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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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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摆了五六张圆桌,外头也摆了七八张,杨勇不仅招待了他的兄弟姐妹和宇文阐,也让那些送粮食来的百姓留下一道吃饭。因为大后天才是大年初一,所以百姓也就和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和州总管一起提早过一个难忘的年。

    厨子还在厨房里忙活着,没有珍馐美味,也没有香醇浓郁的美酒,可他们的脸上所绽放的是满足的神色,因为他们所招待的是一群与众不同的人。

    太子与百姓同乐,吃一样的喝一样的,同一次没有阶级之分,没有身份的隔离,就跟融入到一起的一大家子那样,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那么的亲切可爱。

    酒杯相碰,每一桌的人都起来向杨勇道贺,因为都是些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讲出来的自然也就直白的言语,若是以前,杨勇定会骂之粗俗,可今天,他觉得这些人的文采才是真文采,不加以粉饰的朴质,发自内心的真诚。

    杨勇转头看向恪靖,恰好也见到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相视而笑。

    离开长安的第一个年夜饭,那么的有意义而令人难忘。

    他的得到,比失去的要多的多。

    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饕餮大餐,可他却收获了那么多真挚的笑容和感激,这是金银珠宝所换不来的。

    “谢谢……”他看着她的双眼,对她这么说。

    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的讽刺,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不算鼓励的鼓励,还有好多好多都细数不过来的,都只能化成这两个字。

    恪靖猛地一震,酒杯里的酒水险些被撒出来。

    “娘娘?”惜念看着她,见她摇头,便顺着她之前的目光看向那个鱼别人碰杯的男子。她低下头,若有所思,想起之前恪靖对她说的一些话,她觉得她该重新审视了。

    被改变的并不是只有杨勇一个,身旁这个女子何尝不是呢?褪去了起初的锋芒,现在的她越来越温柔,哪怕只是极少的不经意流露的。

    对她来说,这样的变化是她所不愿见的,可事实是,变化的确发生在她身上,那么她曾经的宏图大志,还会继续吗?

    惜念看着她,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大哥,弟弟我敬你一杯!”杨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端着酒杯朝杨勇一伸,“我在益州就经常听见你治理和州的事,一个刚经过战乱的地方被大哥你治理得这么好,百姓也都拥戴你,弟弟我自愧不如,先干为敬!”说着,他豪爽地仰头就一整杯灌进肚子里,一口下去,他抹了把嘴角,迷蒙着眼继续说。

    “你不知道,外面的大臣都在说父皇是给你出难题,也都在找投靠的路子,好多人都跟随二哥去了,那老奸巨猾的家伙,以为我们几个不知道他对太子之位的窥探?还想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他的嘴脸弟弟我早就看破了!”

    “为什么这次他不来?明明兄弟几个中,大哥你最爱的就是他了,他倒好,一句路途太远,赶不回去父皇会生气就推脱掉了!日日在父皇面前装乖孙子,整着一副讨好相的嘴脸,看了就觉得恶心!偏偏父皇还吃这一套!大哥你说说,这样的兄弟……”

    杨秀还没说完,就被杨俊一把拉开。杨俊边对杨勇赔礼道歉,边打圆场。杨秀是直肠子,有话就说从来不拐弯抹角的人,可这里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那么多人看着,被知道他们兄弟间的事,何况还是过年的,纯属破坏气氛。

    “大哥你别在意,你也不知道阿秀一喝酒就胡言乱语的性子……”肩膀被推了把,杨俊扭过头,见杨秀半睁着眼张开嘴就是一口就批喷上来,他赶紧捂住鼻子,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熏到。

    “谁说我胡言乱语了?明明三哥你也是亲耳听见的!有些事我们就是要说,既然杨广狼子野心,我们还拿他当兄弟么?”

    “弟弟!”

    杨勇笑着出来缓解气氛,“阿秀你都说是外面的人说了,谣言都是讲了一半的真话,所以谣言不可信,我们兄弟几个就阿摐最乖最懂事,之前又立了大功,估计是朝中有大臣对他看不顺眼,就搬出谣言来。我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血浓于水,怎么能听信呢?”

    面对杨勇的笑脸,杨秀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只嘟哝了句,就坐下喝闷酒去了。杨勇继续招呼别人放开肚子吃,却在众人欢腾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僵硬。
第八十六章 :
    皇宫大殿内,摆放着十几张矮桌,桌上已经放上了些菜肴,太监宫女们忙着端菜端酒,也依然能感受到大殿之上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一身朝服的杨坚坐在龙椅上,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严肃得可怕。下边已零零散散地坐了些人,却还要有许多空出来的位置未被填满的,杨丽华的女儿宇文娥英,本来还很开心地拿糕点吃,却在瞥见外公那张黑得跟锅底似的脸时,连拿东西的勇气都没了。

    杨丽华将女儿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对她安抚地笑笑,然后拿起一个芙蓉糕放在她手上,眼里装载着爱怜。

    “不等了!”杨坚大手一挥,气道,“林公公,开始吧!”

    独孤伽罗连喊住林公公,眄了杨坚一眼,说:“人都没到齐,过什么年?过年本来就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杨坚冷哼着别过脸,“一个个都跑到外面去,也不说一声,都到了过年的时候还不见人影,这还叫过年?杨俊也真是的,跟着杨秀瞎胡闹,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平日看他挺乖巧的,定是被杨秀那家伙给怂恿去的!都不学学广儿,待在府上安安静静等着过年。”

    独孤伽罗拍拍杨坚的手背让他消气,说:“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兄弟三人也是觉得让咱们勇儿在外面过年清清冷冷的,就过去添添喜气,你难道不觉得兄弟间就该这样才情深意重么?用而不能和我们一起过,有他们几个去也就代表我们去过了,多好的一件事,发火做什么呢?”

    杨坚被独孤伽罗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那股气却还是不能出去,只能憋着干瞪眼。

    “秦王杨俊、蜀王杨秀、汉王杨谅、襄国公主、广平公主和兰陵公主驾到——”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宫门外响起,然后是一群人你推我拥地进来,见到高高在上的杨坚,纷纷跪下。

    “儿臣/孩儿叩见父皇、母后。”

    独孤伽罗笑着让他们起来,杨坚却不乐意了,哼了声以眼神瞪了一圈,见他们又跪下才心情好了点。

    至少还是怕他这个当爹的。

    “你们还知道回来?”

    杨阿五推了推杨谅,杨谅看了她一眼戳了下杨秀,最后几个人将目光一致对向杨俊。

    杨俊深深叩拜,说:“请父皇息怒,孩儿们已经快马加鞭回来了。”

    其实他们还可以更早点到的,若不是杨秀在那晚喝醉了酒,他们也不会这么匆忙,说来说去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管好弟弟妹妹。

    “快马加鞭回来?哼!你们还知道要回来过年?!”杨坚一拍桌子,惊得独孤伽罗瞪大眼瞅他。

    杨阿五一下就吓懵了,她何曾见杨坚发那么大的火过,一直以来他都是对她宠爱有加的,即便这次的火不是朝她发的,她还是被吓住了,眼泪登时在眼眶里打转。

    独孤伽罗轻拧了下他的腰,才让他的情绪有所缓和过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点入座吧,就等着你们来一起开宴呢。”说着她朝阿五招招手,见她怎么都不肯过来,独孤伽罗就示意林公公去请她,杨阿五这才慢吞吞地挪到独孤伽罗怀里。

    依偎在独孤伽罗的怀抱中,杨阿五就开始撒娇,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让独孤伽罗也就没时间去顾及杨坚还没完全好的情绪。

    乐师们开始奏乐,舒缓的音乐萦绕在众人的身边,那是新编的曲子,因为也要用在来年接待各地大臣的宴席上,所以是经过多次改良精工的。

    杨阿五吃着嘴里的,眼睛却不闲着,四下瞟。

    “二皇兄这次不去,还真是亏大了。”她小声嘀咕,还是被耳尖的独孤伽罗给听见了。独孤伽罗饶有兴趣地问她那里亏大,就听见阿五将她所看到的经历到的一切详细道来。

    “这么说来,勇儿他们这次过年的食材,还是百姓送的?”

    杨阿五点头,笑容满面,眼睛深处似乎被什么点亮,“我还是头次见到那么落魄的大皇兄,可他一点都不觉得惭愧,还很开心的样子,那群人也很喜欢他,争着向他敬酒,还说若是他当了天子,大隋会更繁荣昌盛的。”

    “啪——”是酒樽打翻的声音,酒水撒在桌上,一会儿就留到桌沿,滴在独孤伽罗的裙摆上。

    “父皇?”见杨坚失神的样子,杨阿五叫了声,意外地见到他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你怎么……”独孤伽罗低头连忙擦掉裙摆上的酒水,正要问他这么失态的原因,看见的则是一张让她觉得陌生的脸,“皇上……”

    杨坚回过神,迅速恢复他慈父的表情,并命令林公公撤走桌上的食物,重新换上全新的。他并没有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有所解释,而是将注意力转到底下的众人身上,端着酒樽致贺。独孤伽罗望着他的侧脸,敏感心细的她从中抽出了端倪,而不说破。

    杨广率先站起来向杨坚和独孤伽罗敬酒,说了一堆祝福的话,而引致杨秀的嗤之以鼻。

    一场年夜饭,吃得食不知味,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心思吃饭夹菜,难得一大家子的团聚,没有温情流露,没有欢声笑语,空旷的大殿上每个人的距离都是那么的远,使这殿堂显得更加的冷情。

    和州总管府,杨勇等人在简单吃完饭后聚在一起,这是他们来和州之后首次面对面谈天,即便都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可对杨勇来说也实属难得了。

    然而往往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算是领教到了。本来是打算很好的,对去年有一次感恩,对来年有一个计划,然而还没尽兴多久,王良媛就说她身子困乏,想去休息,恪靖看出成姬的倦怠,也让她回去修养,于是屋子就只剩下他、恪靖和云昭训三个。

    火盆里,火苗舔着木柴,木柴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恪靖窝在暖炕上,低头审视着账本,留下杨勇不知道该和云昭训讲点什么。

    太多专注于公事,谈的也都是公事,等到一家人能坐下来聊聊时,都发现没有以往的氛围了。

    “殿下想听曲吗?要不妾身为殿下弹一曲?”

    “啊……也好也好。”杨勇忙不迭点头,笑容都有点僵硬。

    云昭训的侍女替她取来了皮袍,她低头拨弄几下,调节音色,手指在弦上划过,登时一串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开。杨勇立刻来了精神,看向云昭训的目光都变了。他想起第一次和云昭训见面的时候,就是被她的琵琶声吸引,那个时候她还在学习中,却已经弹得很好了。他趴在她家的围墙上偷看她弹,久而久之便认识了这个美艳的会乐器的姑娘。

    若不是那一摔,他也不会被她的下人叫进府上看伤,更不会与她有进一步的接触。

    “让殿下见笑了,好久没弹都生疏了好多。”云昭训抱着琵琶半遮着面,满脸的歉意。

    杨勇回过神,原来是一曲终了,他直顾着自己沉浸在回忆中,竟忘了要去欣赏。他抓着后脑勺傻笑,说:“哪里,你还是和第一次那样弹得很好。”

    云昭训抿着唇笑,一对月牙弯弯,煞是好看。她今日特意穿上了粉色的夹袄,白色的毛领衬得她肌肤赛雪,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依旧美艳无双。

    屋子里想起翻书的声音,杨勇的笑容一僵,想起这屋子里并非只有他和云昭训,还有一个人在,而就在刚才,他犯了个显而易见的错误。

    一个明媒正娶的妻,一个他曾经最爱的妾,却当着妻子的面称赞憋得女人,即便那个女人是他的妾,和她是姐妹相称的。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曾经”这个字眼?

    杨勇的思绪顿时成了放空状态,他还在为脑海中的问题而不解时,闻得恪靖说。

    “殿下,时候不早了,你和云妹妹先去歇息吧。”

    问题尚未得到解决,另一个问题就来了。杨勇皱着眉看恪靖,明显就是一副逐客令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早就赶他走?才戌时过了没多久,有那么累吗?

    瞅见压在她胳膊下的账单,杨勇瘪瘪嘴。好么,确实是很累么,一个人要把一整年的账都算出来,可是他也很累的好不好。

    “云妹妹你也累了吧,要不先陪殿下回去?姐姐还有事要做,就不送了。”

    把琵琶交给侍女,云昭训站起来对着恪靖福了福身,“那妾身先行告退。”说完,她朝杨勇投去一瞥。

    那一瞥,风情万种;那一瞥,千言万语都饱含在了里面;那一瞥,无声胜有声。

    杨勇觉得他有必要承认他被点到了,电流从脑顶四面八方地往下窜,想收都收不住。可问题是,跟着那个去丢下这个?

    不行吧。那不去留下来?

    也不好……怎么办?

    “殿下?”见他没行动,云昭训柔声呼唤。看得出他正在做抉择,即便恪靖明说让她带他去休息,他也有所顾虑。

    她看着他,安静等着他,可眼底的期待却一点也隐藏不住。明明心里是那么的焦急紧张,可还是要装出很淡然的样子,若是以前,她只要一个眼神他就会乖乖跟着过来,可那也不过是以前,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好一会儿,杨勇抬起头,似乎是已经下了决定的表情,他看看低头瞅账本的恪靖,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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