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图-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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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拖累
二老爷一下子被家中所有人注视着，包括不常回家的襄乐侯爷（他是因着三姑娘出嫁才回府的）。多年来，二老爷这个庶子在家中实在位置不显，上有嫡长兄，下有嫡幼弟，夹在中间是最不上不小的地位，头一回被如此关注，还真有些适应不能，舔了舔薄唇，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自己的妻子。
二夫人倒是稳重的很，垂着眼睛，不动如山的样子。
也不过就是一眼的功夫，二老爷猛然的就有了信心，这些年他在外面早已经独当一面了。唯独在家中，时时抬不起头来，比不得哥哥有爵位，比不过弟弟有才学。但又怎么样呢，这些年对他不离不弃的，是他的妻子，在他最自暴自弃的时候，二夫人都没有生出半点埋怨他的心思，从来都是赞赏的。对于男人来说，来自女人的崇拜、肯定至关重要，尤其是二老爷这样的人。
正了正声音，二老爷说：“泰山大人那里，我已经去拜见过了。夏儿的婚事两家都满意，过几日楚家就会上门下聘。”
他口中的泰山大人，自然是二夫人的娘家。楚家老爷子官拜大理寺卿，家中之人都是清正不阿的，光是看二夫人的性格就能领略一二。照说楚家的门第是不低的，当年二夫人嫁给二老爷这样的庶子，全是因为二夫人出嫁前原定的未婚夫没了，挂上了克夫的名声，所以才嫁了进来。
四姑娘能嫁给娘舅家表哥，嫁回外祖家，这简直是太好的事情。
可老夫人那里能放过这件事，她现如今是收敛了不少。但四姑娘的婚事，她是整整筹划了好些年的，从四姑娘出生，这个想法就在她心中盘旋了。这么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心情可想而知。
“聘为妻，奔为妾。如今四丫头跟着表哥私奔的消息满城皆知，难道让我侯府的女子去做妾不成，这门婚事，老身不同意！”
二老爷一头雾水，“母亲这是再说什么，夏儿嫁过去，必然是正妻，何以为妾？”他的女儿，就是拼了身家不要，也不能去做个妾侍啊。
老夫人心中一跳，对方可是楚家的嫡长孙，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何以会要四姑娘这样私奔的姑娘做正室，不确定道：“你可是问清楚了？四丫头的名声可是毁尽了，难堪正妻的大任。”
当祖母的这般糟践孙女，可真是世间罕见。
不等二老爷接话，二夫人开口了，“母亲说的真是笑话，您也说了，夏儿是咱们侯府的姑娘。妾身与自家老爷再怎么不济，总还能为女儿挣出一份嫁妆的，怎么就不能为正妻了？莫不是母亲以为，凭白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迎娶我的女儿不成？”
二夫人寻常是很少讲话的，往常都是做壁上观，今日能说出如此强硬的话来，显然是被老夫人惹怒了。老夫人的盘算谁人不知，这话中的‘阿猫阿狗’指的又是谁，简直清楚明白。
老夫人气的一张脸都憋红了，到这时她要是在想不清楚其中的道道，那可真是白活了。
一双老手上已经爬满老人斑，颤颤巍巍的指着二夫人骂道：“败坏家门的东西，你只想着你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却不顾这满府的姑娘了。如今四丫头就算能嫁出去做正妻，你让下面的几个丫头怎么说亲事！好狠毒的心肠。”
大帽子砸下。
三夫人听到这话都捏紧了元秋的手指，二夫人这明明就是跟娘家串通好的，让四姑娘避到外祖家去，谣言满天飞最好，到如今四姑娘只能嫁入外祖家。老夫人的那些谋划，鸡飞蛋打一场空。
只是，如今四姑娘私奔的事情京城尽人皆知，柳家女子的名声本就差，如今更是上不了台面，正经人家，谁人考虑儿媳妇、孙媳妇的时候，都不会将襄乐侯府考虑在内。四姑娘嫁出去后，这后面的三个姑娘真真儿是难嫁了。
不再听堂上之人的唇枪舌剑，三夫人静心想着她娘家的子侄们，若是到最后实在不成，那就学着二房，将元秋嫁回扬州去。有哥哥嫂子照顾着，倒是不用担心元秋在婆家受气。可想着手中捧着长大的女儿，要离自己那么远，终其一生怕是都见不到几面，三夫人心中有酸疼的厉害。
还好，还好，三夫人心中一定，还好还有个何家，那是知根知底的，何夫人对元秋从来也照顾。
三夫人这里稳当了。
其他人可没这么好的心态，首当其冲的就是五姑娘，她的年纪只比四姑娘小一岁啊，又是庶女，生母还是个出身风月场的，婚事本来就艰难，如今遇上四姑娘这事情，恐怕是彻底没了指望。
抬眼睨向大夫人，心中惶悸，看样子她得去求求她的姨娘了。虽然多年不亲近，可毕竟是亲娘不是，总不会看着她老死在家中不管。
七姑娘还未想那么深远，只惦记着方正元秋有的，她都会有一份，何必担心。
这场家庭会议的结论是早已经注定的，老夫人完败。四姑娘的婚事就此盖棺定论，二老爷雷厉风行，接下来的几天，定亲、下聘，一切事宜都办的漂亮。
京城人无不叹息四姑娘命好，作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要在旁人家，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暴毙，要么青灯古佛一辈子，偏四姑娘还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元秋再次见四姑娘还是在常氏那里，常氏自四姑娘私奔的事情之后，就不大愿意见她了。不为旁的，仅是为了毁了名声，耽误元秋婚事这一项，常氏就无法容忍。
四姑娘虽然见不得常氏，却还是常常过来问候。
“六妹妹不怪我吗？”四姑娘问着元秋。
府里从常氏到五姑娘，只要是女眷的，都不待见四姑娘，毕竟她带累的是整个侯府的名声。
只元秋并不如此，见到她还是亲亲热热的，这让四姑娘有些不适应。
元秋本想着她这个四姐姐从来就是个冷淡人，让她顾忌所有人的利益，实在是强人所难，却没想到她会有此疑问，笑着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如此的。”
四姑娘眼眶都有些发热，她不惜一切，甚至连名声都不要了，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听到元秋的话，不心酸是假的，只解释道：“你不知道老夫人的那侄孙是何等人，我便是死，也不能跟了那人。”
当时元秋每当回事，却没想到几天后，她就真的见到了这位老夫人的侄孙。
第六十七章 波折
三夫人最近有些抑郁，先前常氏害喜，折腾的三房上上下下各个都提着心，三夫人作为婆婆，自然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常氏。要知道常氏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三房的嫡长孙（女），无论男女都是三夫人第一次做祖母，心情自与平时不同。
邹然出了四姑娘‘私奔’这事情，三夫人跟着着急，却没有时间与心力去想那些深刻的问题。等四姑娘的事情在二老爷的操作下尘埃落定，三夫人才回过味来。合着二房这是将府中所有人都算计了一把，二房只有四姑娘一个女儿，往下只有两个嫡子，嫁出去个四姑娘，哪里还管其他人嫁不嫁的出去。
大房的嫡女嫁出去了，就连碍眼的庶女都风光大嫁，算来算去，四姑娘这件事情坑的最惨的就是三房。为此，三夫人真不是一般的气闷，这一门子都是些什么亲戚，防着大房的阴谋诡计还不算，竟然现在连二房都在背地里耍脑子，阴沟里翻船的三夫人痛定思痛，决定要为元秋谋划一门好亲事。
然，事与愿违。襄乐侯府经过这种种事情下来，现如今的名声那简直臭不可闻。已经有人在朝中提起，要皇帝夺了襄乐侯府的爵位。皇上只一句，襄乐侯府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吗？便堵的那些御史没了声音，要皇室夺爵，寻常都是谋逆、造反、犯了重大事情的人家。可襄乐侯府做什么了？世子有龙阳之癖？人家有妻有子，包个戏子，算什么大事。族中女子名声狼藉？仅宫里得宠的女子，襄乐侯府就有两个，还是姑侄，要真的论起来，连皇帝都骂了进去。至于其他的事情，襄乐侯没有实权，连上朝的机会都不多，不做事哪里会做错事。
明面上，所有人都拿襄乐侯府无可奈何。只能背地里犯嘀咕，人往往佩服比自己有能力的人，对襄乐侯府这种本身立不住，靠着女人的家族那是真真儿的瞧不上。尤其到四姑娘的事情之后，简直没人再愿意跟襄乐侯府打交道。
三夫人想着带元秋出去出席宴会，见见世面，打响名头，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就没有世家会给襄乐侯府下帖子，以前还高看三房一眼，那是为了三老爷的才干。可扬州的弊案过去很久了，三老爷再之后避其锋芒，很是低调，可不就是人走茶凉。
京城的贵族圈子里，是没什么希望了，三夫人又找到之前给她露过想要迎娶元秋的何夫人那里。想着先口头将婚事定下来，等元秋及笄了，在正式下聘也是好的。
谁知，何家来京城这也住了大半年了，何家没有一大家子不着调地拖累，倒是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何夫人这一个秋天，仅是‘赏菊宴’就参加了五场。见识的多了，京城豪门里的那些事情也就都了然于胸了，不在如刚入京城时，觉得襄乐侯府高高在上，故而三夫人露了好几次话音儿，何夫人生生的就没有接茬。
心下着急是一回事，气不过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那何大人的官职可还没有柳三爷高呢，何夫人拿乔实在是无理取闹。三夫人气呼呼的离开，她便是将元秋嫁回扬州去，也不会求着何家的人，让元秋未嫁就低一头。
等三夫人走了，何影心急火燎的从后堂跑出来，“娘亲，你怎么不答应下来呢，你明明知道哥哥他。。。。。。。”
何家公子对元秋痴心一片，已经心心念念了许久。思及自身没有功名，怕委屈元秋，现如今已经去京城的第一书院苦读，并不在家。
何夫人想起儿子对人家姑娘的热切，没由来的一阵烦闷。她当成眼珠子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小姑娘不管不顾，弄的阖府上下，人人都知道那柳家的六姑娘是何家长公子的心尖子，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往襄乐侯府送。
偏人家还不要，端的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你懂什么，现在柳家那名声，谁还会去他家的女儿。咱们这时候不把身份抬起来，就凭着你哥哥那幅没骨头的样子，将来还不让人家欺负到头上去。”
何影知道柳家现在的传闻，她从小就看不惯元秋这不假，可那不过就是嘴上的官司，这要动起真心来，她还是不忍心。听母亲这般说元秋，有些苦恼，母亲可是看着元秋长大的，除了柔弱些，并没有半点外面说的‘狐媚子、搅家精’的特质。
想在劝劝母亲，可也知道这时候在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了。想着还是回去跟哥哥写封信吧，别到最后误了哥哥的婚事才好，何影其实很早就知道哥哥的心意，若不然也不会怎么看元秋都不顺眼。这么多年的守护，若是真的被母亲这么拒了，哥哥他。。。。。。
何影心中大悸，快速的跑去写信去了。
三夫人忍到家中已是极限，破口大骂道：“凭她是什么东西！竟也想糟践我的女儿，就是这辈子不嫁，也决不会进他何家的门。”
元秋原本是过来请安的，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三夫人如此恨意滔滔的语句，不由得愣住。
“娘亲？”
三夫人并不想让元秋知道这些，刚才也只是这段日子频繁碰壁的发泄。此时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在看元秋，眼中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在京城这一年，元秋长大了许多，个子抽条，人显得更加弱质芊芊，柳腰堪堪一握的样子。脸上属于小女孩那憨萌气已经完全退去，就连当初元秋有些娇蛮的、霸道的样子也都消失了个干净，现在的元秋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个性内向淑雅的女子。不得不说，如今的元秋尽管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好，至少在气质上已经符合了京城名门对女子的要求。
这样的女儿，光就是看着，三夫人就觉得天下在没有人比她好的了，哪里受的了别人对元秋挑三拣四，将女儿搂到怀里，眼中迸发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狠戾。
“秋儿，放心，娘亲总要让你嫁的好的，比她们谁都好！”
这当娘亲的，一旦攀比的心思上来，简直毫无道理可讲，晚间柳三爷回来，跟三夫人商量了几个他比较满意的后生。不仅是三夫人着急，柳三爷也不想女儿嫁不出去不是。
却全都被三夫人否了。
“你且瞧着吧，我的女儿总要嫁的最好，到时候有她们那些人后悔的。”
柳三爷看着三夫人的样子就心中急跳，上次见到三夫人露出如此执拗表情的时候，还是他将柳寒晓抱回府的时候。
第六十八章 痞滑
外面的宴会不邀请襄乐侯府的人，可基本的交际应酬总不可能完全放弃掉。身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真的关起门来过日子当真是白活了。往上不能攀比，往下总还是可以接触的。
由大夫人牵头、老夫人首肯，在初冬第一场雪的时候，襄乐侯府办起了赏梅宴，邀请的多是身份地位不如襄乐侯府，甚至还要仰仗襄乐侯府过活的人家。这些人来了府中，对老夫人、大夫人自然是倾尽奉承、巴结之能事，让许久不曾被人这般高看的老夫人与大夫人都身心舒泰，脸上的笑容真真切切。
二夫人、三夫人不过露个面，就回去了。四姑娘的大婚日子在即，现下闷在房中绣嫁妆，自然是不来的。余下的就是五姑娘、元秋还有七姑娘待客。今日来的闺秀不在少数，吵吵嚷嚷的坐了一屋子。元秋作为襄乐侯府的嫡女，自然是今日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坐在主位上。心下却不耐的很，目力所及，都是些小门小户家的女子，不是说元秋瞧不上小门户家的女孩子。而是正儿八经门风清正的人家，谁会上赶着来巴结襄乐侯府。能来的，要不是瞅着襄乐侯府有利可图，要不就是也想
