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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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晋王殿下,您可来了。”小太监边跑边说;“奴才可是等了多时了,殿下您这边请。”
“公公客气了;按礼数来讲,还是要皇兄先请的。”
小太监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有种吃了虫子又不能吐的纠结;表情一变再变;最后才换上笑脸,朝着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男子迎上去。
“太子殿下……”
杨勇挥挥手,“没事,你忙你的吧,本宫自己可以走。”
小太监顿时汗流浃背了,对方可是太子啊,将来的皇上,他得罪了这尊大佛,以后可就是没有出路了。
“太子殿下,请让奴才带着您走吧。”小太监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他低着头弯着腰,死缠烂磨。忽然,手里多了冰凉的东西,然后听得一个女音说。
“没关系,殿下今日心情好,你就顾好你自己,吃好喝好,大过年的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却发现掌心多了些铜板,一数他立刻乐开了。
半贯的铜钱,那可是他半年的辛苦费了!想不到刚刚这么一问安,得到的是这等报酬,那是多划算的事啊!
望着远去的那两抹背影,小太监把铜钱往衣兜里保存好,双手合十朝天举起。
老天保佑,让太子妃娘娘能早生贵子,能母仪天下!
老天再保佑,让太子殿下早日登基,治理国家五谷丰登又风调雨顺!
老天最后保佑,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恩恩爱爱,一辈子不离不弃!
走了一段路,杨勇刻意和恪靖保持一些距离。
送了她那么多的首饰,一样都没戴,还戴了那么土气的牡丹花,什么意思?那些金银的都不及一朵牡丹花吗?
“殿下。”
声音从耳边响起,杨勇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然后臂弯间多了一只纤纤素手。
杨勇的视线直接落在她挽着他臂弯的手上,语气不善地说:“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夫妻恩爱需要,而且对您来说也是件好事,您总不能让母后看到您生气的样子吧?搞不好她又觉得您怎么了,”恪靖笑着说,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意思。
杨勇倒抽了口冷气。演戏是吧?为了要让别人觉得他们夫妻恩爱是吧?
行!她能演,他也可以啊。
把挂在臂弯的手抓过来,箍在掌心里,杨勇面不改色地说:“恩爱需要,为了你,也为了本宫。”
恪靖略微呆愣,又迅速恢复她风轻云淡的面容,一抹微笑流露在眉梢,任由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往前走。
杨坚设立的晚宴在一个水上亭台,走走大约有两刻钟左右的路程,杨勇牵着恪靖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着目的地走去,提醒她小心脚下的石子,为了配合她的速度,杨勇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远远瞧着,男的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女的光彩明丽小鸟依人,还时不时地因为男人的话而被逗得娇笑连连,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
自从有了上次,杨勇在宫闱内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恪靖那件事,宫人们对他们之间的亲密也就淡定多了,不过还是会有人以和善的笑容面对他们,并道一些祝贺的言辞,二人微笑着欣然接受,恪靖还会给宫人们分一些铜钱。
只是道贺就能拿铜钱,这么轻省的事不做白不做。于是,有更多的丫鬟太监们前来道贺。
杨广走在他们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不时地靠在一起交谈又言笑的人,眼底一片冰冷。
“晋王殿下。”王良媛徐徐走到他身边,施礼道。
见是将自己打扮得富贵无比,穿金戴银的王良媛,杨广双手作楫,道:“四嫂好。”
被那一声“四嫂”给叫得有点难堪,王良媛娇嗔地瞪了眼杨广,“什么好不好……就你挺好的。”
杨广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四嫂这话怎讲?”
“你?!”王良媛抬起头,正想骂他猪脑子时,就听见成姬在她身后喊。
“姐姐,大家都走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迅速整理了脸上的情绪,王良媛转过身说:“嗯,跟晋王殿下聊了几句,没事了,走吧。”
视线越过王良媛看向她站在身后的俊美男子,成姬翩翩施了个礼,“晋王殿下万安。”
“嫂嫂不必行此礼,于身份,我还得尊称你一声皇嫂。”
成姬掩嘴而笑,“殿下客气了。”
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虽然成姬比起王良媛还是逊色了点,但是出身青。楼的她,笑容天生就有种勾人心魄的魅力,那一颦一笑都能将男人的心神给勾住,加上姣好的身段,一袭蓝色的长裙衬得她亭亭玉立,宛若盛开的妖姬。
王良媛狠狠盯着成姬的笑容,心里暗骂她狐狸精。
“殿下,我们不便久留,先行一步了。”扯了扯成姬的衣袖,王良媛柔着嗓音道。
“二位嫂嫂慢走。”
王良媛走在前头,成姬紧跟在她身后,却发现她走得太快,就跟小跑差不多似的。成姬不得不加快步伐,途中还差点撞翻端着食物的丫鬟太监。还没走几步,就听见王良媛以不屑的声音骂道。
“狐狸精,就知道搔首弄姿勾引男人!”
成姬愣在门口,摸不清王良媛为何会这么骂她,明明之前她们俩还很好的。从见过晋王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等等!见过晋王后?
有什么划过心口,成姬不敢置信地望着王良媛落座的身影,再看看缓步从台阶上走上来,和其他人谈话的杨广。
这……不大可能吧,但是,她瞅着杨广俊美无双的脸,确实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论才华、论性格,晋王真真是人中龙凤,待人谦和有礼,哪个人不喜欢和他相处?
注意到来自前方探究的视线,杨广抬头寻找,恰好和成姬的视线对上。他有礼貌地回过去一个春风般的笑容,后者也以温婉的笑回敬。
还真的是个赏心悦目的男人啊。成姬心里感叹着,只可惜,伪装得太过严密,反而让人徒生一种不能接近的陌生感。
在青。楼的那段日子,成姬早已学会了一套察言观色的能力,众人以为好的事或人,她往往会打上问号,对于口碑皆称赞的杨广,她也一样,只是她不愿去管太多,也就对他平平淡淡。
她不想怀疑王良媛和杨广之间有点什么,其实即便有点什么,她也管不着,搞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而自从意识到自己远不是元氏的对手之后,她便开始安分的生活,只要能在东宫有衣有食有人伺候,再给太子生个孩子,过完这一生就够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和杨广纯洁的相视而笑,都落在王良媛眼里,更不知道她想要的安定生活,终归还是在某天被打破。
有些人,即便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会来招惹你,不是因为冲突,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你的存在让他觉得自身的利益受到了威胁。若想利益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解决你,即使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他哪里。
王良媛忿忿地拽着手里的绢子,看向成姬的目光更加阴毒了。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刘公公尖锐高亢的声音在整个水上亭台响起,杨氏家族的成员纷纷从自己的位置上起立,跪下迎接着杨坚和独孤伽罗。
“各位都平身吧。”穿着便服的杨坚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就笑着让儿女们起身,“今日是新年,一家子团聚的日子,礼数什么的能省就省。”
“谢父皇,谢母后——”
“父皇,母后,阿五剪了窗花送您们,祝父皇母后白头偕老幸福美满。”隋文帝和独孤伽罗最小的女儿阿五率先跑到他们面前,举着手中大红色的剪纸,腻着嗓音道。
见到最可爱的小女儿,杨坚的心顿时如开了花儿那样,高兴得合不拢嘴,抱着阿五连亲了好几口,把口水印在她粉雕玉琢的脸上才肯撒手。
独孤伽罗在一旁嫌弃他脏,眼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在经过了近半年的旱灾,各地的粮食出产比以往都下降了很多,但桌上的食物,并没有因此而简单化。
孤独伽罗望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长长叹了口气,“哎——刚经历一场灾难,老百姓们过年也不知道吃些什么。”
杨广听闻,叩首起身道:“母后心系天下,真是我大隋的骄傲,相信百姓们听到母后的这番话,心里也会得到安慰的。”
“只是这样,也无济于事啊。”独孤伽罗的眉宇更加一筹不展了,好好的一餐年夜饭瞬间变成了忏悔。
杨坚握着独孤伽罗的手,笑着安慰道:“伽儿,你就不要担心了,虽然那法子不能完全解救百姓的疾苦,但是朕已经派人去巡视长安街上的情况,发现若是哪家没食物过年,就分发一些粮食和铜钱,让他们过个好年,咱们不都说好了要放下所有的事,安安心心和孩子们过年的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孤独伽罗扯出一丝笑容,说:“都怪我没注意场合,来,大家吃好喝好,安安心心过大年!”
晚宴过后,是烟花,虽是深宫内院,隋文帝还是用一些礼花意思了下,以表喜庆。
水上亭台被挂起来的灯笼包围,头顶是盛开的烟花,不绝于耳的炮竹声让杨谅几个孩子看得目不转睛,杨坚抱起阿五扛在肩膀上,让她能看得更仔细,而另一只腾出来的手则把爱妻独孤伽罗搂紧怀,二人头靠着头低语,脸上是欣慰的神色。
有什么比全家人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更好的事呢?阿五是他们最小的孩子,如今两人对于眼前这种和乐融融的场景已经很满意了,要是……
“要是元儿给咱们添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就真的是坐享其福了。”往杨坚那里靠了靠,独孤伽罗感叹道。
“会有的,”亲了亲她的发顶,杨坚笑说,“就跟咱们一样,生许多的孩子。”
五个儿子,除了大儿子娶妻之外,其他几个都还没成立家室,独孤伽罗一向偏爱元氏,看着她越来越有太子妃的风范,她更是欢喜得不得了,唯一遗憾的就是从元氏嫁进东宫至今,都没传来喜事的消息,这怎么叫她这个当母后的不担心?
虽然元氏抱病在身,但是她这个做母后做婆婆的,还是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的。倘若杨勇不娶那么多的姬妾……想到这儿,独孤伽罗又一次叹息。
听到自己母后和父皇的对话,杨勇瞥了眼站在身边,仰头望着烟花的恪靖。
和之前的开心不同,此刻的她面无表情,眼底也是一片冰霜,即便有烟花盛开的光照射进她眼底,也依然不能融化那对眼眸背后的寒冷。
杨勇皱起双眉。还在前面的时候,他觉得他踏进了她的另一个世界,可现在,又好似被打入了原来的位置,或者说被推离到比原来还要更远的地方。
这个女子,是说到做到的,从她说他们只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开始,她就一直在兑现她所说的话,不再对他笑、不再对他闹,不再对他嗔也不再对他怒,而是清闲地过着她的日子,同时也遵守着她助他登上帝位的诺言,将作工所得的功劳都归给他。
她可以对他展现她过人的机智,展现她缜密的治国策略,展现她镇定的处事风格,却从未对他展示出这些之外关于她的其他方面。
这,便是“战略伙伴关系”。
她给他想要的,在从他那儿取走她自己想要的,二人互有所取又互不相欠。
所以,凡是他送给她的,不论是布匹还是首饰,她一概不穿也一概不戴的原因,为的就是要划清他俩之间的界限么?
“妹妹,你怎么了?”见到高良娣突然冲出人群趴到栏杆边干呕,云昭训赶紧过去按着她的肩膀关切问。
高良娣抬起被光照得苍白的脸,缓缓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不舒服而已。”
不舒服?见她没什么光彩的双眼,再见她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难受表情,云昭训紧蹙了柳眉。
“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姐姐去看烟花吧,不用顾及妹妹,妹妹吹吹风就……呕——”她刚有呕吐的反应,便引来更多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望着看过来的杨坚,高良娣说:“父皇,孩儿……”
“你的葵水有多久没来了?”独孤伽罗不愧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高良娣的异样。
“哎呀!姐姐,您怎么了?”还未等高良娣搭话,王良媛突然叫出声来。众人的眼光顺着看过去,只见高良娣的脚下,不知何时有液体滴落在地,烛光照着地面,是鲜红的颜色。
独孤伽罗当机立断下了命令,命人去传太医。
新年的第一场合家欢乐的晚宴,在高良娣的昏迷中被迫中止。
仁寿宫的寝殿,一圈人站在内室的外面,等着里头太医的消息,独孤伽罗坐在杨坚身边,神情凝重。杨坚轻拍着她的手背,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同是身为过来人的陪伴者,他自然知道独孤伽罗的担忧。
留着花白山羊胡的太医出来了,恪靖赶紧迎了上去询问高良娣的情况。
太医在喘了口气后说:“高良娣娘娘已怀有身孕一个多月了,这次见红幸亏及时发现,母子都平安,但是就是需要保胎。”
听到这消息,独孤伽罗是喜忧参半,高良娣是当朝尚书左仆射高颎的女儿,而高颎的智慧以及他谦和待人又不铺张浪费的品信,受到朝廷内外的称赞。他的女儿高氏自然也是被管教得知书达理,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