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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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花莲协助贺家父子将周秋苟扶进了屋。王日娥、周猫仔也从房里走出来,大家七手八脚将周秋苟抬进房平放在床上。但是,周秋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整个人如泥塑木雕似的人事不省。王日娥、文花莲感觉事态严重,抱着周秋苟嚎啕大哭。
莲花县城,街道冷清,行人稀少。间或有北兵列队巡逻……
在堂皇的李家大院,各色人等却熙熙攘攘。李总管来到西厢房,找到风韵犹存的李太太,说:“李太太,敬农要我告诉你,今晚他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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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莲花谣(6)
李太太一听,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李总管,”她问,“你说的可当真?”
李总管说:“我老李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太太立刻兴奋得跳起来,尽管她徐娘半老,尽管她和丈夫结婚已经二十多年,尽管他们的女儿都已经出嫁,她还是非常高兴。毕竟,自已和丈夫同床共枕的机会少之又少了。孙中山下台后,各派军阀混战,弄得民不聊生。但是,由于敬农头脑灵活,做什么什么来钱,家业越做越大,还讨了一房小老婆。渐渐地,把结发妻子都快淡忘了,平素不要说谈话,就是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今天这是怎么啦!莫非敬农良心发现?抑或是有啥事有求于我……,然而,不管如何,敬农能想到自己就很难得了。想到这里,李太太叫来丫环阿香,打扫房间,让阿香用香草将房子熏了好几遍,再换上新床单。阿香做完这些事情后已近黄昏,她又饿又累,想回房休息,就问:“李太太,还有事吗?”李太太说:“该你做的事做完了,你去把李南巴找来。”阿香领命而去。李太太又把房间的花草盆景一一搬走。不久,李南巴来了,他诚惶诚恐地问:“李太太,你叫我?”
李太太说:“对,李南巴,你把我的床移到对面去。”
李南巴问:“李太太,移动床位干什么?”
李太太生气地说:“叫你移,你就移,问那么多干什么?”
李南马悻悻地走过去搬移床架。移完床架,见李太太还在往外搬盆景,恍然大悟,说:“李太太,老爷花粉过敏,是老爷要来吧?”
李太太笑了,说:“这回算你聪明。”
李南巴得到女主人的表扬,连忙跑过去,代替女主人搬盆景。
上身赤裸着的李成荫侧卧在李太太床上吞云吐雾,身着内衣的李太太拥被服侍丈夫抽鸦片,李成荫见她笨手笨脚,说:“连填烟土你都不会,你还会干啥?”
李太太说:“做女人会生孩子就行,会那些干什么?”
李成荫说:“你会生孩子吗?生个男孩出来给我看看!”
李太太说:“哦,生不出男孩也怪我呀!我可听人说,生男生女主要是男人的问题!”
李成荫阴阳怪气地说:“你听谁说的,你听谁说的?说呀,是哪个野男人告诉你的?”
李太太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好打圆场说:“敬农,你才四十多岁,生孩子有的是机会。”
李成荫听了,火冒三丈,他把还在冒烟的烟枪狠狠地砸到李太太身上,并指着房门,说:“你滚,快滚,我的机会都被你浪费了。”
李太太说:“敬农,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道理我懂。我不是反对你讨小老婆,为了李家后继有人,我还多次到东门寺烧香拜佛求菩萨,求他们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男孩,使李家子子孙孙,兴旺发达。敬农,我曾求过一个难解的签,签上说:彩凤东南飞,蛟龙西北跳。你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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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莲花谣(7)
李成荫听了,大喜过望,说:“真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太太莫名其妙,说:“真的,一点不假。”
李成荫兴奋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啦!”
李太太幽幽地说:“你知道什么呀,庙祝都无法解释。”
李成荫说:“庙祝懂什么呀。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莲花县坊楼镇罗塘司,是湘赣两省的交汇处。它北临高洲,西接六市,东靠坊楼,南近攸县。因为地理位置特殊,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墟场。只要到了每月的初一、十五,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就会自发地汇聚这里,或交换地里种出的蔬菜,或变卖多余的粮食;也有器物兜售的,也有牲畜买卖的……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天亮时分,贺福庆紧赶慢赶到达了罗塘司。尽管家住湖南省攸县石桥村,对这个地方他却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因为母亲是莲花沿背村人,小时候爸爸常带着他和弟弟去外公家拜年。而从石桥村到沿背村,必须经过罗塘司这个地方。由于它是墟场,店铺多,卖零食和玩具的地方也特别多。有一年大年初五,刚巧罗塘司逢墟,附近村庄的百姓都到场上赶集。因此,场上人山人海,喧哗嘈杂。贺承茂带着福庆、国强兄弟俩天未亮就从石桥村出发,赶到罗塘司时已近中午了。兄弟俩饥肠辘辘,嚷着要爸爸买包子给他们吃。可是,贺承茂摸了摸口袋没有钱,只好对兄弟俩说:“外公家快到了,马上就有饭吃了,浪费钱干什么?”但是,兄弟俩就是不走,蹲在包子铺前的地上一动不动。贺承茂火了,抡起巴掌打他们。包子铺的陈大娘看见过意不去,给了兄弟俩一人一只包子,才算了结此事。
如今,贺福庆已经长大成人。尽管他依然身无分文,但他总想见见那位善良的陈大娘,那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行。
包子铺已经变成了诊所。贺福庆来到诊所门前,犹犹豫豫不敢迈腿进去。被送患者出门的陈医生撞见,他主动问道:“这位后生,你找谁?”
贺福庆吞吞吐吐说:“敢问大叔,卖包子的陈大娘哪去了?”
陈医生疑惑地:“陈大娘?你是她什么人?”
贺福庆说:“我不是她什么人。陈大娘心地善良,所以我认识她。”
陈医生“哦”了一声,说:“心地善良就认识她?我也心地善良,你怎么不认得我呀。”
贺福庆听了,哈哈大笑,说:“哪有自己说自己善良的?”
陈医生很认真地说:“你不用笑啦,告诉你吧,那位你所谓的心地善良的陈大娘是我老婆。因为我儿子偷吃了她一只包子,她竟然亲手打死了他。”
贺福庆愕然。离开罗塘司,他继续赶路。
第8节:莲花谣(8)
来到摇篮寨半山腰,居高临下,只见一丘丘旱田展现在眼前。旱田刚刚收割,稻荏才冒出一点点绿意,就已经沾上了露珠。
太阳冉冉升起。
旱田岸上,传来哗哗的水声。贺福庆抬头一看,从一条干涸的水渠里涌出一股山泉。
山泉流进旱田,旱田一下子就成了水田……
“潮水洞!我看见潮水洞涨潮了!”
贺福庆惊喜地大喊起来!他手舞足蹈,跳进刚进水的旱田,手足并用,弄得水花四溅!
摇篮寨在莲花的大山里并不出名。然而,一提起摇篮寨,大家都耳熟能详,就因为在摇篮寨的半山腰,有一孔神奇的洞。这洞神奇的地方是它早晚涨两次水。据外公说,有幸看见潮水的人,都能交好运!
想起外公,贺福庆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寻幽觅胜的打算也已烟消云散。他对着潮水洞说:“再见了!我改天再来拜访你!”一边说,一边顺着山路往山顶走去。
沿背村位于摇篮寨山麓。因沿河立村,故曰“沿背”。来到外公家门口,贺福庆先叫了几声外公,听到里面有动静,才推门走进去。外公正在床上穿衣,那床破棉絮三分之一已经掉到床下……贺福庆见外公苍老了许多,两眼一酸,悲从中来,他呜咽道:“外公,你怎么啦?”
外公见贺福庆来了,不禁精神一振,他穿好衣服,说:“外公没什么,外公老了,没多长日子了。”他边说边从床上溜下地,颤颤巍巍走到贺福庆眼前,又是牵他的手,又是摸他的脸,说:“真结实,好后生。”他筛了碗凉菜,递给贺福庆,并让他在凳子上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说:“福庆啊,我跟你爹说过,让你搬到沿背来住,和外公搭个伴。我这里可比你石桥好,有一块木梓山,两亩冬水田,三块菜地。只要你肯劳动,是不愁吃穿的,你愿意来吗?”
贺福庆说:“这些爹也跟我说过。和外公一起生活,我愿意,可是,我人生地不熟……”
外公说:“福庆啊,这些你不用担心。就凭我甘丙郎的为人,村里没有人敢欺负你……”
贺福庆说:“那我就听外公的。”
外公继续说:“……我还给你物色了个对象,是坊楼镇新城村的。这姑娘是我们九都垅里的大美人,是我老庚的女儿。今年正月来我家拜年,见过你,乐得做我家的儿媳妇呢。”
贺福应说:“外公,我还不到二十岁呢,对象就免了吧。”
外公断然说:“不行,听你爹说,国强都有了对象了,你做哥哥的怎能落后给弟弟呢?再说,我已经替你送了聘礼了,女方生辰八字都送来了,我们可不能让人家难堪啊!”
贺福庆说:“女方叫什么呀?”
第9节:莲花谣(9)
外公说:“陈月儿。”
贺福庆微笑着说:“原来是她。”
外公说:“怎么,你们认得?”
贺福庆笑而不答。
黄昏,新城村口,屠夫陈丙郎挑着屠宰用具和卖剩下的猪骨头,沐浴着霞辉回到村里。
与此同时,从新城村里,走出两位相貌相似的姑娘。她们是姐姐陈金莲和妹妹陈银莲。她们来找人而未果,因而神情忧郁。在村口三人相遇了。陈金莲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
“丙郎叔,收工了?”她问。
陈丙郎吃惊地问:“大妹子,你问我吗?我们熟吗?”
陈金莲说:“我是坊楼街上开药铺的。九都垅里,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哪个不认得杀猪陈?”
陈银莲连忙解释说:“陈叔,我姐是说你在我们九都垅里名气大。”
陈丙郎停下脚步,得意地说:“如此说来,我杀猪陈在九都垅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人物啰?”
陈金莲说:“这么说,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名人?”
陈丙郎说:“实不相瞒,我真不知道。”他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说:“大妹子,你们来新城做什么?”
陈金莲说:“陈叔,我们是来找赵林的。”
陈丙郎奇怪地问:“找我家赵林,干什么?”
陈金莲解释说:“不是你家赵林,是在新城小学当老师的赵林。”
陈丙郎说:“我儿子就是在新城小学当老师。”
陈金莲打量了一下杀猪陈,有些失望地说:“不会吧?他姓赵,你姓陈……”
陈丙郎纠正说,“我姓陈是真,我儿子可不姓赵。他叫陈兢进,小名叫兆林。”
陈银莲有些难为情,说:“姐,是你弄错了。赵林就是陈兢进,陈兢进就是兆林,陈叔就是兆林他爸。”
陈丙郎问:“你该不会就是陈银莲吧。”
陈银莲不好意思地说:“对,我就是陈银莲。”
陈丙郎说:“难怪……听兆林说,他的对象是罗塘司人呀……”
陈银莲说:“我爸爸在罗塘司开诊所,我姐嫁到坊楼,我姐夫叫陈维刚。”
陈丙郎恍然大悟:“早说呀,兆林跟我多次提到你。走,去我家。”
陈银莲解释说:“陈叔,我们有急事找兆林。可是,总也不见他人影。”
陈丙郎说:“兆林这一段时间总不在家,也不知道他整天忙些什么。银莲,你们既然来了,进屋坐坐吧。”
陈金莲说:“不了。天色不早了。陈叔,一旦兆林回家,一定让他来找我们。”
陈丙郎说:“今天你们姊妹俩来了,就吃了晚饭再去。反正我要回坊楼,我送你们。”
陈银莲说:“姐,去看看也好。晚饭我们吃了。陈叔,晚上你把我们送回坊楼就行。”
第10节:莲花谣(10)
陈丙郎兴奋地说:“行,我们走吧!”说完,挑着担子,领着姊妹俩,朝村里走去。
一条黑狗迎面跳来。它兴奋地狺狺叫着,摇头摆尾,靠近陈丙郎,用浑身的黑毛,在他大腿上来回磨擦……
走到村里一栋老祠堂跟前,陈丙郎大声喊道:“月儿,月儿!”
“哎!哎!”
随着“吱呀”一声,老祠堂的边门开了,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妙龄少女。
陈丙郎对少女说:“月儿,你看,谁来了?”
顺着陈丙郎手指的方向看去,月儿发现陈银莲手脚无惜地站在爸爸身后,不由惊喜万分,她扑了过去。“银莲姐”,她喊道:“是你?”又发现多了一位,又问:“这位是?”
陈银莲淡淡地说:“我姐。她叫陈金莲。”接着,又向姐姐介绍道:“这是兆林的妹妹月儿。”
陈金莲见到陈月儿,由衷地赞叹道:“陈月儿。好名字,好身材。”她开玩笑说:“陈月儿,你长那么高,那么漂亮,九都垅里,能配上你的男人还没有生出来吧!”
陈月儿被陈金莲说得满脸羞红。陈金莲拉了拉姐的衣襟,埋怨说:“姐,哪有你这样夸人的。”
陈金莲说:“我说错了吗?其实,我一点不夸张!”
陈月儿心里甜滋滋的将姊妹俩领进门,分宾主落座。陈丙郎说:“月儿,你陪她俩聊聊天,我去打听打听,看你哥去哪儿了?”
陈月儿同意了,陈丙郎又出去了。
陈月儿说:“你快去快回啊,我等你吃晚饭。”
陈丙郎说:“好咧。”便消失在门外了。
陈银莲对陈月儿说:“月儿,告诉你哥,今天县城有个姓李的人家派人到我家说媒。我爸爸尽管坚决不同意,可对方口气挺硬。我担心来者不善,为防夜长梦多,我想把婚期缩短,你哥再忙,也要他抽时间到我家来一趟,和我爹谈谈,看看怎么办好。”
陈月儿近期碰到的事和陈银莲如出一辙。她同样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