坐下来。
陈月儿问：“福庆，刚才我们求了个什么签？为什么你把它丢掉？”
贺福庆顾左右而言他，说：“月儿，你相信命运吗？”
陈月儿答：“将信将疑。”
贺福庆又问：“你去过潮水洞吗？”
陈月儿说：“没去过。但我听我哥提起过。我哥说潮水洞在摇篮寨半山腰，神奇得很，一天早晚各涨一次水，一般人看不到，看到的人会交好运。”
贺福庆兴奋地说：“这么说，我会交好运啰？”
陈月儿激动地问：“福庆，你看见潮水洞涨水了？”
贺福庆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新城陈丙郎家旁边，贺国强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踱步。一会儿踱到村口路边，引颈眺望，一会儿站在高高的土丘上，手遮凉棚企盼。大黑跟在他身后，左嗅嗅右嗅嗅，突然大吼一声，扑到他身上。贺国强立脚未稳，被掀翻在地。他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懵了。于是，人和狗在地上扭在一起……
及时赶到的陈月儿见大黑伤人，大喝一声，大黑见女主人怒目圆睁，知道自己错了，松了四肢，乖乖站在路边。同时，摇尾讨好女主人。贺国强挣脱大黑的纠纷，站起身，见到贺福庆，大喊一声“哥”，就扑了过去。贺福庆抱着弟弟，很是诧异，问：“国强，怎么是你？！”
贺国强说：“哥，你去哪啦，我等你半天啦！”
贺福庆问：“是不是家里出事啦？”
贺国强说：“秋苟被人打死了！”
贺福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秋苟死了？！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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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莲花谣（18）
贺国强嗫嚅着说：“被文保长带人打死的。”
贺福庆一听，拉起弟弟的手，说：“走，回家！”
陈月儿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奋力追上贺福庆，问：“福庆，发生什么事啦？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贺福庆说：“我没时间跟你解释，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陈月儿问：“那你今晚回来吗？”
贺福庆：“说不定。”
贺国强拉住福庆的手，说：“哥，你误会了。我来莲花找你，不是让你回石桥，而是让你赶快离开莲花，走得越远越好，别让他们找到你……”
贺福庆倔强地说：“我的朋友因为我被人打死了，而我却逃之夭夭。我还是人吗？不，不，不，这不是我贺福庆所为。我必须赶回去，替我死去的朋友讨一个说法。”
贺国强无奈，只好跟着哥哥回石桥。
温华连睡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月色如水。突然，传来狗吠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
“华连，华连，开门。”声音由小变大。
温华连仔细聆听，声音好熟悉，是贺国强的声音。她赶紧披衣下床，跑去开门。门刚一开，贺国强就挤进了门。
温华连焦急地问：“国强，找到你哥了吗？”
贺国强说：“找到了。”
温华连又问：“找到了就好。他现在躲到哪啦？”
贺国强说：“他根本就没有躲，跟我回石桥了。”
温华连说：“回石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你怎么不劝他？”
贺国强说：“我劝了！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温华连问：“那他现在在哪？”
贺国强说：“他让我先回家，自己一个人去找文保长去了……”
温华连说：“你说哥找文保长去了？哎呀，这个傻大哥唷，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快，我们出去看看！”
贺国强和温华连关了门，消失在月色中……
村里，狗吠声此起彼伏……
贺福庆身轻如燕地跳下围墙，直奔文保长的卧房而去。他朝身后看了看，轻轻开了门，又轻轻掩上……借着窗外月光，贺福庆看见床下踏板上放了两双鞋，一男一女……他撩开蚊帐，见文保长正搂着一个女人睡觉。他迅速用双手掐住文保长的脖子；文保长惊醒过来，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手抢，对准贺福庆便要开枪。贺福庆眼疾手快，抬手一挡，枪响了，子弹打在楼板上。女人衣衫不整，缩在被窝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贺福庆和文保长在床上厮打，蚊帐掉下来，将三人罩在一起。
枪又响了。贺福庆从蚊帐里钻出。他一把扯开蚊帐，蚊帐已被鲜血染红。文保长胸前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
贺福庆吓懵了。
第19节：莲花谣（19）
“杀人了！”“杀人了！”文保长的女人呼天抢地。
巡夜的北兵听到枪声，赶来把贺福庆团团围住……
文花莲上气不接下气冲进家门，告诉王日娥，贺福庆因为对文保长行凶被抓起来了。王日娥六神无主地说：“怎么办？贺福庆肯定是替秋苟报仇被抓的。”
文花莲说：“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想去趟莲花，把王佐表哥找来。听说他在莲花很有名气，看他有什么办法？”
王日娥说：“看来只能这样了。只是，秋苟刚死，你还在服丧期间，不能去。还是叫国强去吧。让他去找王佐好些。”
文花莲说：“行。我这就去找国强！”说完，夺门而去。
提起王佐，王日娥陷入了深远的回忆中……
灌木丛中，一朵百合花在微风中摇曳……
一位青年农民见了，奋不顾身地扑过去采摘……
百合花揽在手中，青年农民欢跳着冲出灌木丛，“砰”地一声巨响，青年农民应声倒地……
硝烟透过灌木丛，袅袅上升……
残阳如血……
青年农民的尸体平放在门板上。在他手中，还攥着那朵百合花……王日娥扑在尸体上，大声呼喊着“哥哥”……看到哥哥手中的百合花，王日娥想起了哥哥为她采花的经过……
大地回春，绿草如茵。哥哥攀上悬崖峭壁，采了一捧杜鹃花，送到王日娥手上。王日娥喜不自禁，说：“谢谢哥！”王日娥抱着杜鹃花又是嗅，又是摸，欣悦之情，写满脸庞……
骄阳似火，哥哥赤膊跳下河，游上对岸，在岸上采了一捧月季花，返回河中。他高擎着月季花，爬上河岸，送到妹妹手中。说：“小心嘞！”王日娥手中拿着月季花，又蹦又跳唱着歌谣回家……
落叶缤纷铺满地。哥哥爬上一株高大的桂花树，采摘桂花。王日娥站在树下，仰头向天，说：“丢下来，丢下来！”哥说：“不能丢，丢下的话，桂花就没了！”哥哥用嘴咬着花枝，从树上下来，把桂花交到妹妹手上……
冰天雪地，哥哥打猎回家。他一手提着猎物，一手提着猎枪。猎枪管上，插着一束腊梅花。放下猎物，拨出腊梅花，又一朵一朵摘下，别到妹妹鬓角。然后站在妹妹面前，左看右看，前后打量，说：“世上我妹最漂亮！”
…………
哥哥知道妹妹最喜欢花。所以，一年四季，只要外出看到花，都要采回送给妹。谁料想，为了给妹采花，竟送了哥哥的性命……看到哥手中的百合花，王日娥哭得死去活来……
埋葬哥哥不久，嫂子严元菊病倒了。作为小姑子的王日娥知道，那是过度悲伤造成的。更糟糕的是，嫂子的奶水也枯竭了。没有奶水，出生才五个月的小侄子怎么生活下去！为此，王日娥急得疯了似的，四处找偏方给嫂子治病。严元菊的病渐渐有了起色。能下床走动了，可奶水怎么也找不回了。没有奶水吃，小侄子常常通宵达旦地哭。为了让嫂子睡个安稳觉，身体能早日康复，王日娥抱了小侄子和自己睡。小侄子饿了，她就敞开胸怀，让他吮自己的奶。要知道，当时王日娥才十七岁，这是多么难为情啊！小侄子吮不出奶水，总是嚎嚎大哭，并用力啃咬；王日娥的乳房被小侄子咬得伤痕累累。为了让小侄子吃饱喝足，王日娥白天磨好米粉，晚上蒸熟米粉给他吃。就这样，在王日娥的精心照料下，严元菊病好了，小侄子也茁壮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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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莲花谣（20）
小侄子蹒跚学步那年，严元菊为了不耽误小姑子的青春，物色了一个姓周的忠厚老实的男青年，把她嫁到与莲花仅有一山之隔的攸县石桥。王日娥嫁给周姓青年，不到三年，就给周家生了两个儿子。遗憾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